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儿女

江湖儿女,金钱与爱情,灰烬是最洁白的,Ash is Purest White,Money & Love

主演:赵涛,廖凡,徐峥,梁嘉艳,冯小刚,刁亦男,张一白,丁嘉丽,张译,董子健,李宣,查娜,康亢,冯家妹,张晓军,柳敏,张姣皎

类型:电影地区:中国大陆,法国,日本语言:汉语普通话,山西方言,湖北方言,重庆方言年份:2018

《江湖儿女》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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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儿女》剧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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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开始于2001年的山西大同,巧巧(赵涛 饰)和斌斌(廖凡 饰)相恋多年,巧巧一心希望能够和斌斌成家过安稳的生活,但斌斌身为当地的大佬,有着自己更高远的志向。一场意外中,斌斌遭人暗算危在旦夕,巧巧拿着斌斌私藏的手枪挺身而出救了斌斌,自己却因为非法持枪而被判处了五年的监禁。 一晃眼五年过去,出狱后的巧巧发现整个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她对斌斌真挚的感情。巧巧跋山涉水寻找斌斌的下落,但此时的斌斌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锋芒,而且身边已有了新的女友。身无分文的巧巧靠着自己的智慧摸爬滚打,终于为自己挣得了一片天地。热播电视剧最新电影我家隔壁的校草男友奇妙萌可大电影美女与纯情男疯狂金车在无爱之森呐喊玻璃之城调香师第一季Voice2天网狼蛛海棠偶像活动MUSICAWARD让我们一起领奖吧!筒子楼超人私人课程佛西与沃登刷新3+7黑暗杀机红尘浪漫曲清醒梦2之疯狂快递星际牛仔天国之门天真派:红楼梦之桃花诗社夜惊魂病娇王爷仵作妻耶里肖白小姐的人生被剧透了套现2:大赌客侏罗纪游戏校园网红惊魂记无情的城市罪爱你灵能百分百

《江湖儿女》长篇影评

 1 ) 为我们记录这个时代的人是可敬的

小贾大概是中国唯一一个,二十年如一日,坚持通过影像来记录我们这个时代的电影导演。

“我们这个时代”——我特指的是许多像我一样普通,生长于小城市的八零九零后,成长记忆与小贾电影所关照的现实重叠交织的这样一个时代。

五十年后,如果我要向那时候的中国人介绍我年轻时中国最真实的模样,我首先会让他们去看小贾的电影。

毫不夸张地讲,是我们这样一群人口基数众大的小城青年,在塑造着这个国家未来的基本面貌。

同时略显尴尬的,则是鲜少有电影把镜头对准我们以及我们所处的城市和时代。

有人会觉得,我们不是正在经历着这个时代吗,何必需要记录,又何必需要通过电影去体验它呢?

是啊,正因为我们正在经历着,它才更应该得到记录,我们太需要一面镜子来观照自身。

那些习以为常、漫不经心的生活细节和现实写照,当它在大银幕上得以再现时,我们才能体会到它的情趣及意味。

更何况,我们生活在一个比起任何过往都变化得更快的时代,很多事物尚未得到记录,就已不复存在。

王小帅说过:“不能放弃用电影这支笔,记录下我们的现实、人们的希望和人们的心情。

”小贾最新的《江湖儿女》,讲述了2001年到2018年间,发生在两位小城青年之间的故事。

十八年,可以是一个人从襁褓走向成年的过程,对小贾来说是自《任逍遥》以来的一次再回首与集大成,对巧巧来说是由一个浪漫少女历练成一个果敢的人,对我来说则是由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一个通透的人。

在一个这样长的时间跨度里,无论江湖还是儿女、你我还是家国,都足以发生一些根本性的转变。

而这部电影作为一个参照物,直接或间接地,帮助我们感受和重温这些转变的发生。

细心的观众会注意到,开头巧巧送给二嫂的那包现金,外面那层报纸上印着“申奥”的新闻标题,那是2001年,包括我在内的无数中国人曾在电视机前为萨马兰奇口中报出的“Beijing”而激动不已。

镜头一转,再到斌哥点燃报纸让巧巧跨火盆时,报纸上的标题是关于“十一五”,那是2006年,三峡大坝即将蓄水至156米,第四批移民正在搬迁,巧巧离船上岸时,岸边的移民队伍里立着一把旧时风扇,正是我小时候用过的那一款。

时代洪流滚滚向前,再到巧巧接斌哥回家时,动车站广场外是一排鲜红的宣传口号广告牌,这样的情景我再熟悉不过,中国大地上如雨后春笋般,在千百个小城的郊区,在广袤农田的环绕中,建起了崭新的动车站。

