不少人都说此片很烂,是媚外之作,我却是极喜欢的,念念不忘。
这是李安的武侠梦,竟也隐隐合了我心中的江湖世界。
玉蛟龙就是个满身骄傲的孩子,野性难驯,才会师从武学拔剑而立,才会朦胧地去拥抱一样野性的小虎。
然而他终不能理解玉蛟龙高傲的灵魂,只有李慕白能与之相合。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 是我在豆瓣影评上看到的一句古文评论,同时看到有影评从情欲的角度去解剖电影,我觉得有些偏颇,走了歪路。
如果看李安的“父亲三部曲”,便能大概的揣测出其武功套数。
欲望、性情与礼教从来都是李安摆弄戏耍的好玩具。
看李安的戏在于揣摩出其刻意布下的虚虚实实,却又要留一层纸窗户不再穿透。
所以,李安的戏,不要解,要悟。
说穿了,大家都没意思。
那么“揣而锐之,不可长保”这话讲出来倒真有点雾里看花的力道和余地。
只是我受到的辩论训练太多,凡事喜欢从结构的立场下去结构。
既然提出了是谁杀掉了玉蛟龙这样的问题,年轻人锋锐好胜的本性还是不得不展现一下。
到底不是谁都能像老子那样,简单几句话道出真谛。
言归正传,卧虎藏龙最后一幕,玉娇龙在武当山顶坠入雾崖,以她的死交待出了全片的结局。
从一般的认知角度而言,大家会揣摩玉娇龙因错害了李慕白一条性命,悔恨过深,终究走向了自决的死路。
而如此般解释,却不大不小有些许疑问。
性情刚烈,高傲自私的玉娇龙,连自己拜把子的姐姐(余秀莲)都可以刀刃相向,虽然经历了人生之大变故(碧眼狐狸,李慕白双双阵亡),但其本性之旺盛的生命力何以突然熄灭?
用愧疚与悔恨来解释是不是过于单薄了一些?
那么如果不以常识角度切入,那么当以何立足呢?
我想,碧眼狐狸最后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们,”一个八岁的孩子,竟有这样的心思。
什么叫毒?
这才是真正的毒”碧眼狐狸死前,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她从小养大的孩子,在她眼里也不是具象的人,而是抽象的毒。
与其说是毒,不如玉娇龙是一种高传染度的疾病,名为欲望的疾病。
如果这篇文章的读者对于自我的欲望有过反省和内观,就可以理解,欲望的特性便在于,如果你不控制它,它便会控制你。
大多数时候你们俩之间淡漠无形,可在最关键的时候欲望却总会跳出来作祟。
你想把欲望关入心底的大牢笼里,它便一起带走你的喜怒哀乐,让你心底一片焦空。
李慕白在一出场与余秀莲谈修道的时候变说他进入了没用空间和时间,只有一片焦虚的境界,可却没有欢喜,只有死寂般的忧愁。
而他在结局时,又入了那般境界,又可以道出不再害怕,全因为有爱的指引。
(说实话,有点恶俗。
)可见生死瞬间,李慕白以可以分得清情与欲,抛脱欲望回归真情。
这显然是他一开始修道时,做不到到的地方,那时的他,只能深深的把欲望缩在心底。
那么,在谁这一始一终之间引出了他的欲望?
没有错,是玉娇龙。
剑,在佛洛依德的力比多世界里,显然是生殖器与欲望的最好象征。
李慕白闭关修道不成,萌生了封剑归田的想法。
虽然他的剑只杀坏人(把欲望的破坏力降到最低),可自己还是深感脱离不了欲望的影响和控制,于是干脆把剑交到那个灰暗压抑的北京城里去,借助最严厉、最承重世俗的礼法来镇压心头的小野兽。
这是他主动表现出来的向封建礼教归乡的态度。
于是,贝勒爷的话就说的巧妙,“他送给我,我就给他看着。
”可惜,造化弄人,他的欲望又正正的碰上了玉娇龙。
从象征的角度来分析的话,玉娇龙是一个完全被欲望控制了的人,欲望已经不是她的一部分,而是她的全部。
所以她已经不能够独存与尘世了。
她像是寄生虫一样必须寄托在某个主体之上,她唯一的目的就是变强以及蔓延,这可以算的上是生命最本源形态。
那么她是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呢?
还是碧眼狐狸的那句话:"一个八岁的孩子,竟有这样的心思。
什么叫毒?
这才是真正的毒。
"当身穿旗袍的她第一眼看到了那柄宝剑的时候,便已确认了下一个寄主,所以她抛弃碧眼狐狸的时候,可以做的那么冷静、洒脱。
唯一露出的一点情感,都让人感到有些造作。
这也皆因为她需要于寄住共生死,所以寄主越强大对她约有利和约有以吸引力。
玉娇龙寄附上了青冥剑,所以当李慕白弃剑的时候,她可以奋不顾身的去救。
可剑是李慕白的剑,余秀莲多次这么说。
它是李慕白的一部分,最私密的一部分。
(所以余秀莲不容许玉娇龙去摸。
)寄附上了剑,就等于寄附上了李慕白。
尽管玉娇龙不愿意承认,(宣称李慕白是她手下败将)但她还是不得不去与李慕白争夺对欲望的控制主权。
于是这种一来一回的争夺,也使得李慕白可以具象化的面对欲望,思考欲望,以及分离欲望,让自己变得纯洁和平静。
竹林小亭,他与余秀莲一番对话,可见他已经对欲望有了另外认识和把握。
“我也控制不了我的欲望,我想与你在一起。
”此时的李慕白已经体悟到了,江湖规矩,封建是无法阻止欲望,反而会酿救欲望的泛滥。
认识到爱与欲本为一体,能用大爱来化大欲望,才能换来平静。
算是不小的进步,皆都是与玉娇龙交锋的主要成果。
而作为寄生体的玉娇龙当然不能满意对方渐渐的就欲望的主动控制,竹林的大战便是此番一系列的纠缠纠葛的爆发点。
一般来说应当是劲道十足的去表现,李安却能做到举重若轻。
武打尽头多在飘浮一种带过,其实也已经偷偷的暗示了此时李慕白已经快要步入空灵的境界。
有人把竹林大战,说成是两人之间的情欲纠葛,可能受到接下来在水帘洞中,玉娇龙的那句“你是要剑,还是要我”的启发。
但竹林的大战,并不只是情欲那么简单,全副的图景应该还包括了谁能成为欲望的主人,谁会变成欲望的俘虏的攻坚战。
而结局大家都清楚,李慕白手握剑诀,直指玉娇龙眉心的时候,便已经完成了主与仆的立项仪式。
而听说李安本来打算把水帘洞做成子宫的形状来暗示对母体的回归(联想到疯狂的石头了),在母体内,李慕白杀掉碧眼狐狸报了杀师之仇,可也身中毒箭。
玉娇龙主动尽力去找解药,便已体现了仆人护主的意识。
其实碧眼狐狸要杀玉娇龙跟李慕白弃剑的原理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对于欲望会毁灭自己的惧怕。
只不过水帘洞中的李慕白已能清楚的区分情与欲。
而碧眼狐狸却还沉浸在那副被欲望破坏掉了的残破躯体之中,让人扼腕,没有爱的长年饥渴妇女,真是惨。
李慕白的死,算是对李安既有的妥协哲学的突破。
本来故事发展到老处女死的时候,可以安排他与余秀莲两人相亲相爱,而玉娇龙在他的指点下于武功心得有了更高的提升,然后仗剑走江湖弘扬正义的good ending。
但这次,李安也极端了一把。
他要让李慕白去得道。
去克服在虚无境界里面的大悲伤、大孤独。
反正李慕白已经从欲海之中,提炼出了真爱,便应该去更高的境界圆满。
倒是可怜余秀莲倒是成为了他提示的踏脚石。
她不杀玉娇龙,反而把自己的玉钗插到对方头上,这里不像是谅解,倒像是理解。
你我两人,其实都是属于李慕白的一部分。
只不过,能够永生的是真爱,所以某种意义上余秀莲又可以说是幸运。
而失去了最强寄住的玉娇龙,只能走向自我毁灭。
这时我们可以清算一下她寄附的轨迹便是 碧眼狐狸罗小虎(终于提到这个人物了!
)---青冥剑-李慕白。
她最后一场与罗小虎的性爱,表情呆滞,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死前对罗小虎说的那句心诚则灵,其实是欲望的另外一种特性: “执着” ,佛家称之为“我执” 。
(不知道为啥,大家都以为这词是梁文道发明的)文思至此,到底谁杀了玉娇龙?
用武林外传里面秀才逼问姬无命的最后一句话:我杀了我!
pia!
后话: 李安的语文能力真是不敢恭维,看见一代大侠讲什么没了时间没了空间这样的台词,我还以为是古希腊哲学家附体了呢?
这台词也太粗糙了点吧?
1.冯友兰说,中国哲学处理的中心问题,是入世和出世。
我不太喜欢中国哲学,可能和当年考中国哲学最后没收我也有点关系。
现在回过头想,入世和出世,恐怕并不能算一个哲学上的问题,也不能算一个生活上的问题,放到艺术里面倒很有趣——把它当钥匙,可以解开作品里面的许多暗锁。
如西人谈上帝,未必限于宗教,更是文化里一个绕不开的结,由此艺术作品获得了某种终极张力。
用西方眼光,一个作品总是处在顺应上帝和反上帝的两极之间(包括不可知论和诺斯替派等)。
用中国眼光,一个作品也总是处于出世和入世间(包括所谓大隐于世或禅宗之类)。
这不是指作品意图向外传达的精神,而是指构成作品内部的两种相反相成、永远博弈的力量。
2.武侠是个大题目。
(我看了很多,但还不够。
)也许武侠文化最开始时是对武力的本能崇拜。
超常的武力既可以用于维护秩序,也可以用来推翻秩序。
最后推翻的,不是某个具体当局的法律,而是整个现实世界的逻辑——据说不少外国人把《卧虎藏龙》看成魔幻电影,其实也未尝不可。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当然是入世。
但是把武功神化以后,当侠客扭曲了万有引力的物理定律之后,自然也开始挣脱所谓“现实”的伦理道德。
换言之,“出世”不是一个侠客的一个选项,而是必然套在他身上的一个义务。
虽然入世也是他的义务。
这就是武侠-魔幻现实主义世界的道德。
3.很多武侠作品会借道侦探故事,比如古龙。
金庸有时也这样,要查凶手,会抖秘密。
但《卧虎藏龙》是一个完全没有悬念的片子,我们轻易就知道谁偷了青冥剑、谁是碧眼狐狸、俞秀莲爱李慕白。
不是悬念,而是其它东西在吸引我们、推动剧情。
和倚天剑之类的不同,青冥宝剑除了锋利以外没有附加的属性:本身没有曲折的历史,也不藏有武功秘籍。
它纯粹得像一个符号。
李慕白拿剑入世、玉娇龙却是要拿剑出世。
青冥剑作为一种纯粹的终极力量——它的无坚不摧当然已经到了超现实的地步——正好复合了侠客的两种纯粹的欲望。
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这部戏里最重要的对位,不是玉娇龙和俞秀莲,而是玉娇龙和李慕白。
玉娇龙和俞秀莲,似乎很容易引出女性相关的话题,进而上升到追求自由和传统礼教之间的对立,甚至变成西方文化和东方文化之间的对照。
但是,首先要问,玉娇龙真的只是女人吗?
