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巧合,最近在中国电影资料馆影院看完了一部艺术片。
名字很长,叫《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
也忘了之前是在哪儿看到的安利,反正就在我list里躺着,刚好来一趟北京,一看小西天竟然有放映,左右也没有别的安排就带着队友去了。
去之前凭借模糊的印象,我一直以为是部纪录片来着,开场了才知道是改编的苏童的小说,采用了一种近似纪录片的镜头风格,挺有意思。
但是看到最后,竟然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评价。
隔了一周,这才多少回过味儿来,敢做一做判断,也敢妄言一些批评了。
故事发生在本世纪初期的甘肃偏远农村,一名在当地擅画白鹤的老人身患疾病,时日无多,却心心念念着想要入土为安、“乘鹤西去”。
但当地已经开始厉行火葬,儿女们也对老人的固执颇感无奈。
老人只好在与孙辈们的情感互动,和对“白鹤”的希冀幻想中犹豫徘徊...最终走向了一场苍凉的悲剧。
泥土的反叛这部片子打眼一看,很有“黄土地”味儿,又有几分贾樟柯味儿。
但又更个性,在如今满屏的蓝绿色调或黑色美学、低饱和轰炸、高对比风格之中,发出了一声泥土的嘶鸣。
电影的画面很好看,真实的西北风物之中,又有炽烈的阳光。
这种阳光不仅是画面中真正的毒辣的日头,还有如同泥水横流的野草般的生命力。
明亮的色彩、强烈的饱和,勾勒出一幅符合现实形象又不在刻板印象之中的西北画卷。
看到孩子们光着屁股在泥里打滚,在水渠里洗澡,看着男人女人们在阳光下水波中割水草、看着老人们在大树下下闲棋、嚼舌根,你可能不会立即想起C'est la vie,但一定也会想起炊烟和茅草的气味。
▲个人认为全片最美的画面伪纪录片的美学风格也很好地放大了本片全部由业余演员出镜的优势,这些真实生活中的乡亲、友人、亲人,在互动中有笨拙、有羞怯,但又有细节处的熟稔和信任。
像孙子和爷爷之间互相轻扇巴掌的玩闹,像兄妹之间通电话时委婉的埋怨和试探,像老头们聊起死亡和安葬时的随性和直率。
以及我个人非常喜欢的、原汁原味的乡音,而不是后期配音和别扭造作的“播音腔魔改方言”。
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像一群风格鲜明又憨态可掬的陶土罐罐,平日在角落里蒙尘,看似不起眼却透露着你不得不亲近的稚拙之美。
但当你拂去偏见的尘土细细打量,突然感到心脏被攥住,好像你们理所当然地与他们共享着同样的祖先,你也品尝过今年地里种多了的西瓜和中秋要献给月亮的花饼子。
你也会躺在茅草堆上正对大太阳暴晒而无所事事,也趁着大人不注意摸了刚下的鸡蛋去土灶里油煎后囫囵吞下,唇齿留香。
因为天然,所以理所当然,因为理所当然,所以美得自然。
村落里有不听话的羊群,有土坯的矮房和苍蝇乱飞的后院。
小巴和金杯车在土路上狭路相逢,远远的墙上画着白底的广告语,村头破落的小卖部被汽车的尾气慢慢熏黑。
▲祖孙的互动成为全片最甜的段落,谁不想这样晒一次太阳呢?
泥土的反叛无声无息,就像老父亲脸上岁月的刻痕。
真实无避忌的镜头之下毫无矫饰,但又看到粪土里顽强地长出来的美,导演对家乡的爱坦荡而赤诚。
我真心赞成这样的美学,我盼着它在我们的银幕上更多一些。
音乐性的悖论但视觉上的美无法挽救节奏和结构上的空白,对音乐和自然音效的依赖也并不能实现导演意图中缓和的效果。
这是非常失败的,至少让电影的评分凭空减了一星。
这里的标准当然是基于艺术片来要求的,但艺术片也要讲求基本的叙事线索和影片节奏。
文学性和艺术性可以包容时空的琐碎和跳跃,但不能赦免空中楼阁式的放任自流。
本片使用了很多的乡土音乐和自然音响,但并不能弥补影片音乐性的匮乏。
导演对音乐性的理解似乎陷入了某种奇怪的误区,刻意拖长揉碎的叙事线索几乎成为互不关联的闲篇。
音乐性对流动的要求被割裂开来,塞满了景观展览式的“推销”。
对,推销,将叙述的重心和焦点强行模糊,然后塞给观众一些不是奇观的奇观和不是奇情的奇情,或者没有毒性的奇观。
既没有早已泛滥的感官刺激,更没有因果发展带来的悬疑,实在把艺术片容易自说自话的雷区来来回回地趟了一遍,又一遍。
毕竟如今的城市青年即使再悬置于乡土,也不完全是没有见过猪跑的“摩登儿”。
▲令人印象深刻的光屁股沙土版憋气大赛音乐性是什么?
就是以某种韵律结构起来流淌的时间,是后退一步看待所展现的生活。
而不是音符之间机械的拼凑和尴尬的配合。
你不难发觉本片陷入了这样一种“音乐性悖论”:被切开的叙事没有流淌起来,但视觉上的展演却比刻意的配乐更有韵律感。
但这还不算最要命的问题。
在上述的这样一种美学上的失衡中,故事的焦点也随之发生了漂移和模糊。
全片直接展现核心矛盾的段落除了结尾高潮之外只有一处,但这两处合在一起的画风又和全片那种盎然的生命赞歌式的美学取向发生了断裂,像交响乐团中故意捣乱且自以为幽默的鼓点和管乐器,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仿佛演出的指挥已经年老色衰,又像一位面对满屋子荷尔蒙爆炸的青少年而气急败坏的班主任。
似乎主创们陷入了对留白和话外之意的某种偏执,但忘记了暗含褒贬不是没有褒贬,批评可以成为弦外之音但不能成为杂音。
可以大鸣大放的时候,请不要再捏着嗓子说话。
艺术片的含蓄也正是它的特权,该上硬菜的时候,就别放料理包了。
此地空余?
这个故事可以用悲剧二字概括,但这悲剧讲得不能让人信服,甚至让人一头雾水,实在是可惜的事情。
就像本文的题目,我不禁想问的是:故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什么呢?
我们的创作者饱含热忱和汗水做出的作品,却不能很好地传达自身的艺术追求,这实在是奇怪。
是不是我们对艺术片的标准和要求,也出现了模糊和失焦呢?
