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东北人在看完此片后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为什么,这个片子里的东西,不管是服装、布景、为了生孩子而放弃养狗的动机、甚至是反复作为背景音的钟表滴答声,都是能让东北人感叹“这也太东北了”的细节,但里面的这些人,怎么就不像是真东北人呢?
说得更明白些,不像东北人,当然不是辨别不出他是东北人的意思,而是明明知道他是东北人,说的是东北话,但就是不相信他是东北人,也不相信东北人这么说话。
从这个角度来说,《东北虎》是一部极有意思的电影,前提是不要把它当成电影去看,一个角度是,不妨把它看成是一部东北人感知吸纳了大众传媒对“东北人”的外部想象,不由自主地、甚至是过多地受到了这种想象的鼓励,从而用东北人最擅长的艺术手法 —— 即模仿 —— 带着自我激赏的心情模仿了自己,所演出的一场的超现实剧。
/《东北虎》里遍布关于东北的刻板印象,不是表面视觉上的刻板印象,而是感官、情绪、性格、冲突塑造等方面的,审美上的刻板印象。
比如:“既凶猛又窝囊”、“既锱铢必较又富有同情心”、“既‘社会’又无措”、“既冷酷又温情”、“既荒凉又诗意”、“既喜剧又悲剧”,这些典型的东北张力似乎成了角色性格和行动的唯一准绳,也导致人物和剧情都沦为了这种审美的提线木偶。
角色说词儿时都不像说人话,也没有递进感,更像是在极力展示这种东北审美下的东北腔调。
如果试着去形容一下这种东北腔调,我只能说,它是一种缓慢、顿挫、煞有介事的说话节奏,无论说了啥,这种说话节奏都能将你所表达的事,上升为更大层面的“事儿”,令话语自行发酵出一种溢出其本来意思和情景,击中了更接近事物本质的深意。
这样的腔调生发于东北人含混、夸张的表达习惯,一边是对生活细节的直接抓取,一边是经验主义式的武断总结或囫囵升华。
耿军敏锐地察觉到这些零零星星地散落在东北人的日常交流和段子中的幽默因子,将其提纯,并以极高的密度展示在电影中,诸如“伤感,没意思”、“尊重文化的地方,必有光芒”、“名词动词多用,形容词,慎用”、“有时候坚强,约等于狠”、”他不是被我骗了,是被假象骗了”等等等等,比比皆是。
耿军实在太喜欢、也太珍惜这样的语言和表达节奏,即便在一些不怎么贴合情节和人物的地方也舍不得放弃。
比如,当章宇和马千里被催债人扔进窗户的洋葱砸中脑袋,双双躺在地上时,章宇突然用辽视小品的语气问,“以前,出现过蔬菜吗?
”,马千里答,“蔬菜进门,这是第一次”,又如,马千里和章宇提到自己想用金链子换的钱去趟向往已久的南方,章宇突然出神,说,“我也想去,想跟沙滩上的美女,玩耍、追逐、嬉戏……永远玩耍,永远嬉戏“,电影中,几乎每一句词都被寄予了要显露出这种东北幽默的厚望,演员说词儿极慢,说完一句,要等两秒说下一句,甚至不惜频繁切到怼脸特写,用镜头语言提示观众“黑色幽默要来了嗷”。
实际上,“金句密集”本就是《东北虎》的宣发点之一,片方还制作了一系列的“金句海报”(抛开具体电影来说,“句句金句”也往往不是好事,这意味着电影里充斥着戏剧性场景、超出角色经验和立场的机智对白,以及,特别恰到好处的冲突,意味着电影所表达和承载的东西与社交媒体段子之间没有“差额”),但《东北虎》中的东北磕儿效果远没想象中有意思,就像一张过于纤毫毕现的HDR照片会让人觉得失真,经过过于刻意提纯后的东北话也会让观众生疑,结果是,观众感觉到了电影中角色对于大众认知的“东北幽默”的强烈自知之明,于是,电影变戏剧了,写实变间离了,幽默被解除了,东北人学啥都好笑,但至少在《东北虎》里,他们学不来自己。
/电影里塞满了纯度过高的东北磕,也塞满了被蓄意拉长了的、太有东北文艺作品审美的戏剧冲突。
《东北虎》缺少一种贯穿全片的引力,回想起这部片子,我所能记住的,不是一个故事,而是一系列的“场面”。
比如,马丽跟她怀疑的小三在楼道里的对峙场面;马丽以吃下有毒的饭菜为威胁,逼章宇找出小三的场面;马丽、章宇和小三在饭店合影场面;章宇和马千里在派出所门口互跪场面;章宇带着诗人去收拾马千里,但最终看着倒在雪地里的马千里不知所措的场面……我甚至觉得,耿军是先决定拍讨债、出轨、抓小三,后再找辙,用不咋必要的因果将其连成一个故事。
而这样的场景,又与耿军对东北语言魅力的运用有着异曲同工之感,他敏锐地感知到其中不费吹灰就能生长出来的东北式张力:豁出去的狠人;每句话都暗藏玄机的社会磕;一触即发但却克制住的情绪;油滑又真诚的老赖;有人给你送带鱼也有人砸你车的人情纠葛……电影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对不同冲突的机械展列,人物像是在摆姿势,而这些冲突所展现的情感状态,仍是全然不超出一个读过几本东北文艺复兴作品的非东北人,对于东北审美上的想象。
所谓“东北文艺复兴”也复兴好几年了,大众热切地分析着东北作家所描述的陌生的北国生活,发现了黑色幽默,挖掘了悲凉底色,不管人家曾经构没构起来,都以自己的生活为依据,说人家解构了。
当然,作为东北人,模仿是种族特长,幽默是条件反射,他们模仿了很多既有形象,谁也拦不住他们模仿成为了某种既有形象的自己。
《东北虎》中,东北创作者们不满足于自我书写式地展现另一种生活,而首次如此显著地显示出来的对于外部目光和审美想象的内化和自觉,使之成为了一部非常有意思的作品。
更有意思的点在于,《东北虎》是如此的真诚,就像电影用动物园里来回踱步的东北虎映照东北人一样,不可避免地充满了热忱的自我欣赏,这使得电影即便充斥着对外部审美想象的回应和重申,也绝无一点迎合之感,倒有一种请全国人民看东北的地主之谊,对我来说,这种气氛本身,比《东北虎》这部电影,更加东北。
看到百度百科都写着“耿军执导的喜剧电影”,真有点绝望了,得误导多少普通观众抱着看个“开心麻花”的错误期待走进影院啊。
你以为这是个喜剧,一看这笑料怎么不是东北传统那种咯吱人的啊,苦哈哈的怎么笑啊,觉得上了当还得骂一句装。
那么,把《东北虎》当个正剧也就是剧情片来看有没有好一点?!
