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尚秀的《在溪边》里,金敏喜在吃鳗鱼的时候真的有好好吃鳗鱼,鳗鱼吃多了容易腻,所以她忍不住喝一杯酒。
这一次,三个主角的故事被放在高度生活化的场景里,不是棚拍的景观化的真实,而是吃饭的时候会好好吃饭,邀请叔叔进学校前会提醒校园近几年设置了关卡,把校外人员隔绝在外。
权海骁饰演的叔叔时隔四十年重回同一所校园执导戏剧,因为在四十年前,他被指控为赤色分子(另一版本的中文翻译是赤佬),在韩国,他被代指与朝鲜合作或具有共产主义倾向的人士,而四十年前,就是光洲事件发生不久后的日子。
在当时,叔叔与金敏喜饰演的Jeonim被卷入同一桩丑闻,在赤色分子标签与丑闻的共同作用下,叔叔从此沉寂,退出了那个喧哗的知识分子、艺术家、中产阶级圈子。
洪尚秀没有言明叔叔与Jeonim的关系,并不具体描绘当年的丑闻是什么,他把人物内心最沉重的石块,埋藏在最平静的溪边。
就像是《在溪边》这部电影,看似它将落入最寻常的对于洪尚秀的批评,但他不声不响地作出回应,他并非不关心政治议题,也不只是拍知识分子和饮食男女的烟酒饭局(毕竟还吃到了鳗鱼,挥舞了大叶子),他选择把最激烈的、对一个人的命运具有改道意义的时刻,如隐线般织在了那日常的一天。
首先是生活,然后是表达。
洪尚秀选择尊重生活的自然状态、人的情感最赤裸的那一面,多过公共话语关切。
因此,《在溪边》里的政治指涉注定语焉不详,而更有灵光的,仍是Jeonim在溪边写生、独自挥舞大叶子、参与又游离于事件的时刻。
Jeonim、溪流、电影(摄影机),因此成为互文关系。
洪尚秀电影“一年一会甚至两三会”、聊天vlog式的画风时常被人诟病,以至于文青的潮流早已从追捧洪尚秀变成调侃讽刺看洪尚秀电影的人,即嘲讽文青装格调是此地政治正确无风险的一桩事。
最近看《在溪边》,我倒觉得洪电影里珍贵的一点是好好对待吃饭的时刻,金敏喜和她的朋友们真的有在好好吃饭、喝烧酒、聊天,《在溪边》不能算是多优秀,只是在视频被推搡着输出观点、反转、正确模版的环境下,它仍然遵循着——电影是一倍速的生活。
文章首发公号:分派电影,每日推荐告别剧荒!
金敏喜生了。
洪常秀再当爹。
据韩媒消息,43岁的演员金敏喜与65岁的导演洪常秀于本月喜得一子。
(韩媒报道金敏喜生子)尽管金敏喜的第三者身份和非婚生子争议事件影响很大,但社会舆论似乎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困扰。
她毅然顶着世俗压力与道德的批判,坚守与洪常秀不合伦理的爱情。
甚至来说,金敏喜爱情与事业双丰收。
两次封后皆因洪常秀执导的电影。
(金敏喜《在溪边》封后)去年,金敏喜凭借洪常秀新片《在溪边》拿下第77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最佳表演奖。
这也是她继《独自在夜晚的海边》的柏林影后之后,拿下的第二座A类电影节影后。
与之前不同的是,金敏喜这次在影片中饰演的角色不再参与事件,也没有像往常那样陷入复杂情感的关系,更不需要演绎自己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而是作为事件的旁观者,她会聪明巧妙却态度明确地反击那些令人不舒服的请求——《在溪边》수유천
01局外人Jeonim(金敏喜 饰)是位大学艺术讲师。
她每天都会去附近的溪边观察和写生。
还会从手工织布的艺术作品中获取灵感。
独来独往,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中。
(《在溪边》截影)此外,Jeonim为人心善,又很热心。
原本排练的戏剧小品,因年轻的男导演同时和三位女学生约会而被迫叫停。
为了帮助另外四名学生完成表演,Jeonim只好请她多年未见的舅舅(权海骁 饰)前来救场。
(《在溪边》截影)舅舅曾是知名导演,现有他帮助执导,Jeonim再放心不过。
但随着节目的排练,Jeonim发现舅舅又与提携过自己的女教授产生了暧昧关系……
(《在溪边》截影)Jeonim是这些事件的旁观者,还巧妙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和判断。
男导演对于自己犯下的“错误”既不觉得难堪,也不感到尴尬,甚至表示很委屈。
自己没做错什么,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喜欢而已,为什么要因为私生活影响他的事业?
(《在溪边》截影)听完,Jeonim保持着表面的礼貌,但言语逐渐变得强硬。
她不仅干脆利落地指出了男导演的问题,还制止了对方提出继续合作的想法。
这个故事虽是轻描淡写,却处处透着隐喻、哀愁和言外有意。
开头的师 生 恋,以及结尾的不 伦 恋,Jeonim像是真正的局外人,万事与她无关却又与她有关。
她知道已婚舅舅与女教授产生暧昧关系后。
在舅舅看来,和女教授在一起让他感到很自在。
然而,Jeonim则大声质问。
“那么,你会离婚吗?
”
(《在溪边》截影)你不是有老婆吗,还和人家 搞 在一起?
02旁观者态度采访得知,影片《在溪边》仅用五天的时间就拍摄完成了,风格还是万年不变的“老三样”:吃饭、喝酒、对话。
或者说提到洪常秀电影时,我们总能想到是男女面对面坐着聊天,他们漫长的对话、对饮的段落和镜头的推拉。
尽管都是围绕生活的小事,没有明确的高潮,处处又显露出情感,舒适平淡中带点意思。
(《在溪边》截影)话说回来,《在溪边》中,金敏喜饰演的女主角Jeonim格外有魅力,她看似漫不经心,动作里却有着自己明确的态度。
女教授和舅舅邀请她来吃烤鳗鱼。
而镜头一转,Jeonim先独自一人吃了碗面才去赴约,那是她不动声色地拒绝。
(《在溪边》截影)饭桌上,她时而聆听桌对面的谈话,时而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她的行为举止也充满了疏离感。
她不评价男导演和舅舅两件事的对与错,一直游离于各种关系的漩涡,但她身上的松弛感和充足的精神世界,又像是流淌的溪水,安静、纯粹、干净、孤独,不任由人拿捏或影响。
03映射私生活洪常秀和金敏喜于2015年因电影《这时对,那时错》开始合作,这部影片也是他们的定情之作,克服了22岁的年龄差发展为恋人。
但由于“婚 外 情”题材敏感被韩国影像等级委员会判定为19禁。
在电影方面,他们互相成就。
洪常秀能够挖掘金敏喜的独特之处,金敏喜也是洪常秀的创作灵感缪斯,是他电影的御用女主角。
在感情方面,除开世俗争议,他们还是两情相悦,双向奔赴。
(《在溪边》主创出席电影节)不过,无论他们在电影方面有多大的成就,难免不叫人八卦他们的私生活。
看过《小姐》《恋爱的温度》《独自在海边的夜晚》等电影的观众朋友都知道,金敏喜气质独特、眼神灵动、演技精湛。
韩国更是一个重视伦理道德的国家。
2017年承认恋情后他们不再避嫌,不仅在公众场合秀恩爱,金敏喜还公开挑衅并讽刺洪常秀原配,声称怪对方管不住丈夫。
她到底为何会“想不开”,甘愿做第三者呢?