我觉得她在叙事功能里更重要的身份反而是男性——套用齐泽克的说法,当她扮成少侠闯荡江湖的时候,她才真的是她自己。
中国历来有闺怨诗的传统,只不过里面的怨妇都是不得意士大夫的伪装而已。
玉娇龙很大程度上也是如此。
玉娇龙求剑,李慕白弃剑;玉娇龙只信剑,李慕白更信人;玉娇龙自我纠结,李慕白心系群众……玉娇龙基本上是一个反李慕白。
而俞秀莲是一个更纯粹的女性,始终是李慕白的附属。
影片末段和玉娇龙在厅里大打出手,只因玉娇龙说了李慕白一句不好,就是如此简单。
她身上没有出世入世的尖锐对立,只有“李慕白”和“失去李慕白”的对立。
李慕白在讲述自己入定的时候,她奇怪地来了一句“你得道了?
”这一句之所以奇怪,是因为所谓“道”根本对她是陌生的,她从未追求过,也从来不理解——虽然她受的也是李慕白那套教育。
4.影片中段,罗小虎来见玉娇龙,场景一下子拉回到遥远的新疆。
酷热荒凉的异域、横空而来的坏男孩(一个台湾腔的新疆帅哥!
):这真是最庸俗的性幻想(更糟的也许在于它是一种男性猥琐地投射到女性身上的性幻想:以马贼征服、拯救了无聊的官宦小姐的老套形式)。
这算不算玉娇龙一次失败的“出世”的尝试?
不。
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些向往这类“出世”的人——比如现在很多热衷去西藏之类玩的人——往往自己最入世、最世故。
(就像那些读心灵鸡汤里面奉劝不要功利的人,往往自己最功利。
)这种拯救是虚假的,不诚恳、不成立的。
证据:玉娇龙在心里抗婚时,只想到去闯江湖,却从没想过回新疆,闯江湖的理想才是真诚的。
更为奇怪的是,影片结尾,玉娇龙宁愿跳崖,也不和小虎回新疆。
据说这个结局很多外国人看不懂,但这恐怕并非文化理解的隔阂。
玉娇龙跳之前,叫小虎许个愿,而跳崖本身也出自影片中段那些甜腻台词中的一个“心诚则灵”的典故,总之意思其实是舍己为人。
李慕白在最后时刻选择了小我和爱情,而玉娇龙呢,作为反李慕白,在最后时刻选择了大我和牺牲。
这两个反转在结构上是对称的,问题在于玉娇龙这一跳缺乏实际意义。
所以观众也无从理解。
这全都是那句甜腻的“心诚则灵”牵出的烂尾。
不论怎么说,蛟龙和小虎的爱情,远没有秀连和慕白的爱情那么有说服力。
因为性幻想毕竟不是爱情。
5.碧眼狐狸与其说是一个女人,不如说是某种特意报复男性的抽象的邪恶。
她向玉娇龙提供的也是一种虚假的自由,所以玉娇龙其实也从来没答应和她一起去闯江湖。
或许对玉娇龙来说,江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剑能够自由挥舞:自己的价值可以彰显。
碧眼狐狸邀请她参与的逃亡,和她自己的价值无关,她当然不去啦!
另一方面,李慕白也拒绝了一次虚假的“出世”,即所谓的“得道”。
道终究是虚无的,而俞秀莲是真实的。
“出世”总是不成立的,只有入世(和俞秀莲一起打理镖局)才真正自由。
李慕白的死,只为了证明这一个道理。
和李慕白在最后时刻入世成功相对应,玉娇龙最后时刻的出世其实也成功了。
真正的出世就是死——就像见上帝也要死一样——这大概是这个纷扰人间的犬儒的真相。
玉娇龙的死,只为了揭示这一个真相。
6.出世终究是不成立的,但却也是不可缺少的。
如同生活中必然充满了死亡的冲动,行走中备受地球引力的牵制,如果没有死亡和引力,生活和行走都是不可想象的。
侠客也不能飞,侠客只是身轻如燕而已。
武侠和出世的秘密,最后还是回到轻盈。
李安也在四十几岁的时候拍摄了《卧虎藏龙》。
这部电影中周润发饰演的李慕白,算是李安当时的同龄人。
而我觉得李安在每一个年龄阶段拍摄的电影都是在反思自己,这部电影尤为如此。
上篇:李慕白的心路 四十几岁往往是一个男人事业的巅峰时期,却也是中年危机的开始。
相比对于未来的憧憬,人生的归途已经成为了一个越来越重要的问题。
李慕白一味的追求精神境界的上升,恰恰的说明他内心充满了这样的困惑。
因为闭关中出现的困难李慕白提前下山。
电影开始在他的言谈中我们已经发现,这个困难让他非常的苦恼,此行下山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它,然后重新开始修行。
直白的说,这个困难就是三个字:放不下。
“我并没有得道的喜悦,相反地,却被一种寂灭的悲哀环绕。
这悲哀缠绕了我很久,使我无法再继续。
”有些事……我需要想想”“什么事? ”“一些心里放不下的事。
”直白的说,让男人放不下的东西也就是权力和欲望了。
李慕白把象征权威的青冥宝剑送人,说明了他放下权力的决心。
可是另一方面,降服欲望的过程则是更为艰难的。
李慕白终生视欲望为仇敌,这应该与目睹了老师江南鹤的遭遇有关。
他是如此的仇恨欲望,以至于对“女人”这个群体,也怀有一种深深的敌意。
可欲望这个东西是不能压抑的,越发的压抑,它就越发的强大。
降服欲望,更需要正确的方法。
而非凭靠蛮力。
但是李慕白毕竟是一习武之人,想有所成就就要经历极为艰苦的训练。
青冥宝剑杀人不沾血,却依然是夺人性命的不祥之物。
手握宝剑的人亦是如此,若没有一颗杀心,又怎能练就高超的剑法?
可以说,李慕白的前半生正是通过这份执着,这颗冷酷而坚硬的心成就了自己。
说的透彻一点,也还是这颗杀心,固化了他的世界观。
看待人世间的事情唯有是非二字,待人处事一不留神就会走极端。
在李慕白观念里,杀死碧眼狐狸,调服玉娇龙,就是杀死欲望,驯服欲望的象征。
这种思维再次暴露出一介武夫的粗拙的本性,只会用蛮力解决问题,只会解决外面的问题,直到把事情搞的越来越麻烦。
人性就是这样,之所以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就是因为无法抗拒内心的非理性的力量。
按照中医理论,心主定力。
正如那句台词“紫阴针毒走心脉”,在电影的结尾,李慕白不幸中了毒针。
随着心力的消耗殆尽,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刻,他终于对俞秀莲说出了压抑了一生的话。
如果说悲剧就是通过人物的毁灭去描写真实的人性,那这一幕就是悲剧。
在内心潜藏的最深处,我们看到了一个为情所苦的男人,在神坛上站了太久,麻木于众人敬畏的目光,却只感到微微的寒冷。
在这个生死无常的江湖世界里,经历太多的刀光剑影,开始对人生有些失望。
残酷无情的厮杀让他的心变得坚硬。
可那坚硬的部分只是一层硬壳,里面毕竟是柔软而又温暖的。
情欲是让人沉沦的根源,是一种粘稠,滞重,放纵,催促人自暴自弃的力量。
在道家思想里,人死时若沉溺于情欲,会落入鬼道,坠入地狱。
在李慕白肆情放纵的话语中,我看到了一个愚痴的男人,他愿意做一个环绕自己爱人的孤魂野鬼,愿意永远陪伴在她的身边。
这一点都不浪漫,一点都不美,这只是悲剧。
所以说,人不能活的过于纯粹,不能在还没有看清自己的本性时候,就去特立独行的生活。
透彻的说,大侠李慕白的问题根源在于他二元对立的价值观。
好的,必须打败坏的,正义必须战胜邪恶,光明必须照亮黑暗。
不去看透欲望,放下欲望,而是压制欲望,杀死欲望。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终日感到紧张。
中篇: 一段意味深长的对话
“秀莲我们能触摸的东西没有永远,师父一再说,把手握紧里面什么也没有,把手松开你拥有的是一切。
”“慕白,这世间不是每一件事都是虚幻的,刚才你握着我的手你。
能感觉到它的真实吗?
”显然,李慕白的话说的有点大,有点空。
这么有智慧的话,暴露出的却是他内心的迷茫与不切实际。
俞秀莲实际上是在委婉的批评他。
此时我们会注意到一个有趣的变化:李慕白的眼神像是一个胆怯的小孩子,他看着桌面对俞秀莲说:“你的手冰凉冰凉的,那些练刀练出来的硬茧,每一次我看见,都不敢触摸。
”
这句话,是不是更像是一个孩子对母亲说出的?
