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0〕公路电影的架子,因一场意外事件而上路,去与宗教仪式、战争之殇、乡村景观、自然之灵依次相遇,但核心还是寻回自我信仰的灵魂之旅。
哥哥象征的是对旧秩序的主动叛逃,作为神职学校的毕业生,最终又抛妻弃子失踪于茫茫山雾;嫂子象征的是旧秩序的自我崩塌,作为绝对的虔诚信徒,却意外丧生于一场摩托车祸。
而男主就被夹在无神论与迷信,城市与乡野,婚姻与独身,传统与现代之间,与其说是替侄寻父,毋宁说是替自己寻找灵魂的归宿。
范天安在试听上做足了设计,影院中始终回荡着骤起的风声,画面的高光多数时候处于过曝的状态(尤其是雾中骑行一段长镜头,虽显刻意,但象征拉满),就好像圣灵无处不在,注视着也引领着男主往信仰最深处探行。
在摄影色调上,绿色作为基色,红色作为强调色,在影片的前半段倔强对立着;但到了影片终章,在雨夜目睹自然之灵破茧成蝶后,当宛如茧房的金色襁褓出场,整个画面的色调逐渐偏移向金黄,原本冲突红色和绿色融合为一,新旧秩序达成和解孕育其中。
男主紧抱住襁褓,最终又化身襁褓,沐浴在金光中躺身没入溪流,完成灵魂的最终洗礼。
*本文前言部分来自《电影手册》埃利·劳法斯特(Élie Raufaste)的评论,发布于2023年12月15日。
采访部分节选融合了导演范天安在《金色茧房》戛纳首映后不同时期的四次采访内容。
前言译者:Lin常常在睡觉,偶尔搞电影采访译者:酶是在罗德岛吗?
12月14日星期四,越南导演范天安(Pham Thien An)凭借影片《金色茧房》荣获2023年安德烈·巴赞大奖(Prix André Bazin)。
该奖项由《电影手册》主办,每年颁发给在法国出品首部长片的导演,以鼓励青年导演的创作。
值此之际,《电影手册》在第801期刊登了的埃利·劳法斯特的全文评论。
《金色茧房》不是那种妄图说教的电影。
然而,它的开场又确乎揭示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有时候,我们只需要接起那通电话,谁知道呢,电话那头也许是上帝本人?
无论如何,年轻的Thien(黎风武,Le Phong Vu饰)就是这么不无讽刺地想的。
他把头埋在浴巾里,无视了手机的震动,沉醉于女按摩师撩人的抚摸。
事实上,他的朋友们正在因为非常重要的事情试图联系他。
他的嫂子刚刚在一次摩托车事故中遇难,留下了Dao(阮盛,Nguyen Thinh饰),一个充满着奇迹,却没有父亲的小男孩。
于是对于Thien来说,一切天翻地覆。
在被困于繁杂模糊的日常事务之际,他不得不离开了这座城市,将逝者的遗体运回他从小长大的越南中部高原。
在安葬嫂子的过程中,他照顾着孩子,然后开始寻找孩子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哥哥Tam。
范天安的这部长片首作在戛纳的导演双周单元上亮相,并获得了“金摄影机奖”明智的认可。
这部影片以回归故土的形式呈现,展现了明显的精神内核。
Thien是一个被疑虑吞噬了的信徒。
“我过去常常试图寻找某种信仰,但我的理智总是囚禁了我。
”他自命不凡地向他城里的朋友如是吐露。
回应那通电话,首先揭示的是这一点:响应神的召唤,以重拾对这个颓败世界的一点信念。
“你应该接这通电话。
”女按摩师提示他。
这句话在整部影片中回响,在一个个画面中不断显现:也许上帝就在那里,如此接近,在笼罩群山的浓雾之后。
我们因此需要启程去追寻,简单而不假思索地,就像我们追逐蝴蝶那样。
《金色茧房》剧照然而,这样的追逐并非是形而上的,它被一种深藏在具体文化结构内部的、令人意外的事物所决定:那些作为少数者的越南天主教徒,Thien和他的家人们正归属其中。
《金色茧房》中的人物引《福音书》之典,讨论信仰与神旨。
这孕育了一种绵长而令人不安的熟悉感,同时,也排除了某种异国情调。
这位年轻的越南导演以全新的视角,明确地引入了一些基督教形象,他们的不断再现成为了影片飘渺而古怪的感觉的来源,并巧妙地融入了一种梦幻般的氛围中。
一幅镶金的基督受难像在河中闪光,在海藻群中几乎难以识别。
一位退伍军人邀请Thien触摸他的伤疤,这时,镜头突然像极了卡拉瓦乔的《多默的怀疑》。
宗教图案从一个源头(西方)蜿蜒流向另一个源头(越南),与场所的地理环境融为一体,渗透进人物的身体与记忆。
然而,即使偶尔显得有些笨拙,Thien并没有表现出一点带孩子的乐趣。
范天安的另一个短片《意外不可收拾》(Stay Awake, Be Ready),取自耶稣的一句警言:“所以,你们要警醒,因为不知道你们的主是哪一日、哪一刻来到。
”(《马太福音》25:13)这部影片为他的这部长片勾勒了轮廓。
聆听着《圣经》含蓄的指引,导演执着于简单而专注的观看与观察。
接听电话,但那是在“当下”的意义上接听电话,是在对周遭事物的清醒认知下接听电话。
除此之外,《金色茧房》的开场并无其它暗示。
即使与影片整体相比,这也是一组非常长的镜头了:镜头最初锁定了一个街头小贩的行踪,随后在足球场旁边发现了一个生机勃勃的空间。
于前景中,Thien和他的两个朋友一边小酌着啤酒,一边一如往常地交流着他们崇高的信仰。
这是一个漫长的固定镜头,一阵大风掠过画面,右侧传来一声巨响,一个摇镜头开始,两辆摩托车相撞。
纯粹的感官冲击,既呈现出某种预感,又带给人困惑。
范天安预设了一种观察的模式,将对细节的重视作为一种美学催化剂:目不暇接的画面,如同一些卢米埃尔式的景观,伴随着我们对场景的感知,并同时超越了场景本身的含义。
《金色茧房》剧照这种极其微妙而平衡的艺术,与眼花缭乱的动作场景并无关系。