(《在溪边》截影)其实,洪常秀在与金敏喜恋爱的十年间,从不否定他们的“错误”并接受外界一切的质疑,他还多次向与自己结婚30年的妻子提出离婚申请,但妻子坚决不同意离婚。
此次争议事件,网友的观点出现了明显的两极分化。
有人说婚姻和人性是很复杂的事情,夫妻之间有一人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但也有人说,爱没有限制,道德有限制,如果没有伦理道德和法律的约束,社会将缺乏秩序和规范。
(《在溪边》截影)而对于洪常秀,他如果对原配有所补偿,没有停掉大女儿的生活费和学费,也不至于把婚外恋丑闻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另一方面,网友们认为他是通过电影内容和角色情感来表达自己,简单来说就是“夹带私货”。
尤其以影片《在溪边》为例,从许多情节上看,是他个人情感的投射和人生价值观的转变。
借出 轨三个女同学的年轻男导演之口问出“爱一个人有错吗?
”借“舅舅”一角说出自己与原配已经分居十年。
又借金敏喜饰演的女主角Jeonim对他们的生活做出了回应:“我现在很好,生活很平静,而且简单,对我来说,我觉得这是最重要的。
”
(《在溪边》截影)总之,洪常秀的“饭桌”对话式电影没什么剧情但还是那么耐人寻味,金敏喜的表演也是自然又真实,她只要站在那里,就充满了故事感,既柔软又不那么叫人轻易接近。
图源于网络腊月初八 / 作者
金敏喜的困顿与新生
影片《在溪边》以巧妙的手法编织了金敏喜面临的三重挫败,深刻揭示了她的精神困境:她出于正义感举报男导演,却反遭现实嘲弄;为完成话剧任务邀请舅舅执导,又被校方无情否定;甚至因道德疑虑质疑舅舅的恋情,却意外揭开家族深藏的伤疤。
金敏喜每一次试图维护既有道德秩序的努力,都像投向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最终反噬自身,让她陷入更深的困顿。
影片前半部分以含蓄克制的方式铺陈故事开端:金敏喜怀着强烈的道德责任感,举报了一位年轻男导演。
她最初的善意是“保护女学生”,却意外发现,自己眼中的“受害者”竟心甘情愿接受了男导演的求婚。
这种错位感让她的正义之举显得荒诞可笑,使她遭受了意想不到的挫败。
为了完成学校布置的话剧任务,金敏喜不得不求助于与母亲关系疏远的导演舅舅。
这位舅舅曾因个人生活作风问题饱受社会舆论指摘(此细节或许也暗指导演本人的争议经历)。
他此番前来本是为外甥女排忧解难,却带来了更多麻烦——校长对他的作品表现出强烈不满,原因很可能仍源于他过往的负面名声。
金敏喜再次遭遇挫折。
影片接近尾声时,舅舅与一位女领导邀请金敏喜共进鳗鱼宴。
席间,她对舅舅与女领导之间过分亲密的交往方式感到隐隐不安。
舅舅主动解释了他与金敏喜母亲关系疏远的原因:母亲曾斥责他的哥哥为“赤佬”,而他认为这与自己曾遭受的社会非议如出一辙。
然而,当舅舅带着愠怒指责金敏喜的母亲时,金敏喜却出人意料地挺身捍卫母亲,与舅舅爆发激烈争吵。
影片中,金敏喜在溪边潜心作画,她的画作分为三部分,似乎在层层递进地追溯汉江的源头。
在与舅舅的激烈争辩中,她意外得知舅舅早已结束婚姻,甚至十年前就与妻子分居,她此前疑虑的舅舅与女领导的关系,根本不涉及任何道德问题。
在聊天中,金敏喜惊喜地发现餐厅旁竟有一条小溪,而这正是她苦寻的汉江源头。
三人散步在溪边,突然金敏喜消失了。
在舅舅焦急的呼唤声中,她笑容满面地从小溪源头缓缓走出。
这或许是她“溯源”三部曲的最终章,象征着她精神困境的解脱与新生。
《在溪边》似乎讲述了一个女性如何挣脱传统道德枷锁,最终获得精神解放的故事。
影片结尾,金敏喜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
前半部分,女主角曾回忆起早年的一次“灵异事件”,此后她毅然从不感兴趣的工科院校退学,转而投身绘画创作——绘画成为她通往自我解放的重要途径,至少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结合金敏喜年过 40 仍保持单身且鲜与异性交往的现实,我们或许可以推测,她很可能成长于一个母亲对她与异性交往采取极端管控的家庭。
母亲长期的潜移默化,使她对男性群体产生了根深蒂固的不信任,甚至丧失了建立亲密关系的能力。
情感压抑与精神内耗令她饱受折磨,以至于在工科院校就读期间,她甚至出现了“双眼流血”这样近乎夸张的场景,一度萌生遁入空门寻求解脱的念头。
正当她以为自己将孤独终老、一生在情感荒漠中徘徊时,一位如慈母般温柔和蔼的女领导适时出现,给予她久违的关爱与温情,仿佛让她重新体验到失而复得的“母爱”。
金敏喜一度将自身困境简单归咎于男性。
然而,在溪边,她最终寻觅到通往自我救赎的生命之溪,收获了应有的心灵自由与精神解放。
当然,金敏喜的保守性格并非毫无来由。
导演暗示,她的母亲对男性抱有近乎极端的偏见,从小对女儿与异性的交往施以苛刻管束。
在金敏喜的认知中,男性逐渐被妖魔化为“洪水猛兽”般的存在。
那么,她的母亲为何形成如此偏执的观念?
或许是“另一个男人的错误”?
金敏喜的流动性和生命力在洪常秀的镜头下被完美呈现,精准的微表情和肢体动作带领观众一步步走近电影想表达的内核,跟洪尚秀“强感受而弱叙事”的风格互相成就。
穿米色风衣戴红色围巾的女子走在溪边写生,被酒精浸泡的对话穿插间歇的沉默,零碎松散的剧情里暗含着对政治、艺术、人生的思考,若有似无,点到为止。
洪常秀用镜头对准酒杯、落叶、夜月和女人在溪边的身影,溪水汩汩而流,历史被重提,情绪也在一段段湿漉漉的对话间流动和转换。
金敏喜是旁观者,以局外人的视角审视一切,代入人物却又置身事外,她面对同时约会三个女生的男生表露无语和厌烦,对疑似婚内出轨、和教授有暧昧行为的舅舅进行冒犯和猜忌,最后知晓舅舅已离婚的如释重负,既与所有人保持密切的关系,又始终抽离于事件的中心。
几顿饭桌对话最能表现人物关系和个性,舅舅隐隐宣泄不得志,教授诉说倾慕和孤独,学生表达自我理想。
最喜欢金敏喜讲述自己遇到的奇异事件,以及在酒桌上舅舅问学生“以后想成为怎样的人”。
至此,电影将问题抛给观众,是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的人,是在真爱中度过每一天的人,还是坚持忠于自我的人?
是道德、诚实还是正义?
随着学生们潸然而下的眼泪,一种宏大的想法和意识消散在碰撞的酒杯声里,未被说破的对话残片落在流淌的溪水间。
“让具体的事物一直保持具体”,这是洪常秀的原话。
喝酒的金敏喜,抽烟的金敏喜,吃烤鳗鱼的金敏喜,踏着落叶散步的金敏喜,在溪边的金敏喜……好鲜活好可爱好美!