独标高格或者阳春白雪,对于艺术片来说是可以有的任性。
但所谓“艺术片”,不过是为了反抗市场加诸于商业片的枷锁,为创作者留出自由喘息的空间而已,并不意味着艺术片的好坏标准与其他影片完全不同,还是要遵循基本的逻辑。
否则那就不是艺术片,而是影像实验了。
艺术片也要讲故事,更要讲好故事,不要在好不容易避免了标签化、类型化的窠臼之后,又陷入了孤芳自赏、自我论证的怪圈。
偏远老旧但生机勃勃的村落、淳朴固执安土重迁的老人,新时代推行火葬的要求和乡土社会中对竖碑立坟的安全感,最终堪称极端的故事走向。。。
本讲出优秀故事这一切要素却在扭曲的音乐性中莫名其妙地就那么“浮现”了。
比如本片中白鹤意象的展现。
西北地区固然没有白鹤生活,但以寿木上出现的形象而言,作为传统文化中“沟通仙界的坐骑”的白鹤,自有其合理之处。
但“白鹤”与“往生安息”概念上的唯一对应,以及“等待白鹤”这一相当后现代的戏剧桥段而言,却没有展现其逻辑基础。
▲片中老人是村中有名的木匠和画匠我最感到奇怪的是,如果说老人执着的是“入土为安”,那和“驾鹤升天”之间没有建立足以让人信服的必然关系。
是当地有浓厚的白鹤文化意涵吗?
还是白鹤有着其他“往生”意象不可替代的特质?
除了可以推测出老人是当地有名的寿木画家,擅画白鹤以外,用且仅用白鹤来代表人物认可的“安息”,却不充分说明理由,哪怕是镜头远景或者边边角角中的细节、对话行动的蛛丝马迹都没有,这可不是电影该有的“留白”。
而如果说老人想要的是树坟立碑、有棺有椁(也只有这样才好和“火葬后化为飞灰”相对应),结果却采取这样一种“谁都找不到”的“办法”以实现与现实的妥协。
那除了加强情感性上对“一刀切”的控诉,好像也不能使所有观众认可。
▲斯人已成白鹤去需要说明的是,我没有看过苏童的原著,因此不知道原著中的处理和逻辑为何,因此仅仅针对影片的处理和展示的来龙去脉而发出批评。
并非扩大化地对原著的批判。
我只是希望,艺术片的创作者们在追求艺术之外,也能明白自己的受众需要的不仅是美的展演及其享受,更有善与真的信服。
后者不仅能使美与艺术得到完全,最终也可以丰富人。
而这,也是电影艺术最大的价值所在。
如果没有儿童的逗笑,恐怕我也看不下这部电影。
片中老人一再提到的白鹤究竟象征着什么,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白,也许它只是一个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符号,能够驾鹤西去就圆满了――“好死”其实以前听某学者说过中国人大抵儒道释都会信奉。
年轻的时候信儒,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老了的时候没有那股干劲了,身体机能也在走下坡路,这时候开始追求清心寡欲无为而治。
而临近死亡的时候,感到无可挽救,只能把目光投向来世,这时佛教的理论刚好成为一剂良药。
按理说来到老了的时候应该看破这些的,无奈农村入土为安的观念太过强大,尤其是像电影中的西北农村。
大家普遍认为这是火葬难以在某些地方推行的主要原因。
但是更深层的原因是“不甘”二字。
很多农民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说得难听点叫“没见过世面”,你很难期待他们有多深的觉悟。
很多人在物质和精神上都是乞丐级别,活了大半辈子,受苦受累,也不敢求什么享受,却也害怕死后被遗忘,所以要生个男孩,到了清明也有人给上坟,虽然死了,也活在别人的记忆中,如果连个坟都没有,这让他们很难接受。
就像电影中老人多次念叨化作一股烟,什么也没有了。
农民们如此执着于葬式,可以说人文主义的风吹不到农村。
在我老家刚实行火葬的时候,流传有人看到一个假死的人被送进焚尸炉,火一烧就活过来了,那人浑身起泡,满大街找人要烫伤药。
那时居然也要很多人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大家一起痛批火葬政策,那会也有些不怕事的人偷偷土葬。
不过很快也就接受火葬了,毕竟大家都想多盖房子而不是多添些坟包。
只是在祭祀方面有增无减。
有些人把拜神看作有信仰,把热衷祭祖看作重视家族团结。
其实未必这样。
他们可以初一十五都拜神,逢年过节都准备三牲祭祖,但是好几个月也不跟子女通个电话。
这种做法真是舍本逐末,但在他们看来却是理所当然,老一辈的人需要用这种方式(也有的只是入乡随俗心理)去融入群体,就连一些年轻人也还是耳濡目染。
今年端午节的时候跟朋友聊天时说到我对端午没什么感觉,我又不拜神什么的,就被朋友说你是不是疯了。
话题有点扯远了。
我的想法还是不应该把矛头指向火葬政策,而应该改善人们的生活环境,加上精神文明建设,虽然听起来官腔,道理一样,人民现世活得幸福,死后化作一股烟,一搓灰,也没什么遗憾,也能是一种至福。
而土葬只是一种流行时间较长的习俗而已,想想尸体在幽暗的地下腐烂,最后剩下一堆白骨,哪天也会被挖出来,曝尸日下,这不比火葬更恐怖吗?
本文引自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37865c01016hac.html观影报告之《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最近一周连续看了三场免费电影,一直看到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去看,中影票中到自己手软。
但是这部《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因为是苏童编剧,所以我还是狠下心来继续免费一场。
电影的主人公是木匠老马,年轻时候和搭档老曹经常为村里老人做棺材。
老马不仅是一个木匠还是一个画师,他会在棺材上勾勒出漂亮的仙鹤图案,在他看来,人死了那就是白鹤驮着上天了。
可是,村里已经开始实行火葬,那些埋在田间地头的已经土葬的老伙计们都被挖出来火葬了。
老马很郁闷,人化成了烟就白活了,哪有埋在土里踏实,所以,他很焦虑。
于是,他到处“圈地”,考虑自己死了之后该埋在哪里;同时,也每天仰望天空,寻找仙鹤掉下来的羽毛,渴望乘白鹤仙去。
那么,老马的愿望到底能不能实现呢?
如果能,帮助他实现愿望的又将是谁呢?