相反,它小心衡量着运动的效果,并玩弄着那些生活中最微小的断裂时刻。
在漫长的过程中,电影逐渐营造一种熟悉的氛围,然后骤然断裂。
我们离那些花哨戏法并不遥远,就像电影中Thien分散Dao的注意力时所做的那样。
就在这里,电影孕育了一种适时的审慎感,从简单的纸牌戏法到真正显灵的幻影,在一个孩子的卧室的阴影中,不事张扬地完成。
然而,《金色茧房》中最美妙的把戏,与其它的存在有关:气象学的、动物的、光影的……无论下雨还是放晴,大门永远打开,和那些悦人的巧合相遇:突然刮起的风,如同用天气给镜头画上了一个句读……电影仿佛一个开裂的玻璃雪球,被外界缓缓渗透。
这也是范天安的创作与中国青年导演毕赣的不同之处。
毕赣是一位形式主义者,他的《路边野餐》在2015年也曾让各大电影节着迷。
《路边野餐》是另一种梦幻的奥德赛,令人眩晕的一组组镜头构成了影片的节奏,但《金色茧房》与之相比,它用更危险的、毫无缘由的形式撩动着观众。
范天安的镜头从不会因为浮华的设计而被抨击,因为他的镜头仿佛一个真实在场的人物,贯穿于各种“缺席”的时刻:例如,在与Luu先生的对话中,摄像机在窗边徘徊许久后才敢进入室内。
并且,只要人物进入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就会有各种栅栏、玻璃和薄膜将画面包裹起来。
《金色茧房》剧照我们因此需要从字面意义上来理解影片的原名《金色茧房》(越南语:Bên trong vó kén vàng,法语译名为L’Arbre aux papillons d’or,字面意义为“金蝴蝶树”,故作者在此有重新讨论影片原名之说)。
它首先为我们的视线指定了一个位置:我们身处茧房之中,通过茧丝感知世界。
一切紧张感都来自外部,仿佛微弱但持之以恒的询唤:这里有街头小贩,那里是震动的手机,别处还有闪烁的灯光。
因此,回应现实(接通电话)对于Thien来说,是一场存在主义的远行。
他寄生于一场安逸的美梦,这有关如何从中抽离出来,从不成熟走向成熟。
在这一场痛苦的蜕变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他过往深爱的女孩。
她如今成为了一名修女,以回忆的形式出现,将一个小铃铛托付给他。
他回想起弗兰克·卡普拉的《生活多美好》(It’s a Wonderful Life, 1946):“每当钟声响起,天使就插上了翅膀。
”成为天使,抑或蝴蝶?
Thien总是带着疑虑,他没有做出选择。
他宁愿触碰,抚摸一种幻象,然后沉入水中,仿佛拥抱着一片失落的土地。
Q:以前没拍电影的时候,你在大学主修计算机专业,后来是怎样机缘巧合走上电影这条路的?范天安:我没毕业,有一科一直就没过,如果那时候考过了,我可能就入职了,但是没有学位证,也就没人聘用我,就是那时候我家正计划移美,我尝试做理发师,那真是一段晦暗时光,终日无所事事,我开始尝试做技艺与创新兼具的新鲜事物:学会了如何剪视频。
后来又找了个婚礼摄影师的工作,公司教给我一些简易系统的知识,比如说摄影机运动、画面构图和场面调度这些,跟着做了四年,之后就和朋友自立门户了,慢慢地,婚礼摄影变得枯燥乏味,格于成例,我就想做点更有意思的事情,就踏入了电影这一行。
我们拍第一个短片时,还不是很清楚我们在干嘛,四处投片子,除了电影节的名字外,我对其他事情一无所知。
屡次被拒给我上了意义深远的一课,我在观摩其他影片的时候也能学到好多东西,也学会了筹集资金和其他事儿,这其中花了好长时间。
在短片之后我们就着手实践起来,后来拍了《金色茧房》。
《金色茧房》剧照Q:今年电影节对于越南电影来说意义深远,自陈英雄30年前凭《青木瓜之味》获得金摄影机奖后,你又夺得了金摄影机奖,真是不期而遇,对吧?范天安:我没想到《金色茧房》竟然可以入围戛纳电影节,更别说获什么奖了。
甚至在舞台上领奖的时候都难以置信,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这个奖对越南电影史来说意味着什么,真的是难以名状的特殊情感。
Q:很多地方表明你拍这部影片是受到了不少导演的影响。
范天安:我觉得我受到了很多导演的影响,西班牙导演路易斯·布努艾尔,日本导演沟口健二,希腊导演西奥·安哲罗普洛斯,匈牙利导演贝拉·塔尔,苏俄导演安德烈·塔科夫斯基,我想中国导演毕赣肯定同样受此影响,所以我们都在百无聊赖地不断重复,而且镜头很长,作为不断追随先辈步履的年轻一代,我仍在模仿中加入个性化笔触。
我把曾经从塔科夫斯基和安哲罗普洛斯那里学习到的东西,将其个人化。
《金色茧房》截图Q:你做到了,他们中从没有人在Lam Dong Province取景拍摄慢电影。
在《金色茧房》中,自然也是主角,你想用自然来复现角色情绪,甚至替他们直抒胸臆吗?
范天安:对,塔科夫斯基曾说,电影使用大自然本身的馈赠,所以在我的电影中,我关注天气,气候、人、动物和其他相关元素,这对电影来说必不可少,这是生活所蕴含的,是生活的本质,是生活本身,并且可以浸染人类,在我看到的所有电影中,每当天气变化,角色也随之改变,电影人的敏感大多聚焦于能催生角色产生某种感觉的天气上。
引导观众深入角色本身。
Q:我觉得主角Thien是你的化身。
范天安:对,选角的时候我会找和我年龄相仿的人,32岁左右,我基于自己的世界观和情感去塑造角色——毕竟,这是关于Lam Dong (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与西贡(我工作的地方)这两地在生活,精力和文化上的差异。
我也加入了自己的经历,教堂、修女、按摩,还有一个感怀前尘往事的地方。
《金色茧房》剧照Q:电影中使用长镜头,你可以谈谈为什么吗?