熟悉的洪常秀,令人惊喜的金敏喜。
总感觉有一阵子没有在洪导片子里看到这么高的含喜量了,也许正是这种好久不见,让我再一次惊叹于金敏喜的美貌和她的表现力。
而这一次的故事里,作为艺术家和大学老师的她,呈现出了一个旁观者的视角,观察周遭的人和人的关心,并通过并不冒犯的言语和表现里,温柔的展示了一种如溪水般的态度:温柔,流淌,但有力,并不会任由人拿捏或影响。
影片里的她不再是以前的角色里参与爱,被爱困住,纠缠的女人,而是一个旁观者。
她热心,要帮着剩下的四个女孩子完成表演所以请来了很久不联系的舅舅;她感恩懂事,帮助她的教授她会陪着社交,甚至帮忙做家务;她为人亲善,不管是退出演出的三个和前任导演有关系的女生,还是现在要参与演出的女孩,都和她很亲近;她嫉恶如仇,对于渣男态度很差,强硬但很有礼貌,同时对于认知里“出轨”的舅舅也大声质问你要不要离婚;她有自己的态度和判断,不管是舅舅的饭局,又或是被要求送舅舅和教授的请求,她总有自己的办法回避和离开。
聪明,温和,有态度,恰恰应和了她艺术家的身份和她所创作和观察的溪水的样子,看起来柔弱,却有自己的节奏和判断。
毫不意外,金敏喜获得了表演奖,自然的表演以及特别明确的态度的呈现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我尤其喜欢她对上渣男年轻导演的样子,很激动但很客气,微表情简直全是嫌弃和嘲笑,表面平静但内心的白眼儿完全表现出来了。
另一个部分就是结尾接到电话的时候,脸上全是不高兴和不乐意,语言上还全是礼貌的软刀子,实在可爱,甚至还特意去吃了饭才去找他们吃饭,不经意间喝酒,接着抽烟再跑远,太妙了!
结尾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更早时间的金敏喜,可爱灵动,笑着的样子那么让人容易亲近却暗藏傲骨,再想到开场那句“已经40岁了“突然心生感慨,她仿佛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再次回到“看山还是山”的模样,心里感到一丝暖流,也像是这捧溪水吧。
比起之前几部聊的更多的关于创作,关于演员,关于自己的经历上的思考,这一部的讲述和讨论似乎更接地气了,关于游走在世间的温柔独立的她,多好多美啊。
写在前面:在没有看一众影评和采访的情况下,贸然对电影进行解读,加之我自觉才疏学浅,这极大可能引人“反感”,但仔细想想还是决定写下来,就当是一种记录。
看洪尚秀的电影,很有乐趣的一点,便是可以极大化地将他的生活经验,个人经历,融入到理解他电影的过程里。
在这部影片中,私以为,他给观众留下了很多“不可知”,观众不知道Jeonim在溪边所画的内容,不知道舅舅和男导演谈话的内容,不知道舅舅和教授究竟是否有过一夜情,不知道Jeonim是否真的眼睛流血三天不止,也不知道Jeonim是否真的看见了那片天空,甚至在结尾,也不知道顺着那条小溪,后面究竟有没有什么东西。
但这些不可知似乎都在Jeonim结尾那句“什么都没有”中得到了答案。
生活中有太多的事情,我们难以知其全貌,但话又说回来,知道了全貌又能怎么样呢?
甚至,我们真的能够在已经掌握了“客观”的全貌之后,“主观”上笃信自己已经掌握了全貌,便不再有所怀疑?
结合洪之前说的“现实永远无法被捕获”,便引人思考,这些在电影中留下的迷题,又是否真的存在“真实”一说?
还是根本不存在“知全貌”的情况,我们都不过是在带着自己对于各种人和事的偏见来塑造对生活的观念。
那既然知之与否并无二致,都不过是“什么都没有”,生活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或许恰恰相反,正因如此,生活反而处处都可以是意义,只是我们不应该把重点放在寻找真相上,而应该放在生活本身,我们可以做好每一件事,当导演缺席,学生拒演,去另寻他路,即便只剩10天时间;当吃过了饭,即便他人或以新生爱意,将我们至于一旁,那也要把碗刷好,收拾干净;当独自一人微醺回到学校,也要去操场席地而坐,看繁星闪烁,看银河熠熠;我们可以毫无缘由的捡起一片树叶,拨动时间的琴弦;也可以每逢天空放晴,到那条小溪边上,胡乱画上几笔。
有朝一日恰逢遇见这条小溪的支流,充满好奇的沿着它走去,即便尽头什么都没有,也依旧开心的微笑。
想起了一位我非常喜欢的up主的一段话:“悲观主义者的希望,是不容易失望的希望。
一个人即使走了整整一天,只要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他就是幸福的。
”或许不应带着找寻希望,意义和真相的目的生活,而应带着,生活本身就充满希望与意义的态度,去奔跑,去经历,去发现,去泪目,去喜笑颜开,去感受每一寸肌肤被微风吹拂,暖阳照晒,细雨滴落,白雪点缀。
至于此,便无所谓“真相”存在与否。
再说两句题外话,洪尚秀真的好爱金敏喜,整部影片看下来,金敏喜所扮演的角色一直都像个局外人,有一种游离感,但镜头背后的人一直在对金敏喜说,纵使众人置你于事外,我依然陪你走过万千光景,在我的镜头里,你是唯一拥有着“神性”的“人”。
“我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
”金敏喜主演的《在溪边》,又一部非常典型的洪氏电影,不得不说,洪镜头下的金真美,不管电影场景是在都市熙熙攘攘的天桥上,还是在草木蔓发的田野里,她都像一株青绿的野草,自由的舒展身体,自由地吐纳天地赋予的灵气。
1. 躺电影里,金躺在书店的二楼,是学生们排练的地方。
此时排练结束,舅舅和教授关系正慢慢亲密,而她仍然像往常一样,随意地躺在熟悉的地方,像一只猫一样。
在《独自在海边的夜晚》里,她躺在海边的沙滩上,寒气似乎透过屏幕向我渗透,但她的眉眼又柔和了蓝色的冷调,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2.场景金在阔叶树下,阳光金灿灿地洒下来,她捡起叶子随意舞动,是自然的旋律。
我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没有复杂的感情纠葛,没有爱与恨,没有千张机万根线,只有一阵清风。
3.吃饭舅舅问她,你没有在约会吗?
金笑笑,说,自己只想要过平静的生活。
或许她之前的生活有着很多很多的不平静,借着一个带有奇异色彩的故事讲出来。
眼睛流血。
为什么呢?
原型?
象征?