这是个剧情主导的文艺片,或者说艺术片、作者电影,反正就是很难归类那些,那么能吧这种东西做得好看又能噗噗笑两下,可就非常厉害了。
故事特别简单,一个男人躲债,一个男人为狗复仇,一个女人抓小三。
据说一开始其实马丽的角色没有这么多戏份,只作为章宇角色的背景,后来扩充成一条清晰的支线,其实做得也挺完整的,没有拉跨,可惜的是跟那两个男性的主线没有交集,使得全片主体结构有点松。
人物:人物特别有意思,因为很难套用“好人”或者“坏人”的概念来界定他们,他们各有各的问题,各有各的性格甚至道德缺陷,很难总结出每个人究竟是什么样貌,但这才是有看头的角色,这才像个人——院线电影里现在太缺“人”了。
章宇饰演的徐东,作为主角应该算个好人吧,为狗复仇也充满正当性,但他背着怀孕的老婆偷情,又不是全偷,还顾着家里,打两份工,记得买水果养孩子。
老婆让他把狗卖了他就卖;“小三”让他来解决骚扰他就很man地做了;对神经病发小就特别仗义,你生病我就陪着你做疯事儿;对仇人也是该狠狠、说跪跪,但共情起来又了不得。
你说他性格究竟是硬还是软,但真就有这样的人,让人恨不起来又有点爱。
能用电影的篇幅塑造这样的角色,太难了点儿。
张志勇演的“马千里”,一开始以为是反派,装惨的老赖,杀狗没怎么含糊,坑了所有亲戚朋友,跟章宇也是耍嘴皮子斗心眼,并没有赔狗的诚意。
直到小二(口齿不清又有些神性那位)出场,就发现居然还有人同情他、关心他,说明他以前不坏,他也仗义,而亲戚之所以倾家荡产投资他可能也是出于信任。
后来就明白原来他也是受害者,是大环境大体制下身不由己的小人物。
而他的对照面儿就是徐东,所以两人能够共情。
抓小三没有悬念,小三比正房出场都早,悬念不在于怎么“破案”,而在于怎么解决这个事儿。
两个“前任”三言两语交代了章宇的黑暗面,富婆闺蜜交代出马丽真实的想法,一个蛋糕让肇事者乖乖把小三交出来,一场餐馆戏让这个问题最终解决,俩女的都挺刚的,都没丢面儿——有问题的是徐东——但这个过程险象环生:“下毒”(心理较量)、拍照、干喝都挺体面而且有创意,是成年人干的事儿。
诗人,通常的荧幕形象都是“无病呻吟”,这个则是确实有病也不呻吟,他没废话,像个可怕的镜子一样照出了镜头前我这样的“文艺中青年”——活着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根弦儿断了,就什么都不是了,没了工作没了应酬没了钱,就剩下那些p用没有的“文化”,只能成为别人的叹息和笑柄。
但他其实敏感细腻,能体察生活中一些有趣的面向,并且用自己的方式加以消化。
两个小学生打架,他贡献了金句:“说不出口,一定很鲜活,动词和名词最好用,形容词慎用。
”这得是创作者也有这样的体会才写得进来的。
他的诗集是卖不出的意义,对其他人都是虚无的,他却很当回事。
为什么章宇要对诗人这么好——因为他们是发小,东北甚至可以说北方都比较器重这种关系,有这层关系,就得做到这个分上。
“你们文人是弱势群体”,听了这话感觉一巴掌轻轻呼扇在我脸上。
而最狠的是:当一个人拿着自己的弱点、缺陷当做优势的时候,你就知道这个人豁出一切去了。
这是很悲壮的一刻,终于有人需要他了。
他全名是罗尔克,他给东北虎写了一首诗,还在电视台给念了耿军有句话说得特别在点儿上,他说张志勇(包工头)有一副受侮辱脸,其实不止他,章宇和诗人都带着这种气质,这是一种“受侮辱的、营养不良的或者说运气不济的脸。
”而且他尤其强调,是“从暗处走到太阳底下那一刻,眉宇之间的那个瞬间反应”。
为了捕捉这样的瞬间,他和他的宇宙们一直在着力塑造这种微妙的平衡——生活比电影荒诞多了,电影表现出来永远是相对弱一点的。
“这种面孔哪儿来的呢,他们在生活里面沉浸这么多年,酒精的浸泡,情感的撕裂,硬着头皮面对尴尬,被生活包着浆”(耿军在《硬核电台》播客里说的,小宇宙app可以听到)。
这是被生活扇了巴掌,揉揉脸也无从愤怒,卑微但又不是没有主心骨,可能会暗戳戳地想想“怎么又是我这么倒霉”,但这话不会说出口,而且脸上都不会过分表现出来的那种人——因为你表现给谁看啊,谁也不能让你扇回去。
我之前老在想耿军宇宙里这些人怎么就有一种共同的气息,甚至共同的面貌,但又想不清楚这是什么,听到“受侮辱脸”立刻明白——“对对对,就是这个”。
但如果你忽视身边这种脸的存在,自然就看不到这样的人,也看不懂电影里这样的人。
受侮辱脸台词:关于说台词的节奏,那妥妥是导演调教出来的。
说前半句的时候,空一下,我就猜想下半句,却总也不中,这就是很强的地方,有想象力。
我写不出来,我没这样的生活,也没有这么锐的观察力,我由衷佩服。
拍着大腿看的。
举个例子,一起咂摸咂摸:徐东(章宇)打电话给马千里(张志勇)的那个镜头,马千里只有电话的画外音。
马千里:要说赔钱呢(空一秒,我就想,是不是下半句要说“反正我是没钱”)……(徐东面不改色,马千里接着上一句):那是侮辱你了。
(压根没想好好赔钱吧你!
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反将一军。
)然后马提出要把自己戴了十几年的结婚戒指赔给徐东。
徐东(依然拿着手机看着前方,面不改色):拿你的感情赔我的感情(空一秒,我心想,这话得怎么接呢,怎么回都好像占了下风、没什么气度啊)……徐东接着说:很公平啊(够狠啊,先是肯定了对方的提议,显得自己不小气,但这一句略带反问的口气,讽刺性极强啊,稍微要点儿脸的听了也该反思一下了吧。
)可马千里这种人才不要反思。
然后是俩人下跪那段,真是太神了。
犀利而生动,这样的情节这么简单,我根本想象不到,节奏也超好,每一段都很赶趟,太牛了。
导演留给观众一点自己思考的余地和空间,但是那些被脱口秀和1.5倍速喂得营养过剩的观众是不需要这个的。
你只有接受了导演的邀请,才会在他的游戏里玩得开心。
邀请你进入耿军的游戏里细节及其他电影语言:电影中有太多值得玩味的细节,有几个我特别喜欢的:1、 用挖掘机运狗时,狗就坐前铲里,那么大还带着土,显得原本挺大一狼狗都小巧乖顺,缓缓走在被冰雪覆盖的空荡荡的大路上,格外一种调调。
穷人自有穷人的方法,又心酸又可爱。
2、 章宇步伐沉重地上楼梯,把狗皮装进楼道的电表箱里。
稀里咣当的电表箱可能是当代小区建筑一个已经不存在的公共空间,小时候我们曾把在楼下玩时脏兮兮的玩具藏里面,还会碰到邻居叔叔用牛奶盒子做的烟灰缸。
章宇不想这事儿给媳妇添堵,一个人扛了。
3、 找开发商要债,原本看起来老赖的债主扒开一颗大白兔:“我都低血糖了,你也不心疼我”一副无赖相就这么不俗气地表现得干净利落,又气人又可怜。
4、 耿军说不愿拍吃饭的戏,因为饭桌上是要解决问题的。
但片中好吃的不少:冻柿子、喝汽水、吃冰糕、烤地瓜(2次)、各种水果(橘子榴莲),甚至最后砸进来的萝卜都表达了小人物最后的愤怒,“蔬菜进屋,虽远必诛”。
影片的构图也非常讲究,很多是大居中,就单一人物在画面最中心位置。
章宇和马丽同框的镜头,很多都有一个具体的物体或者无形的中线给隔开,寓意的话肯定有人能解读出一大堆,但不难看出是特地做出这种分隔来的。
章宇和张志勇同框,两人通常各占50%,就是等分画面,双男主地位可见。
好几次由窗户把画面分割成几块,好看又值得玩味。
这都是电影该干的事儿。
后半段章宇去还金链子前,有一个城市远景的镜头,拍得特有层次,特别漂亮。
没找到那个大远景的图,其实就是后面的风景,但拍得特美。
这段挖掘机运狗也拍得特别可爱。
片中的人物还会突然对着镜头说话,而且有5次之多:第1场次,也是马千里第一次出场,原本开着免提打电话的他突然对着镜头说:“听着这些电话,你们心情能好吗?