范天安:首先,我将挑战自我作为目标,我自短片起就使用长镜头,所以就想在长片中挑战一下自己。
不过,除此之外,我想给予观众空间,让他们能对角色感同身受,感角色之所感。
在长镜头中现实世界和影像世界如何交叠。
我想为观者创造自在观察、选择和等候的时空,这样的话,角色和故事会讲述地更加润物细无声,有时候在片场加台词,改剧本,随时根据周遭环境来调节,因为当时的各种限制,天气、自然光、道具、演员或者所有随机事件,这样的表达方式让我们更好地展示人类与自然和宇宙之间的差异。
Q:谈一谈你对于声音的理解。
范天安:对我来说,图像和声音同等重要,影像引导观者进入电影世界,声音把他们推向角色内心。
使用长镜头这种视觉路径,我必须在每一帧中找到一个关键的发声源和一个独特的署名,声音混杂,如环境音、脚步声、呼吸声、乐器、道具的声音、身体发出的声音、和寂静之声。
在某种程度上,声音使观众浸没在电影讲述的世界里,引导他们经历多层情感体验。
音效方面,我已经为后期制作计划好了一切,有意思的事,很多音响设备其实是我的,我在这些方面比较细致,我希望每一个有意思的声音都能被听到:门开、门关、灯开、灯灭、水流、树叶沙沙作响、甚至纸张翻动的声音,声音在多维度为世界增添了厚度,我自己做收音工作,我很幸运,我们的录音师对声音亦有高敏感度。
《金色茧房》剧照Q:这部电影接近纪录片风格,你能就此谈一谈吗?
范天安:我想用你刚提到的纪录片这个事情来佐证影片描绘的世界,比如,影片中有个很长且深入人心的场景,(Thien与一位老兵交谈的场景),这个场景如实再现了现实,我的想法是,它邀请观众进入这个可以存在于现实生活的世界,这种现实主义的元素让我可以用梦想、幻想和想像的图像来推动观众对现实的感知。
我选演员的标准是非职业的,基本来自取景地,他们有人设所需的声音、手势、姿势、身体特征、职业,可能还有他们的往昔回忆,现场拍摄前我给他们留够充足的时间去彼此了解,建立感情,我都不会过度干预的,拍摄时,我给他们大量时间去排练。
然后我才深度介入表演,比如声音、对话节点、姿势、手势、肢体动作、面部表情、眼镜。
Q:您是否同意 "慢电影"这一术语,还是认为它过于简单化?
范天安:这是一个简单化的术语,但是我觉得,这能帮观众识别电影类型。
《金色茧房》剧照Q:电影名包含了多重隐喻和思想(关于文章所需要展示的),作为作者和导演,你有什么要说的?
范天安:金茧本质上隐喻着每个人在社会上的保护壳,是肉体本身,把人类牵扯进社会的喧嚣中追名逐利,茧内是蛹,是每个人灵魂的隐喻。
影片中的主人公Thien是被遗忘的灵魂,他在内心世界中挣扎着改造自己,摆脱诱惑和偏见的外壳,获得真实的自我重生。
Q:电影中的主角是迷失了生活方向的婚礼摄影师。
你是怎么把个体经验和虚构故事巧妙融合起来创造主角的。
范天安:好吧,我不觉得Thien是主角,镜头是跟随着他,但他不是中心,尽管这个角色是基于我的个体经历,但我对他遇到的人更感兴趣,Thien带我们穿梭在不同的轨迹,不同的故事,不同的灵魂中,这增加了我们灵魂的厚度,毕竟这部电影是一次旅行,他最终有所改变,我希望我们也这样,对我来说,Thien就是一张白纸,我可以肆意书写我自己的过往,他是带我们进入这个梦幻世界的代理人。
《金色茧房》剧照Q:往深了讲,我感觉Thien有信仰危机,尽管这比较私人,但我想问一下,你有信仰危机吗?
范天安:其实一开始,我拍这部影片也是手把手表达信仰的,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充满了朦胧和不确定,但最后,幸运的是,我可以看到信仰越来越强大的昭迹,唯余我塑造的角色还有信仰危机,通过影片,我意识到我的信仰成长了,我也脱变了。
Q:这部电影能大获成功离不开主创团队的鼎力相助,尤其是摄影指导,他凭借电影视觉被高度赞扬,你展开讲讲。
范天安:尽管我们是业余的电影人,但我们的青春激情和求索精神辅佐我们在项目中摸爬滚打,我意识到我们在走一条对的路,并且愈走愈远,我和Duy Hưng从小就是好朋友,毋庸赘言,我们仅靠电影语言就可以心领神会,我们都依靠构图设计和摄影机运动,在这一点上我们达成一致,我们力求在每一帧都做到极简与润物细无声。
《金色茧房》剧组亮相戛纳Q:拍摄中有多少即兴创作,好像有一些。
范天安:就我想要呈现的东西来说,大多数还是依据剧本,但也有一些是即兴的。
我想把这些拍摄过程中发生的愉快的事儿和偶然遭际作为一个有趣的故事,我想用这个代替原本的计划,我仍然想要水牛,要雾,不过虽然这个场景在制作过程中都是现实存在的,但它们也在机缘巧合下继续演化,而且这样的意外情况有很多,其中最有趣的是影片结尾摩托车抛锚的那场戏。
在拍摄过程中,摩托车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
于是,我决定来点不一样的,我们清空了摩托车的油箱,把摄影机移开,拍了一个静止的超长镜头。
接下来就是他推摩托车在蜿蜒小路上行驶,我们就想看看是否有人站出来帮助他,我们第一次这样拍的时候,有一个运送葡萄酒的人走到Thien跟前,他本不是剧本中的演员,就是一个普通人。
我认为这描述了越南文化中很有趣的一点,人们都很友善,他们会帮助路上遇到的陌生人,这个片段最后剪到影片中了,运送葡萄酒的人是完全随机的陌生人,我们本没想这样的,我觉得这些美好的偶遇让电影变得特别。
Q:国内对这部电影反响如何?