洪留白了很多,但我能深深体会出,金眼睛里无边无际的故事感。
在教授家里吃饭时,舅舅和教授去楼上看月亮,金独自刷碗,回家。
真的像溪流一样缓缓淌过,不干预,不评价,但有原则,能坚守。
影片最后,定格在两人呼唤金,金从镜头外出现,扬起脸笑的场景。
似乎在游离,又从未离开,她只是缓缓流过。
#在溪边#金敏喜
2024.11.15. 举着手机看完洪常秀新片《在溪边》。
几乎是他一贯的风格:喝酒、吃饭、聊天,某种疑似爱与爱的背叛的东西在流淌……说疑似,是因为在影片中,它总是一种能感受到却抓不住,含糊又确定的东西……《在溪边》(By the Stream)入围洛迦诺国际电影节并最终助力金敏喜获得最佳表演奖。
在主创与观众交流环节中,观众要求洪常秀区分不同种类的爱,他在回答时,拒绝了区分和定义。
“也许如果我们的定义太过清晰,它只会起到阻碍的作用,它会阻止更多可能。
我们其实可以穿过它们,看看自己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看能不能更自由一点,放松下来。
……”
不久之前,由韩国导演洪常秀执导,金敏喜、权海骁、赵允熙主演的新作《在溪边》(By the Stream)入围洛迦诺国际电影节并最终助力金敏喜获得最佳表演奖。
影片放映之后,导演和三位主演与观众进行映后交流,本文即译自这场活动。
在交流过程中,观众提出的问题基本涉及到影片的各方各面,洪常秀也一再表示自己不希望为任何角色下定义,意图突破刻板印象达到真正的真实,三位演员也表示与导演合作极其愉快,每天去片场就像“去野餐的孩子”。
纯手工译制,如翻译有误还请指正。
主持人:下午好,欢迎大家来到洪常秀导演新作《在溪边》的映后交流现场。
今天来到现场的除了导演洪常秀本人,还有饰演教授的赵允熙、饰演叔叔的权海骁以及饰演讲师的金敏喜。
让我们再次欢迎其他几位主创,以及导演、编剧、摄影、剪辑和作曲洪常秀。
《在溪边》是洪常秀导演的第32部剧情长片,也是导演第四次入围洛迦诺主竞赛单元。
导演早在2015年就已经凭借《这时对,那时错》获得了金豹奖,下面我们把机会交给现场的观众。
观众一:感谢导演创作了这么好的电影,这部肯定是我在洛迦诺看到的最佳之一。
正如您所知,您的作品在亚洲有巨大影响力,很多独立电影导演的第一部作品都在模仿您的风格,包括很长的对话、喝酒场景、推拉镜头等等。
我看过您的所有作品,这里有一个关于爱的问题,因为我发现《在溪边》中的爱是基于智性的,但这与您的上一部作品,在柏林电影节放映的《旅行者的需求》中的爱决然不同。
它们并非同一种爱,也与您早期作品中的爱并不相同,因为在您早期的作品里,爱是暴力,是通过特定的性爱场景传递出来的残酷。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爱发生了变化。
所以我很想知道,从您的角度看,这些不同种类的爱有何区别?
洪常秀:我还没有准备好回答这个问题。
我没有想过怎样定义爱是什么。
有些时候我们的感受很强烈,这种感觉将我们推向某个方向,我认为为那些神秘的、甚至高贵的事物下定义,在某称程度上是没有意义的。
也许如果我们的定义太过清晰,它只会起到阻碍的作用,它会阻止更多可能。
我们其实可以穿过它们,看看自己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看能不能更自由一点,放松下来。
而当你做对了,你能马上意识到你做对了,你做的事情也会流动起来。
我们一直受到某种训练,告诉我们把事物概念化的重要性,好像只要我们有了最好的定义,你就有了确信,这个概念好像就可以让你更自由。
但我不信这套,不存在一个正确的定义。
它更深邃。
所以与话语作斗争,与概念作斗争,与刻板印象作斗争,与不敢接受不确定性的怯懦作斗争……类似这种吧,我们还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
某个时刻,我们会不时受到上天眷顾,你会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正向的、光明的能量……我说太多了,其实不需要定义它。
观众二:感谢您的电影。
我想了解您拍摄的情况是怎样的,比如您的剧组有多大,如何开始拍摄,您是如何提前确定场景的,类似这种技术性的问题,谢谢。
洪常秀:想要解释清楚每个步骤可能需要花点时间,所以我长话短说。
最近一段时间,我会在拍摄前一天写好剧本,以前我会在拍摄当天早上写好剧本,但现在我老了,即使头天写好剧本,也能与拍摄的过程建立好联系。
我每次可能会写四个或者五个场景,第二天早上我会做一些修改,然后尽可能一天拍完。
如果这一天下来我还没有特别累,还没有太晚,我会回家把当天的内容剪辑出来,这样我就知道现在手里有什么了。
第三天我会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再写四五场戏。
我们的团队主要包括我自己,金敏喜是我们的制片人,还有另外一名工作人员协助她进行制片工作。
拍摄期间我们会雇一名录音师。
主持人:谈到您的工作方式,您提到自己会在拍摄日结束之后进行剪辑工作,我想知道您会拍摄一些成片里没有出现的场景吗?
洪常秀:我想我应该用到了99%的场景,当然我会进行一些修剪。
主持人:下面我想请教您的演员们,因为各位是洪常秀导演的长期合作伙伴,你们一起拍摄了很多影片,那么从你们的角度上看,这套工作方法是怎样的?
权海骁:通常来说,拍摄一部电影的时候,所有剧组人员和演员都知道电影里每一个会出现的场景,他们手上会有一个确定的剧本。
但是和洪导演合作的话,每天早上我们都会有一个新剧本,这是种很特别的体验,它要求你很专注。
但同时这种方法也提供了很多自由。
演员通常喜欢提前准备好自己的角色,但和洪导演一起工作你只需要面对一种新的情况,那就是接受你面对的一切,非常注意自己的身体和头脑如何对剧本作出反应,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自然、很专注的过程。
所以每天早上去片场,我都感觉自己像一个不知道要去哪里野餐的小孩,没有任何压力,只感觉到兴奋,想知道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赵允熙:拍摄当天早上我们会收到新鲜出炉的剧本,接下来我们会独处一段时间,记忆剧本内容。
所以开始拍摄的那一刻就是我们在这个场景里面对彼此的那一刻,我认为对演员来说这真的是一个奇妙的时刻,是在别的剧组里得不到的体验。
现在我已经与洪导演合作多次,我感到越来越舒适,也感到对他和这套方法越发信任,与其他演员的合作也越发轻松。
我想与洪导演合作的感觉正像一种在溪中的感觉,我只需要漂流其中,随他而动就是了。
金敏喜:与洪导演合作非常有乐趣。
我不确定你们是否相信这点、相信多少,但比起其他电影,这绝对是一种极富活力的方法。
我只是想一直拍摄和工作下去,根本不想让它结束,真希望可以一直拍摄下去。
权海骁:我想分享的是,今天也是我们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我们并不知道其他演员都拍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场景会如何使用。
所以我们也与各位一样,我们也会说“哇,这一场是这么用的啊,其他角色身上发生了这些啊!
”观众三:非常感谢您的电影。
作为一名韩国影迷,我为您出色的创作感到自豪。
作为一个长期关注您的影迷,您的电影我都会看两三遍,我感到自《独自在夜晚的海边》之后很多东西发生了变化,比如主题、视角、主角都变化了,而对我来说最惊人的是每部电影都有一个女性吸烟的场景,这是否代表或象征着什么,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与电影里的酒有关,您将啤酒和烧酒换成了米酒和红酒,这是否来自您的经历,有什么特殊意味吗?
洪常秀:因为我老了。
烧酒太烈了,所以现在我换成了米酒。
至于第一个问题,如果我往电影里放入了一些东西,即使电影里的人物说了什么,想要传达他的意图或者其他什么,那并不是我的意图,那些对话和行动并不会成为我个人想要传达的信息。
人们总是在制造一些信息,这确实是我使用它们的原因,但它们只是具体的事物,所有这些具体的事物被我以特定的方式安排到电影当中。
对我来说重要的是不能屈从于某种线性的信息传递方式,因为生活不是这样的。
这种方式确实很有诱惑力——传达一种非常非常宏大的思想,一种想法,一种意识——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再思考了,我只需要抓住它,它就可以解决我生活中的所有问题。
但没有任何人的生活是这样的,所以我想要做的只是怎么才能实现一个段落,它既是具体的,又能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怎么说呢,虽然我意识到这些对话有时可以让观众感觉到导演或者编剧是相信这种思考方式的,但几分钟之后我会加入另一些对话,让另一些角色说出一些完全不同的话,就像我会运用这些刻板印象,我也会运用刻板印象之外的事物,把它们混合在一起,这样具体的事物会一直保持具体,而不会变得渺小而抽象。
观众四:我非常喜欢这部电影,我也有一个相关的问题。
在看这部电影时,我有一个印象是您在与观众的期待或者刻板印象做游戏,我总是觉得会有什么坏事发生,比如学生们进到教授房间里或者其他,但事实上基本什么都没发生,所以它给人一种很自然的感觉,生活被真实地呈现出来,而不是成为某种奇观(比如动作片之类的)的方式。
这是您有意识的决定吗,还是一种想法,或者只是我个人的观感?