”那一刻我还以为是导演要玩打破第四堵墙,没想到镜头一转,原来镜头后面是要债的亲戚们,嘿,被导演玩儿了——所以导演是不装的,他知道哪里该正经地用电影语言,哪里该开个小玩笑。
第2次,两个要债的人来马千里家吃饭,饭桌上对话的正反打都是直接面对观众的。
老金老李蔫不拉几的直面镜头,一看一包坏水儿,不是什么善茬,看似掏心掏肺,其实没一句靠谱话。
马千里的无奈倒是通过一次次直接对着观众讲述而加深了。
再一次是马丽,在有钱闺蜜家,对着观众说出“坚强,约等于狠”,也是挺有力度的,好多人记住了这句话。
然后是章宇,在小公园想要拒绝诗人的帮助时说出:“你们文人是弱势群体。
”这句话简直就是对着观众席里这帮文艺青中年说的嘛,直接扎心上。
最后一次就是在马千里家,两人喝着散装白酒,梦游大海边,“我是男主角”,两人达到了精神上的同频,他们似乎想邀请观众也进入到这个温暖的梦境当中,却在他们的境遇下又显得格外可笑而卑微。
鹤岗国诗人罗尔克的诗集《中途下车》除了已经被广为流传的金句,还有几句特别喜欢:小二给马千里送礼,“这带鱼我爱吃,这钱我不能收”;“你是忙人,你忙吧”“有什么吃什么”两个职业讨债的,一看不是善茬,还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刚被打的马千里:“不就是打我吗?
你身份复杂你先来”诗人:“他的愤怒是真的,也可能是技巧。
”我一直都喜欢那些能用电影的方式讲故事的影片,《东北虎》就是,绝对不是单单靠人物对话驱动的,而是用电影语言,创造了一个稳当当的节奏,把这个故事讲得明明白白,把人物挨个都支棱起来,还能让我放心笑出来,真是个本事。
下跪这段节奏太好了Chriz说章宇和马丽的夫妻关系表现得有点不充分,甚至有点塑料。
我说没有啊,章宇对她是有感情或者说有责任感的。
马丽说把狗弄走他就弄了,给马丽买榴莲那段也看出两人关系还有温存的。
马丽对别的女人狠兮兮冷冰冰的,但懂得跟章宇撒娇。
他俩可能只是没有爱。
况且章宇也确实够渣,有两个情史,还有个断不了的郭月进行时,这些马丽都是知道的,这样的关系还能亲密到哪里去呢,这么一想略带塑料感反而是恰当的,有戏的。
他们在一起只不过因为他们合适,可能以前也多少爱过,也可能小城里的婚姻模式就是如此,但是现在在一起只是因为合适,是章宇口中人老色衰的他最后拥有的“完整的家庭”。
多可怜的事儿。
“好的”=“我服了”章宇把这个劲儿演出来了为什么普通观众不喜欢这个故事:我原本想以上如果都不算数,最起码普通观众可以去看三段完整的故事。
结果惊奇地发现朋友圈有人会说“连故事都讲不全”、“故事讲得稀碎”。
后来明白,这些观众想要的“全”,是一个圆满的解决,结果影片偏偏不给:狗的仇也没报,欠的债也没要,炸弹也没做成,亲戚内讧受伤,这个债就莫名其妙没了下文。
所以想要个结果的观众当然看着“不全”,唯一有了结果的居然只是马丽,捉到了奸,生了孩子,配合章宇讲了他回忆自己十九岁那年妈妈拉扯他看病的故事。
所以太没劲了。
但全片真正的重点其实是两个男人的惺惺相惜啊。
都是生活失败者的他们,逐渐看到了对方可怜又坚硬的一面,逐渐走到了同一个阵营,所以金链子还了,狗皮烧了,说不上原谅,而是这个复仇没有意义了。
你没法让他更惨了,所以你做什么都被消解了。
在我看来这个故事是相当完整的,一步一步走下来有理有据,非常扎实而且值得玩味,但真的不符合一般观众想要的东西。
最后一次“报仇”所以你要想观众看懂,得借助一大些他们似乎更熟悉一点的东西,比如说其他东北故事《钢的琴》《白日焰火》,但这距离他们愿看还相距甚远。
为了让观众看懂,导演也是尽力了。
每个段落结束,都要有个明确的“晚上”的节点,把时间线捋得很清晰。
然而每个段落又都是些琐事构成的,需要观众集中注意力去自行构建每条叙事线的内容,这就对观众有了一定的要求。
所以挺矛盾的。
人物每天庸庸碌碌,似乎在解决一些事情,但又什么都没解决,所以会有群友说“看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看”,但这不正好像极了生活本身的样貌。
虽然“生活比电影有意思多了”(这半句是耿军说的)耿军很能理解生活的这种调性,用自己的幽默抓住了生活的微妙,而这种很难表现的东西他处理得太稳了,一点点去塑造人,一点点去铺陈情绪,但他的片中没有爆发,总没有,因为没有一个可以爆发的目标,也正因如此,显得特别憋屈又孤独,而这正是他重点想表现的。
憋屈又孤独才是主色调吧耿军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话语气和音色都很像梁龙,我甚至脑补就是梁龙在说话。
从《轻松+愉快》到这部《东北虎》主题曲都是跟二手玫瑰合作的,大家都是一类人,都是极具批判性的,都在自我解嘲、自我消解,同时对他们熟悉的社会底层充满同情,作品内容又非常放得开的那种。
喜欢二玫的人应该更容易理解耿军吧。
相信在这些作品里,他们都玩得挺痛快的。
《东北虎》到底是个什么啊?
因为看过《八月》《小伟》《美姐》《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清水里的刀子》还有《路边野餐》,所以对《东北虎》这种形式不会陌生。
而这些艺术片里都有一些让人能噗嗤一笑的东西,只是都没有《东北虎》这么密集;相比《路边野餐》的抽丝剥茧,《东北虎》的故事还更加直白好懂一些。
在讲得清故事的情况下,能让我放心笑起来,又能看到一些人生的不同面向,我就觉得这个导演怎么这么厉害。
文艺片里很少有这么搞笑的,搞笑片里又很少有这么文艺的。
所以不应该是两边不占,而是两头都玩得高级。
故事结构确实有一定问题,但放眼大中国有问题的影片太多了,而这片儿优点又太强,有鲜明的个人风格和独创力,所以在我的打分体系中,优点早已抵消了问题。
我更愿看有缺点但强烈凸显个人风格的影片,而不愿看中规中矩、没缺点的平庸俗气流水线制作。
没有预期中的票房,甚至没有达到预期的口碑,但还是希望耿军不要变味,这样说实在残酷得站着说话不腰疼。
现在可能还太早了一些,希望以后的影院能足够大,资本足够多,给这样有生命力的影片一些空间。
再说一次,把《东北虎》当个剧情片来看,应该会感觉好点儿。
要不,整点儿试试?