范天安:我很讶异能在故乡越南受到此等待遇。
关于这部影片衍生了许多分析,影片的哲学和宗教,我觉得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是,那些评论和分析来自有佛学背景的人,而不是电影里边演的来自于天主教徒,还有评论说影片有很多宗教方面的东西,说我太稚拙了,拍不好,我还不够老练拍不出来。
《金色茧房》剧组亮相戛纳Q:我觉得很多观众观赏起来比较费力,许多人进入电影院观影并非他本意,当他们回家时,一幕幕影片在脑海中三四天都挥之不去,他们要好久才能清褪这样的魅影。
范天安:很多人看不下去中途就退场了,对于这部冗长而费力的电影我是持有期待的,许多西方观众不理解角色名字的意义,更不知其如何隐喻角色道德的。
Q:拍这部电影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范天安:我觉得应该是资金,好几次在筹集资金方面遇到了很大问题,另一个问题是制作时长比较久,尽管剧组规模比较小,都是我朋友,但他们还是退出了,所以,算我妻子在内,我们也只有四个员工,我们完成不了这部电影,我必须要找到能给项目投资的人,这也很难。
《金色茧房》剧照Q:但是这样一个小团队带给你更多自由了吗?
范天安:是的,给了我很多自由。
最重要的是,我时间很多,我觉得剧组人员众多,很多专业人士参与其中,他们专业输出能推进电影在一两天内完成,或者更短。
但是这部电影是小团体,我就有很多时间来构思我想要的场景和布景,我觉得小剧组也有这个优势。
Q:你用几年时间,在110天内分阶段完成这部影片,这种拍摄方法你认为是行之有效的吗?
范天安:我们从2020年4月开始,到2022年4月几乎完成了所有工作,这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我认为有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真的很有帮助,让我适应了我们的拍摄地点。
而且,剧组人员也变得非常亲密。
我们一起工作,也一起生活。
有很多场景,我们只需要很少的人。
例如,有时只有我和我的妻子做电影的制作设计师。
我们可以很快地把这些场景处理掉。
但与此同时,有那么长一段时间让我对这部电影有了很多思考空间,看看它如何展开。
《金色茧房》剧照Q:您的下一部作品我们该作何期待?
范天安:我会沿袭我这种风格,可能会关于越南、越南人、以及围绕他们的信仰所延展开的东西。
- FIN -
周末下班直冲江南分馆,依然要吐槽一下两条道的常台高速,作为全国精致城建代表,晚上道路两旁即便是关门灯牌依然常亮不差钱的苏大强,真的不能多修一条吗?
言归正传,中国电影资料馆,全国唯二拥有的城市,周末寥寥数人,如果在上海,这样的场次不说爆满,上座率至少是有保障的,可是我转念一想,苏州难道差的是运营费用吗?
如今全国商业院线崩溃,艺术院线,玩儿的不就是个情怀嘛!
不过边上是个K房,就确实挺割裂的......这部电影是去年SIFF就想看的,真正意义上的3d环绕立体声,三面墙12个音箱,有2次我真的以为是外面的声音。
我对越南历史并不感兴趣,如果是中国出这样怀旧的片段更能共情,不免心生惋惜。
镜头语言丰富,配乐出彩,慢节奏,如路边野餐,神级魔术,夜光闹钟,金色茧房的意义,故乡就像母亲的大手,怀抱的温暖,人也许在经历生死后心变得温柔,失意不得志时与故乡联系尤为紧密,他需要疗伤,他需要充电,他需要勇气,他需要重新再出发。
东南亚还都挺喜欢神神秘秘的片子,搁在中国农村,可不会跟你讨论什么上帝,灵魂,基督教之类。
更可能的是今年的收成和儿子娶媳妇儿的家长里短。
驾驶舱迷雾蒙蒙的主观镜头,声画分离,安静到可怕,那一刻仿佛自己进入了越南,进入了电影。
幸亏没有太多梦境,蒙太奇,都是现实镜头,不然就吃不消了。
电影作品的如何呈现需要尊重导演,就像尊重omakase的主厨,字幕是延续是回味。
摄影美,苍葱翠绿。
故乡,愿找回自己。
Hiroshima mon amor,Hanoi mon amor。
可以算纪录片。
战后的南北方言,隐含的冲突。
佛教地区的天主教堂,现实之后的梦境惊醒。
异乡他乡满目疮痍的土地,只有鬼神是梦魇之后的最终归宿,游荡在这些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孩子,老人惊醒的牛。
我常常以自己的方式想上亞洲,我常常以中國,日本和韓國的方式比喻亞洲。
在我的公式裡,這個電影離不開洪尚秀和畢贛,但和他聊天感觉可能范天安也沒有聽說過。
可能他的長鏡頭來源於他的短片,而他的短片也可能來源於陳英雄和其他歐洲短片,影像是如此的貧乏。
亞洲,泛亞洲,亞洲是中日韓電影優先的亞洲,而東亞優先,而伊朗東南亞在亞洲就屬於第三電影。
我們用亞洲的優先的視角來審視這些第三國家的電影,然後以受害者的視角在美國和法國取自己的東亞地位。
我们其实没有真正在和导演沟通,我相信所有中文的影评也没有真正和导演的沟通,而是和不同的翻译在沟通。
这让我经常感觉回到了建国初期的一大批北大中文系老师翻译英文资料的时代,这也是我喜欢越南电影的感觉。
和范天安的翻译一起在凌晨1点的紐約地铁回家。
她说她自己也是住在一个天主教堂的村庄。
在一个以佛教为基础信仰的国家,天主教一种村庄和隐秘的方式存在。
可以把这部电影是想成一种在北京郊区的天主教村庄。
河内与西贡的想象实际上是城市之外郊区的想象,如果拍北京可以避开高楼大厦,那么拍越南也可以避开高楼大厦,这里的乡村不是bigan的乡村,不是贵州只有乡村的乡村,而是在metropolis,大都市环境之下有选择的乡村,以及有选择的作者家乡的天主教堂,这里的老人不是必干的老人,而是真正的越战之后子弹穿过胸膛的老人故事,这里最后的奶奶不是一个人民艺术家,是一个越南的国际巨星,所以他的单镜头时间给的特别长,而可以通过他们的北方方言里听到他们南方的遗迹,在南方听到这些战争和迁徙的声音,语言蕴含着冲突,这种冲突是方言给的,而不是前几天我听到的张律说的,每个人都说自己的语言,每个人都能理解对方,这就是他的乌托邦。
即使每个人都能说自己的语言,但是我们怎么确定他们真的能理解对方呢?