洪常秀:正如我刚才所说,我希望我的感受从最开始就是具体的。
我把它想象成一个球,我把所有的刻板印象放进去,不同种类的刻板印象,也把不同种类的非刻板印象放入这个球的表面。
人们可以进入到球里,他们可以从这里提取五个或者十个点,然后他们会出来,想要搞懂这十个点,你可能会成功也可能会失败,你甚至可以从里面提取45个点,然后你会出来,你可能会很努力地想要搞懂,但是没有成功,然而你会感受到一些什么。
我认为这样就很好,我并不想让你对某事获得一个清晰的理解,我只是希望你的感受延续,希望这些感受可以刺激到你,因为它会刺激到我。
观众五:我很喜欢您解读的方式,对我来说最有趣的点在于,为了找到某种具体就会遇到很多不确定性,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
所以我的问题是,您的电影的总体主题是什么,以及如果面临如此多的不确定,那要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洪常秀:我不会从一个确定的主题开始,我允许我自己走上某种或者让主人公走上一条很具体的路线。
他会去上学,然后回到家里,就这样。
有了这些不同性格的人物,有了这个地点,有了具体的天气——这是上天给我的,有了这三种元素,我就可以想到点什么。
这确实是一种奇怪的方法,这就是我说的“我被赐予了”,它们可以让我很好地进入到创作的流程里。
但凡你有了一个清晰的意图,你就完了。
但你也知道,如果你没有一个意图、一个目标,一个完整的团队、清晰的表达,很多人就会说你很混乱,你迷失了,你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但我还行(笑)。
观众六:首先非常感谢您,我尤其片中喜欢吃饭的场景,它们让我感觉很饿。
我的问题是关于年轻的讲师的,这个角色有很强的能量,您很好地描绘了她,她似乎很神秘,您对待这个人物也很谨慎,我们看不到她工作,看不到她教课;我们看到过一点她的作品,但我们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我们可以瞥见她的内心世界,但是很微妙也很谨慎。
我想问的是,这是否是有意为之的?
当然如果您愿意,我也想了解更多这个角色的信息,也许演员也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洪常秀:你看到和感到的,就是我能告诉你的。
我并没有一个背景故事或者完全理解这个人物,这些东西被创造出来是为了传递某种特定的信息。
如我所说,我是被赐予者。
我相信这种方法,我只需要确认我的感受是对还是不对,如果是对,我就把它们挨个写入剧本。
有时我会制造一些联系,有时我会向演员解释一点背景故事或者想出一些背景故事,但这不重要。
我在电影中放入的细节是我被赐予的,如我所说,你可以从中提取一些点来理解它们,如果你感受不到就不必理解。
某种程度上说,你怎么想,你就是什么样的人。
金敏喜:我的工作方法是,我想象自己如果就是她会怎样。
想得简单一些,以一种我认为可信的方式表演,通常来说就是这样表演的,而不是去定义或者把我的角色完全搞清楚。
观众七:我是您的超级粉丝,对您的创作流程也很感兴趣。
由于您的电影经常展现一些人物的生活切片,那么当您创作影片的时候,或者如您所说,当您每天创作剧本的时候,您会在什么地方意识到电影该结束了,或者我对这部电影已经满意了?
洪常秀:该结束的那个时刻非常清晰,那个点是100%清晰的,那时候我就该停了。
比如几年前,我有一部电影叫《草叶集》,我通常会有七八天的拍摄时间,但那一次在拍摄三四天后的剪辑时,我知道这就是影片的结尾了,所以我就停下来了。
这个节点会很清晰,也许一天之前或者拍摄前两天你就知道,拍摄要结束了。
不知道为什么,很清晰。
主持人:您的拍摄平均会持续多久,通常是几天呢?
洪常秀:大概七天,有时候七八天。
有时候九天,有时候更少。
但是中间会有停顿,比如第一天拍摄,然后第二天会停下来写一写,第三天继续拍,所以通常需要两到三个星期。
观众八:感谢您的电影,我很喜欢。
我发现这部影片可能是用某种小型机拍摄的,我很好奇您是如何选择摄影机的,是出于实用原因还是为了制造某种氛围?
由于我知道拍摄现场比较简洁,我想问演员们,这是否会改变你们的表演方式,因为你们无需处理一些让情况变得更复杂的技术性问题,这种方式是否会对你们产生影响?
洪常秀:可能出于我的性情,我总想让剧组小一点。
我总是很钦佩画家的工作方式,他们可以自己工作、每天工作,如果我可以……好吧,无论如何……所以我总是想缩减数量和质量,想要处理更少的事情。
这个摄影机是我十年之前在德国汉堡买的,它很小,我一直用它,喜欢用它,习惯用它。
我一点也不羡慕那些贵重的机器。
一些人喜欢开很贵的车,但我从来没羡慕过,也不想要一辆很贵的车,如果可以选的话,我总是想要一辆小车,就是这样的性格。
所以我就是想要一个小剧组,一台小摄影机。
权海骁:洪导演说他喜欢小的东西,关于这点我有另一种观察。
当我们去看那些大型商业电影,他们有庞大的剧组、先进的技术手段、不断更新的设备,我想问的是到底什么是电影,创作电影最基本的是什么?
演员肯定是其中之一,是使得电影完整的要素。
相比那些大型剧情片,在他的片场工作非常特别、非常有趣,它让我感到紧张,同时也感觉非常自由和解放。
金敏喜:我喜欢这种工作方法,它很快速、很省钱。
从制片角度看,它完成得很快也很顺畅,所以我很喜欢它。
观众九:片尾字幕写到您也是影片的作曲,您作曲的流程是怎样的,是与每天的剧本写作平行进行吗?
您是会把脑中的旋律记录下来,还是您把它交给懂乐器的人,您是如何完成的?
洪常秀:我有一个小吉他,别人给我的,六七年前吧。
另外我还有一个键盘,它能产生不同的乐器声音。
吉他和键盘我都会用,用它们做音乐时我会感觉很放松,有时候我想把它录下来,我用手机录,外接一个小录音设备。
如果喜欢的话,我会把它们发到邮箱里,所以我的邮箱里都是音乐。
当我快完成一部电影或者刚开始的时候,如果我想要一些音乐,我会在邮箱里找到它们。
如果有哪个让我有感我就用它。
观众十:感谢您的电影,我很喜欢。
我想向导演和演员们提问。
在电影里我很少见到演员面部表情的特写,所以我想请问导演没有特写是出于什么原因,因为我认为演员的表演是片中最重要的部分。
您刚才也提到您会在前一天写好剧本,这是否意味着您也是前一天想好如何拍摄?
对演员来说我想问的是,这会让你们有不同的表演方式吗?