Btw:说耿军是鹤岗韩寒抖机灵的人,这机灵也抖得可以了啊。
其实是7分的片子,目前评分太低了,给4星拉一手。
叙事弱化版的《钢的琴》,主题内核依然是“关于东北老工业地区衰落的种种伤逝”。
据说导演2012年就已经写完剧本了,但一直找不到投资。
十年间,银幕上关于东北文艺复兴的皑皑白雪和满目破败已屡见不鲜。
剪辑太过拖沓,节奏有点奇怪——有些地方可以剪却没剪,有些地方不该切反而切了。
全片如果整体剪掉20-30分钟或许会好很多。
镜头设计很有风格,对话段落全是以单人镜头或者视点(POV)镜头切入,双人对话有时不给关系镜头,多人对话的关系镜头也很少。
通过镜头不断模糊主观和客观的边界,有些地方营造出“伪第四堵墙”的感觉,算是小设计。
风格和意象方面,影片呈现出一种古怪的幽默感,对白诗意中略带尴尬:“他是个诗人”,“里面还有三桶”,“他的愤怒是真的”等等,对话节奏异常迟缓,显然是非写实的。
影片用“19岁的东北虎”,“32岁的熊”等意象进行指涉隐喻,同时台词中也大量充斥着“经济衰败”、“经济活动”之类的调侃。
比较耐人寻味的片中的饮食,每组人物关系和状态都有相对应的一种食品或饮料——片头第一个镜头章宇自己吸的冻柿子、小三跟张宇见面时喝的汽水、章宇回家给老婆带的榴莲、张宇跟兄弟一起时自己吃的烤地瓜、马千里跟讨债公司会面时吃的狗肉锅、马千里吃小二送的炸带鱼、马丽逼宫时两人吃的奶油蛋糕、原配跟小三第一次见面时喝的白酒,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每种饮食都暗示着某种的关系和状态发展,饮食男女,烟火扑鼻。
本质是个小众文艺片,登录大众院线口碑反应也在意料之中。
抱着看喜剧片的心态来的,看完之后我真的想打负分,一个装逼卖弄故意深沉矫揉造作的(且算你为半个文艺片)非要打着喜剧的旗号来忽悠人?
全程跟喜剧有半毛钱关系吗,全篇语调故作姿态,稀奇古怪,每次说话都要半死不活的样子留很长的空白,听着那个难受,正常说话不能拍文艺片是吗?
东北就是这么说话的?
以喜剧出名的马丽全程绷着脸演一个悲催人妻也是不容易。
剧情无非就是一个婚内出轨,一个包工头被人追债两件事情,硬生生扯出两个小时的时长我也是醉了,上一个这么无语还是《地球最后的夜晚》,请原谅我是个俗人欣赏不了这么高级的电影。
媳妇看一半走了,我还硬着头皮抱着一丝希望看到结尾,黑白字幕把砸车的判了,债还了然后就演员表?
我靠,我人当场傻了。
咱说你作为一个文艺片你好歹整点鸡汤语录也算说得过去对吧?
我看了两个小时难道就是为了看砸车人得到正义的审判???!
你还不如告诉我卖大梯子那人梯子卖出去没有
希望以后的文艺片在宣传时别打着喜剧的旗号好吧,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吗?
我都想打12315举报诈骗了。
那种强行让我接受你的黑色幽默真的很难受,求你们做个人认真的问一句这电影是拍来洗钱的吗?
没看的,千万别看,别看,别看有那两个小时喝杯咖啡刷刷手机闭目养养神也挺好,真的,浪费生命。
耿军的影像风格可以被概括为:冰天雪地的氛围,荒芜空旷的工业老城,人物动作和台词的迟滞。
这种风格不仅是对中国东北地区后工业时代景观的忠实呈现,更是在冰冷的外部环境与角色内心的孤独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的镜像关系。
他的作品往往充满了黑色幽默,通过荒诞而克制的叙事方式,揭示出小人物在大时代变迁下的挣扎与无力。
耿军的电影人物大多处于一种被动和迟缓的状态,他们的生活缺乏明确的目标,行动常常显得迟疑而笨拙。
这种迟滞感反映出他们在宏大叙事之外的生存状态:被工业文明抛弃,又无法适应新时代的生活逻辑。
这种对于“时间停滞”与“空间荒芜”的刻画,成为耿军电影中反复出现的主题。
耿军将自己称为“寒带导演”,被他一同归为“寒带导演”的,还有他喜欢的瑞典导演罗伊·安德森和芬兰的阿基·考里斯马基。
耿军和考里斯马基都反复表现着同样的地理空间,一个是中国东北的鹤岗,一个是芬兰的赫尔辛基。
耿军与考里斯马基的电影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与历史脉络下,呈现出一种跨越地理与语言的精神共鸣。
他们反复描绘的空间——中国东北的鹤岗与芬兰的赫尔辛基,已经不仅是简单的地理坐标或视觉风格的表象,而是成为了影像叙事中深具隐喻性与符号化的场所。
这些空间在全球化与后工业时代的背景下,承载着共同的社会症候:资源的枯竭、产业的衰落、人口的外流以及随之而来的个体精神的疏离与异化。
在耿军的电影中,鹤岗是一个被时间遗弃的城市。
曾经作为工业文明的象征,这座城市在资源被彻底消耗后迅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废弃的工厂、破败的住宅区,以及游荡在城市角落中的失业者与被边缘化的个体。
这种空间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废墟,更是精神意义上的“非场所”(Non-place),它无法提供身份认同,也无法成为人们情感归属的载体。
考里斯马基的赫尔辛基同样弥漫着一种静止的孤寂。
这个城市在考里斯马基的镜头下,几乎成为了一座符号化的“孤岛”:冷色调的画面、极简的布景、荒芜的街头,人物在这样的空间中显得渺小而脆弱。
然而,这种静态的空间不仅是一种视觉风格,更是一种情感的拓扑:它象征着被时间冻结的生活状态,透露出一种现代性危机的普遍性体验。
耿军所说的“寒带电影”,这种寒冷不仅指地理气候,更是一种精神上的寒带,一种被现代性发展所遗弃的地缘政治空间。
在全球资本流动的浪潮中,这些地区因资源枯竭而被剥离出现代化的叙事框架,成为了历史的沉积物。
而耿军与考里斯马基的电影,则成为了这些空间的“见证者”,用影像重新赋予它们一种存在的合法性。
然而,二者在处理这种“寒带空间”时依然存在显著的差异。
考里斯马基的温情与克制,更多地展现了一种北欧式的宿命感以及人与人之间微妙的情感连结。
而耿军则更加直白地揭示了个体与社会之间不可调和的裂痕,以及现代性乌托邦叙事的破灭。
耿军与考里斯马基都擅长使用荒诞的叙事手法来解构现实的沉重。
他们通过一些看似毫无逻辑的情节设置,或者人物之间的冷淡对话及反应,将小人物的困境呈现得既尖锐又温情。
考里斯马基在这种荒诞中保留了某种理想化的可能性,哪怕是一顿简单的晚餐、一首老歌,甚至一个温暖的眼神,都能成为角色们暂时逃离困境的契机。
而耿军则将荒诞感进一步推向边缘,他并没有在文本中为自己的角色设置意义和价值追求,文本结构上也呈现出某种“碎片化”的特质。
他并不急于将叙事结构拼凑得完整有序,反而更倾向于通过零散的场景和碎片化的情节,捕捉人物在日常生活中偶然显现的瞬间真相。