其实我们都说同样的电影语言,我们怎么能明白的《路边野餐》以及越南不是贵州,谁又能明河内和西贡的区别呢?
我们除了乡村与乡村之外,电影语言甚至共同的语言和不共同的语言以及英文字幕都不能弥补人类之间的隔阂。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相同的只有在被禁止的河内纪录片节和被禁止的越南院线里,远在纽约给一两个异乡漂泊的人的一些慰藉。
尔人类的流忘是相通的。
我问翻译说很少见到你们越南电影,她说不是的,陈英雄之后再NYFF还有一场。
但是陈英雄要一个法语翻译,他不要越南语翻译,因为他已经入了法国籍拍法国片,演员是法国人,我跟他说我只喜欢陈英雄90年代的作品,她说是的,有些导演离开家乡久了,就不再是自己国家的人了,还好王兵感觉还是。
通过翻译看电影,一种迷失东京的感觉,好像一直在和翻译沟通,除了一两句关于河内和in act的单词,没有和导演语言相通,我问翻译在哪里上学,new school media,我说parsons离nyu很近,她停顿了半天说。
我想起来了,new school不是parsons。
和大多数人一样我对于越战影像的最初记忆源自于美国电影《阿甘正传》《现代启示录》《猎鹿人》《全金属外壳》……美国导演执迷拍摄着越南的自然风光与人文历史,当然,为了诉说美国的故事。
由陈英雄到范天安,另一面的故事终于得见,越南不再作为世界史的失语者存在影像之中,更为鲜活的越南样貌在《金色茧房》中呈现出来。
《金色茧房》的故事并不复杂,天的嫂子遭遇车祸丧生,天不得不成为了5岁侄子道的临时监护人,天带着侄子返回嫂子的故乡料理后事,随后开始了寻找自己失踪许久的哥哥,也就是道的父亲的旅程,而这场归乡和寻人之旅同时也变成了天的探索之旅,他尝试重新构建自己与乡土、生命、战争、信仰、灵魂的关系……刚刚看完《金色茧房》的体验并没有很好,记得的除了长镜头还是长镜头,让人昏昏欲睡的长镜头,让人气急败坏的长镜头,刚看完的时候,我只愿意给这部电影打出6分。
但长镜头语言的魅力总是慢慢发酵的,越南的热带景象和主人公的精神之旅在观影记忆中不断串联产生意义,慢慢组成一首影像之诗。
片中有一个长镜头展示按摩女在按摩店为主角服务,按说这是一个世俗的不能再世俗的段落。
稳定的长镜头和恢宏且充满宗教意味的配乐统领了这一段落,按摩店的按摩被塑造的如同布道般神圣超验。
主角天的电话响了但他并不打算接,任凭铃声一直响着,你会想起《美国往事》中那个同样扰人的电话铃声。
按摩女问是谁打来的,天说是上帝打来的电话,片内超现实性与片外观众们困惑不接在这一时刻达到顶峰,“毕竟客户就是上帝嘛”天的这一句台词又让影片逻辑重返现实,随后他接了电话,得知了自己嫂子的噩耗,影片彻底返回现实领域,天开始为料理嫂子的后事而返乡奔走。
《金色茧房》的三小时旅程中,观众们一直跟随着主人公天在这样的超验段落与现实的剧情故事间不断游走,这也正好对应着天的精神世界——他作为一个怀疑论者始终在现实界和信仰界摇摆不定……一直以来,长镜头\慢电影的影像组织方式旨在呈现一种真实幻觉,通过超长的镜头时长和电影时长是观众完全代入到角色之中,与人物同喜同悲。
从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到侯孝贤、贾樟柯,在这种巴赞式的长镜头美学下诞生了无数经典电影。
但如今,数字影像几乎完全取代了胶片,影像早已不再是真相,ai和软件可以把影像肆意篡改、修饰、美化,后真相时代的长镜头抹去了种种赋意。
范天安偏偏选择了已经祛魅的长镜头,其并没有复刻原有的长镜头表意方式,而是通过新鲜的媒介手段将长镜头肢解,使我们在沉浸和抽离之间不断游走。
比如另一个长镜头段落中,范天安展示了一场越南的传统婚礼,但婚礼中的每一个角色并未出现在之前的故事当中,正当观众试图将婚礼场景同之前的故事建立联系时,电影突然呈现出机械式的快退,下一个镜头则是天坐在电脑前正在剪辑视频,原来婚礼场景只是戏中戏,我们了解到天正疲于一份乏味无聊的剪辑师工作之中,找寻不到意义所在……这样一组蒙太奇中,婚礼作为幻境表达了越南厚重的传统文化和世俗力量,剪片作为实境表现出天的现实困境。
范天安在这样的出梦入梦把戏之中,完成了《金色茧房》的双重叙述。
有人说范天安是越南的毕赣,这种比喻不无道理,但相较于毕赣,范天安的长镜头更具有本土语境和时代语境。
在一个25分钟的单一长镜头中,我们跟随天穿行村庄之间去探访一名做棺材的老人,老人称他是在越南战争期间的参军过程中学会做棺材的,这是他战时的主要工作,随即老人在这个镜头中讲述了他一生的故事,他寻遍过往,总离不开战争二字。
这名老人由非职业演员扮演,他讲述的也都是他的真实经历,结合这个镜头25分钟的长度,相当于一个存在于剧情长片之中的纪录短片。
也是凭借这25分钟,《金色茧房》完成了精神探索之旅与历史语境的链接,影片不仅是一场对于信仰的心理剧,也关于后越战时代创伤的弥合,历史的记取与遗忘,而对于此类历史语境和时代语境的定位,正是毕赣所缺失的东西。
范天安通过《金色茧房》展现出惊人的影像组织能力,其在一个更为远离信仰的时代讨论信仰,在一段历史已经远去的时刻追忆历史,在长镜头影像遭遇困境的时代重新建构了长镜头影像……或许你会在《金色茧房》中种种有意为之的观影困惑中感到疲劳,但稍加时间和耐心之后你会发现,你遇到了一部佳作。
A new adherent of cinematic gradualism, Vietnamese filmmaker Thien An Pham won Caméra d’Or in Cannes with his debut feature INSIDE THE YELLOW COCOON SHELL, a nearly 3-hour long trek into the rural area of Vietnam, following a young man Thien (Vu) who returns to the village where he grows up after his sister-in-law’s sudden death in a road accident (foreshadowed by an accident Thien witnesses).Thien largely embodies the listless, acephalous young generation lost in the metropolis of Saigon (whose inanition is symbolized by a stultifying hawker center and a suggestive massage saloon), their latent longing and emotion can only resurface by way of a meditative reconnection with their origin. The country’s buried history - retailed by a war veteran (Lu’u) through a transcendent long take where we are first introduced by his disembodies voice, then to a window frame where he narrates his jaded, scarred body are in view, the countrified religious influence - Thien’s sweetheart Thao (Quynh) converts to Catholicism and a flashback sequence sheds light on the dissatisfaction that drives young lovers apart, and the