洪常秀:如果我想离演员近一些,我会使用推镜头而不会剪切。
我想保留一种流动性,因为对我来说连续的对话更有助于保留或者处理流动性,这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不想做任何剪切。
如果剪切了,他们有时就需要重复表演,内在的流动就被打断了。
与此同时,我也可以通过推镜头捕捉演员的面部表情,可能有些人觉得这样太不自然了,但这就是我的选择,最重要的就是表演能够流动起来。
关于第二个问题,写剧本的时候我不会考虑场面调度的问题,我会先写。
到了片场之后,第一件事是确定摄影机角度,然后开始思考怎样在这个角度里或者特定的运动中消化掉所有调度问题。
不会花太长时间,就是这样做的。
赵允熙:正如你看到的,洪导演不会在场景内做剪切,所以说到特写镜头,我们不太需要关注这点。
第一条的时候,我就会知道这里他好像要给特写,那我就会在这里注意一点。
如果有问题他会示意我们停下,然后我们就会重来。
所以在场景里表演的时候,我们只需要关注对方、关注故事,关注我们需要在场景里所讲的事情。
观众十一:非常感谢您的电影。
您的影片里有一整套奇妙的元素,它们都是您精心拍摄下来的,而影片没有言明的部分往往也令我印象深刻,这是我想请您解释的部分。
具体到这部影片,可能是关于政治的部分。
片中导演的问题,他的导演生涯为何终结,片中没有任何解释,但好像又有确定的原因。
这个问题是通过他排演的短剧呈现的,也涉及到校长与教授的谈话,所有这些都导向某种政治问题。
另外也包括他为什么与妹妹断绝关系了,因为她叫他赤佬。
我们不知道他是感觉自己被冒犯了,还是说称呼一个人赤佬会让对方深陷麻烦。
我想请您解释这个问题,是不是熟悉韩国语境,熟悉韩国社会、历史、政治的观众,会比外国观众更加容易理解这些政治元素?
洪常秀:可能会吧。
但如我所说,这些都是我被赐予的。
它们听上去是政治的,好像在处理政治话题,但我们所有人都会在生活里遇到政治问题。
这也是一种刻板印象。
但在这种刻板印象之下,在这些对白之下,还有一些我们无法把握的东西在那里存在着。
我不想也无意把任何事情政治化,政治对我来说太简单了,有人可能会不同意我说的。
政治实在太……怎么说呢……无论怎样,我不该碰它。
它太简化了,生活比它复杂太多。
我们倾向于一个定义,好像只要我们选一个更好的总统,世界就会变得更好了。
真的吗?
我觉得不是。
我们试图让社会更好,我也相信政治可以实现一些事情,但没有那么重要。
我们还有很多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比如说自省、诚实,类似这种。
政治像一场燎原之火,它看上去很诱惑,让你感觉你可以迅速改变什么,让事情变得更好,好像一下就能完成。
你需要抵制这种诱惑,给政客们少一点权力,少一点信任,给自己多一点信任。
我不知道,这是我个人的经验。
主持人:关于这个问题,我想再补充一点内容。
您是否可以聊聊片中涉及到的怪罪文化的问题,我想这个问题在韩国也受到热议,尤其是针对名人,一些人因为他们的行为被怪罪,其中一些人结局悲惨。
所以我想知道您在这部影片里,在这个故事的语境下,您是否有意处理这个问题?
洪常秀:如果我使用了一些细节,它们带有政治性或者与当下的话题直接相关——如你刚才提到的那些——选择这些细节,是因为人们在谈论它,而不是因为我相信或者认同这个体系。
对于他们做的事我不去评判,我把这些细节当作感受的细节加以呈现,它们是我非常明显感受到的,所以它们可以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如果我放入的某个细节是出于炫耀,它们自身已经足以成立,那它在电影里就会向水流中的石头一样。
所以哪怕它看上去是政治的,它还是作为细节被使用的,我会以完全相同的方式处理它们。
所以,如果我决定与他们合作,然后不知怎么,因为他这个人我被触发了,想要提到某个细节,这并不意味这我相信这个话题。
我有自己的信念,关于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类似这种。
观众十二:感谢您的电影,我很喜欢它。
关于片中的对话我有一个问题。
我的母语是西班牙语,我很震惊的是看这部电影时,我能通过演员们的声音以及角色的节奏接收和感受到这些对话。
所以我很想了解,有多少对话是您提前写好的,有多少来自这几位优秀的演员?
洪常秀:我觉得我很幸运,因为我写了几乎所有对话,然后我把它们给到演员,他们几乎总能——可以说95%的时候——他们会让我感到惊喜。
他们总可以比我预想的更好。
这太棒了。
文 / desi排版 / desi封面设计 / desi I 空置的符号 ·············猪堕井的那天II 早熟的电影 ············· 江原道之力III 偶然背后的结构装置 ············· 处女心经XXX 空间的更新 ············· 我们的一天XXXI 在陌异的国度 ·············旅行者的需求XXXII 顺流,逆流 ············· 在溪边 全文约5200字 阅读需要13分钟 汉江从首尔横贯而过,将城市一分为二。
江北的主要支流名为中浪川,沿河溯流而上,大都会的喧嚣逐渐远去。
一条名为牛耳川的小河从中浪川分出,向西北延伸;河水的流速愈发慢了下来,河道两侧沉积出了沙洲,上面长满了葱郁的植被。
牛耳川上游附近坐落着一座女子大学,艺术老师善琳(전임,音译)常在天气好时来到校门口的桥下,坐在河堤上,用小小的颜料盒和速写簿画一些草图。
她正在创作一组以河水为主题的纺织艺术作品,从狎鸥亭到中浪川,从中浪川到牛耳川[1],一路逆流溯源,用纤维编织出每一条河不同的水波纹理。
校园内秋意正浓,开阔的草坪上覆满落叶,能望见不远处北汉山连绵起伏的山峦;牛耳川的水源之一便是从山间的一处溪谷流出,经过乱石与灌丛,同其它大大小小的支流一并汇聚为更宽阔的水域。
许多人说,洪常秀的新作《在溪边》(수유천, 2024),正如片中的流水之比喻那般,是他创作生涯中一部逆流而上的作品,回到了他更早先的创作阶段。
的确,时隔多年之后,男女之爱再一次成为了洪常秀电影的核心命题:渣男学生脚踏三条船,善琳舅舅与教授的忘年恋,无论影片对这些爱情的态度是讽刺还是抒情,它们都构成了故事的关键悬念和人物关系发展的弧线。
与之相对地,金敏喜饰演的善琳则回归了她最初在洪常秀电影中承担的典型角色,一个局外人的角色:就像《之后》(그 후, 2017)中的书店员工雅凛,《草叶集》(풀잎들, 2018)中咖啡馆窗边的写作者,或者又一位“逃走的女人”,她游离于所有情感关系之外,同时作为观众被卷入其中,替我们见证着所发生的一切。
她的气质是超脱的,散发着一种独属于拥有信仰之人的虔诚和纯粹(雅凛是基督教徒,而善琳则经历过一次宗教般的神秘体验),并且对世界有着与众不同的感知,捡起一片树叶,画下溪流的图样,躺倒在黑夜的孤灯中;而摄影机也总是格外眷顾她,因为她的形象中寄托着电影最具超越性的部分。
之后 (2017)
之后 (2017)
在溪边 (2024)不过,若果真要将洪常秀的作品序列比作一条河流,那么河水的流向应该与通常相反才对:最开始,他的电影是宽阔的江面,携带着不少现实的泥沙,后来逐渐收窄为一条安静的河,最后变成一条潺潺的小溪,此时只剩下清澈而纯净的流水,流速也随之加快,从两年一部到一年两部。
较之于上游处对时间与空间越发抽象的处理,《在溪边》其实稍稍回到了更为具象化的下游,重新将自己置身于一个较为具体的世界。
举个例子,如果说《塔楼上》(탑, 2022)里的四层塔楼主要是用于搭建叙事结构的符号性材料,那么本片中的女子大学作为一个包含了切实的社会关系的场域,为影片提供了一些同现实联系更强而非漂浮悬空的场景:教室,办公室,工作室,教学楼的走廊与门户;学校大门如今有保安站岗,必须持门禁卡通过(一个后疫情时代的变化)。
学生们为即将到来的戏剧节而做的排练,也并不像《在水中》(물안에서, 2023)里的“拍电影”那样完全是一桩反常识的事件——整个剧组只有导演、摄影师和演员三人,让济州岛的海岸看上去像是一片荒无人烟、遗世而独立的所在——而是比较自然地构成了大学生活日常的一环。
换成任何一个别的作者,这可能都只是非常常规的设置,但对洪常秀来说,这样的具象化程度在其近作中足以是史无前例的了。
一个简单的计算题可以证明这一点:影片中的第二场戏,被临时请来替补导演一职的善琳舅舅在讲台前说话,镜头向左摇到台下听讲的四个学生,再加上善琳,这个场景一共出现了六个角色;上一部在一个场景内同时出现六个角色的洪常秀电影要追溯到什么时候?