其实电影里从许多细节中我们都会发现,李慕白在俞秀莲的面前,更像是一个羞怯的男孩。
这反映出他对于女人的心态是不成熟的。
首先,他厌恶女人,另一方面,在他与俞秀莲的相处中又能看出他对女人有一种母性的依恋。
长久的相处,让李慕白对俞秀莲产生了很强的依赖,她不仅考虑问题待人接物全面周到。
而且更是一个非常敏锐、知性的女人,电影的一开始我们就会发现,她懂李慕白,能够很快觉察出李慕白在字里行间,言语之外的真实的想法。
在他身心俱疲的时候,唯有俞秀莲能够帮助他放松下来,解除焦虑与紧张。
还有一点就是,这句话表现出了李慕白的愧疚之情。
作为武功高强的大侠不去赚钱养家,却跑到深山老林里搞什么闭关。
所有的事情要俞秀莲一个女人来抗。
此时看到挣钱养活自己的女人委婉地批评自己,哪怕语气再温柔,也难免戳到一个男人的痛处。
从这点上来说,李慕白面露羞愧的神色也是难免的。
我倒觉得这段对话也掺杂着李安对于自己婚姻生活的反思,众所周知,他六年时间失业在家,其内心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也许,在他感到苦闷,无所适从的时候,她的太太就是这样在开导、安慰他吧。
“秀莲,江湖里卧虎藏龙,人心里何尝不是?
刀剑里藏凶,人情里何尝不是?
我诚心诚意地把青冥剑交出来,却带给我更多的烦恼。
”这一点又回到了电影的开始讨论过的内容:权力与欲望。
虎隐喻权力,龙隐喻欲望。
李慕白直言人的心里卧虎藏龙,这正是他苦闷的情绪的自然流露。
之所以苦闷,就是因为他放不下。
他的语气中,倒还有几分无辜。
仿佛“诚心诚意的”把宝剑上交,就真的以为可以一了百了了,就真的放下了权力。
心是很复杂很深邃的,面对欲望执着,需要去觉察,看破,怎可能凭借一时的决心甚至冲动就可以一蹴而就?
把宝剑送人,只是一个象征,人的执着,依然停留在那里没有改变。
俞秀莲看着桌面说,“压抑只会让感情更强烈。
”这句话就足以看得出她的智慧,她是一个含蓄而又内敛,却能洞察问题关键的女人。
李慕白突然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也阻止不了我的欲望,我想跟你在一起 (此时停顿了一会,接着目光一转)就像这样坐着,我反而能感觉到一种平静。
” 俞秀莲的话触及了他的内心,他情不自禁的把心里话说了一半,却又话锋一转回到了一如既往的姿态里。
人在社会上混迹久了,会懂得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必须浅尝辄止,不敢去成为一个真性情的人,并非因为缺乏自信,而是因为说出真情流露的话本身已经被视为一种可耻的行为。
我们也可以看出,在李慕白自欺欺人的人生里,他是多么的想成为一种自己不熟悉的人,摆出自己并不擅长的姿态,展示自己并不具备的品质。
在电影的结尾,当大侠终于撕去佩戴了几十年的虚伪的面具,面对心爱的女人展示出了一个真实的李慕白,我们也随之看清楚了:李慕白,原来只是一个孤独而痴情的男子。
俞秀莲作为一个行走在男权社会体系中的女人,许多事情她处理的比李慕白要好。
而且考虑事情也更长远周到。
在电影的开始,她已经认出了碧眼狐狸。
正是因为俞秀莲考虑的东西比李慕白要多,所以没有揭穿。
如果李慕白能早点听取她的意见,所有的人也会相安无事。
碧眼狐狸会孤独终老。
玉娇龙也会安安稳稳的嫁人,慢慢的走过那个情绪化的年纪,李慕白心里的结也会慢慢的打开。
毕竟江南鹤与碧眼狐狸的恩怨,是男人与女人间的事情。
这种事情连当事人都说不清楚,李慕白凭着一把剑就能做什么呢,无非是徒增更多的伤痛,更多的恩怨罢了。
下篇: 漂亮的小梳子李慕白最根本的错误在于,他把女性气质与人的欲望混为一谈,视作女人的原罪。
这把玉石制作的小梳子是玉娇龙眼里的自己。
她早已经看明白了,打扮的漂漂亮亮,身着昂贵的服装的意义就是为了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
在男人间的权力游戏中,自己只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在沙漠里,小梳子被一个放浪不羁的小伙子抢走,也正是从这个镜头开始,这个小饰品就成了推动剧情的重要的道具。
玉娇龙的怨恨并不是因为丢失了梳子,而是看到了身为女人就要被左右,被决定,被夺走的人生。
抢过一匹马,去追杀那个男人,更像是一个情绪宣泄的过程。
只见她就像是一只被猎人俘虏小狮子,又撕又咬,直至精疲力竭。
李安善于以眼神来描绘人物。
电影开头,俞秀莲在管家的陪同下走入一间光线晦暗的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玉娇龙瘦削的背影。
这位身着华丽丝绸服装服装的官员的女儿缓缓的转过身来,俨然就像是一个精心修饰的漂亮的布娃娃。
她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说起话来就像在背课文一样,以至于人们几乎感觉不到她的漂亮的眼睛后面的心理活动。
导演刻意让房间里寂然无声,我们也听不到她走路的声音。
深色调的墙面,以及阳光在房间里投射的阴影,仿佛让这种寂静的空气增加了几分寒意。
你看这一部分拍的那么淡,那么冷。
反而更加衬托的她在电影后半部分的放纵、癫狂的行为更加的真实可信。
人物的舞台张力也就此形成。
在与玉娇龙的初次交手中,李慕白感觉到了这个姑娘狂乱的内心世界,同时在他的观念里,女人就是一种狂乱的、充满欲气的存在。
李慕白认为,只有剥离了这个姑娘的女性气质,才算得上是对她的拯救。
执着送这个女徒弟去武当山那个没有女人的世界,本质上就是为了“打败”欲望,“消灭”这个姑娘身上的女性气质。
二元对立、正义战胜邪恶的武夫的思想又开始了。
他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不明白一个女人在这个男权社会里承受的压力。
他想降服、打败这种女性气质,却不去反思自己心动的根源所在。
事实上,碧眼狐狸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的老女人,玉娇龙也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缺乏社会经验的、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一个小姑娘与一位老仆人之间的隐秘的师徒关系,也是这两个人在各自的人生中所能经历的为数不多的人性的温暖。
很可惜,李慕白的成功,是碧眼狐狸的死亡,也是玉娇龙性格的毁灭。
女性原罪的观念,伴随着李慕白在眉目间传授的心诀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在武当山的一夜欢愉伴随着的却是强烈的悔恨。
缠缠绵绵的爱意,只会让她对自己女人的身体徒增厌倦罢了。
曾经被夺走的,象征自己女人身份的梳子,被遗弃在爱人的身边。
然后带着前所未有的厌倦,从山上一跃而下。
影里的女人们活得率性而真实,男人们却略带虚弱或是猥琐不堪。
在恋爱中罗小虎貌似强者,实则虚弱。
别看他在马背上挥着小片刀很勇猛的样子,到了国都他真不算什么。
历尽千辛万苦来到北京寻找心爱的女人。
如同过街老鼠般被四处通缉。
抢婚又被侍卫赶了出去。
踉跄跄地爬上墙头,有很悲凉的声音喊着“小龙和我回新疆”说实话那个场景真是一个惨呀。
号称半天云的罗小虎初次出场的时候,那气场还真的有几分王者气概。
之后的玉娇龙花费了好久的时间才慢慢的认清了现实,现实就是:自己深处一个讲究尊卑等级的世界。
所以说罗小虎再次拜访的时候被拒绝也是个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们应当首先明白电影的时代背景是一个社会等级森严的时代。
人若要提高自己所处的等级,就要花费多年的时间,付出许多心血,通过学习,历练,考试、军功、荣誉等提高自己。
显然罗小虎并没有处于这个体系之中,或者说是在这个体系的底层。
往深里一点说,在那个年代男人的价值往往也是被这个封建社会体系赋予的。
女性之所以被压制,被排斥在社会体系之外,是因为在封建社会崇的尚自我压抑的生活方式里,男人对欲望的恐惧已经扭曲成为了对女人的恐惧。
一个人的欲望再多也是自己的原因,把引人堕落的罪责推卸给女人这种观念本身就已经错了。
李慕白也正是怀着这份偏执的信念走上歧途。
从最初的逃避女人,慢慢开始怨恨女人,再后来为女人感到困惑,直到临死之前,他也没有搞清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当然了,问题出在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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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是我最喜欢的华人导演。
从2000年的《卧虎藏龙》开始,我就一直喜欢和关注他的电影。
在大学的图书馆里陆续看到他之前的《推手》《喜宴》《饮食男女》三部曲,后来又看了英文的《理智与情感》,到2005年《断背山》时,我对他的喜欢和对他风格的确认就稳定了下来,并且一直持续到《色戒》和《Taking Woodstock》的现在。
《卧虎藏龙》刚出来时,被很多观众所诟病,说不像武侠啦,又是拍外国人眼中的中国啦,如此等等。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有些人会拿李小龙或者李连杰的功夫片标准来评判《卧虎藏龙》,并说它不好,这在我看来,简直就像在说《指环王》作为爱情片不好看一样,是个伪命题。
同理,我也一直为汤唯因为出演《色戒》而背上“一脱成名”或“演汉奸”这样的黑锅而替她感到冤枉,因为《色戒》并不是一部意识形态的、或者谍战的片子。
《卧虎藏龙》并不是一部武侠片;而正是从这部片子开始,我才感到李安的电影中有一些内在的稳定因素,是与生俱来的、与导演的性格息息相关的;我喜欢这种风格未定的导演,因为在每一部片子当中,你都不仅是看部电影而已,而是通过电影在理解导演所要表达的意图,在与导演交谈。
李安的作品不多,通过这十来部电影,我觉得以下是造就他电影魅力的那些“稳定因素”:1. 东方美学。
李安的电影,在技术上,是东方的。
想想看那些长镜头和最考验导演美学功力的构图——长镜头可能来自台湾导演的传统,而那些安静的,几乎是静止的画面把电影这种“动”的东西的脚步放慢了,演员不能仅仅用动作和声音一带而过的表演,而必须要通过从头到脚的全部身体来传递人物的感情。
在李安的镜头中,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的就是那些安静的部分:- 《断背山》里,在怀俄明山的暮色中,Enis和Jack两个人一个在山上的羊群中,一个在山下微光明灭的帐篷里四目相望,他们看不见对方,但情愫就像炉火中飘出的炊烟一样暗暗生长;- 《卧虎藏龙》里,纯色如中国水墨画的安徽民居间,玉娇龙和秀莲进行几乎看不清的打斗,刀影在水中映出波光连连;- 《推手》中,Master Chu的推手手缓慢到近似慢镜头;-《色戒》中,王佳芝在日本式的包房里,倚着细碎格子的门框摆出舞台一般的姿势给跪坐在地上的易先生唱《天涯歌女》;这些最悄无声息的情节,如画画一样的构图,就是李安电影中感情最充沛的时刻。
在李安的摄影机下,它们或许不是最美丽的,但一定是最动人的。
在好莱坞的舞台上,许多西方导演忘记了动静相长,用画面和声音充斥观众的脑海,比如他们的恐怖片;却不知道适当的舒缓是观众思考的时候,也是导演最容易传递出感情的时刻。
2. 隐忍。
其实隐忍也是东方的一部分,但不属于影片的技巧,而是内容。
我到最近才明白《卧虎藏龙》名字的由来,李安自己说(我把它翻译成中文):“……对于中国观众来说,它就是你的血肉。
你必须隐藏起你的感受。
这本身就可成为艺术,隐喻和象征,颜色和构图的应用。
总有方式可以让你不说,但无论如何把它表达出来。
对于一个被压抑的社会来说,这是一个如此充满感情的出口。
它就是所有电影的灵魂,被压抑的、充满感情的希望。
这,就是‘藏龙’。
”把压抑的感情表现出来,这本身就是艺术。
王佳芝是这样,Enis是这样,俞秀莲是这样,老朱也是这样。
当临死的李慕白握着秀莲的手,说自己浪费了一生,要用最后一口气说出自己的爱,这样他才能不再孤独,也不会害怕死亡时,就是隐忍迸发的那一刻,也是整个电影点题的时刻:追求自己的本心。
即使在西方的题材中,也充满这种隐匿压抑的情感,如果题材不是足够感性,李安是不会想把它拍成电影的;他要的是一种静止的张力,看不见的冲突,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和回忆。
3. 人性。
张艺谋也懂得东方美学,也懂得构图和颜色,巩俐躺在高粱地的镜头一样美得惊心动魄,为什么除了早期的几部作品,张艺谋的电影都变成了笑话?