这种叙事方式不仅强化了影片的荒诞感,也更贴合角色们所处的社会与心理状态。
耿军的人物更多为无业游民,他们游荡在后工业时代中国东北的废墟之中,被钢铁厂的锈迹、废弃的矿坑和寒风凛冽的街道所包围。
他们没有稳定的工作,也没有明确的生活目标,靠坑蒙拐骗、投机取巧聊以度日,沉浸在一种无望而荒诞的日常中。
这些角色常常在嬉笑怒骂之间展现出人性的脆弱与挣扎,他们的存在像是被时代抛弃的尘埃,在寒冷的风中四散飘零。
《东北虎》源于耿军十年前的个人经验:一个大年初二的鹤岗车站,朋友徐刚为一只被吃掉的狗踏上复仇之旅。
这场带有林冲风雪山神庙意象的荒诞叙事,成为影片叙事的情感原点。
耿军惯以具体的人物与画面为基点,衍生出错综复杂的叙事网络。
影片中的复仇者、讨债者和侦查丈夫出轨的孕妇,三者共同构成了一个被困者群像:债务、仇恨、婚姻危机,成为各自的牢笼。
而动物园中那只被囚禁十九年的东北虎,则是这一切的具象隐喻。
债务循环、复仇无果、婚姻危机——耿军在这些日常片段中揭示了后工业时代东北的存在困境。
影片通过冷峻的现实主义美学,将碎片化的个体经验编织为具有象征意味的集体寓言,勾勒出荒诞与无力交织的生命图景。
正如耿军所言:“我们都是被困的人。
”面对《锤子镰刀都休息》,则无法忽视它富有强烈隐喻意味的片名。
这一标题直接指向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的象征——锤子与镰刀,这两个符号在马克思主义语境中代表着工业劳动与农业劳动的联合力量。
然而,“休息”一词却揭示出一种深刻的历史性断裂与现实困境:在后工业时代的中国东北,锤子和镰刀不再挥舞,劳动者的生产活动停滞,阶级力量被瓦解,劳动主体被抛入一种无所依附的漂泊状态。
影片中三名怀有“恶劣倾向”的边缘人物因共同的欲望结盟,却因内在的软弱与犹疑而陷入失败。
这种失败不仅是个体层面的道德缺陷,更是结构性困境的显现——在资本与信仰双重崩塌的废墟上,他们失去了行动的根基与价值的锚点。
影片中那个始终在场的“具有信仰的人”并非简单的道德裁判者,而更像是一个旁观的寓言性存在。
耿军以这种看似荒诞却充满哲学意味的设定,将个体的道德滑坡与集体的历史性断裂紧密联系起来。
在资本逻辑统治一切的后工业时代,锤子与镰刀停摆,信仰成为旁观,而个体的挣扎则沦为毫无结果的自我消耗。
《轻松+愉快》以一种黑色幽默的荒诞美学,将后工业时代北方社会的众生相浓缩在一片忙碌却无果的景观之中。
影片中的警察、骗子、护林员、基督徒与假和尚构成了一幅由不同身份、动机和欲望交织而成的社会浮世绘,他们看似忙碌地奔波于各自的目标,却无一真正抵达目的地。
这种徒劳的忙碌背后,揭示的是一种深刻的社会性虚无——在资本逻辑与道德秩序双重失序的背景下,人们的努力被无限消耗,而意义却在循环往复的追逐中悄然蒸发。
耿军的电影通过“荒诞”这一叙事策略,构建了一种介于真实与虚构之间的灰色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充满着暧昧与猜疑,情感的纽带既脆弱又暧昧,信任与背叛、希望与毁灭并置于同一时空之中。
这种荒诞并非单纯的情节设置,而是对现实的某种隐喻:在制度性缺位与道德边界模糊的语境下,个体的生存挣扎显得愈发无力。
“罪的常态化”常常是耿军电影的核心命题——这里的罪不是传统道德语境下的道德谴责,而是一种结构性困境的必然产物。
每个人都在试图寻找出口,但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最终只能陷入一种荒诞的轮回之中。
耿军以充满东北幽默的冷峻风格,将人性的复杂性与社会机制的荒谬性并置,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批判性影像语言。
春节前南方最冷的一天,经历了一场奇妙的观影体验。
《东北虎》影片结构工整得像拿尺描了两条对称故事线。
一边是铁链锁门的农村,一边是人影全无的城镇。
一边是包工头欠债讨薪的法制进行时,一边是孕期出轨的饭后八点档。
一边是狗市上的秦琼卖马,一边是大金链子引发的你争我抢。
两边都有一个超出三界外的神迹显现。
——我们每个农村或城镇的街头似乎都有这样的一个神(经病),他们是阳光灿烂的“哥伦木”,是“树先生”,也是白鹿原上的“二豆”。
——在《东北虎》里,他们分别以一个精神病诗人,和一个傻子的形象降临。
两位尊者在街道和田野各辖一界,又在对方的世界里惊鸿一瞥,展示了超然物外的顿悟和温情脉脉的注视。
除了在文本层面,演员本身也是两条对称线,一边是著名演员马丽章宇,一边是导演的御用发小张志勇徐刚。
仿佛看到一边是保持真我的趣味,一边是欲拒还迎的票房。
把这两条线串起来的,是一条狗的意外死亡。
——这个线索相关的两个意象也是对称的,一边从人生伙伴到看家护院最后熬成了汤,一边是东北虎沉默地在动物园晒太阳。
具体的故事,说来说去无非就我睡了别的人,你杀了我的狗那点“破事儿”。
但是两者“互文”的形式感,就像一锅五花肉与土豆在乱炖中产生了化学反应。
加上雪中卖诗、路边砸车这样的配菜,倒入满铺剧情的音乐佐料,施以黑色幽默和名言金句的香油,再用沉默的镜头小火慢炖。
吃惯了爆汁鹅肝汉堡或薰牛肉三明治的人自然不知其味,但这个世界上有饥肠辘辘营养不良的人,很容易就把自我投射到大荧幕上。
仿佛看到一个“我”,推门进来对老婆唯唯诺诺,一个“我”推门出去被社会一拳打肿了眼眶。
两个“我”在漫天飞雪的派出所门前不期而遇,一个头磕地上,沉默着在路边摊喝上二两。
比锅里的化学反应更奇妙的,还有这次观影行为本身。
电影院和剧场似乎是现代少有的一种场所,可以让陌生人聚集在一起,举行一场有始有终的精神仪式。
大荧幕前里会产生一种神奇的气场,大概类似于教堂。
我们有时会被他人的笑声感染,有时感受情绪被彼此承担,有时独自欢呼慢慢噤声,有时又对周围的人冷眼旁观。
——除了电影本身与观众产生连接,这使得观众之间也产生了连接。
这种共同完成的仪式,就是电影无法被取代的一种魅力。
但是这次,我一个人举行了这场仪式。
走过空荡荡的走廊,路过角落的卫生间,走进黑漆漆的影厅,没有一个人影。
春节前这个冬夜里的影院只有一个观众,那就是我。
就像耿军导演的片子里一贯的那样,人老色衰和经济衰败让这个影院甚至没有充当背景的群众演员。
一个人闯入仪式场所,不带社交任务也没有娱乐目的,我难免想起兰若寺的宁采臣,山神庙里的林冲或者圣母院里的爱斯梅拉达,神经不由自主的放大。
我坐在座位横竖十三排交叉点正中间的那个位置上,感受着荧幕和音响制造出的巨大漩涡,立刻产生了深深的催眠的效果。
开始我还天真地计划,终于可以不顾影院的公序良俗,终于可以站着看躺着看边走边看倒立着看。
但是当贴片广告为我播完,影院的灯光为我变暗,放映机开业运转,荧幕在黑暗中逐渐亮起,我已经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就是在这样的仪式感里,让我自己独处,或者是让剧中的人物与我独处。