older generation’s philosophical rumination of the country’s status quo, each takes its own sweet time to float about in front of Thien, whose impassivity corresponds to the stock characterization in “slow cinema”. Yet, unlike 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s MEMORIA (2022), Pham’s delving into nature’s profound mystique never transfigures into something more stimulating, and torporific apathy may chance upon us much thanks to Vu’s monotonous impassivity. The film try to hook audience with the divine allure of its misty mountains and verdant habitat alone, entrapping us in its mystifying sacrality where nature, ritual, belief, past and a familial mystery all converge together to construct a subliminal pursuance of identity and purpose that casts a macro significance to a country on the brink of an economic boom, to remind its people not to forget their roots. Ultimately, it leaves us to wonder, what does the“yellow cocoon shell”signify? Sericulture is mentioned in passing as the profession of Thien’s missing elder brother, who deserts his wife and son, and purportedly, goes clerical then settles down to the secular life and remarries in another village. He is the one whom Thien endeavor to seek out but the denouement is not set in the stone. Pham’s magic realistic approach is evidently beholden to Weerasethakul’s prestidigitations of obfuscating dream and reality. Pham, for all his facilities on show (coordinating and calibrating sophisticated long takes with commendable precision and artistic vision), sinks his teeth in his debut feature with a politic but formulaic blueprint, his own distinct originality has yet to materialize. So whether he could be hailed as a new auteur to be reckoned with, the jury is temporarily out until his next offering, which has its own shell to break. referential entries: Tran Anh Hung’s THE VERTICAL RAY OF THE SUN (2000, 7.3/10); Hong Khaou’s MONSOON (2019, 6.5/10); 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s MEMORIA (2022, 7.8/10).
English Title: Inside the Yellow Cocoon ShellOriginal Title: Bên trong vo kén vàngYear: 2023Genre: DramaCountry: Vietnam, Singapore, France, SpainLanguage: Vietnamese, English Director/Screenwriter/Editor: Thien An PhamCinematography: Dinh Duy HungCast:Le Phong VuNguyen Thi Trựuc QuynhNguyen ThinhVu Ngoc ManhNguyen Van Lu’uPhil DieuChau Thien KimNgo Thủuy TienRating: 6.9/10
25.4.9于北影8.4/10,超出预期。
四星肯定是低了,打五星可能略有过誉,遂延续传统还是不打星了。
絮叨:本片拉宽了我对评分的限制,再次说明了人的口味各异,不能轻信大数据评分。
最好是不看评分也不想评分,先入之见会绑架人。
电影不仅不适合用量化的分数衡量,也不能用机械的时长来衡量。
(关于时间-影像在此不论)三个小时堪比七武士的沉浸观感。
由于没有尿点,硬生生憋到最后十分钟才窜到厕所。
这种电影没看一部都是洗礼,一场冥想和精神spa,重新激活感官,和世界建立更深更密的联系。
ps.大银幕观看很值得,不仅加强沉浸感也维持了清晰的细节。
几个女老师总在讨论乡村面貌和经济状况,自己的童年回忆。
作为导演和作为观众对我的影响都是很大的。
观看时调动所有感官和通感,沉浸感受情感氛围,而非理解思考信息含义。
作为观众:和刚看的格里菲斯、爱森斯坦完全不同,那些犹如结构严密的机器,需要精神紧绷地跟着导演安排的节奏步步亦趋,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观看这部当然也是全神贯注,但却截然不同,没有感到疲劳和厌倦。
不禁想起薇依在《在期待之中》所写,“人们往往把聚精会神同肌肉紧张混同起来。
”“人们往往在学习中作出这一类收紧肌肉的努力,由于这种努力让人疲劳,于是人们便产生了已经劳作过了的感觉。
这是一种幻觉。
”“集中精神在于暂时停止思考,在于让思想呈空闲状态并且让物渗透进去,在于把必须利用的各种已有的知识置于思想的边缘,但又处于较低的层次上同思想脱离接触。
对各种特殊的已经形成的思想来说,思想应当像一个站在山上的人,他眺望着前方,同时又看见自己脚下的树木和平原,但他并没有正眼去看这些东西。
尤其,思想应当是空闲的,它等待着,什么也不寻找,但随时准备在自己赤裸的真理中接受将要进入之物。
”我想用这些来形容我的想法再合适不过了。
没有先前看阿彼察邦的那种隔阂感、故弄玄虚、做作不自然。
当然和我那时的阅历、心境有关系,好在大学这半年沉淀下来了。
我搞不懂为什么有人叫此类电影闷片,或许和心境有关,曾经我也缺乏耐心,精神总是像上了发条一样被驱使着、盼望着什么。
实际上叫做文艺片更是没道理(包括文艺片这个名称本身),难道电影本身不是艺术,还是因为文艺青年爱看吗?