所以从传统意义上说,《在溪边》确乎是洪常秀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人物数量最多、关系最复杂、故事情节最丰富的电影;甚至在善琳与学生导演的一场对话戏中,洪常秀重现了他曾经最热衷于捕捉的那种言谈之间的张力突然爆发的戏剧性时刻——人们说着话,忽然一下起了情绪,抬高了声音,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尴尬。
当然,逆流而上(或“逆流而下”?
)并非只在本片中全无预兆地发生。
从去年起,洪常秀便不断重新捡回一些他此前有意简化甚或舍弃的元素:《我们的一天》(우리의 하루, 2023)重新采用了早期作品中段落拼贴的结构,《旅行者的需求》(여행자의 필요, 2024)则再次请回了伊莎贝尔·于佩尔作为主角,并为她的旅程配备了更富动态的叙事。
但是,就像善琳舅舅在四十年后回到同一个校园再次执导戏剧一样,当洪常秀在十几年后再次创造同一种结构、运用同一些手法、拍摄同一个演员、讲述同一类题材的故事之时,有一些东西仍然照旧,但另一些东西却永远地改变了。
《我们的一天》中的两个平行故事不再充满精心设计的偶然与差异,而只是静止地、几乎平淡地互相对照,不过至少电影大体上仍是清新明亮的;但到了《旅行者的需求》,不止是于佩尔作为演员的活力不再那么充沛——同十二年前相比,她的步伐少了几分矫健或雀跃,多了一些苍老的迟缓——而且整部电影都为一种更为沉重的氛围所笼罩,就像片中她一觉醒来发觉天色已经昏暗,令人不禁感到一阵陌异与彷徨。
旅行者的需求 (2024)
我们的一天 (2023)《在溪边》延续了前作中基调的转折:影片的第一个镜头,善琳坐在河边画画,画外却有某种引擎声在不断轰鸣——这很可能只是真实现场的环境声,但洪常秀将它保留为影片的第一次声响,原本明媚的河景便掺入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白天,女子大学校园里呈现出一番美丽的秋天景象,红砖墙和棕色的木椅与四处可见的红黄色树冠的相映成趣,秋日的阳光从梧桐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来;然而到了晚上,当所有物体的本色都被夜幕覆盖,世界似乎开始向现实更神秘深邃的深处滑动。
自从洪常秀放弃与摄影师合作,而转向亲自上阵的“业余主义摄影”后,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么频繁而直接地将摄影机对准黑夜。
在此之前,说到洪常秀电影中对夜晚的呈现,我们想到的更多是《北村方向》(북촌방향, 2011)中精致的黑白光影或《独自在夜晚的海边》(밤의 해변에서 혼자, 2017)中那种海天同色的蓝灰的傍晚;而现在,在一台十年前款式DV的镜头之中,黑夜以阴影与噪点的形式爬满整片影像。
月亮的形状由弯转凸,再变作高悬的满月,一如影片在晴日或阴天反复回到那同一片河堤,金敏喜的红围巾和黑围巾来回交替,仿佛是世界运转过程中某种神秘的相位变化。
还有最终呈现的那场戏剧表演:学生们演完一场戏之后,灯光暗了下来,她们全都陷入了静止,只有网状的阴影在她们身上晃动,伴随着巨大的背景噪音;这类象征化的转场手法在现代戏剧中并不罕见,但放在本片中却显得别样地阴森。
戏剧内容似乎发生于朝鲜战争时期,角色们一边围坐在茶几前吃面,一边讨论着所剩无几的食物和补给品,嗟叹她们父亲兄弟的命运。
演出结束后,许多观众或许因“误以为这是政治表达”而发出了嘘声,这和舅舅四十年前首次在这座校园执导戏剧时受到的反对如出一辙——等等,四十年前?
如果观众熟悉上世纪八十年代韩国的政治气候,那么恐怕会和当代中国人一样条件反射式地想到某一桩特定的历史事件;事实上,那次事件发生时,洪常秀本人和片中的舅舅一样,适逢二十岁刚上大学的年纪。
再加上在片尾的段落,舅舅向善琳透露,他与自己的妹妹,也就是善琳的母亲断联的原因,是后者曾又一次当众质问他,“你是赤佬吗?
”……难道这说明,《在溪边》不只建构了一个具体的世界,而且还意图将自身嵌入具体的历史之中吗?
考虑到洪常秀一直以来都在创作中明确拒斥宏大叙事,能有朝一日在他作品中看到这些与政治和战争直接相关的字眼,就足够让人惊讶万分了,哪怕只是在对话中被轻描淡写地提及。
当然,我们不必期待洪常秀会对这些话题展开任何严肃的讨论。
在《在溪边》中,一切牵涉现实政治历史的具体要素,就像那些看起来是为作者的私生活自我辩护的话语一样,在能产生出任何实际的意义之前就被有意地截断了指向,留下一系列没有答案的问题:四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校长为什么要约谈善琳和教授?
舅舅和前妻有着怎样的关系?
连洪常秀自己都不可能回答这些问题;借用他在洛迦诺映后访谈[2]中的表述,影片中所有具体的指涉就如同小溪之中一块块乱石,只保持为孤立的细节而缺乏彼此之间的联系,因而无法被锚入一个确切的语境,于是它们四散漂浮于空气之中,时而团聚成可见的阴云,制造着整部影片的情绪的低压。
而当我们试图追根溯源,寻找低压的中心时,却只会在线索的尽头遭遇一处空洞,就像当善琳从溪谷那头踩着石头趔趄着走出时,舅舅问,“你在那里看到了什么吗?
”,她笑着答道,“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事实上,令影片的语气在许多时候变得沉重而阴郁的,不是被空洞所覆盖的那些有关历史与政治的“答案”,而就是这种空洞本身在影片中的大面积的存在。
如果说《在溪边》之于洪常秀的创作真的是一次溯源之旅,那么他所返回的绝非十年前的创作阶段,绝非以《这时对,那是错》(지금은맞고그때는틀리다, 2015)为代表作的那个致力于探索偶然的无穷可能性的时期,而是比这早了近二十年,一路回到了他上世纪的最初三部基调黑暗的作品,从《猪堕井的那天》(돼지가우물에빠진날, 1996)到《处女心经》(오! 수정, 2000);在这些电影中,阴暗的气质与其说来自于片中任何实际事件(虽然的确发生了一些可怖的事件),不如说来自于影片在表意和表态上的模糊和不确定性,一种令人不安的意义的空缺。
遵循着某种安东尼奥尼式的现代主义传统,洪常秀今年的两部作品都倾向于引发观众的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到底又意味着什么?