当有几幕,演员打破第四面墙,在巨大的荧幕上直视我的眼睛,甚至试图跟我对话。
我惊慌地环顾四周,仿佛从课堂上的睡梦里被叫醒回答问题,瞳孔放大,手足无措。
他们现在只等着跟我对话,而我,只能跟自己说话。
经历了漫长的120分钟,恍惚中走出影院,走过张灯结彩的大街行色匆匆的人,我回味着今天的体验。
对《东北虎》这样的电影,这样的体验还是仅此一次就足够了。
作为为数不多的,保持着个人趣味和独立审美的导演,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还是希望有那些被他的特殊的气味吸引的人,聚在一个又一个影院,共同体验一种熟悉的味道。
如同希望帮助精神病诗人在大雪中卖出那八本诗集。
你说是为了这件事情变得有意义也好,但是如果我们都有二百块钱,过一个吉祥虎年,那就再好不过了。
过去几年,耿军在电影领域创造了一个“鹤岗宇宙”,凭借的是那些无法正规发行或进入内地院线的作品。
对中国电影来说,这是一个小型奇迹。
地域如此之具体、狭小——鹤岗是中国北方黑龙江省的一个地级市,面积仅1.4万平方千米。
宇宙造价如此低廉——主要演员几乎都是耿军的发小,现实题材,就地取景拍摄。
当大制片厂频繁制造“宇宙”不能成功时,“鹤岗宇宙”已走过法国南特、荷兰鹿特丹、美国圣丹斯、意大利罗马、中国台北等等重要国际影展。
《东北虎》是“鹤岗宇宙”的最新作品,是耿军第一次进入内地商业院线,是他第一次启用明星、职业演员——章宇、马丽、郭月。
影片去年入围上影节主竞赛单元,两个放映场次均一票难求。
电影最终斩获金爵大奖,24年来,这是华语片第四次拿到该奖。
故事很好概括,一个男人为狗复仇,一个女人侦缉小三,他们是一对夫妻。
全片充满黑色幽默,马丽以一个正剧角色释放出了她在许多喜剧片中都难以实现的搞笑效果。
但故事内涵深邃、复杂,我们必须去找耿军。
他住在电影节安排的五星级酒店,房间宽敞明亮。
耿军坐在舒适的椅子里抽着烟,让人难以想象,二十多年前,他还是一个宾馆客房服务员。
01 停滞的城市美玲即将生产,家里不能再养狗。
丈夫徐东把养了多年的狼狗托付给包工头马千里。
隔天再去,只剩一张带血狗皮,狗被吃了。
徐东找好榔头,骑上摩托,开始复仇之旅。
与此同时,美玲发现徐东出轨,她拿着一根黄色头发,挺着大肚子开始了侦查之旅。
男人负责动作,女人负责悬疑,悲剧中透着荒诞。
在《东北虎》之前,就有影迷总结耿军的风格,并称他为“中国的阿基·考里斯麦基”,阿基是欧洲电影大师、三大电影节常客。
如果问有什么相似,他们都生长在寒温带,一个在中国东北,一个在欧洲芬兰。
他们固执地拍自己的家乡,一个拍鹤岗,一个拍赫尔辛基。
他们的作品,写实、冷峻、荒诞。
耿军的作品暮气和悲凉感更重,放眼望去都是秋衣领子露出毛衣的中年男人。
除了郭月饰演的第三者,整部《东北虎》里几乎没有年轻人,没有青春气息、没有靓丽色彩,片名中提到的东北虎,趴在光秃秃的动物园里,也毫无生机。
有人说,这部电影可以叫《老虎席地而坐》。
影片开场,章宇饰演的徐东与“小三”幽会,自称“年老色衰”。
彼时影院中响起笑声。
耿军说,这句话不是喜剧。
年老色衰后面跟的台词是“经济衰败”,这像一个城市的写照。
鹤岗别称“煤城”,资源枯竭多年。
2019年,因房价低,鹤岗乍红。
据说全国先后有两千多人赴鹤岗置业,“在鹤岗买房的人怎么样了”,至今是互联网热门话题。
耿军说春节是鹤岗一年最繁华的时段,在三亚的东北人都回去了,“整个城市的街道上充满了穿戴讲究的人”。
几天后,车站人群散去,鹤岗又恢复宁静。
留在鹤岗的人是怎样的?
影片中,徐东从前是体育老师,现在是宿管老师,有时间还会去开铲车补贴家用。
耿军说:“打两份工,是我们那的一个普遍现象。
”这种求生的努力,并未形成积极气场。
人物说话是缓慢的、动作是迟钝的,营造出一种强烈的停滞感,耿军说他放入了自己对鹤岗的局部观察。
“东北天气很冷,最常见的冬季活动是在屋里聊天。
但有什么东西能那么经得住聊?
所以就会停下。
停下也不是在思考什么,就是那样一个生活节奏和状态。
两个人在街上碰到,客气一下,递个烟,站在那,其实也没有要说的了。
我希望把东北的凛冽和生活状态,在电影里边留一点。
”徐东要报杀狗之仇,美玲孕期捉奸,都是激烈的戏剧冲突和人物行为,但影片几乎没有一丝快意。
街道空荡、田野辽阔,搭配上大量的固定镜头,只觉得步履蹒跚,人物麻木,劲头不足。
片中有一句必将流传的台词“伤感没意思”,可引申为“生活没意思”。
怎么才能有点意思?
电影快结束时,美玲和徐东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待产,新生命会给日子带来活力吗?
耿军说:“我有很多朋友,这些年神情涣散,没着没落的,他觉得怎么既有抖音又有快手,还是没意思?
我说你干点体力活就会好很多。
孩子出生,就有体力活干了,他们就会好起来。
”结尾有一只鲜艳的风筝飞向空中,似乎暗示着希望。
02 鹤岗艺术家耿军对鹤岗生活的记忆是,父母早上5点多就起床,等他醒来一推开厨房门就看到冒热气的馒头,爸妈常年坚持手工蒸馒头。
他吃过早饭,步行15分钟去五指山公园散步。
鹤岗有很多有趣的地名,比如时代广场、戛纳影城、欧洲皇家花园小区。
这个人口大规模流失的小城,依然显露出对广阔世界的渴望,就像年轻时的耿军。
他成长于八九十年代,听的是魔岩三杰、黑豹、唐朝,看的是《霸王别姬》,读的是《白鹿原》《巴黎圣母院》。
十八九岁留着一头飘逸长发,穿着白色衬衫,站在鹤岗的街道上,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右 耿军有两本读物影响了他的命运。
一本是《大众电影》,有一篇讲《阳光灿烂的日子》,附多张剧照,姜文揭秘他如何找到长得像自己的演员,耿军回忆:“那些东西对我们来说特别新鲜、特别刺激。
”一本是刘恒的剧本集,叫《菊豆》,包含《本命年》等影片的剧本。
“看完我说,这玩意儿我也能写,好像比小说简单。
”19岁写完人生第一个剧本《画圈》,斗志昂扬,揣着600块钱去北京。
这六百块牺牲了他的一头长发,因为父亲说:“你这样到北京容易被收容,特别像一个盲流,你要把头发剃了我给你拿路费。
”耿军这些年一直是光头。
当年电影没拍成,帮他看剧本的老师说,有些情节很生动,但不算个剧本,如果你对电影感兴趣可以来听我的课。
老师名叫张丹,在北师大授课,教过宁浩。
那时候宁浩还没有机会拍电影,老师在课堂上给学生放宁浩的MV,评价这小子太有才华了,“我不能当面表扬他,但我在这可以给你们看,让你们看看这个有才华的同学。
”羡慕是无用的,六百块即将花完,但耿军不离开北京,“我就是没脸回去,其实是要点脸。
”他在五道口推销了二十多天饺子,一盒没卖出去,然后到西郊宾馆做了客房服务员。
“客房服务员这活儿太棒了!