不要低估观众的理解力和感受力,我不认为大众自然就只愿意看商业片,这种深入生活的艺术应该被人们关注。
真正贴近生活的被当作脱离大众,实在是荒诞。
不同于为情节服务的封闭式商业剧情片,本片没有完全磨平生活的质感,保留了世界晶体原有的艰涩和纯粹质地。
对于创作的启发:文化背景或许会有隔阂,但自然场景往往根植于共同的记忆,还有艺术和精神性也是普遍的。
现实世界本身就是不可穷尽的,现实已经充满着取之不尽的符号,何必费力设计谜题、舍本逐末呢?
相比于这部电影本身,我一样关心的是电影是如何产生的。
本片不是纪录片,因此捕捉和雕琢必然都有,但做到了近乎自然、大巧不工。
先前提及了运动和声音的使用,以及无论细节还是场面调度都有隐含的设计痕迹,镜头之间的关系也有所预设。
这都是必要的心思。
其中表演是我最好奇的地方,非职业演员如何表演得如此生动逼真。
不可能完全背台词,那么是欺骗性的激发演员表达还是通过磨合和引导?
慢推长镜头和声画分离略多,但没在不必要的风格化上下功夫,如手持摄影、模糊、变速-保持了客观真实性。
情节整体还是连贯的,尽管充满了游离和缺口,也有向绵延的自然开放,还是没有彻底崩解为无序,而是回归到主线来。
同时结构上也有设计。
除了寻旅和求索的设定有点像安哲的尤利西斯或中央车站,有些景象或许和老塔相似,记忆和声音的设定让人想起阿彼察邦,但没看到模仿的生硬痕迹。
有自然灵性和纪录片的质感,描绘真实体验下的自然生活,直观而清晰、清爽亲切,观感很舒服。
同时也是触感电影,全方位深度唤醒我的感官。
扑面而来的风带动清冷触感,每个运动都那么鲜活有力、每个物体都分外清晰立体。
很多场景都仿佛是我所遭遇和拍下的,那些人物也是我亲身经历总而言之,把我对电影边界和可能性的认识再次拓展,也加强了我的信念—这才是我想拍的。
维度★(1-10)备注思想深度(学术文本价值)8.7个人感受(观众传播价值)8.5社会/历史/时代价值8叙事水平(文学价值)7.8技术完成度/美学创新(专业价值)7.9
周末下班直冲江南分馆,依然要吐槽一下两条道的常台高速,作为全国精致城建代表,晚上道路两旁即便是关门灯牌依然常亮不差钱的苏大强,真的不能多修一条吗?
言归正传,中国电影资料馆,全国唯二拥有的城市,周末寥寥数人,如果在上海,这样的场次不说爆满,上座率至少是有保障的,可是我转念一想,苏州难道差的是运营费用吗?
如今全国商业院线崩溃,艺术院线,玩儿的不就是个情怀嘛!
不过边上是个K房,就确实挺割裂的......这部电影是去年SIFF就想看的,真正意义上的3d环绕立体声,三面墙12个音箱,有2次我真的以为是外面的声音。
我对越南历史并不感兴趣,如果是中国出这样怀旧的片段更能共情,不免心生惋惜。
镜头语言丰富,配乐出彩,慢节奏,如路边野餐,神级魔术,夜光闹钟,金色茧房的意义,故乡就像母亲的大手,怀抱的温暖,人也许在经历生死后心变得温柔,失意不得志时与故乡联系尤为紧密,他需要疗伤,他需要充电,他需要勇气,他需要重新再出发。
东南亚还都挺喜欢神神秘秘的片子,搁在中国农村,可不会跟你讨论什么上帝,灵魂,基督教之类。
更可能的是今年的收成和儿子娶媳妇儿的家长里短。
驾驶舱迷雾蒙蒙的主观镜头,声画分离,安静到可怕,那一刻仿佛自己进入了越南,进入了电影。
幸亏没有太多梦境,蒙太奇,都是现实镜头,不然就吃不消了。
电影作品的如何呈现需要尊重导演,就像尊重omakase的主厨,字幕是延续是回味。
摄影美,苍葱翠绿。
故乡,愿找回自己。
起初城市的风景只以为是慢电影,直到充满雾气的山峰出现,一下子闪回阿彼察邦和毕赣。
大概就是一场回乡的梦吧,在萦绕的雾气里在熟悉的环境里和过去的自己,历史,他人相遇,然后时间到了他还是要离开的,但这一趟总是留下了些什么。
因为个人对慢电影和视觉语言的偏爱,画面优先并不是一个让我不适的呈现方式。
素人演员生涩又不突兀的呈现方式和大量的安静细腻的长镜头展示着一段只属于这个男人的乡村漫游。
我跟着镜头穿越整个村镇,去听一位老兵讲讲关于战争和历史以及他们遗留下来的诸多痕迹;我们去寻找过去的废墟,会找到年轻时的冲动和爱意,想起自己的执拗和热烈;我们去参加他嫂子的葬礼,去质问上帝为何如此安排,去思考年幼的男孩要如何面对父亲的离开和母亲的逝世;我们好像回到了过去,看到了黄色抱被里的婴儿和成片的茧房。
这就是金色茧房,是孩童出生时的包裹,也是他自己的源头,即使父母移民自己搬到城市生活,也依然会在记忆里出现的故事的开始的地方。
金色茧房摄影和美术都好,尤其是配合的太好了。
不管是烟雾缭绕的山林,还是总像雾气萦绕的环境,纷飞的灰尘透光的网纱,每一次讲述和回顾都隔着一些什么,这就是记忆里的一切的样子。
镜头在不经意间推进,带领着观众走近每一个讲述的部分,耐心听,慢慢感受环境所带来的场域,融入这片生活和土地再产生共鸣,这感觉真好。
我想这也是诸多慢电影在极力营造的氛围和感受。
潮湿闷热的小镇,最后泡在一汪溪水里让人得以凉爽和清醒,梦该结束的时候泼水总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剧情里提到的内容基本都是点到为止,留了很多空间,不算坚实的文本也只是去呈现一些流动的生活。
慢电影适合安静的观看,睡着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伴随着呼吸一样的节奏推进的感情和故事也需要用呼吸去慢慢感受吧。