这部电影,人物平凡,故事平淡,却用了诗化的镜头来展现一位老者面对死亡的态度,而这态度正是社会生活转型中很多老人最真实的恐惧。
至少,在我奶奶那代人中,当她们走向人生终点时,都曾经对此有过担忧。
这一点上,无论农村还是城市,那些文化深层结构上的老观念,可没有走向“现代化”来得匆忙而彻底。
值得一提的是片中角色都是主创人员身边的朋友们所饰演,他们无论男女老少,演得都自然、真实,贴近生活本身。
无论是闷坐树下乘凉的老人们、埋首沙堆嬉戏的小孩儿们,还是那些庄稼地里唱情歌的留守妇女们,都是那样得质朴而真诚。
生命在他们身上静静流淌,静到让你觉察不到他们有丝毫的挣扎与叹息。
那些简单的直白的甚至只去经历却不需体会和感悟的时光,比起车水马龙的街市,让我羡慕不已。
由于对乡土题材作品的偏爱,加上本片配乐的精彩独特,再加上上述的其他因素,我给本片打8分。
在正片结束后播放演员及工作人员表时,观众们都没有起身,直到全部播放完毕,影院亮起了灯,我才听到一些稀疏的掌声。
掌声并不响亮,但却让人充满温暖的敬意,对电影,也对今天的观众。
李会诗2012.11.6 深夜
也许你已经忘了去年戛纳电影节网红蹭红毯的新闻,也忘了范冰冰成为主竞赛单元评委之一引发的热烈讨论,但作为一个热爱电影的影迷,你不应该忘记一个导演:李睿珺。
李睿珺(右一)在戛纳电影节红毯他的新片《路过未来》入围 “一种关注”单元,成为去年戛纳电影节华语电影的独苗,从而避免了中国电影集体缺席戛纳电影节70华诞的尴尬。
而凭借这次入围,李睿珺也成为第一个集齐欧洲三大电影节(另两个是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和柏林国际电影节)入围荣誉的80后中国导演!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优秀的导演,我们对他的了解却少得惊人。
因为他实在是太低调了。
从极有限的媒体采访稿件当中,我们了解这样几件关于他的“趣闻”:他曾“逼着”只有90斤的妻子增肥几十斤出演村妇。
(这是为了省特效化妆的成本和时间?
)他和妻子很长时间里都租住在北京一个500块钱的出租屋里。
(省下钱的都拿去拍电影了)他曾拒绝了某土豪1000万的诱惑,只因为不是他想拍的电影;而同时,在遇上天画画天和制片人方励之前,一边借钱一边拍片是他的常态。
他的电影一直持续关注老人和农民,有人说他的题材边缘,但他认为这样一个群体的生活不应该被屏蔽。
在这个崇尚娱乐至死的时代,像他这样关注现实,有操守、不媚俗的导演,何其珍贵。
今天大象君给大家推荐一部李睿珺导演第一次扬名欧洲三大电影节的作品:《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
本片入围了第69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地平线单元”,2013年12月被法国文化部国际汉语司总督学选为全法国初中、高中国际汉语课程中推荐学习的华语电影教材,但一直未在国内公映。
电影改编自著名作家苏童的同名小说,讲述了一个担心死后被火葬的老人家在他的孙子和外孙女的帮助下得到生命超脱的故事。
李睿珺说他读到这个故事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与惊喜”,因为这个故事里有一种“农民对土地深切的眷恋”,还有“对乡村老人精神世界的关切和对生命哲学的思考”,所以他用很快的时间把小说改编成了剧本,并且在亲人、朋友以及同村村民的帮助下,拍摄完成了这部电影。
《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预告片在下面这篇写给大象点映用户的文章里,李睿珺导演讲述了电影背后的故事,他说:“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每天有各种事、各种人,也许有人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但我做不到。
电影是我与这个世界最好的交流工具。
”对于致力于“让好电影遇见对的观众”的大象点映而言,对于《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这样的好电影,我们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现在《白鹤》已经在大象点映平台上线,拉到文末,点击“阅读原文”,即可发起专场展映,将这部电影带到你的城市。
商业片扎堆的贺岁档,来一部清新脱俗的艺术电影提提神!
李睿珺:其实导演和农民一样,都在处理时间的问题,讲述生命中的故事文/李睿珺2010年,我在中关村图书大厦修改《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的剧本间歇,看到了苏童老师的小说《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以下简称《白鹤》),我特别意外,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与惊喜,原来还有人在关切乡村老人的精神世界。
其实我是第一次看到这篇小说,但小说的故事却好像已经在我的心里面埋藏了很久很久,有一种一直封存在自己的大脑里却从未被发现的感觉。
小说的故事大致是讲,一个老人每天会带着他的孙子和外孙女到村子里一个池塘边的树下等待白鹤。
村里面的人都说这个老人是一个神经病,认为他是老糊涂了。
孙子问爷爷为什么非要每天都等白鹤,老人说,如果白鹤来了,它就会带一个人到天上去,我也希望白鹤能把我带到天上去,我不希望在我未来去世的时候,被你的父母或者姑姑们拉到西关的火葬场火化了,然后变成一缕烟从烟囱里飘走。
他认为,人一旦变成一股烟,就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小孙子说,我把你藏起来,你就不会被拉到西关的火葬场去了。
爷爷说,我死后无论藏在任何地方,他们都可以找到我,而且我死了,我也不能动,我也不能阻止他们。
小孙子说,那很简单,我们就在池塘边的这棵树下挖上一个坑,然后你躺进去,睡在里边,我们把你埋起来,这样你就可以永远睡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能找到你,你就可以让白鹤把你带到天上去。
最后,他的孙子以及外孙女就挖了一个只能容纳一个人坐进去的坑,帮助爷爷完成了他最后的心愿。
我的母亲是农民,小时候我也经常下地帮忙种麦子和庄稼,所以我特别理解小说中这个老人的想法。
农民对土地有一种眷恋,他出生后一切的滋养是来自于土地的,去世后的一切也要回归土地,它像母体一样,这种眷恋也许是城市里的人无法理解的。
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死后回归土地才是真正意义的完结和超脱。
火葬对老人来说,一切就是化为乌有。
只有在土地中,生命才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开始。
我觉得小说《白鹤》是在讲述一个老年人晚年的精神世界的部分,并且有一种对死亡的哲学思考,而我的前作《老驴头》恰巧是在讲述一个老年人晚年物质生活的部分,我觉得它们冥冥中有一种内在的关联,《老驴头》的结尾恰恰好像是《白鹤》的开始。