因为没有人性。
很多人批评张艺谋不会讲故事,其实“不会讲故事”的更深含义是:“不懂故事”或者“没有故事”。
张艺谋适合拍《印象西湖》或者《印象小沈阳》,但《英雄》和《埋伏》的台词只能变成笑话。
李安和张艺谋的最大区别是,他的内心是有故事的。
在拍《推手》之前,他几乎没有一部像样的作品问世,但他的pitch打动了《推手》的赞助方。
他用了“Assemble”这样的词来形容李安的描述:他心里早就有电影了;他只是需要外界的手法来“装配”它而已。
与李安合作过的大牌明星、音乐节、歌手有很多,他并不怯场,把这些人和设备驾驭得虎虎生风,甚至新生代的演员因为他的调教而成为大牌明星,因为他有内心的想法。
这种想法,这种内心对电影的创造,是一个导演最有力的武器。
这些东西,我认为,来自于他的成长和教育经历。
很长一段时间,他被认为是“非台湾”且“非西方”的;他的父母来自大陆,他生在台湾,在美国受高等教育;想在西方的白人社会中导演电影,没有人会相信,所以他在《推手》之前的六年,没有导演过一部电影。
这些“outsider”的境遇和太多年的沉默给了他融于电影的性格和磨砺思想的时间,如果没有这些,今天的李安不会如此从容和深刻。
正是这样的“outsider”,才让他有能力驾驭各种题材的电影:华人的,东方古典的,西方古典的;同性恋的,牛仔的,嬉皮的。
几乎没有一个导演像他这样,能在跨度如此之大的题材上取得成功,更令人动容的是,每一部作品中,都有相同的东西体现,即人性,对人的表达,对人的感情的表达。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的东方题材,《卧虎藏龙》就会受到西方观众的喜欢,而《赤壁》就不行的原因之一。
李安的电影是温情脉脉的,不激烈,不暴力,却有摄人心魄的力量,这是张艺谋用浓烈色彩也无法达到的。
还有很多因素促使李安的电影让人着迷:比如音乐等等,但由于不是他独有的特长,就不多说了。
回到开头的话,对这种风格统一的导演,我会一直关注且喜欢他的电影,因为不用提心吊胆,不用管“他今天又玩什么幺蛾子”,即使有那么多不同的故事,不同的演员。
很喜欢这部剧,很小的时候看,没太明白,也是中央六的问题,黑白不清,再加上演员的台词实在是……那时候觉得美的是它的画面,人的飘逸的动作,我觉得李安很浪漫,从这部剧看,动作的设计,那种轻柔,舒缓,和着整部剧的节奏,无不显示这位导演温和外表下的那颗总有些不安分和幻想的心灵。
整部剧的内核,在我看来,是人的欲望的绽放。
情欲,爱欲,恨欲,好奇,新鲜,刺激,这些在玉娇龙身上都有,有人说,她象征着人的本我,一定意义上,是的。
也就是人的本我和社会规范之间的冲突。
我喜欢玉娇龙,虽然最后她纵身一跳,虽然她害死了李慕白和碧眼狐狸,但她至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自然也为此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若说她是悲剧,李慕白是不是悲剧,俞秀莲又是不是悲剧呢?
或许导演只想说,我们都有无奈,但重要的是经历的过程,在戏剧上,结果常常是不存在的。
青冥剑象征着的是人的欲望力量,本心,本我,李慕白说它杀人不见血,想来人的欲望的确杀人不见血,尤其是人的爱,人的情感。
李慕白追求道家的无为,希望能得道,得到真正的自由,而实际上,即便是他松开了手,到最后也很麽都没拿到。
其实他一出场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仿佛陷入了一种很深的寂静当中,被一种深刻的悲哀所环绕”,他的行为理念是“舍己从人”,先达人而后达己,这也是一般理念,可如果连感情也这样,最后自己的确是会有些空的。
我感觉李慕白内心仍有着隐隐燃动的欲望,不管是对俞秀莲,还是对江湖,不然他听到碧眼狐狸消息,看到玉娇龙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波动,道家的理念也是顺应人的欲望,她却非要压抑,那又怎么能得道呢?
俞秀莲比李慕白要刚硬,成熟,至少我的感觉是。
她的感情已经完全被社会化了,所以她处世面面俱到,八面玲珑,在镖局里地位也高。
可她初见玉娇龙分别之时看着玉娇龙的背影时的哽咽,不知是不是在遗憾自己身为女人虽可率意江湖,情感却找不到归属。
她的情感并不太细腻,虽然有这一处的偶感,但她无法理解玉娇龙的内心,只是从道义上护着她,就像护着个不懂事的孩子,但她从未认同这个孩子的追求,直到李慕白死后,她才说 “一定要真诚的面对自己”,这其实是她对自己前面生活态度的一种否定。
再想想之前李慕白说“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了的”时俞秀莲那一脸的不明所以,就知道她的内心和李慕白其实并不是那么相通,至少有些隔阂,但两个人的生活经历,却造就了两个人在处世上的相通,这也是一种感情,而这种感情,远比一时的热情来的长久。
小小感触,我觉得俞秀莲和李慕白的性格有点像李安的太太和他自己,想多了,想多了。
至于玉娇龙,她聪慧,早熟,小时候就知道隐藏心诀,不知道她那番“藏而不露,也只是怕你伤心”的话是真是假,我感觉是假的,因为8岁的孩子怎么能知道她的师娘无法领会那些字,就算她天资高,也不至于高成这样子。
分明是她怀有私心罢了。
我们想想士兵突击里面的一段话“早熟的人通常都晚熟,骄傲的人又都很急性”,这话用在高连长身上固然适合,可用在玉娇龙身上,就更加是适合。
想想我们身边的奇才吧,某一方面特别突出,早熟的人反而在一些方面死活就是不开窍,尤其是在为人处世,情感处理上,总是不能圆滑妥协。
阿加西,张国荣,梅艳芳,张爱玲,费德勒,甚至李安本人也是这样子,他要是熟了,哪儿还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感触啊。
而这种早熟,实际上更多的是一种技巧,尤其是需要灵性的技巧,歌舞,电影,体育,生意人是很少有这种不成熟的,因为做生意是一门很讲究相互交换,从情感到物质都是的学问,所以企业家处世都是面面俱到,能分清主次矛盾,好比俞秀莲。
而玉娇龙,从小物质生活不愁,又是独生子女,养尊处优,除了练字,就是练剑,要不就是琴棋书画,其实是很理想化和浪漫的生活。
而碧眼狐狸给她的刺激,就好像另一个世界一样,她有从小长在大漠,所以人格上比较叛逆,思想上就更加矛盾,这一切早就了一个双面玉娇龙。
她鄙视江湖中人“到了庙里就说和尚的话”,仿佛看透世情“朋友都是假的”,其实都是在以孩子的想法在看世界,认为这些人都虚伪,不说真话,没一个好东西,没一个有真心,都是在互相装。
其实她是把她看的那满肚子的诗书理想化了,以为一切该是本初的样子,谁本事最高,谁就该得到一切。
书本上的那些个帝王将相,到最后哪个不是相互翻脸,“老江湖怎么见得到本心”。
当她知道罗小虎被李慕白安排在武当山,她觉得自己被人利用,自己和小虎的感情被李慕白和俞秀莲当成了威胁自己拜师的砝码,感觉自己受骗,对李慕白的仰慕和俞秀莲的依赖顿时就变成了愤恨,说翻脸就翻脸,其实是小孩对待感情的纯真,但这在物质世界里,明显是行不通的,过分的爱和恨都将化作熊熊烈火,烧死自己,也烧死别人,现在人不都说,“好离好散,做事别做绝”,这其实是维持一相对稳定的妥协,也是无奈之举,可确实是必须的,因为我们不是活在感情里,而玉娇龙是,而她又分不清谁对她好,怎样处理感情的交易。
玉娇龙觉得,“朋友都是假的”,可她不知道,那假的朋友在一起高兴的时候,内心的快乐并不是假的。
而这一切,俞秀莲是无法告诉她的。
俞秀莲只是一个坚强的人,稳重的人,现实的人,她无法面对一个孩子内心的变幻莫测,也给予不了指导,李慕白可以。
李慕白理解她,因为李慕白内心的欲望还在。
李慕白也羡慕她,就好像我现在喜欢特别爱表现,特别拽的小孩儿一样,因为我小时候备受压抑,于是我喜欢他们,就像喜欢我内心失去的欲望。
李慕白第一眼看见她,就给她留了后路。
古庙一段,“揣而锐之 不可长保”之后,那含蓄的笑容就更加看出他对这位后辈的欣赏,不只是剑术上的,更是性格和灵性上的。
武当的武功,从整个剧的武术设计上也能看出,不同于俞秀莲的脚踏实地,实实在在。
武当是那么的飘逸,空灵,故而武当门人骨子里该当是有些灵性的,这个东西,俞秀莲没法儿理解,李慕白可以,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位大小姐心里的灵气,这只能说是相通。
他想收服玉娇龙,可玉娇龙虽然崇拜他,却又不甘受到控制。
关于俞秀莲和玉娇龙争夺李慕白的说法,我的感觉是不大靠谱。
李慕白真爱的,是俞秀莲。
那是经过时间考验的,信任的爱。