”耿军坐在上海五星级酒店的客房里,说起这事仍然激动。
有饭卡,能吃饱饭。
宿舍能洗澡、有风扇,还配一台14寸彩电。
甩床单,刷马桶,打扫卫生,一上午就能做完。
下午躲宿舍看《还珠格格》、卫星电视转播的演唱会。
偶尔有外宾客人,给美元小费、赠日本录音机。
“宇宙中心”五道口,打口碟、杂志随便买。
一年多后,耿军帮宾馆带出了一批北京郊区的孩子。
他作为外地人,被辞退了。
随后去广告公司做业务员,去报社做编辑,去电视台做广告,直到2008年耿军才摆脱上班,能靠拍广告片维持生活。
他在中国最重要的城市获得了一席之地,但创作目光依然投向鹤岗,投向农民、工人、精神失常的诗人。
耿军不喜欢喧闹,在北京常驻宋庄。
每年春节回鹤岗,常跟他的发小也是演员,刚哥、勇哥、宝鹤一起钓鱼。
豆瓣上,他的作品常被收录在“独立电影”的豆列里。
有几个片儿想发DVD,也拿不到许可。
为了维护创作自由,他在街头也跟那谁推搡过。
这事好像已经不能再说。
上一部作品《轻松+愉快》在圣丹斯拿了评审团特别奖,入围金马最佳剧情片,但至今不能上映。
耿军曾说,电影拍完,只完成了一半,另一半让观众完成。
无法公映,他不觉得沮丧,“想看的人都能看到,这有什么可沮丧的,每个电影有每个电影的命运。
”“《轻松+愉快》有资源吗?
”“有,能下载到。
”03 宽容和仇恨哪个力量更强《轻松+愉快》,讲述了一个“底层互害”的故事,幽默、残忍。
《东北虎》温暖了些。
徐东和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诗人混在一起,雪地里帮着诗人吆喝卖诗集。
杀狗吃肉的包工头马千里,被拖欠工程款,债墙高筑、人人喊打。
贫困潦倒、口齿不清的小二,来给他送过节礼物和钱。
徐东载着马千里和诗人“我想在互害的基础上,讨论宽容的力量大,还是仇恨的力量大。
这件事不太好讨论,我到现在没有答案。
胡适说,宽容比自由更重要。
说得比我这个电影好一点。
”这话是康奈尔大学的史学大师布尔先生(George Lincoln Burr)对胡适所说,胡适后来写了一篇文章《容忍与自由》专门谈这句话,他写道:“有时我竟觉得容忍是一切自由的根本:没有容忍,就没有自由。
”此文是呼吁人们对所谓的“异见思想”,持理性包容的态度。
微言大义,后来引申出各种解读。
《东北虎》的宽容,由徐东承载。
影片开场,他对撞车的朋友抱拳拱手,那是江湖秩序,他以私人意愿解决问题。
报杀狗之仇时,他也想跟马千里私下解决,但对方把见面地点定在了派出所旁边。
榔头举起,正在修路灯的警察居高临下,问“你们要干嘛”。
法律规则,制约徐东的复仇。
到后来,马千里被追债者殴打、毁家,自己甚至调制火药想要跟欠债者同归于尽。
“他都这样了,我怎么干他?
他都让人干完了。
”耿军解释徐东的心理变化,“他是放下了吗?
他是被马千里要死这件事给惊吓到了。
他没想宽容马千里,但他看到了这个将死之人的决绝,他的宽容开始阶梯式释放,就是东北式的宽容。
”
直到剧情尾声,在那个犹如神来之笔的酒局上,徐东和马千里终于实现了和解。
诗人伸手掐住马千里的脸蛋,马千里不解看向徐东,徐东说:“别打扰他,他在替我报仇。
”泥潭里的底层人,互相理解、互相慰藉。
第一次和职业演员合作,这事也值得说说,章宇的表演让耿军赞叹。
他最早看章宇的作品是《我不是药神》,“我觉得他其实是真的创造了那个角色(黄毛),而不是演。
创造,是指那种活生生的生命感。
《大象席地而坐》也是,他真的就做到了,这很难,不服不行。
”
《东北虎》第一场戏,章宇和郭月互相碰头,以显示亲密。
“那撞几下我剧本里可没写,撞完了有什么对话我也没写。
章宇说应该有对话,你好吗,完了说我很好。
然后一乐,俩人就吻在一起。
这些都是(他的)创造力。
”马丽也让耿军惊喜,不动声色,演出了戏剧的张力。
耿军特别记得马丽拿着一支烟、一个打火机,站在窗边的镜头。
“她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家庭内部的关系,通过这个表演变成一个惊悚剧。
”那么美玲真的下毒了吗?
耿军回答:“徐东认为她是真真正正地下了毒,美玲到底下没下毒,美玲知道。
”
*首发于Ifeng电影公众号
我能理解现实的生存困境,却无法理解共情他们的精神困境。
无论是轻松➕愉快还是东北虎,诈骗,好勇斗狠,非法集资都是谋生的手段,衰落的东北经济是全国人民的共识,所以各种的歪门邪道都是可以被接受甚至共情的,毕竟,活下去,比活得正确活的体面,更重要。
在这个层面上,导演向我们展示了五花八门不得已的生存下去的手段和方式。
不谈其正当性,也不谈其必要性。
我只是知道或者偶然见过,这个世界上,是有人这样讨生活的。
我没有立场批判他们,当然我也没有立场赞扬他们。
东北人的精神困境到底在哪里呢?
现实的表达是男女苟且的自由。
浪漫的表达是小二的风筝和精神病的诗集。
我认为精神困境是基于现实的经济基础的,因为谋生的艰难,才生发出精神上的囚笼。
我没见过及其富足的东北人有所谓的精神困境,三亚温暖的海风会治愈他们的。
现实中出不去的人留不下的人回不去的人,才拥有困境。
其实,小二和精神病是没有困境的,那是我们居高临下施舍的同情罢了,男主那点下半身的困境,我作为一个女性这辈子恐怕是无法共情,我也想不通19岁的他和19岁的东北虎除了年龄外的任何共同点。
远去的工业时代给予我们的创伤,也许钢的琴和漫长的季节给了我们更好的一张答卷,期待导演下一部作品呈现得更好。
虽然我算不上喜欢这部电影,可是这部电影的存在,仍然让我充满感动和敬重。
电影对你来说是什么?
有人拿它当窥探世界的窗口,有人拿它当寻找共鸣的媒介,有人当它做麻痹生活的麻药,有人用它做自我安慰的借口。
所以看电影要看什么?