那时我和我的家人、同村的亲戚朋友们共同完成了我的第二部长片电影《老驴头》,我也想以同样的方式拍摄制作《白鹤》。
于是我把那些每天坐在村子口聊天打牌的老人和村里的孩子们集中起来,帮我去完成这个电影。
舅爷爷马兴春成了影片中的老马,远房表弟和邻居家的女儿分别成了片中的孙子和外孙女,其他的村民也大都在影片中有各自的角色。
整部影片中只有一个专业演员,就是扮演老马女儿的张敏,她是我的妻子。
她在我上一部电影《老驴头》中就饰演一个农村女性的角色,并且为这个角色增肥了几十斤,皮肤也晒得黝黑,刚好契合《白鹤》中的女儿形象。
因为在筹备拍摄的时候是夏天,正是大家农忙的时候,所以村民们需要在农忙的闲暇之余来参与这个电影的表演。
舅爷爷是电影的主角,需要花更多的时间配合我们的拍摄。
为了让他专心排练和拍摄,我们请人帮他们家收好了番茄。
而且因为在前期筹备阶段他就知道夏天可能要和我一起拍这部电影,所以他提前少种了一些番茄。
随着拍摄的进行,我逐渐意识到,其实作为一个导演,我跟村子里面的农民干的工作的本质上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在处理时间的问题,在讲述生命中的故事。
村民和老人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在春天去地里面播撒种子,然后经过一个夏天的培育,到秋天去收割粮食,然后他们把地翻一遍,来年重新开始。
他们不断地去耕种时间,培育时间,收获时间。
其实这个粮食的概念就变成了一个时间和生命的结晶,他们去咀嚼这个时间,去延续他们生命的物理的时间,本质上我们是一样的。
他们天天都在跟生命打交道,并且他们每一年都在重复见证着生命和时间的轮回,生死的概念对于村民来说已经沦为日常了。
这让我想到白鹤里的主人公其实就是一个想让灵魂升向天堂,肉身却又不舍土地的老人,在生命陷身之前没有闪避却又逃离,而这一切让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土地是生命起始与结束合一的终点,这一切就是冥冥中的人间游戏,这位对土地深情眷恋的老人,在预感生命即将走向尽头时,他的孙子和外孙女用别样的方式让他在纯净的生命之爱中体验到生命的超脱。
对于甘肃河西走廊的老人们来说,生死对他们来说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电影的故事也契合很多老人当下的一种心里想象,符合现实的情境,舅爷爷几乎不需要我怎么和他讲述,就理解了这个人物和这个故事,所以他在片中的表演非常自然也非常可信。
虽然不是一个职业的演员,但舅爷爷在片场的敬业精神丝毫不输职业演员。
片中最后的那场戏难度极大,需要把他埋在坑里几分钟,而且我要求用一个完整的长镜头来表现。
拍摄的时候,当孩子们一铁锨一铁锨地把土块扔在他身上时,其实是很疼的,但他都忍着,一次通过了这个长镜头的拍摄。
2014年,《白鹤》入围了第四届“金考拉”国际华语电影节评委会大奖,舅爷爷凭借“老马”这个角色击败了吴彦祖、梁家辉、刘德华和吴秀波等著名男演员,赢得了“最佳男演员”奖杯。
在上台领奖之前,他说睿珺你去帮我领吧,我怕我说不好。
在我的再三鼓励下,他才上台,然后用高台县方言发表了获奖感言:我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我只会看电影,不会演电影,更不会当演员。
台下掌声和笑声一片。
其实《白鹤》早在2012年7月就入围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苏童老师当时受邀和我们一起参加了《白鹤》在威尼斯的首映。
看完电影之后他流泪了,他说这是他第一次在看自己小说改编的电影时看哭了。
在威尼斯期间,有记者采访电影节主席阿尔伯托·巴巴拉对入选电影的感想,他聊到了《白鹤》,说他特别喜欢片中的音乐。
这部电影的配乐由音乐人小河操刀,我自己也很喜欢。
电影虽然拿到了龙标,但一直没有在国内公映。
2015年10月,在《白鹤》之后拍摄的《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在国内公映,成为我在国内公映的第一部电影,但首映的排片只有0.2%,三天之后就几乎没有排片了。
那时的电影大环境不太好,但到今天似乎有了明显好转。
很多新导演的处女作,一些比较作者化、实验性强的电影也能有一个不错的排片,甚至可以取得很好的票房成绩。
大象点映正在探索的精准点映的模式给了观众更多选择的可能,让更多不一样的电影有机会和观众在电影院见面,这对于整个电影生态的完善有着莫大的推动作用。
有人问我说你怎么老是拍《老驴头》和《白鹤》这样的边缘题材,我特别不能认同这种说法。
中国的老人已经接近两亿了,中国现在都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了,我拍了一个这么大群体的故事,你说是边缘?如果他们不是主流,谁是主流?我知道这是一个娱乐至死的时代,没有人会真正关心别人的生活,但这么大一个群体的生活不应该被屏蔽。
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每天有各种事、各种人,也许有人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但我做不到。
电影是我与这个世界最好的交流工具。
李睿珺2017年12月15日本片的故事有着强烈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它在不经意间也成了一则现实的寓言——就在本片入围第69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2012年,发生了轰动一时的河南“平坟运动”,将农村的土葬传统和政府的火葬政策之间的冲突推到了台前。
但因为市场的忽视,这样一部好电影被尘封了整整5年时间。
它只在少数场合做过有限的展映,没有赢得公映的机会。
现在《白鹤》已经在大象点映平台上线,关注微信服务号“大象点映“(微信:elemeet),即可发起点映,将这部电影带到你的城市。
@E.MLTR:这是第一次遭遇全场观众不约而同等演职员名单放完才起身离开,也是第一部我过程中平静地看完、走出剧院眼泪才哗哗不断的影片。
@汪金卫:最后有些荒诞有些伤感有些悲哀有些美好又让人错愕的长镜头结局真是太震撼了。
@不长叶儿的树:到结尾想起了爷爷奶奶,哭肿了眼睛。
如果你年纪尚轻,只是单纯想看一部好电影的影迷,你将看到一个充满诗意、又带点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故事,也许还能在老人与小孩的温馨互动中找到某些童年的影子,想起自己的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如果你上有老下有小,这个故事也许会让你更重视和父母的沟通与情感交流,更关注他们在物质需求之外的精神世界,并引发你对于“叶落归根”等传统观念和生命的终极思考;如果你是小河的粉丝,或者民谣爱好者,千万不能错过,本片的配乐由小河操刀,空灵中又有宗教的神秘气息;如果你喜欢苏童老师的小说,那就赶紧行动起来!