他对玉娇龙,是欣赏,羡慕,喜欢,也许有些触动他内心潜藏的欲望,但不至于发展到那种地步。
至于俞秀莲对玉娇龙的愤怒,“我们仅有的一点平静都让你毁了,你还不甘心”,“她是官家的千金”,“这不关我们的事”,能看出来,俞秀莲只是希望赶快和李慕白过平静的日子,她完成了护剑的责任,就不想再横生枝节,这也是成熟世故也是女人的特点,以家为重,处世分亲疏远近,全身远害,可见俞秀莲的世故。
可李慕白不是,他还想提携晚辈,心还在江湖之内,甚至,他也想驯服玉娇龙,也是驯服他内心的一种潜藏的欲望。
调教晚辈是有一种刺激感的,好比调教下属,也难说他是不是见猎心喜,这种情感是很难分清的。
男性的征服欲是存在的,这毫无置疑。
而俞秀莲,对李慕白和玉娇龙的关系要说没一点感觉,也不太可能,但是她更多的是对李慕白横生枝节的不满和对玉娇龙胡作非为的愤怒,但当玉娇龙来找她的时候她还是接纳了她,可见其修养。
罗小虎和玉娇龙的爱是真的,但只是在那一瞬间,而对于人而言,只有那一瞬间就足够了,玉娇龙跳崖自杀,是她最终没想明白,感情来去自由,有的时候享受,没的时候平静,就够了。
李慕白的逝去,让她内疚不已,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让她看不到未来,曾经的感情,又感觉模模糊糊,她迷惘,于是跳了下去。
这是我的理解。
戏剧没有对错,没有应该,只是在反应人生,反应悲欢离合,聚散变迁和人性的变换。
所以,编导都不会故意僵硬的想说明什么道理,僵硬的想说道理的是那些政治样板戏,不是真正的艺术。
至于碧眼狐狸,她快意恩仇,生活刺激,可唯一的亲最后也成了她唯一的仇。
她真实的面对了自己吗?
她身上更多的是欲望,还是邪恶的欲望,她对玉蛟龙的恨,很极端,这在玉娇龙身上也能看出这种极端,故而玉娇龙是在摇摆,“这姑娘日后恐怕成为一条毒龙”,李慕白一眼就看穿了她,而最后,玉娇龙没有成为毒龙,他自己却入了天堂。
李慕白对玉娇龙的征服,最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碧眼狐狸对玉娇龙的恨,让玉娇龙醒觉任性而为也要讲度的,最后,玉娇龙跪了下来,她跪的是李慕白,那时候,她被征服了。
被理智,被一种付出所征服。
她终于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逆反的,那就是人和人之间的情感纽带。
对于演员的演技,周润发不用说,一个眼神里面能看出很多层次,杨紫琼我的感觉还好,中上,章子怡有些本色出演,感觉很青涩,稚嫩,未经雕琢,群殴那场戏,那种傲气表现的实在是太露骨,但因为她的角色比较讨巧,本就就有些稚气,,所以在那么多老演员里反而有种很清新的气息,这可能就是李安说的“新人靠努力透出的那种东西”。
章子怡演完玉娇龙,性格大解放,本我开始释放,傲骨戾气尽显,机缘巧合,她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不过她的聪慧,坚韧,也帮了她不少忙吧。
影像的“时间性”诉求,导致了现代影像更着力于叙事的“断裂”(传统运动与情景结合的线性整体被废除),也导致了景象与环境被独立看待。
但为了使影像整体“有机”,被独立看待的景象也必须参与叙事。
这种需求同样也蔓延到镜头运动本身。
这种独立对象共同参与表意的现象,就是“电影诗”的概念。
诗是语言能指和所指的共同(混合)表意——可分可合。
影像表意能力因此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以下是较为详细的拉片笔记,我的目的是阐释摄影机运动如何参与影像表意。
以及情景如何在表意中发挥额外作用,优秀影像的整体始终是“有机”的,导演的任何选择都不会虚掷。
在此,感谢大家对影像的热爱及关注,影像是最初,也是最终的语言!
卧虎藏龙的背景故事:李慕白因朋友的恶作剧,贸然向俞秀莲求亲,然遭到俞秀莲已经订婚的消息,黯然之下,奔赴北京。
在路上遇见了躲避仇家的俞镖头一家,并帮助他们打退敌人,但俞秀莲父亲却不幸去世,李慕白帮助埋掉俞秀莲父亲,然后护送俞秀莲去未婚夫家,孟家。
找孟思朝。
然而得知孟思朝因为吃了官司下落不明。
俞秀莲托付李慕白去寻找。
当李慕白去了北京,因为艺妓纤娘而与黄翼北结仇,同时机缘巧合认识了铁小贝勒。
在铁小贝勒府上,遇见一个自称小俞的下人,李慕白慧眼识英雄,与小俞把酒言欢,说道俞秀莲身上,李慕白表明心迹,说要找到孟思朝,被小俞所笑。
殊不知小俞正是他所要找的孟思朝,小俞为了感激他的慧眼识才,帮助李慕白抵挡敌人,却不幸死于敌人刀下,在死前,托付李慕白,娶了俞秀莲。
然而这一托付,却成为李慕白、俞秀莲、孟思朝三个人之间的纠结。
李慕白无法过了自己这一关,离开京城,回到家乡,俞秀莲从铁小贝勒口中听到孟思朝为救李慕白而死,心中亦起了千结。
在俞秀莲心中,感念李慕白帮助她的一切,将他当自己的长兄。
后来因为黄翼北陷害李慕白结拜兄弟,李慕白上京城杀掉黄翼北。
李慕白自首入狱,俞秀莲夜探监牢,看到绝食欲死的李慕白,终于明白自己对李慕白的爱慕,压抑的感情,缠绵的柔情,她明白李慕白绝食的原因:一个烈性汉子,爱慕自己,但爱人却以与救命恩人孟思朝结亲,所以感到人生的索然无味,想已死了解自己对俞秀莲的痴情。
俞秀莲下定决心,救李慕白出狱,如不救出来,自己也情愿死在监牢里,结束自己伤心暗淡的生活。
然所幸运的是,李慕白师父江南鹤将李慕白救走。
整个《宝剑金钗》就此结束。
从俞秀莲发现自己的心迹,才真正成为江湖小儿女之间的感情纠葛。
卧虎藏龙接着剑光宝气的故事,这时才能从电影中明白李慕白的隐忍和俞秀莲的无奈。
两个人都无法冲破道德,就此产生一些矛盾和误解。
俞秀莲以为李慕白去京城是为了青冥剑被盗的事情,却忘了早已和李慕白相约。
我并没有得道的喜悦,相反地,却被一种寂灭的悲哀环绕。
李慕白说。
或许这是无法得到爱情归宿的心境,李慕白是热血汉子,选择道家为归宿,实属无奈之举,因为俞秀莲的原因,他渐渐失去年轻的锐气,早早的产生隐退江湖的意愿。
李慕白深情款款,看着俞秀莲说:秀莲。
这也说明了李慕白割舍不了自己心中的牵挂,也是无法得道的。
俞秀莲对玉娇龙的隐瞒,个人感觉她从玉娇龙身上看见了自己的过去。
从原著里可以看到俞秀莲年轻的个性和玉娇龙还是比较相似的。
她想成全玉娇龙和罗小虎,以作为自己和李慕白的射影,但是玉娇龙的个性无法接受。
李慕白一直在隐忍,压抑着自己的心境,他爱的的俞秀莲,但是却无法和他在一起。
李慕白说,我不敢摸你手上练到所练出来的茧。
江湖儿女,总了不断的是一个情字。
李慕白的死亡的那一段,在最后,他终于亲口承认自己的爱恋,他不能浪费自己的时间,其实这一刻,他也解脱,也得道了。
结局以玉娇龙的跳崖结束,每次看到这个镜头,总觉得无限的悲凉,好像青春就这样消散,尽管她的跳崖没有死亡,这里总是留给自己无限的惆怅,那是一种迷茫,人人都有的迷茫。
好像站在山顶上,俯视云海,所感觉的无限迷茫。
或许这纵身一跃,就是解脱。
看电影需要一种心境,好些年前看卧虎藏龙,折服于白墙青砖,翠竹瀑布,江南小调,异域民歌的视觉和听觉上的美感,看到玉娇龙的纵身一跃也是产生了无限的迷茫,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那是自己不懂的。
几年后重新看了此片,心境阅历,已经不是当年,怎么看,都觉得片子里渗透一种悲凉的氛围。
那是一种伤,一种迷茫。
李安的《卧虎藏龙》主角其实不甚分明,大致分为两组。
玉娇龙与罗小虎象征着西方世界中的龙虎,张扬个性,敢作敢为。
李慕白与俞秀莲代表了东方文化中的龙虎,含蓄厚重,隐忍内敛。
而其中玉娇龙与李慕白的性格冲突则更为明显。
玉娇龙想逃离现实社会,遁入江湖,向往着刀光剑影、快意恩仇的激情岁月;李慕白却历经沧桑,厌倦了江湖里的恩怨纠葛,一心只想着归隐山林,过上平静恬淡的常人生活。
二者就像围城里囚鸟,向往着对方的广阔世界与快乐生活。
李安用客观的叙事代替了主观的煽情,让《卧虎藏龙》具备了与以往武侠片那种爱恨分明、轰轰烈烈等浓墨重彩侠客风截然不同的一种另类武侠风格。
从演员、服装、布景、摄影到配乐,无一不体现出一种崇尚自然、悠然恬淡的道家风骨。
他将打斗、恩怨都放到了次要的位置,而将内心、理想放至了主位,并且把文化差异与处世哲学的探究深入浅出的融入了时长有限的电影里。
他所描绘的江湖,不重兵器、秘籍、帮派与宝藏,重的是情感、交流、心灵与跋涉。
他探索了江湖的深邃一面,展现了侠客的内心世界。
正是这些,才让《卧虎藏龙》从众多武侠片中脱颖而出,用独特的文化风格赢得了奥斯卡的青睐和世人的认同。
下面说说“江湖”。
说到武侠,不能绕开“江湖”。
那“江湖”究竟是什么?