【3.8】值得讨论的一点是当观众对毕赣/阿彼察邦/蔡明亮审美疲劳以后,我们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慢电影。
当观众被迫悬置了自己的主观投射和集体无意识的心理预期,是否还能从庸常的观影视角中抽离出来,还是遁入另外一种我理应觉得好,但生理告诉我难以忍受的循环当中。
“纯粹视听情境”表现为脱节的随意性,把视听的功能作用剥夺,从而反对线性叙事, 现实和潜在成为反射的集合,不可辨识点普遍被东南亚导演挪用为对记忆的幻梦,神鬼的闪烁和空间的痕迹的状态呈现,却缺少一种情动的生成。
情动与身体/力/欲望/生命之间的逃逸框架被当代大部分慢电影导演牢牢的固定在玩弄视听把戏的中间,而丧失掉了真正拆解与重建中心的生机。
换言之,现在的慢电影导演,到底是坚决执行对于物质力量(影像)和身体物质(接受层面)的重组,还是已然成为被庞大权利机器(电影节圈层/选片人审美/影评人团队)所结构吞噬和操纵的无力主体,成为资产阶级享乐的闭环玩具,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显然与德勒兹强调的那个充满生机、一往无前、外溢、运动、逃逸所有权威中心的生成背道而驰。
失望 @Rollberg
缺少阿彼察邦和毕赣的灵气
真的努力睁大眼观看了,但还是睡着……
“鸡鸣以前,你要三次不认我。”跟着电影,回了一次家。从普世大众的世界杯直播与大保健现场,抽身而出,奔赴处理死亡。携侄子归乡,吸入早已稀薄的记忆瘴气,云上日子,雾中风景,幻梦墓园。越南也有海拔,以至灵魂亦有高度差。唤醒沉睡观众的媒鸡,总来那套话术的老阿婆,翩跹的金色蝴蝶化蛹结茧,是谁跋山涉水,经过漫漶泥泞,只为投入那清浅溪涧的溘然长梦。而一个长镜头,一趟乡野骑行,水牛群与小铜鼓,一位老者,在模糊的天色中,化为清晰的面孔,讲完他的一生——夫复何求。
越南毕赣 有必要拍三小时?
個體在無常的命運前的茫然和困惑。這個片子並不糟糕,但當我們說一部阿彼察邦的電影時,我們說這是阿彼察邦的;當我們說畢贛的電影時,我們說這個片是畢贛的。但當我們說起這部片時,我們說它「像」阿彼察邦,某些地方也「像」畢贛。這是風格主義電影的禁忌。如果要拍風格主義的片,這個風格一定要是你自己的,你的風格主義才有意義。
梦幻雨林里的乌呐乌呐,什么新生代长镜头之王
此生无法与东南亚导演和解。极度考验观众耐心的作品,声效的堆叠仿佛催眠asmr。我观影体验:什么混剪空镜头大全(
最长的一个镜头有24分钟。前面一小时还好,越往后越觉得它的空间是断裂的,缺乏一个整体的进入通道。对神、死亡、灵魂的触碰都很浅淡。最后与老奶奶的对话变成了另类的说教。虽然有一些惊艳的镜头,但偶尔也会因为过于机械精准的运动设计而感觉到导演过度的控制欲。在后半段会很矛盾,因为人物处于一个混沌迷茫的状态,但镜头却显得非常笃定和明确。
《金色茧房》和毕赣的路边野餐一样,里面能看到很多侯孝贤的影子,远景、长镜头、摩托车、崇山......老人刘先生的娓娓道来,就像侯孝贤的戏梦人生。39分钟-1小时5分钟,一个26分钟的长镜头。开场在城市里的天安和回到乡村的天安的对比。侯孝贤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中外电影导演。只是自己牛,是电影大神;自己牛还不断在影响之后的导演,是电影大师。大神和大师的区别。
米其林三星鸡蛋灌饼,巴洛克盖饭,巴赞拉面。
能不能搞个舒服的椅子再放三小时的意识流啊
极高的起点,落俗的终点,制造一种奇观。
万玛才旦拍得都比他有意思啊
好难看啊
我想在影片里看到阿彼察邦和毕赣并不代表导演在模仿,答案在今天这部晚些的《狗神》映后得到:吕克贝松说,是伤痛。更聚焦在亚洲视听语境下的疼痛,和灵魂、和梦有关的交织,让影片在时空里相似起来。他们都在梦的入口小心翼翼,擅长下雨的亚洲季风带给记忆一些高饱和绿色的隐蔽之处。人们多沉默且良善,连接过去的伤疤和未来的梦醒。不愿意打断的长镜头,正是连接的语言。金色的蚕结了茧房,等待它们的是长出翅膀、繁衍和死亡,或被纺织成衫和死亡,而选择权并不属于茧内正在蜕变的蚕。一路上拾得略带遗憾的美梦,也许是安抚伤痛的一小剂药膏,它治不了根本,却能暂缓表面的疼。唯一的缺点,是过于精准的摄影和调度抢了风头,虽然这让画面有滋有味,但若能隐去些就更好。
视觉概念先行,有很强的布道色彩,超长的慢镜头,这种电影在如今仍有受众很神奇(褒义),但可能越来越少了
睡得很香
全程1.5倍速度的看完了这部三个小时的电影。看完了我觉得什么都没看懂,或者也没什么可需要懂的,全当是一种磨炼自己耐性的好方法吧。这类电影远超过我的欣赏范畴,我不觉得这是所谓的“电影”。
【平遥影展展映】中国首映。虽然也是慢节奏带有诗意的那种城市漂泊青年回到故乡的题材电影,但真是拍得清新脱俗,并没觉得有三小时那么长。影片让人目瞪口呆的时刻很多。开场的不俗长镜头就技惊四座,其余长镜头时长之长,调度之复杂,水准之高亦让人赞叹不已。戛纳电影节金摄影机奖名不虚传。几次魔术表演也安静而惊艳。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除了小孩演员,片中的鸟,鱼,鸡,牛,蝶等动物竟然同样神奇地能够进行精彩的演出,仿佛导演在用意念进行调度和指导。观影时想到了毕赣的影片,不过影片也有独特的越南人文、婚丧和宗教文化,还有战争的历史。太厉害了。四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