发起专场展映,把这部电影带到你所在的城市。
点映咨询:九月13916240749(微信)片源、影院合作:李国栋guodong20161314(微信)媒体、平台合作:肖副球18620602605(微信)
【剑南春梦游记】之一《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电影《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观后随感电影很不错,应该说相当不错。
电影蕴含有一种深沉的诗意,导演是个很聪明的人,或者说很有悟性,有智慧。
在此之前我听别人跟我说,是个女导演拍的,我看的时候就想,这不会是个女导演吧,不太可能。
我就猜是个男的,口齿比较笨拙或者略显傻气,不太能说会道那种。
看到人也觉得差不多,他还是不算太能说,呵呵,他如果太能说会道,非常有条理有语言感染力的话,那就似乎有点太显聪明了,就有点与他的悟性不太符。
再或者他是既有慧根又伶俐那种,那就又太晶莹透剔,太厉害了,似乎就不太会拍出这样的片子。
因为他太冷静了,也可以说是隐忍,在他的这个电影里,处处透露着算计,每个细节都非常精心安排,电影看似节奏缓慢,其实几乎没有什么多余冗余的地方,每一处都有讲究,有往后的铺垫。
比如说,他拍前面的孩子们的童趣,天真可爱的嬉戏村景;拍那个女孩子捉蜜蜂被蛰了手,暗示这个女孩非常童真(她甚至不知道蜜蜂会蜇人);拍那个老人家的子女如何处理上一代人关系,如何处理下一代人关系;拍老人家如何与他们无法沟通,以及与同岁数的其他老大爷都无法沟通……包括他说的,堵烟囱,用以表现老人的一个潜意识的心理;包括那个骑棍子的小男孩,智娃(这个名字也起得很好),其实这两个段子多像阳光灿烂的日子,呵呵,骑棍子的傻子,古伦木欧巴。
当然,导演不一定是参照或COPY了这些段子,但是无意中体现了类似的隐喻。
可以说,导演是个非常细致的人,每一处的段落都承上启下,往后铺垫,但是很奇怪,你不能说他是细腻,只能用细致,非常精心设计的细致。
他这个电影,悟性高,精心,但是却总有一些东西让你觉得不太对,差点什么。
如果说的话,也可以说出一二三四五来。
比如,第一个地方,他拍到老人家和小男孩看见仙鹤的时候。
我们知道,仙鹤这种东西的意象,那是非常形而上的,在中国文化的意境里,那是有仙寿恒昌的意思(不是福寿永昌,不好意思,记忆力有时会靠不住,连百度有时都会骗人—_—#)。
在西方人那边,可能会是上帝的天使,终极价值,这一类东西;在中国人这里,那是生死,那是芳龄永继,那是仙寿恒昌,是非常有神秘色彩的,甚至玄而又玄的东西。
所以,这个电影里其实最好是不要出现有仙鹤,它不露面那是最好。
比如说白鹿原里面的那只白鹿,那也是差不多同一个意象的东西,它神秘、美好、吉祥,令人向往,但是它从头到尾在书中都没有确切地出现过。
它代表了某种形而上的终极,在中国人眼中或许就是宿命,是仙境一般的极乐世界。
苏童的小说里也没有出现仙鹤,他也没有说那个仙鹤确切的存在。
所以,如果非要出现仙鹤不可——毕竟电影与小说不同,可以有一些视听体验——那么,这个场景也一定是虚幻的,感觉虚无缥缈,似幻似真,有点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的意思。
当然,这个虚化场景的处理,要与具体的叙事时空(乡村)相结合。
但是导演处理这个场景的时候,就太写实了,几乎可以认为是他们亲眼见到了仙鹤,尽管这个镜头也拍得比较有美感,但是却把这个非常重要的核心的意象给削弱了,甚至破坏掉了。
这是一。
第二,他这个电影,虽然富含了诗意,但是却从头到尾感觉不到太多的抒情。
当然不是说没有情趣,他是相当诚恳的,有深沉之爱的,但是很奇怪这些情感在电影中并没有赋予太多的表现,表面上看起来是隐忍,但是我们知道,隐忍、克制,不代表没有情感,没有抒情,只是蕴化于其中,不煽情而已。
然而,他在电影中的这种情感,最多只能说是情趣,有乡村生活和乡土气息的真挚,但是并无太多让你觉得情感流露的地方,而相反,都是细致的冷静的表现。
于是乎,这些因素铺垫下来,到了第三,也就是最末尾,也应该是这个电影的高潮阶段,按照苏童小说再现场景的地方。
应该说,这个故事,其实是个蛮沉重的故事,甚至是蛮让人心悸的一个故事。
导演说到,是非常有浪漫色彩的,李玉(还是尹丽川?
我记不太清了)等跟他说其实是很有美感的,很浪漫的感觉。
这个我是不太同意的。
我甚至觉得这种浪漫色彩的思想,其实很危险。
中间漏了两段没说,仙鹤,宗教情怀、天人合一、终极价值、形而上学……,这种东西,其实每个人都有可能会进入这些里面,往往在一个人遭受到许多生活的打击,包括肉体和精神的磨难,比如说,我有个朋友以前失恋了,于是就开始不知不觉间沉迷于传统文化,着迷中医、佛道……等等这些东西了。
或者是在生活的巨浪中被打翻了,不知不觉间开始追问所谓生命的意义,所谓天命,所谓信仰,也可能就是去了西方的基督教。
在这个片子中,是一位老人家,他忽然有一天不知不觉间开始专注于仙鹤了,开始想着乘白鹤去了,他的子女们不理解他,固然是无法沟通,而包括他的同岁人之间,其实也没有人能真正明了他的心思,只觉得这老头傻掉了。
其实,这时候,在这位老人家体内,已经产生了某种诗性,和神性,岁月的流逝让他逐渐感觉到了一种生命的荒凉感。
这种感受具体来说就是荒凉,甚至连苍凉都不是,荒凉,荒唐,荒诞。
我以前去我老丈人家里,和他喝酒,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似乎是我想让他跟我讲许多他年轻时候的事情,我老丈人是练功夫的,很能打,据说年轻时一个人打十几个没有问题。
他其实或许不太想讲这些,至少也不想对我讲,但是好像是为了满足我一点点,就跟我扯乎了半天,他们的方言说到快了我也不太听得懂,只能听明白一些大概意思,他如何拿枪守镖,如何跟别人干仗,怎么样把对方打败。
总之都是一些很威风的事情,的确也是我想听的,蛮传奇色彩的英雄事迹。
但是末了,老丈人长叹一声,唉,现在老了,不搞那些了,女儿们也都出去了,你看,有什么意思呢?
年轻时威风再多,再厉害,但是老了啊,人这辈子真是没意思啊。
(大致意思吧,非原话)那声叹息的确是他的肺腑之言,也沉入我的心底,不过说实话,那时我并不能太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这些年也慢慢有了一点点体会,不能说有很多,但确实比以前能略微体尝了,后来想起来,那就是一种人生的荒凉感啊。
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就是一句:唉,这人活着这一辈子真是没意思啊;老了,更是没意思啊……还是说回到电影吧,片中这个老人家就是感受到了这种荒凉,所以他想超越它,想追寻更高更远的价值,同时也有对传统和土地的眷恋。
这些眷恋,似乡情,乡愁,也似绑缚,似锁链。
这种双重的冰与火的考验在不断地灼烧着他。
所以,最后他做了个决定,要乘上白鹤,回到土地里——从形而下的现实境况来看也是非常成立的,城市里的孩子不太明白,乡下人老了,怕出门,怕死在外面,怕不能落叶归根,入土为安,怕被一把火烧了。
然后,小孩子把老爷爷给活埋了……这是个多么沉重,多么让人心悸的故事啊。
之所以说,觉得这种东西是一种浪漫色彩的思想,是很危险的,其实我蛮明白那些有这样想法的人,小文艺青年,或者小文艺导演,大概都会有一些这种浪漫化的诗化的或神化的念想。
这种念想,倘若是真到了毛时代的话,其实是很容易被感染,被同化,甚至从精神深处被征服的,还有什么浪漫/诗化/神化比那种崇高的宏伟的大无畏的革命浪漫主义精神更加有魔力呢?