一提起江湖,我们都会想到“险恶江湖”,似乎江湖是一个风波不断,纷争不止的动荡社会。
一入江湖,终身漂泊。
它始终给人一种既精彩又危险的感觉,让人生出既感好奇想进入它一窥究竟却又惧怕深陷其中万劫不复的矛盾心境。
“江湖”真的有那么复杂么?
我以为,“江湖”是一个二元统一的矛盾体。
它很广阔,所以庄子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它也很狭小,以至于古龙总结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它很世俗,然东坡曰“流落江湖东复西,归来未洗足间泥”;也颇清高,故陶潜云“或遁迹江湖之上,或藏名巖石之下”。
「臥虎藏龍」整個故事結構在道、愛和生命層次上的表達相當完整精彩。
「虎」是講人的七情六慾、五毒五蘊,「龍」是講人的心靈;虎代表陰,龍代表陽;虎代表人的慾望,龍代表人的神識。
之所以藏龍是因為人永遠看不到龍,看不到自己的真心。
如何看見真我,體會道,是整部電影所要述說的。
臥虎藏龍裡幾個主要角色,俞秀蓮、玉嬌龍、李慕白分別代表儒家、禪宗及道家。
當中主要人物的關係──李慕白是武當派大師,俞秀蓮是李慕白師弟的妻子,玉嬌龍是李慕白仇家的徒弟。
玉嬌龍的師父碧眼狐狸殺了李慕白的師父江南鶴。
俞秀蓮的先生,也就是李慕白的師弟,很早就死了,也是被碧眼狐狸殺死的。
碧眼狐狸用暗器,李慕白用劍,碧眼狐狸偷了李慕白師父的劍譜,她的徒弟玉嬌龍看得懂秘笈,偷練這劍譜,比師父練得好,但她不敢讓師父知道。
●未了情緣 李慕白修道,不想成家,雖已修到很高的水平,但他還是有些未了緣。
俞秀蓮有儒家四維八德以及宋明理學時期女子無才便是德、終身守節等精神。
俞秀蓮喜歡李慕白,但先生死了,必需守節,不便主動開口,就一直等李慕白開口。
李慕白雖然也喜歡俞秀蓮,但礙於名節,他是武當派大師,此事不便張揚,所以也等待適當時機。
在沒什麼機會的情況下,兩人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彼此雖想念對方卻沒什麼大動作,頂多是碰一下手,兩人互相喜歡,可是就少了一些機緣來牽動,關係雖然不錯,卻進不到感性的愛和真愛的層次。
李慕白、俞秀蓮在個性及待人處世上比較傳統和世故;玉嬌龍就完全相反,她代表一個綻放的新生命,是整部電影的真正主角,她將其他人的情和慾都牽動起來,也讓關係人的生命境界重新開拓,因而證悟原來之不足,在見人真心時卻看見自己的本來面目。
於成人之美時卻成就了自己,渡人者最終得能已渡,法性自性任運自若,直是悲智雙運。
故事一開場,李慕白跟俞秀蓮見面,李慕白對俞秀蓮說,他入關打坐時看到一片光明,這是師父以前從沒提過的境界。
俞秀蓮說:「你得道了」,李慕白說:「我不覺得我得道,因為沒有喜樂的感覺,只覺得一片寂靜,反而是一種悲哀的感覺」。
李慕白原本在閉關,因心裡總覺得有些事沒做完,就提早出關。
他掛念的,就是要將他所使用的劍-青冥劍交付給別人,也等於全盤洗手,退出江湖,一心放下,便能還我自由。
青冥劍的英文是Green Destiny,有命運之不可預測、掌握不住命運的意思。
青冥劍是李慕白成名的武器,李慕白始終都用這把劍,因此這把劍代表他的生命,也代表他的心。
如今他要退休了,必須將劍交出去,如真能交出去,他就成道了。
所以他提早出關,將劍交給一個守關的大將,也就是玉嬌龍的父親。
當這把劍交出去沒多久就被玉嬌龍給偷了,玉嬌龍還拿劍來練武。
玉嬌龍的師父碧眼狐狸知道李慕白要交出青冥劍,也想偷這把劍,很早就混進玉嬌龍家裡,當她發現劍不見時,正巧碰上李慕白及俞秀蓮,雙方就打了起來。
這時玉嬌龍出現了,她是來救師父的。
李慕白發現玉嬌龍的招數與自己派別的招數很像,只不過缺了一些東西,他一方面覺得她的功夫不錯,但也覺得還有其他問題,就放她走。
●蛟龍變鳳 玉嬌龍一出現,整個故事完全展開,玉嬌龍的生命開始起了變化,也連帶牽動周圍所有人的命運。
玉嬌龍是大官的女兒,到了某個年紀,就得嫁人。
但她不想做這樣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她的個性與眾不同,從小跟著師父學功夫,還希望將來能夠闖盪江湖,當然這對她來說必須付出極大的代價。
好比現代人讀完書要工作一樣,但工作有傳統的,有非傳統的,選擇傳統的工作較不吃力,若做的是非傳統的工作就要經過許多奮鬥。
玉嬌龍從師父那兒看到生命的不圓滿,她偷學師父偷來的劍譜,慢慢的也看到自己的功夫比師父高,從那時起她發現生命變得很可怕,沒有一個可依循的方向,不知天有多大,地有多厚,究竟邊在那裡?
當然這不單是她的問題,也是所有人的問題。
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出玉嬌龍有很高的悟性和靈性。
玉嬌龍曾與家人到過新疆,在途中被搶,還跟搶匪的頭頭-羅小虎打了起來,不打不相識,之後與羅小虎有了一段感情,這時她的物性和感性生命層次被打開來。
後來她覺得在新疆找不到所要的東西,就回家了。
玉嬌龍回家後,被父親安排嫁給一個大官的兒子。
出嫁當天,羅小虎從新疆跑來要搶親,正巧被李慕白和俞秀蓮撞著,他們兩個知道羅小虎與玉嬌龍的關係之後,就叫羅小虎到武當山去等。
出嫁的玉嬌龍在當天晚上就開溜,在途中碰到要追殺碧眼狐狸的李慕白,兩人就在一座古廟中又打了起來。
與其說是在打鬥,不如說是傳道。
李慕白對玉嬌龍說她的劍法揣而銳之,不可長久,武當劍法不是這樣,必性上必須以無助、無長為要,對外緣一以無應、無辯,進而達到無慾、無心,才可以捨已從人,我順人順,我勝人勝。
必須將銳氣磨掉,不讓力量產生,劍道才能產生真正的作用,也才能成為真正的高手。
玉嬌龍乍聽李慕白的話好像有點被感動,但突然又想起師父說的「武當的人都是男盜女娼,講一套,說一套的人」(其實是師父騙她的,這也就是「外儒內道,以禮傷人,以理殺人」的反文化觀點作崇),於是反身就走,李慕白並沒有追她,因為他發現她有點改變。
玉嬌龍不能回家只好闖盪江湖,還搞出一些名堂。
有一天她去找俞秀蓮,兩人就打了起來。
表面上看來好像俞秀蓮覺得她幫玉嬌龍那麼多忙(俞秀蓮一開始就知道劍是玉嬌龍偷的,還幫她隱瞞,解決問題),到頭來玉嬌龍還埋怨她,因此兩人才打起來。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兩人都喜歡李慕白,為李慕白爭風吃醋。
打到後來,俞秀蓮贏玉嬌龍一點,僅差半招,俞秀蓮沒想要殺玉嬌龍,就鬆手放了她。
結果玉嬌龍趁俞秀蓮不注意,反過來砍傷了俞秀蓮。
這時李慕白剛好來到,就很生氣的對玉嬌龍說她是個沒得救的毒龍,今天非殺她不可。
李慕白原本以為找到傳人,還教她口訣,沒想到她如此惡毒。
●竹子真心 李慕白邊追玉嬌龍,邊覺得她的功夫好像又進步了些。
就這樣兩人一路追逐來到了一個竹林,這是改變兩人關係的重要時刻。
竹代表觀音淨瓶中的空性,所謂虛竹以見真心,竹林讓玉嬌龍和李慕白都靜心。
兩人在竹林裡追逐,像蝴蝶在飛,產生莊周蝶化的狀況。
李慕白對玉嬌龍說,在古廟時沒殺她,是因為想看看她的真心。
如今在竹林裡,李慕白逐漸看到玉嬌龍的真面目。
因為竹林裡沒有別人,只有風影、竹影和兩人的影子,兩人在竹林裡可以產生直心相應的作用。
太極強調虛和實的關連,這也就是影子的道理。
在竹林裡的影子運作虛實相應過程中,人會將本身的頻率投射出去,對方就可直接感覺到此人的真心如何,有沒有殺氣。
這時李慕白感覺不到玉嬌龍有殺氣,反而看到莊周夢蝶,蝶夢莊周那種齊一的狀況。
此刻兩人的「我」不見了,真心產生,自性呈現,彼此看到對方的佛性,產生直心相應的作用,不用言語就能感受到對方的真心。
這時玉嬌龍體會到李慕白要傳功給她的熱誠,也感覺到他的情。
在打鬥過程中,曾有一段玉嬌龍掉下去,李慕白還拉她上來,其實是幫她往上提昇的意思。
穿過竹林之後,兩人來到了水潭。
竹林在高處,水潭在低處。
竹林有影,潭中無影。
竹林有竹葉阻隔,有阻隔真心才會呈現。
水潭像鏡子,水清見魚,不是好狀況,像是攤牌一樣,這時兩人的真心就又都收了回去。
玉嬌龍問李慕白是否還是要將劍拿回去,李慕白說他還是要將劍拿回去。