我们作为一个个体,实在是很渺小的,但我们作为社会的一分子,又总是不可避免地与时代大事件进行着同步的呼吸。

如果我们觉得对于自己,自拍和留影是必不可少的珍贵记忆,那么对于我们身边的社会与时代,就没有理由被失语和忘怀。

个人的小历史与时代的大历史汇合在一起,方能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谁都不能也不应该缺位。

同样还是在这部电影里,我们听到了第八套广播体操、企业改制下岗潮的余波、县城里流动歌舞团的演出;我们看到了街边喜宴流水席的热闹、城市化进程中地产开发的眩晕、从迪斯科到广场舞再到合唱团的变迁;我们遇到了故作高雅爱国标的土豪、信仰耶稣爱上帝的小偷、老婆外出打工求“互助”的摩托司机、背着家人包养小三的大款、火车上吹牛逼的侃爷……这一切的一切,无论我们是否亲历过,我们都会觉得真实且熟悉。

须知,上述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中国人明明真实且广泛地存在于这个国度,我们却鲜少能在银幕和屏幕上见到他们。

偶尔得见一会,也多半是经过了矫饰,仿佛艺术必须高于生活,只有褪去了人物的现实感,才能将其“安全”地呈现给观众。

不仅如此,明明现实之中我们即便不说方言也常常是说着南腔北调的普通话,而现实题材作品中的演员们却总是操着一口不带任何口音的标准普通话。

大概也只有在小贾的电影里,我们才能像呼吸一样自然地听着各色的方言和带腔调的普通话。

追求真实、忠于现实怎么就那么难呢?

再回到本片的核心,两位主角的情感叙事,其实会让我想起陈可辛的《甜蜜蜜》,同样是大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爱情,同样是小人物故事后大时代的变迁。

只可惜,一个脸盆纵使装满整个江湖,却容纳不下一份感情;一支手机足以联通整个世界,却联络不上一位爱人。

在汽车、轿车、囚车、轮船、火车、动车的转换中,迁徙与漂泊、找寻与别离反复上演着。

而两个人的情感纠葛,正如巧巧在礼堂里跟着台上合唱的那首《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你仍然是我不变的关怀,爱情却已成为桑田沧海。

最后把时间推回十年前。

2008年11月23日,在北大百年讲堂,陈丹青对话贾樟柯,我是台下的聆听者之一,还幸运地获得了正版签名《小武》碟片,那是我与小贾的一面之缘。

再往前推十年,1998年2月18日,《小武》在柏林电影节首映,我永远记得后来通过盗版看到最后一幕,小武被铐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那种无力与卑微,导演真挚甚至朴素的悲天悯人情怀戳中了我。

如今,小贾早就变成了老贾,不变的则是他的追求。

他不制造故事,他只做现实的捕捉者。

 2 ) 江湖儿女 ,浅醉一生

By艾晨有道是“江湖义气少,儿女情长多”。

《江湖儿女》戏如其名,以江湖事,说儿女情。

从2001年到2018年,从大同到奉节、新疆,再到大同,贾樟柯在这个横跨十几年的故事里,想说的不是男主角斌斌的“落魄江湖载酒行”,而是女主角巧巧的“谁怜流落江湖上”。

这一男一女两种江湖,不管情多深、憾多长,最终都被淹没在了时代的浪潮之中,徒留一地唏嘘。

江湖是什么2001年,大同。

彼时,巧巧是模特,斌斌是大哥。

小镇不大,大哥的风光却不小。

巧巧每日跟着斌斌混迹人群之中,听着巨商的巴结、小弟的簇拥,想的却只是买个房子有个家。

那时候,斌斌看着《英雄好汉》,双眼里一片狂热,可万万没想到,转眼就被莽撞少年误伤了腿。

就是在这时,电影里第一次出现了“江湖”这个词。

在火山边上,斌斌教巧巧拿枪对着远方,对她说:“现在你也是江湖中人了。

”巧巧嗤笑斌斌电影看多了,如果那时她能预知后来发生的故事,或许就不会有这种嗤笑。

后来,巧巧为了救被围殴的斌斌,在闹市之中开了枪;又为了保护斌斌,被抓坐了五年牢。

这五年里,巧巧的父亲去世,斌斌却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出狱的时候,斌斌也没来接巧巧,他早已离乡去了奉节。

于是巧巧追寻着斌斌的踪迹,一路折腾,到处辗转,被人骗也学会了骗人,终于成为了斌斌当初说的“江湖中人”。

她知道斌斌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她想要的也只是斌斌亲口对她说出那句话。

可是在奉节的小旅馆里,斌斌却对巧巧说,什么江湖,我不在江湖了。

电影里第三次出现“江湖”已经又是多年以后。

心伤之余,巧巧离开了奉节,兜兜转转回到大同,成了麻将馆老板。

她去车站接回了双腿残废的斌斌。

还是那座火山,还是那两个人,可是风景依旧,人事已非,这时候我们听到的,是巧巧对那个教会她“只要有人就有江湖”的斌斌说:“没有感情也还有义,但你已经不是江湖中的人了,你不懂。

”所以江湖是什么?