大致上,这个导演有点像他拍的那个小男孩啊,智娃。
继续说他最后这一段电影吧。
这段电影,也是再现原小说的场景,其实是蛮需要勇气来拍的。
应该是要体现巨大的张力,并且这种张力形成某种压力,沉沉的死死的压在观众的身上,在看这段的时候,我的确也感觉到了隐约的一些压力,沉重,但是或许是我太重口味了吧,基本上我觉得导演还是没真正发到力啊,你看他让老人家轻飘飘的就坐到那个坑里去了。
所谓震撼的效果,就应该是这种张力和压力,在观众内心深处形成某种爆破性的力量,一下子感到被扼住喉咙一般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哪怕前边有千样万样的不足,只要这一处高潮处理好了,这种震撼性的力量,触及人魂魄的力量,应该会大大的掩盖前边的瑕疵。
我看到这一幕戏先是坐进去,然后突然就到土已经填完了的镜头,猜到可能是公映被剪了。
不过,我个人感觉,即便是没有被剪,我就看前边这一点点的处理,可能还是不太能达到我说这个效果吧……这一段,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很大的力量,很大的悲悯。
说实话,我一开始看见小男孩挖坑,就有点感觉不太敢看后边的镜头,结果他处理得有点太轻飘飘了。
应该说,整体来看,这个电影还是相当有功力的,相当不错,导演在前面的各种处理,包括他的态度——你看他其实没有对这个电影中的任何人有明显的批判态度——这种视角暗蕴了他内心深处的情怀。
儿子媳妇对老人不理解,有时候难免生气,不过脾气归脾气,叫他来吃饭半天不来,还是要叫小孩子夹肉盛碗里去给他端去的。
自己就生气,懒得去端,呵呵。
总的来说,导演有情怀,有智慧,悟性,但是他心中的深沉情感,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绑缚住了。
这种情感的淡化或者说缺失,其实在原小说中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是小说不一样,小说很短,很短,对于这样的短篇小说来说,只有10%是浮在水面上的,更多的是水面下那90%,甚至1%和99%。
对小说来说,这样的处理是成立的,不会有太多问题,因为太短了;但是对于电影就不行了,其实这个小说对于电影来说只能说是一个引子,一个启发,电影是个全新的时空结构。
这种情感的缺失,我个人感觉,或许是这位导演,他还没有遭遇到所谓神迹的体验。
他还没有被某种冥冥中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击中自己的全部身体和心灵,有如五雷轰顶。
你看他最后会在片子末尾问这些问题,齐天大圣归谁管?
归玉皇大帝;那玉皇大帝归谁管呢?
归如来佛;那如来佛呢??
——插一句话,电影里加的这两个段子我都非常喜欢,齐天大圣大闹天宫闯阴曹地府被压五指山,和哪吒闹海。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潜藏着叛逆和反骨,对男孩子,那就是齐天大圣,大闹天宫,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对女孩子,那就是哪咤闹海,削骨肉以还父母,自此恩断义绝。
导演很有悟性,这些东西既精心设计,又似信手拈来,说明他对这些问题是思考过很久的。
但是他最后仍免不了要去发一个天问,问一问苍天:如来佛,你归谁管呢?
这位导演,他也很好强啊……如前所说,我想,他或许是还没有遭遇过类似于五雷轰顶的所谓神迹,于是,他心中真正的悲悯,还没有被启开。
他的情感,他的悲悯,被他的理性,被他的智慧,给锁在了里面。
导演最后说到的那个事情,在他拍摄这个电影的过程中,包括每次放映的时候,天都下雨。
有很多时候,其实我是个蛮迷信的人,呵呵。
不知道导演有没有意识到,其实或许这是上天在给他启示阿。
上天在用眼泪来注入他的电影,因为他那么智娃,那么爱浪漫,呵呵。
最后,作为一个整体来说,这个电影是相当不错的。
我个人认为这个电影是我看过的苏童小说改编的电影里面,除了《大红灯笼高高挂》(妻妾成群)之外,拍摄得最好的电影。
我看完之后,甚至有一些激动,和兴奋。
一点不夸张的说,我觉得比台湾那些小清新的青年导演拍的电影,不知道要好多少。
我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和这位导演类似的人呀。
我虽然经历过一些乱七八糟的所谓神迹体验,但是这种东西其实是一轮一轮的,我现在也依然免不了,想去问一问天。
这个画面,如果按我的描述的话,要么它就是外在的,类似于像少年派漂流那样,在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中央,或者是沙漠、草原……总之,是在某种巨大的自然力量的荒无人烟的中央,抬着头对着天空大声喊……要么它就是内在的,呵呵,就像大话西游里面,紫霞仙子进到至尊宝的身体里面,钻到人的心上,看到一颗硕大的红彤彤的不停跳动的心,那心上布满了经文和咒语,层层密布,然后对着它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喂!!!!!
再或者就是白晶晶,挥舞着宝剑走到心的前面,看见那心上宛如长城,被刻满了各种名字、办证、到此一游……还有某个女人的一滴眼泪……于是大怒,高呼一声,我擦!!!!!
然后一剑斩去……然后,我就死了。
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
我爷爷去世那年,我三年级,中午蹦蹦跳跳放学,得知爷爷在老家去世了,我以为在开玩笑。
老家有一种说法,死后子女后代谁生病就是是因为老人在挂念谁,我记得我又是感冒又是拉肚子。
棺材做好前,爷爷在冰棺里躺了七天,我记得木匠给棺材雕上了北斗七星。
出殡前准备封棺的时候,所有的亲人进到堂屋和爷爷做最后的告别,但是大人们不让我去进去看。
年少无知的我,不懂得这将是我永远的遗憾。
我和爷爷并不亲密,对他的记忆也少得可怜,只记得他突然生大病,出院后回到老家还挂着吊瓶,爸爸让我和哥哥去看看爷爷,我俩害怕,不敢上前。
而关于爷爷生病之前的记忆,除了我趴在他身上抢小卖铺的钥匙,其它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到了坟地了,雨一直下,周围是亲人的哭声,而我内心并没有多少难过,我在为自己的坚强窃喜。
他们在劝妈妈别哭了,我低头看着野草上的雨滴,看到了“马鞭子”,我的眼睛开始模糊,我在心里说,爷爷,我害怕马鞭子咬你……我没有像姐姐一样哭喊出这句话,我的眼泪也仅仅湿润了眼眶。
我还小,对爷爷的去世没有感觉到难过,好像没有什么不妥。
三年后的夏天,我在姑姑家和姑姑的婆婆妈一起睡,半夜睡着睡着,我开始难过,开始哭,他们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想我爷了。
他们说是想我外公了吧,你和你爷爷都没有怎么一起待过。
我说不是,我说,我想我爷爷了。
智娃活埋了他的爷爷,他一点儿也没害怕,一点儿也没难过,之后的某一天,他会不会突然无比的想念那个给他冰糖吃的爷爷呢?