玉嬌龍說三招內李慕白若能打贏她,劍就可以拿回去。
李慕白說如果他贏了,她要拜他為師。
玉嬌龍原本以為李慕白三招內一定打不贏她,沒想到李慕白一出招就把劍奪了回去。
水潭很清,看得很清楚,照見我們心裡的五蘊五毒,面子問題出現,真心就不見了。
李慕白說若他贏,她要拜他為師。
但玉嬌龍不願拜他為師,李慕白一火大,就將劍丟下潭去。
劍代表心,代表「我」,代表李慕白。
玉嬌龍當然可拜李慕白為師,可是在幾次交手的過程中,一次又一次,讓她感覺愈來愈強,這已經不是師徒關係,而是情侶交錯的關係。
對李慕白來說,第一次與玉嬌龍對招是高手過招,第二次在古廟對招是傳道,第三次在竹林,他發現在古廟時傳給她的她都學了,還學得非常好,於是更加欣賞,心也就跟著動了。
但到了水潭,因為面子問題,他當然不能說是要與玉嬌龍交朋友,而說是收她為徒。
只不過,玉嬌龍個性較直,她想要的不是拜師,而是做朋友,就始終不答應做他的徒弟。
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兩人都反應不過來,講不出口,最後,李慕白就將劍丟下潭,玉嬌龍就跟著劍飛下潭去。
劍與人一起下潭的意思是劍身合一,人劍一體,人完全與劍合道,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玉嬌龍跳下水潭浮上水面時,手上還拿著劍,劍代表李慕白,這時李慕白終於明白玉嬌龍的心意。
正當李慕白思考著要救還是不救,這時碧眼狐狸出現,迅速將玉嬌龍給救走。
李慕白一路跟著碧眼狐狸,最後來到了一個山洞,走進山洞,李慕白沒看到碧眼狐狸,卻發現被迷昏了的玉嬌龍。
碧眼狐狸給了玉嬌龍一些迷香,讓她不能走。
但是玉嬌龍還是掙扎著站起來,迷茫間看到李慕白進來,便對李慕白說:「你究竟要劍還是要我?
」。
李慕白不回答,發現迷香便將迷香丟掉,還給玉嬌龍一些藥讓她清醒。
之後,還幫她運功,傳功給她。
其實,李慕白不回答,也就是承認要她的意思。
李慕白傳功給玉嬌龍,這個傳功與一般的傳功不同,一般傳功是救人,這裡的傳功是接心。
李慕白與俞秀蓮曾經有一段對話,在一個亭子裡,李慕白說「生活是很虛幻的」,俞秀蓮說「生活是很真實的,當你握著我的手時,我覺得很真實」,但李慕白覺得那種感覺很短暫,一下子就不見了。
在山洞裡,李慕白的手搭在玉嬌龍背後傳功,他感覺到的是一種直指人心,是絕對的真實及永恆,不像握著俞秀蓮的手那樣短暫的感覺。
李慕白與俞秀蓮的感情無法突破是因為情緣不夠,也因為面子問題,兩人始終無法進入狀況。
玉嬌龍的個性與俞秀蓮完全相反,她層層突破,直指人心,直接進到李慕白的身心靈裡,李慕白修道雖然也到了相當的水平,畢竟還有關卡,所以他的情緣還會動。
●傳情轉燈 李慕白灌氣給玉嬌龍,灌到一半,玉嬌龍醒了,正巧俞秀蓮趕到,看到李慕白與玉嬌龍,她心裡也有數。
這時碧眼狐狸也來了,看見李慕白,就放出一大堆暗器。
以李慕白的功夫應該可以擋掉這些暗器,可是他情動了,心分了,就像徐克導演的「新蜀山劍俠傳」裡的丁引劍仙一樣,情動之後就露出罩門,終至入魔。
其中有一針是打在玉嬌龍身上,李慕白擋不到,只好用自己的身體去擋,就這樣中了毒針。
李慕白本來要棄劍得道,始終不能放下,可是跟玉嬌龍結了情緣,反被她所渡,因而進入捨己從人的至高無上境界。
這支毒針與碧眼狐狸殺他師父的毒針是一樣的。
這時玉嬌龍知道李慕白幫她擋了毒針,她心裡的戒心頓時完全消失。
她說要去幫他找解藥,也說一定會回來,李慕白相信她會回來,但俞秀蓮在,已不能說些什麼。
這時俞秀蓮要他守真氣,不要多說話。
李慕白說,他這一生很多東西都浪費掉,守這真氣也沒用;想愛的不能愛,想做的不能做,至少要將他的感覺告訴俞秀蓮。
這表示他對俞秀蓮有一定的感情,一定的愛,一定的緣份,可是緣不足,關卡始終不能突破。
李慕白與俞秀蓮的關係就像現在一般夫妻一樣,有理性、物性層次,但達不到感性、悟性和靈性層次。
理性是屬倫理部分,李慕白與俞秀蓮雖然沒有結婚,但你等我,我等你,這已是一種倫理關係。
李慕白與玉嬌龍的關係就不同,在古廟及水潭裡有兩次機會李慕白要讓玉嬌龍砍,但她沒砍他,這些因緣起動時,兩人的表面關係便打破,直接走進靈性、感性的水平,兩人之間的情緣像是潛龍伏虎,蓄勢待發,深深的蘊釀著。
李慕白來不及等到玉嬌龍的解藥就死了。
俞秀蓮跟玉嬌龍說:「我不殺你,你走吧,去見羅小虎,他在武當山等你。
」,俞秀蓮還告訴玉嬌龍:「這一生中如有真正想做的事,不要等,一定要去完成它,才不會遺憾」。
之後,玉嬌龍就到武當山去見羅小虎,與羅小虎了卻俗世情緣,第二天與他來到山頂。
就在這個候,她想起在新疆時羅小虎曾經給她說的一個故事「老人說如果你從山頂上跳下去不死的話,你的願望就會實現」。
於是就對羅小虎說:「山很美,你來許個願,我也許個願」,羅小虎的願望是希望玉嬌龍跟他回新疆,玉嬌龍的願望──什麼都沒說,就跳下山谷去了。
●見自本性 玉嬌龍不是普通人,在她一生中,一直想找一個邊,找真正的世界,真正的力量,真正的自我,卻始終找不到。
當她發現自己的功夫超越師父時,突然覺得人生沒有方向可依循,直到碰上李慕白,李慕白像一盞明燈,給她照路,帶引著她。
她也發現李慕白所講的跟師父所說的完全不同,漸漸地她心裡的「善」和「神」的部分就出現,「惡」和「魔」的部分相對減少。
李慕白傳道給她,讓她產生移情作用,她體會到李慕白告訴她的不只是「道」,還有「情」,這個情包括師徒之情,以及男女之情。
對玉嬌龍來說,尋找人生方向一方面是為了打開自己的視野,另一方面也想證明自己,希望達到自我完成,內證自己,從功夫中去體會生命。
玉嬌龍的功夫本來有點邪,經過李慕白的調教,慢慢從陰轉陽,愈看愈清楚,悟性愈來愈高,所看到的生命美景也愈來愈大。
玉嬌龍從與羅小虎純粹的情慾起,經過與李慕白之間的一連串關係,慢慢地體會更高的真愛境界,生命一直往上提昇。
她的生命能透過這種種的覺悟,直接證道。
在其中,接觸到生命裡完整的層次和提昇的力量,她走過所有的境界,生命雖短,過程卻最滿檔,雖沒說愛,愛得卻是最深;沒想求道,卻早已人劍一體,物我兩忘,從其真情處達到我順人順,真愛和道合一。
胡金銓導演導過一部電影叫「陰陽法王」,裡面講修練過程要同時修陰和陽。
一般人不是只有半陰就只有半陽,必須將半陰補全成就半陽,或將半陽補全成就半陰,修道才會完整。
可是要成就半陰、半陽,功夫要很強,因緣要很足,才能透過陰陽合證,體會愛、真愛、真心、道、自性及佛性,這牽涉到獨修或雙修的問題。
單純獨修不見得修得成,有人可以,有人不可以。
就像李慕白,他所練的是道家的獨修法門,由於本身的陰陽不完整,所以始終在「煉神還虛」、「還虛入道」間徘徊,無法成道。
許多道家修行者都是因為煉精化氣做不好,所以都過不了煉神還虛這一關。
另外像神父、修女也都不能結婚,但修到後來,有不少神父、修女都離開了教堂,因為他們了解到自己的修練境界無法突破。
所以後來有基督教出現,牧師就可以結婚。
另外像禪宗和尚,中國的禪宗和尚是不能結婚的,但日本的禪宗和尚可以結婚,也就比較方便。
修行若是在物性層次設限是沒道理的,有些人的五行在物性上沒有很大的需求,可是有些人有,要這類人不能對性有任何的體會和接觸,他的功夫一定練不好的,就很難煉神還虛。
道家獨修法門從煉精化氣開始,強調先將自己的身心調整到最平衡的狀況,也就是自己圓滿時,外求就減少,這時氣就會更完整,有足夠的氣才能讓精神達到更高的境況,體會道的境界。
但這種功法很不容易練,光煉精化氣這部分就要練上二十年。
另外有一種叫雙修法門。
雙修法門必須先完成一陰和一陽的獨修,共修的男女本身要先練到很高的平衡,不一定要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但也可以有。
在雙修過程中彼此要達到高度的控制,也就是乾坤合道。
這種修法也很難,因為一般人都不夠完整,有很多缺點,當不完整的兩個人在一起,接觸愈多,問題愈多。
雙修者必須先獨自修練到一個程度,身心完全平衡之後,再進入雙修,透過彼此的身心靈交會往來就會有更多、更深的交往及體會。
體會對方的優點,發現自己的缺點,能體會別人、尊重別人就能尊重自己,功夫就會愈來愈高,對生命的體會就更高,能達到佛家所說的圓融境界。