斌斌心里的江湖是二哥的忠肝义胆,小弟的前呼后拥,是有钱有势,一呼百应。

可是巧巧不一样,她心里的江湖是一种情义,认定了就是认定了,不管隔了多少年、走过多少个城市、换成什么样的身份,都不会改变。

谁在江湖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可是到底是谁在江湖之中?

是为了出头就砍人、杀人的莽撞少年,还是放不下尊严,想要东山再起的落魄大哥?

是那些走南闯北、坑蒙拐骗的男男女女,还是奔波流转、执迷不悟的那些女女男男?

巧巧一开始并不觉得自己是江湖中人,她在乎的只不过就是斌斌而已。

那时候,斌斌就是她的江湖,出入相随,来去同伴。

她喜欢这个江湖,在这个江湖里,她出入有人接送,来回有人问候;在这个江湖里,她说想吃烧卖,斌斌就愿意为她驱车几百里,又在她说不吃了的时候没有半点责怪;也是在这个江湖里,她可以期待有个家。

可是从闹市鸣枪的那一刻,两人开始走向陌路。

斌斌远去,巧巧却踏入了更大的一个江湖。

这个江湖里有骗子,有情敌,有心虚的老板,也有吹牛的乘客。

在短暂的狼狈之后,巧巧就迅速适应了这个江湖。

反观斌斌,在鸣枪之后就逃离了他所眷恋的江湖,成了一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

他躲着巧巧,不只是因为心中有愧,更是因为不想让巧巧看到在江湖之中如此狼狈不堪的自己。

昔日的麻将馆还在,热闹没了;为他鸣枪的街头还在,情义也没了。

就算后来他又回到了大同,最终还是留下了一句“走了”消失不见。

还记得当初巧巧和斌斌第一次去火山边的时候,巧巧问:“你说火山灰是最干净的吧?

”斌斌说:“有可能。

”巧巧又问:“经过高温、燃烧,烟灰不就是最干净的。

”斌斌却说:“这鬼地方,成了炮灰也没人知道。

”巧巧很不解:“你有枪,还怕别人把你灭了?

”斌哥说:“有枪的人才死的快。

”看完电影你就会发现,这段对话其实早早就暗示了结局。

火山就是江湖,在这个江湖里,斌斌最终成了炮灰,巧巧却经过高温、燃烧,成了最干净的火山灰。

江湖里什么最重要在《江湖儿女》里,斌斌喜欢看《英雄好汉》,对他来说,在那个打打杀杀的江湖里,充满了义薄云天的豪情,这是他觉得最重要的。

那时候他还没意识到,他所理解的这份江湖豪情其实是十分荒诞的,这种荒诞体现在昨天还是兄弟,今天就可以欠钱不认账;昨天还在推杯交盏,今天就被想出头的小年轻捅死街头,落得一个坟头蹦国标的下场;昨天还前呼后拥,今天出狱却冷冷清清,没人认领;昨天还恭恭敬敬叫你斌哥,今天就百般奚落,丝毫不留情面。

而昨天和今天之间,不同的就是一个“势”。

这个“势”是最重要的,也是最脆弱的,斌斌所幻想的江湖豪情,全都是用它换来的。

一旦他失势,这个江湖里的一切就会离他远去。

所以我们能理解为什么斌斌失势后去了奉节建发电厂,他嘴里说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心里想的是有天再次荣归故里。

这也让人想起《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那句话,“我等了三年,就是想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证明我有多了不起,而是要告诉别人,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斌斌对江湖里的一切太过眷恋,可是他并没有等到那个机会,有的依然还是狼狈和不堪。

可是巧巧不一样,斌斌的江湖是排场,巧巧的江湖却是胸怀,是情义。

对于她来说,是这份情义让她当初义无反顾地替斌斌顶了罪,也是这份情义支撑着她一路追寻。

《喋血双雄》里有句台词:“我们都已经不适应这个江湖,我们都太念旧。

”可是在《江湖儿女》里,恋旧的巧巧反而成了最适应江湖的那个人。

因为恋旧,她去奉节找斌斌,她知道斌斌有愧于她,并不想为难他,只是想要一个结束来抚慰自己;也因为恋旧,她跟着家里只有一个小卖铺的陌生人去了新疆,想要有一个新的开始;还是因为恋旧,她又回到大同,接纳了半身不遂的斌斌,并最终原谅了他。

江湖人,江湖见;江湖事,江湖了。

当巧巧在台下跟着唱“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的时候,或许仍在编织着一场海市蜃楼,可是当千帆阅尽,在经历过无数人和事之后,她已经很清楚,不管是她还是斌斌,每个人都被困在了各自的江湖里,一天一天浅醉一生。