懷著Death wish的馬新春在老搭檔老曹的棺材上最後一次畫了仙鶴。
紅底兒,黑白兩色的仙鶴展翅,正是馱著人走的意象。
在偏遠的甘西北農村,老曹後人沒能保住的棺材,給馬新春預示了被毀滅的死亡。
這是電影里唯一一幕來自外界的粗暴。
馬新春不喜歡火化,害怕隨煙而逝,所以見著煙囪就要堵,所以要處心積慮地尋找自己的死亡之路。
仙鶴不僅是他一生的縮寫,更是他期望的歸宿。
孫子的純良,正好是執行者的最佳人選。
拋開女兒、兒子這些成年人,馬新春在天真的兒童那裡找到寄託。
回應沙地上意外的“埋”,孫兒完成了爺爺的託付。
節奏穩當,色彩飽滿,音樂恰當、不擾、隱忍。
演員群體加分,導演值得期待。
2024年1月坐标鄂北(毗邻河南)的一个18线小城,开始全面禁止土葬实行火葬,不知道村里人是什么看法,看了这部电影觉得家乡的老一辈人应该是差不多的感受。
电影开始没看懂爷孙俩去堵烟囱的场景,后面掘坟挖棺的那个场景挺悲哀的,祖辈的恪守传统,父辈的服从不抵抗,孙辈的童真无邪,三代人对死亡的不同看法。
中秋节拜月亮的场景也很印象深刻。
《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脱胎于苏童的同名小说。
原著小说很短,影片最后的二十分钟忠实地再现了原著小说的全部内容。
但如果把影片就浓缩成二十分钟或者三十分钟,会略显突兀,而现在给人的是急转直下的惊悚感,恰如小河配乐中那嘶嘶拉拉而又嘎然而止的琴声。
前一个小时的故事无非是让我们走近这一家人的生活,了解子女对于老马身后事的看法,智娃和苗苗的个性,以及老马那关于死亡、白鹤和烟解不开的心结。
如果只留下最后一场戏,那影片就很容易变成“固执的老人不可救药”或者“不懂事的孩子最残酷”之类的主题,而当我们有了之前一个小时对老马的情感代入,体会到他对烟的认识(旱烟)和恐惧(炊烟),他对子女不尊重他遗愿的担忧,才能理解他最后的决定实在是在情理之中——每个人都怕死,但和怕死比起来,老马更怕变成烟。
或者说,和怕死比起来,老马更怕死后升不了天。
老马的工作是做棺材,影片开始就是老马在棺材上画白鹤的片段。
可以想象,老马画了一辈子棺材上的白鹤,一定是饱含着对死者的祝愿,从另一个角度讲,他比谁都希望死后能驾鹤西去。
老马的工作性质也决定了在家里可以坦然地谈论死亡,因为他见得太多了,女儿在把他接去家里过中秋节的时候就直接说道:“你还能死在我家里?
”不过子女应该没有想到,火葬对他们来说是移风易俗,驾鹤西去对于他们可能只是美好的传说,对于一个认真画了一辈子仙鹤的老人,如果告诉他仙鹤永不会来,那就是对他一辈子的否定。
老人和小孩一样,会调皮捣蛋,会逗来逗去,老马的仙鹤就和智娃的孙悟空似的。
只不过老人让人更不忍心拒绝,就像画面几次三番提醒我们的——树欲静而风不止。
其实尊重老马的遗愿也不能算是溺爱,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但如果抛开文化语境来看这么一个“老人临死前想象着仙鹤会来接他归天”的故事,不失为一个浪漫的童话,如果他能得偿所愿,会很感人。
如此天真的一个老人,却得不到应有的临终关怀,是本片的悲剧性所在。
当然,不是所有想入土为安老人都有老马这样美好的想象和浪漫的情怀,就像不是所有老人都能在73岁的时候挑出女儿菜里的头发丝一样。
但这又引出了一个问题——人有没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愿望处置自己的遗体?
毫无疑问,如果在塔尔寺的人们有这个权利,那整个国家的人就都应该有这个权利,便于管理不应该是粗暴执法的挡箭牌。
说说表演——有专家诟病本片的表演不精彩,不如专业演员——我觉得这种原生态的表演配合上现实主义的摄影方式对生活的还原度极高,在高原风景下映衬下老马展现出了真实的苍凉感,智娃也相当有灵气,让人认可这就是生活本身,继而认同片尾那一片飘过核桃树的浪漫羽毛也是生活本身,让这个全片唯一具有形式感的镜头也有了实感。
白色的羽毛轻轻飘过,土黄的大地却压在了观众的心头,带去沉重的观感。
不禁要吐槽一下,诺大的放映厅只坐了稀稀拉拉十来个人,文艺青年们都去哪儿了?