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发生的无解的故事,看他窘迫,看他无奈。
你知道你和他的区别只是这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
读格林的《命运的内核》时惊出我一身冷汗,是因为我发现,如果将我置身于斯考比的境地,几乎我的所有选择都会和他一样。
那我命运的内核又是什么。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对于为什么得奖的电影会不受普通观众的欣赏。
会否因为这些琐碎对于那些坐在评审台上的大导演,大明星们,会有一种不真实感。
当然他们不会“何不食肉糜”到不认为这种事情会真实发生,但这距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了。
他们或从未经历,或曾经但早已远离这种真实。
他们就像站在栅栏外,看着里面默默打转的东北虎一样,在品味哪种真实更有张力,哪种表达更有力量。
而对于每天和剧中人一样疲于奔命到没时间思考自己为何要疲于奔命的我们,偶尔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实在没必要再让人提醒一遍你生活的真相。
徐东是拧巴的,他有情人,但几乎每次和情人见面都是一副欲拒还迎,被逼无奈的感觉。
他既享受逃离现实的快感,又想要有坚守底线的自我认知。
这种在自知理亏的时候想方设法表现得不情不愿的人,往往在觉得自己占理的时候会穷追不放。
如果不是在马千里接连受辱愤怒至极的时候找上门来,他是不会就此罢手的。
在情感上出问题的人,往往还是会在情感上受到软化。
一个一团糟的人遇到了另一个一团糟的人,一起喝酒,一起挨砸,一起看着扔到桌子上的鞋哈哈大笑。
生活永远不会改变,你要不改变自己继续扛下去,要不就喝完这些酒,去看海,去看看暖和的南方。
看了烂电影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本来只是短评了一🌟,缓了一晚上还是想写出来那些不适。
*杀狗吃狗的情节不是第一次在电影情节里出现,表现方式就可以看出来主创的态度。
多次表现狗与人的亲密紧接着就直白的展现狗肉和吃狗肉(也可能拍摄时是别的肉,这已经无所谓了),完全是对观众的冒犯,再说一次,【展现盘中的肉和吃肉】和虐待动物视频没有区别,别说每个人感受和承受度不同,也有人看虐猫视频不觉得有问题的,不表示不变态。
正常的表现方法难道不是侧面的,暗示的,哪怕只给一个狗皮的镜头不就够了吗?
*妻子抓小三抓到最后还不是原谅他?
只要他对自己好还能回到家庭,就还是接纳原谅。
自己的孩子哪里能没有爸爸,不然的话不就是当年19岁的男主角,自己都120斤大小伙子了还要瘦弱的妈妈背着,爸爸哪里去了?
至于小三那都是自愿倒贴的,男的都是半推半就,不主动不拒绝,怪不了他。
最后哪怕没撕破脸留着点尊严,小三最后还不是得滚蛋?
主创真的是自信满满啊。
19岁的东北虎好歹还威风过,失败的中年男人只能在yy中活着。
只能送给他们两个词,恬不知耻,道貌岸然。
siff 2.5星 真不太行
镜头语言和叙事风格有种阿基考里斯马基的感觉 东北的环境也很适合黑色电影唉 对川渝地区有点审美疲劳之后看这部还挺新鲜的 大白兔放嘴里嚼都嘎嘎响的寒冷质感和叙事加在一起更冷了 导演说每个人都是被困的东北虎 应该不是“虎虎生威”的虎 而是“虎了吧唧”的虎 章宇觉得狗死了是天大的事 马千里觉得被追债是天大事 马丽觉得老公出轨是天大的事 也不难发现有关男性的叙事可能是金钱事业诗歌或者狗 有关底层女性的叙事还是围绕着爱情 但三个人喝酒那场戏张力确实又很足
像被关在笼子里的东北虎,人习惯沐浴在穿过笼子的阳光。
不說人話又無聊,翻了兩百個白眼
生活千疮百孔,谁不困在笼中?
大金链子缠砖头,大水萝卜砸脑袋,诗人浓度过高的鹤岗,万物被抽空了生命只配做意象。纵使东北大地自带幽默感,也请不要再拿宛如批发来的冷幽默桥段攒剧本了。
经济凋敝的东北小城,平淡枯燥生活中的荒诞与诗意,每个人都如行尸走肉般面无表情地抽烟,说话,仿佛阿基附体,北野武上身。它颠覆了我固有印象中的东北,但过多的生活感悟的哲学金句以及莫名其妙的人物关系,都在卖力地营造舞台剧的感觉,或许大舞台才是它的最佳去处。虽然没有大受震撼,但这鹤岗的爱恨情仇真是让人看不透。耿导或许在做一些新的尝试,但诗意没意思。祝大家观影愉快。
榴莲飘飘,筝也飘飘,北方的电影一片苍茫,北方的大象席地而坐,北方的诗人永远神经,北方的老虎笑比哭还难听,北祸始见鹤岗,一发不可收
不是喜剧,不是黑色幽默,这玩意儿非常压抑沉闷,丧值爆表。女主马丽戏份非常少,即使有章宇,也不推荐。避雷吧
当地诗人个人诗集。剪辑有待精简,时常让我陷入漫长的等待,乃至煎熬。冷,不幽默。
伤感,真没意思。要不是坐在电影院里,我真想开二倍速...
至少有一个段落,让我想起原来,盗版VCD碟片里MV这种廉价媒介材质中的比基尼女郎能成为对生活的一种向往…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男人至死是少年…加上之前平遥看《浪漫的断章》中对曾经的土味现代化MV戏仿,不得不说,或许猛狼的士高是一代人的眼泪
在虚构又写实的冬季开摩托穿梭于城乡结合部,放一只风筝,抽烟,背景里总有排出浓重烟气的工厂烟囱,与近处的雾相连,分不出彼此。吃冻柿子、烤地瓜,喝尽空杯,用炸带鱼下酒。原始的欲望是额头相撞,是心里美萝卜进屋,是“挺过今天,明天可有意思了“。和狗友作别,困境是每个人的笼子,孤单是笼子里的老虎,它席地而躺平。记动词和名词,慎用形容词,说话慢的话,下半句总得精彩。文人虽然妄自菲薄,但在大雪纷飞时卖诗集又浪漫又颓丧,还是能原谅想象海滨等时刻乱放bgm。
东北散文诗。tmd敢杀我的狗。
表达没出来,净是抖机灵和自作聪明,愿称之为鹤岗韩寒。
看完出来已是十点多,感叹银幕可真是神奇,能让很多人、事、物联系在一起。看到最后突然发现小微就是前几天看的伪纪录片《女导演》中的月月,那个曾经梦想当演员的人,果真登上了大银幕。耿军导演也在其中闪过一面。编剧刘兵老师就更不用说了,我觉得这部电影很大的乐趣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句台词讲的是什么,很多对话的设计也很妙。尤其喜欢诗人和小二!影片中也充斥了大量吃的画面,让深夜看完的我很饿…未来可好了,一起挺过今天,明天可有意思了!
【上海电影节展映】世界首映/2022年1月公映后二刷。一刷时很意外,章宇和张志勇的角色故事线最完整,而马丽的故事线似乎被大幅删减般成为副线,她的表演也突破商业喜剧夸张套路,融入了充满黑色冷幽默的“鹤岗宇宙”。二刷观感好很多,诗人、小薇和小二等配角也是鲜活而自成一体的,有很多故事可以挖掘扩展,甚至比主线剧情更出彩。徐刚饰演的诗人状态特别对,极有感染力,回味无穷。我甚至在观影后产生了“诗人后遗症”。如果说“鹤岗宇宙”存在,其中的灵魂人物一定是“小二”,这个角色的率真善良贯穿数部电影,是这个充满寒冷、心机、狡诈世界里令人动容的一丝温暖,这很珍贵。导演巧妙地在部分戏份中让角色对着镜头/观众说话甚至做出评价,耐人寻味。相比耿军以往作品,幽默还在,但没那股狠劲了,就像那只东北虎,困兽失去了锐气。三星半
这种文绉绉的念台词方式也太尬了,看在章宇的份上,给个三星吧。
远的不说,同类型比上不足,远没有黄信尧轻盈,比下有余,比起韩寒确实还挺克制的。本质上还是“东北文艺复兴”叙事,经济衰退,中年危机,抛几句金句耍耍贫嘴,似是而非就过去了。马千里那条线挺好看,但确实也没啥新东西,马丽那条线就太垮了,剪半个钟头不过分
台湾有黄信尧,我们有耿军,比轻松+愉快更成熟,特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