雙方交往便愈好,衝突少,溝通多,每一階段有每一階段的體會與快樂,層層往上。
●德性問道 俞秀蓮是一個儒家德性很重的人,尊德性,道學問,非常理性,也非常物性,缺點是靈性和感性不足。
俞秀蓮一早就知道玉嬌龍的心意,要李慕白不要理她就好了,李慕白說有緣收她為徒也是好事,就像看到一塊寶玉不去琢磨也就浪費掉了。
他講的是緣,有緣去渡人,當然要渡。
俞秀蓮聽了,也無法多講什麼。
俞秀蓮有覺性,但對事情喜歡保持原樣,守道德規條,從她對鏢局的付出就知她是個使命感很重的人。
因為這些原因,所以在感情上始終不能突跛。
她與李慕白的緣份沒有像李慕白與玉嬌龍這麼強,有的只是一種「老夫老妻」的感情。
俞秀蓮的為人非常好,知道了也不多嘴,與李慕白雖然不能結婚,可是她也不會埋怨。
對俞秀蓮來說,有一定程度的心靈交往,她就很滿意了。
俞秀蓮完全表現出儒家的平衡,以她那麼愛李慕白,當玉嬌龍出現,她應該是怒火沖天,非常嫉妒才對,可是她沒有,還跟玉嬌龍以姊妹相稱,後來跟玉嬌龍在武館打起來,贏了後還放她。
這種平衡和諧的精神就是儒家所講的浩然正氣,展現出儒家同體大悲、民胞物與、人溺己溺的精神。
俞秀蓮的愛與生生命層次雖然不夠完整,但對一般來說,修練很難修到全陰或全陽,能夠修到像俞秀蓮那樣很接近完整就很好了。
修到相當程度的陽和相當程度的陰,雖然不夠完整還有一些缺,但也因為有缺才有美,若滿了,大的美就不見了。
●靈性德性 玉嬌龍有強烈的感性、靈性及覺性,與俞秀蓮完全相反。
玉嬌龍不喜歡跟隨傳統,她不希望自己像一般女性到了一個年紀就走入家庭。
她不要物性,也不要理性,她有她自成一套的理,這個理是「心」的理,與禪宗所講的「直心」很接近,直接穿透人心,完全體會真正的理,不用想就知道了。
她從小練功,練了很長一段時間,從這樣的訓練過程裡,她的生命境界也跟著提昇。
玉嬌龍的感性和悟性部分很早就出現,十幾歲時她就覺得自己的功夫超越師父,周遭沒有人比她更強,但她知道事實一定不是那樣,所以覺得失落。
她開始尋找人生的方向,可是怎麼找都找不到,因而感到惶恐。
直到李慕白出現,她感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看到一個方向,也遇到一個真正讓她動心的人。
玉嬌龍展現禪的境界,一方面好像很惡,可是在惡的背後是最高的善,最深的情,最美的愛,也就是毒龍變真龍,真心、自性和道都完全呈現。
玉嬌龍從李慕白身上看到「道」,看到「情」,也看到「真心」。
最後由於完全體會李慕白的種種,所以從山上跳下山谷,去圓她的生命。
玉嬌龍的「嬌」是有問題的,「嬌」龍如何變「道」龍,就必須捨己成仁。
李慕白對玉嬌龍傳道時說,「不應不辯,捨己從人,我順人順」。
如何達此境界,必須放得下,照見五蘊皆空,便所有龍虎都不見了,生命的光華出現,生命就完成了。
這時「生」可戀,也可不戀,就看當時的情境如何。
在玉嬌龍的情境裡,因為李慕白死了,所以她跳下去,跳下去不代表死,而是完成的意思。
當然,在現實人生中,生命完成之後,可能有更多事情要去做,不一定要跳下去。
李慕白出關打坐時看到光,他覺得沒有得道,沒有喜悅,反而是一種悲憐的狀況,他得不到「道」,可是他將「道」傳給玉嬌龍,玉嬌龍雖死猶生。
李慕白這個角色說明了修道之不足,也就是修行人有他的問題所在。
雖然有問題,但最後用生命去完成那不足的部份,達到捨己從人,也同時成就了成仁取義的浩然正氣心。
本文乃轉載自Chi Kung Culture Society of Taipei-实在写得好,于是转过来
是李安的这部电影让中国武侠被认可吧
看不懂。觉得李慕白想上玉娇龙就直说,两个都想要就协商。玉娇龙年轻想闯不想跟老江湖隐居山林就算了吧,勉强什么玩意儿
不中不洋的典型,中国人和老外看着都有新鲜感,但我看别扭的感觉占了上风。真想把手伸到屏幕里面,把周大哥和杨大姐的舌头捋直了。剧情安排也充满了西方对东方的臆想。节奏、情节、人物设置也有不少硬伤,第2遍才勉强看完。
年少时只知他是西域之虎,而她是四海游龙。人至中年,才明白人生对“死水一潭”的李慕白,又或者“看似洒脱”的玉娇龙来说,都是彻底无解的,终于看懂了玉娇龙的纵身一跃。李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悲观主义者。
当年老外能看懂剧情也实属惊奇。电影是好电影,就是结尾牵强。以玉娇龙的自私与自我,十个李慕白死了她也不可能跳崖。我觉得她更像是逃避尘世,玩了个假自杀。罗小虎于她早就是厌倦的炮友,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李慕白在武艺上打败了她,但是年龄差太大了。她读不懂李慕白的隐忍和矫情。少女心对大叔的好奇与恋慕达不到殉情的程度。至于俞秀莲,最可怜。李慕白最后说的“我一直深爱着你”就是渣男语录,他浪费了俞秀莲的一生,反而对青春迷人的玉娇龙心猿意马。俞秀莲居然还信他。哎……女人啊女人……
音乐真好,我还是觉得这是拍给外国人看的,虽然做的不错,让后来的导演都望尘莫及。
打戏设计顶级好看,袁和平真的很厉害,演员身段也都很好,杨紫琼和章子怡都很好看,画面设计很中国武侠。但可惜内核很奇怪,明明是武侠,台词表达情绪却更接近西化的表达,而不是中国的讲法,表达年少轻狂不懂事,表达年长中庸持重为世事所困,都通过过于热烈的台词说出那些话,所以很不自然。可能符合西方人眼中的武侠,但我看觉得很怪,很可惜这么好的打戏。女主玉娇龙有点让我想起李沅芷,但不可爱很多。
以前真没觉得这么好看,多少隐忍,多少慈悲,多少爱
西方人看得懂的中国片 我就看不懂
我的天啊章子怡你能不能再丑一点···还有剧中各种口音真心HOLD不住···
谁说完整的故事会毁掉诗意?“意”也要附着在“形”上面才行吧。章子怡十年前就是一副紧绷样,缺少一点体现自由和野性的舒展。一代宗师有扣子,卧虎藏龙有梳子。青冥剑就是少年派中的老虎。另外,这片中的台词真是中西合璧得可以,古装片的台词处理真是老大难问题。
第二次看了,如果说第一次看是年幼无知不明事理的话,这次则是带着为它正名的心情看的,但是里面的对话的粗糙和跳脱感还真的洗白不了啊。
李安:讲“上身”有点可怕,不过也确实有点可怕。我记得我好像在拍《卧虎藏龙》时开始有了一点感觉,就是我会变成那部电影。
人在江湖,快意恩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江湖,卧虎藏龙。
不太行。虽然每个人物都值得琢磨一番,但故事情节真的不太行。碧眼狐狸如果真想杀徒弟,干嘛又要先救醒她再暗杀?明显有逻辑问题。郑佩佩的脸一看就不觉得是恶人,好出戏。其他的非标普通发也让角色十分怪异,特别是罗小虎,新疆土匪一口台湾腔谈情说爱。而且罗小虎这个跟主线基本无关的角色真是可有可无,只稍微从侧面衬托出了玉娇龙的“毒”。这种“毒”说白了也很单调,即凡事以自己为中心,自己的欲望大过天,遇到约束就用蛮力(和天赋)去破坏,最后自我毁灭。总之看上去有点厉害,可以套上很多很多概念,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
这剧情太囧了……李玟演唱的主题曲是亮点 ==
重看 完全不同 才感觉到李安拍出了宁静 (除了最后那个跳崖太丑)而且里面综合了各种武打 剪辑也精彩 还是觉得李慕白的死是因为玉娇龙回去还换了一件衣服的缘故- -
剧情扣一星,🛏戏扣一星,其他方面,画面、配乐和武打动作都是优秀,有武侠片的意境美。本来是冲着杨紫琼来的,但意外的喜欢上玉娇龙。她不是个传统意义的正面角色,但她的傲气、狠劲和灵动非常吸引人,那时候的章子怡眼睛里很有灵气。最后真诚发问,为什么这么有古韵的片子非得加几段美感全无意义不明的激情戏???不上🛏不热吻就体现不了两个人的感情深吗???
虽然画面很有意境,但动作设计垃圾,故事也一般。不太理解其在国外的盛名...
近年最棒的武侠片,当之无愧。|| 十年之后再重看,在意的竟然不是那些眼花缭乱的对打,而是片中略带生硬的对白。人至中年的苍凉心境,已经能慢慢体悟。雨夜,走心,留念。(2015.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