村头,老马和孙子轮流卖力地挖着坑,不一会平底变成了深坑,老马坐到坑底招呼孙子:来,把爷爷埋了。
两个孩子并不了解这个行为的后果,外孙女苗苗说:爷爷我们回家吃饭吧。
老马拿出冰糖给了孙子和外孙女,然后自己嘴里含了一颗,平静的等待着尘土将自己掩埋。
老马70岁了,是村里有名的木匠,和搭档老曹开了个棺材铺,老人一手绝活是在棺材上面画仙鹤,在他看来,仙鹤能承载离去人的灵魂,躯体入土为安,灵魂驾鹤仙去。
老曹料到自己将要离去,两位老人精心为自己准备好了官才,谁曾想国家下了火葬的规定,各村逐渐执行,来打棺材得越来越少,老马忧心忡忡,生怕自己要走的时候没有办法入土为安,化成一缕轻烟,随风飘散。
这个执念让他夜不能寐,看到寥寥升起的炊烟,老马指使孙子爬上屋顶用草将烟筒堵住。
中秋节,女儿翠花来接老马去过节,来到村头在一群聊天的老人中看到自己抽烟的老爸,一开口就是:咋还在抽烟呢。
来到女儿家,看到外孙女苗苗很是高兴,他陪苗苗玩耍,教苗苗画仙鹤,苗苗说自己看过这种鸟,带着老马来到了水塘前,原来那不是仙鹤而是一种水鸟。
老马和苗苗聊到了S亡这个话题,问苗苗你们村里的人S了都怎么办的,苗苗说还是土葬,并带老马到野外,看着一个个土包,老马心里的担心放下了,他拿起树枝画了一个大大的圆,仿佛预订了一般,打算在女儿家住下。
女儿觉察到了老父亲的异常,跟哥哥通了电话就把老马送回家了,在农村,父亲在女儿家过世,儿子是要受到非议的,老马的希望又落空了。
回到家老马就得到一个让他沉重的消息:他的老搭档老曹走了,家里人悄悄地将老曹埋在了自己的玉米地里,老马来到老曹的分头,伤痛之余又有点羡慕,老曹终于入土可以安心走了。
好景不长,老曹的事被人传了出去,村长带着人来挖坟,老曹的家人百般阻拦,村里人也跟着说情,也许是为了杀鸡骇猴,最终也没能阻拦住,老马远远的看着老曹被挖出来拉走了,心里更加添堵,回去看着烟囱的寥寥轻烟,自己爬上屋顶堵住了烟囱。
从那以后老马神情恍惚,常常坐在村头的大树下发呆,跟女儿说自己看到了仙鹤,子女们都不相信,觉得老马老眼昏花将水鸟看成了仙鹤,但老马对仙鹤的执念越来越深,坚信水塘有仙鹤,村民割芦苇他要阻止,村民抓鸭子他也呵斥,芦苇还是被割了,变成了鱼塘,大家都说他画了一辈子仙鹤走火入魔了。
老马没有人可以倾诉,想到自己百年以后不能入土为安,不禁老泪纵横,孙子和外孙女见状,上来陪爷爷说话,老马说自己以后会变成一缕轻烟,孙子为老马擦着眼泪安慰:乖,人死是不会变成烟的。
孙子还给老马出了一个馊主意:你可以躲起来呀,让他们找不到你。
无心的话却让老马眼前一亮,萌生了那个想法。
爷孙俩立刻实施,轮流开始挖坑,最终实现了自己入土为安的想法。
只是这让自己的孙子和孙女,长大以后该如何面对自己当年的行为呢?
影片改编于苏童的同名短篇小说《告诉他们,我乘黄鹤去了》,改编没有失去原味反而更加出彩,以仙鹤贯穿始终,描绘了老思想和新观念的冲突,土葬和火葬的真实博弈,然而影片色调明丽,蓝蓝的天、绿色的水田、大片绿色的水田,伴随着甘肃的方言,全素人演员的本色演出,老人和孩子诙谐而纯真的对话,冲淡了全片哀伤的基调。
结局到底如何,影片的开放式留给观众去想象,象征美好吉祥的仙鹤到底有没有来,对我们也许并不重要,但对于老马却是代表了对传统的坚持,对土地无限的眷恋。
生前,人不能照自己的心愿活着,已经是一种悲哀,离开这个世界,却依然不能随心所欲地选择走的方式,这是一种更大的悲哀。
白鶴的意象選得極好,關注的死後是火葬還是土葬的社會現實也很好,素人演員調教出來表演自然真實,手法沉悶,嚴重缺乏創意和趣味,某些場景刻意求新卻顯做作,沒有跟觀眾交流的意思。建議導演趁早轉行去拍人文風俗紀錄片,可能會更有建樹
入土即安,随鹤而去,本一个荒诞而诗意的故事拍的太实,反而显得很嗲。
6/10。仙鹤作为老马的精神符号实则为湖边的水鸭,却沦为儿孙桌上的佳肴,象征传统文化被子辈亲手埋葬,爬房顶堵烟囱可见对火葬青烟的恐惧,可现实中在子辈安排下随波逐流(吃冰糖戒烟瘾);村里老者树下聚、留守儿童堆沙的重复场景隐含了孤寂境遇,耳边夹着枯花钻入深坑的结尾是看透了世间悲凉渴望逃避。 @2017-05-31 01:59:33
小成本的弊端很明显体现了出来,但并不影响这部电影的诚意。很乡土,很朴实,过于注重细节让故事的主线有点飘。日渐消失地土葬,让乡下的老人们对自己的归处感到彷徨。"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念想着安眠于他最亲切的乡土。
导演在,不好说。导演本人很细小。
看名字很有诗意超期待,看了十几分钟弃了。让素人拍电影非常难,像《一个都不能少》《隐入尘烟》那种都是天时地利人和撞大运了。再就是本片这样,大家念课文一样说台词,尬得犹如忽然拉我同事上台演话剧,要么就是灵魂出窍一副空壳,要么就是用力过猛刻意做作。看不进去。
对于一个独立电影来说非常不错 镜头表达有待加强 有些镜头不是那么舒服 故事太棒了(这个是苏童的功劳) 因为对爷爷有很深刻的感情所以对这个电影有别样的偏爱
寡淡如水,土葬占耕地,有什么要向愚昧妥协和感怀的……
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白鹤。
三星半。伤感,看完后心中会很难过。色彩明亮锐利。
故事缺乏懸念推進,顏色也略嫌喧賓奪主,奪去角色的光采。
乡土气息浓重,结尾荒诞点睛。仙鹤是对死亡的隐喻,老人对土葬的坚守是一种信仰。
电影资料馆年后第一天放映,座无虚席,掌声雷动。还免费发了帆布包和海报,值回票价。本来约了薛轶文老师一起来看的,结果老师临时有事没来成哈哈哈哈哈
我觉得拍得很一般。精神传递也传歪了,一心想土葬不想火葬的老头,被表现得更加像个封建老顽固,而不是那种土地精神。
苏童的短篇小说真的很不适合改成电影,这片拍得太“实在”了点,超现实、反讽、荒诞、虚无的情绪完全没有出来,光有几只白鹤算啥意象,放电视剧西游记片段做背景意图增添神话氛围也完全是百搭……到了结尾只能让人替导演遗憾,这题材绝对应该借鉴下阿彼察邦的手法。
睡着了,然后继续。
导演花力气妄图与时下流行故事片儿扯开差距的几个方面,都不那么精到。有想法,但是耐心似乎不够。电影本身还行,为了这少见的精彩,干杯。
李睿珺生涯败笔,结尾观感极差。用白鹤硬拗出乡村诗意和死亡象征,对土葬保留肉身的执著超出了对死亡的恐惧,甚至不惜让无知的孙子一辈子背上活埋自己亲爷爷的道德负担,这仍然是爹味封建思想的遗毒,与诗意或者更宏大的生死命题无关。唯一值得有亮点的一场戏是村主任和村民之间的那场冲突,从这个角度出发反而能探讨更多。
对生死没有太多感觉但害怕火化,不知道该说真实还是什么别的。欠缺些张力,但业余的演员们能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
一般,个人感觉没什么意思,中心思想很模糊,长镜头太多,拍的也一般,个人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