”对于前一个问题,电影闪烁其词、语焉不详,因为那终归只是醉翁之酒;对于后一个问题,电影则通过拒绝回答来完成回答,从而袒露其意义结构内部的空心,仿佛一切生活真相所指向的无非就是这个虚无的巨大旋涡。
猪堕井的那天 (1996)
处女心经 (2000)在洪常秀最为妙趣横生的一些前中期作品,例如《生活的发现》(생활의 발견, 2002)《在异国》(다른나라에서, 2012)和《草叶集》中,留白是为了给想象的蔓生留下充足的空间,是为了诱使意义自发地孕育充盈而设的开口;而对于《在溪边》来说,留白则成了一种淡漠的、空虚的省略,它们中止了意义的生成,阻断了意义的传递。
不只是政治指涉是如此;几乎所有爱情故事、所有关系的推进也都发生在观众的视线所不及之处,比如我们不知道那对年轻男女晚上在树下都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教授与舅舅那天是否真的在楼上赏月。
同样被省略的还有学生们的戏剧排练(除了两个短促而抽象的镜头);里维特或滨口龙介一定会选择在“戏中戏”上大做文章,但洪常秀却舍得将这个设定弃置在不可见的彼处。
这是因为我们始终处在善琳的视角中吗?
作为一个超脱于世俗的、更为纯粹而理想的艺术家角色,她对男学生在爱情中的欺骗行为嗤之以鼻,同时也对舅舅可能的不忠举动保持警惕和怀疑;她不会介入影片中的任何一种关系,也反过来不为任何一种关系所捕获,而是始终作为逃逸线在域外不断漫游,但与此同时,她也因此——连同随她同行的观众一道——被排除在了影片的世界之外。
她徒劳地进行观测,最终却在溪水的源头一无所见。
如果不算教授独自爬楼梯这短暂的一场,那么《在溪边》中唯一一段在善琳不在场的情况下发生的戏,就是在她走后,舅舅与四位女学生在酒桌上的聊天;可以说,影片只有在此处超越了善琳的视点,超越了局外人的观测所不能突破的留白与省略的阻隔。
然而,即使我们终于看到了人物们打开心扉、直抒胸臆,即使我们甚至看到了她们的眼泪,仍然难以遮掩她们的话语本身的空洞:“我要成为一个可以为了他人而牺牲自我的人”、“我要在真爱中度过每一天”、“我要找到自己能坚持走下去的那条路”……这些由大道理式的人生理想组成的“即兴诗句”,就和《旅行者的需求》中千篇一律的法语练习一样地空泛。
或许这并不是一次失误,或许洪常秀就是想刻画酒醉吐真言时注定的虚无与不诚恳;只是相比于这种文本层面用空洞来解释空洞的自洽,我更怀念的是《在异国》或《之后》的台词那无比直观的机敏和幽默。
但如今的洪常秀可能再也不会为人物写下那样的句子,毕竟他对言语或语言的兴趣和信任早已不复当年。
我们要怎样才能找到一条河流的源头?
从空间的、地理的角度说,这并不困难,只要一直沿河流流向的反方向走;但从时间的、历史的角度说,河水一刻不停地奔腾流淌着,它最初的水源早已流逝得不见踪影。
接续着《我们的一天》和《旅行者的需求》,《在溪边》纪录了一位作者无可挽回的老去;当他再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一切都变了模样,即使形式和方法的发展可以逆水行舟,但想找回曾经的心境与旨趣却如同刻舟求剑。
于是他重新叠起我们熟悉的所有元素,但在终点处留下一道意义的真空,伴着那首音阶不断下坠的模糊的曲子,以及他所爱之人的影像的定格——一个有些狡猾的结尾,但某种程度上也仅此一途。
全文完 引用&注释[1] 善琳正在创作的第三幅与河水相关的作品名为《流水,水踰》,而《在溪边》的韩语原名“수유천”也直译为“水踰川”。
水踰川是汉江上游的另一条支流,位于附近地区,但经地图查证,女子大学门口和鳗鱼饭店后的溪谷流经的都是牛耳川而非水踰川。
下图中标注了片中实际取景或台词中提到的另几处河流,从上到下分别为三井鳗鱼饭店后的牛耳洞溪谷,德成女子大学门口桥下的牛耳川,中浪川,以及狎鸥亭附近的汉江公园。
[2] 访谈原文: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6153362/ 评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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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见者否定既成的榜单、奖项、导演万神殿和对电影史的学术共识的权威性,坚持电影的价值需要在个体的不断重估中体现。
异见者拒绝全面、客观、折中的观点,选择用激烈的辩护和反对来打开讨论的空间。
异见者珍视真诚的冒犯甚于虚假的礼貌,看重批判的责任甚于赞美的权利。
异见者不承认观看者和创作者、普通人和专业人士之间的等级制;没有别人可以替我们决定电影是什么,我们的电影观只能由自己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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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侯麦、滨口龙介再多一点男女关系之外的政治议题…(大叶子的树很好看
十颗星
好适合秋天看
个人以为是之后之后最精妙的洪常秀,也是目前让人看得最会心、最动情的洪常秀,金敏喜贡献了近年来层次最丰富的表演,值得一座奖杯。喜欢那些掏心掏肺,艺术需要掏心掏肺,但掏心掏肺不一定是艺术,艺术还要求无法言说的愤怒、悲伤、喜悦和尴尬,编织成流动不居的色彩与关系。
像一瓶充满了美德的矿物质水。
3/5,过了半天我已经完全没啥印象了,敏后感觉全程梅姨附体,小动作多到郝蕾都没法忍~~~
在如今越来越喧闹浮夸的电影世界里,洪常秀电影里的淡味显得愈发珍贵。依旧是几乎一成不变的固定中景,尴尬但真实的日常聊天,没有了之前精妙的叙事诡计,却加上了一些意味不明的政\治佐料。名场面是金敏喜在霜色渐浓的深秋拾起大片落叶在斑驳的光影中飞舞。
食之无味,弃之不可惜
溪流的线索贯穿了整部片,而有溪流的地方便有金敏喜,两者似乎融合在一起,金敏喜也就有了溪流般的灵动。在不了解舅舅的情况下,金敏喜对舅舅的态度过于尊重友好,而当与舅舅拉进关系,得知舅舅有意避开母女的原因以及舅舅情感的经历,那种陌生化的尊重感瞬间消逝,该喝酒就喝酒,该吸烟也就吸烟了。
洪常秀确实是拍对话戏能拍得津津有味的导演
轻盈。
7/10。吃饭、喝酒、聊天,这就是电影的全部了,看得内心毫无波澜。始终get不到陷入某种创作模式后的洪常秀,也get不到金敏喜,可能注定和你瓣主流迷影圈子无缘了🤷
很无聊,油腻老男人看的人也很难受
乐观是希望的明灯,它指引着你从危险峡谷中步向坦途
#HIIFF2024# 标志性个人风格,在平平无奇的重复场景中展现细微的变奏,模糊了几乎所有虚构与现实的边界,洋溢着对于自我审视自我爱怜的迷恋。异动的情绪复杂又耐人寻味,通过冷峻的平庸包裹起来,用充满自我互文的手法组合成了一场波澜不惊暗流涌动的纪实性灵魂访谈。
洪常秀得降低点拍片子的频率了,毕竟每部都大同小异,拍这么快就给人一种好像看的都一样的感觉。这部基本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除了金敏喜织布那个镜头。
看洪尚秀的电影总是好像很轻松,像是吃了一块曲奇饼干,也像是在外面散了步吹了会温和的风
老洪片子的摄影师应该蛮轻松的,机器往旁边一架,好啦,你们开始唠嗑吧。。。(从没觉得金子有多漂亮,她顶多也就是不算那么难看罢了
洪尚秀我受不了你了!
“什么都没有,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