后记:18号大光明映后,贾樟柯来到了现场。

他说他在《江湖儿女》里分别用了D V、胶片机等六种拍摄设备来记录这个故事。

不同的介质,意味着不同的时间变化。

戏里戏外转瞬都是十几年,戏里的人被推着走过大江南北,戏外的人也被推着走过春去冬来。

从这一点上看,《江湖儿女》既是贾樟柯个人的点滴过往,也是“整个时代的影像记忆”。

2018年9月21日

 3 ) 世纪之交的中国女性奥德赛

几日以前,贾樟柯的新作《江湖儿女》在戛纳电影节进行了首映。

到目前为止,《江湖儿女》仍然以场刊评分2.9(满分4.0)踞于本届电影节的最受欢迎的影片之列,女主角赵涛也因其出色的表演成为最佳女演员获奖大热。

一言以蔽之,《江湖儿女》可能是贾樟柯继《三峡好人》以来最重要的一部作品,它不仅勾连起贾樟柯此前众多作品,还通过一个统一完整的剧情和贯穿性角色串联起整片中国土地。

与贾樟柯之前的几乎所有影片一样,《江湖儿女》处理的问题还是世纪之交中国内陆地区受到经济冲击后所出现的道德崩塌。

影片有着与《山河故人》相仿的时间跨度和比《天注定》更加广阔的地域跨度;尽管它一如既往地讲述着时代浪潮中历经坎坷的爱情故事,但这一部无疑有着更加庞大的世界观,融入和更多作为作者的贾樟柯对于那个时代下中国发展状况的思考。

当然,我个人始终不会把这种“庞大”笼统地称为“野心”,因为野心的潜台词往往是某人并不具有实现之的能力。

《江湖儿女》则显然是另外一种电影。

在片中,主人公不再是贾樟柯在他的作品里一贯描绘的那种小镇青年,而变成了大同当地“黑帮”的头领郭斌(廖凡饰)和他的女友巧巧(赵涛饰),让人想起故事同样发生在大同且主人公姓名都一模一样的《任逍遥》。

影片开头,二人是说一不二的地头蛇,因此也自然而然成为了事端的调解者。

传统社会道德中的“义”在黑帮这一社会组织中得到放大,和男性们在社会中的地位和面子混合在一起,调成了整部影片的背景和底色。

可以说,《江湖儿女》正是在二人 “被男性虚妄的面子打碎”和“被女性矫饰为义气”的两种爱情之间不断游移,而片中反复提及的“江湖”一词的第一重具象含义——黑帮,也在影片的前半部分得到了相对类型化的展现。

直到郭斌在街头遭遇偷袭,紧接着又和另一个更为年轻的黑帮发生火并(犹如《教父》和《上帝之城》的结合),巧巧因在街头自卫鸣枪而入狱,二人的爱情也戛然而止。

与《小武》类似,《江湖儿女》中的主角一如既往地处在道德模糊地带,甚至根本就是犯罪者。

巧巧出狱后,先是去往三峡库区寻找正在此地投资和管理水电站,准备东山再起的郭斌(与《三峡好人》连接在一起),被拒绝见面后又意图前往新疆谋生,最后返回老家大同。

在这个过程中,她被同行的路人(丁嘉丽饰)偷了钱包,被老婆去广东打工一年未归的摩托司机调戏,被自称旅游开发商爷其实只是个小卖部店主的火车侃爷(徐峥饰)一路骗到新疆……在经历了一系列“人间喜剧”之后,她也找到了自己的谋生之道,开始在饭店里碰瓷所有看上去有钱的中年油腻男人。

总体而言,赵涛所饰演的巧巧并不仅仅是一个受害者;或者说,巧巧在旅途中碰到的所有人,甚至算上她自己,或多或少都是“小武”。

从矿区到三峡再到沙漠,贾樟柯用《江湖儿女》绘制的这幅中西部地图,一方面固然呈现出世纪之交中国人口迁徙的基本路径,另一方面也无疑证明种种的道德崩坏正在向更深的内陆蔓延。

与之前几部作品不太相同的是,贾樟柯在《江湖儿女》中找回了熟悉的生活质感,饱受诟病的堆砌符号大幅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非常鲜活又极具代表性的人物和事件。

它们的出现表明,金钱已经从根本上颠覆了国人的价值观念,继而也瓦解了传统社会下的相对稳固的情感和家庭。

从结构上看,《江湖儿女》所采用的仍然是接近《山河故人》的分段式结构。

不过,《江湖儿女》去掉了显见的小标题,用船和火车连接其几片故事发生的场域。

影片还将旧作中的很多重要元素串联起来,比如《站台》中的街头文工团,《三峡好人》中的飞碟,《山河故人》中的葬礼和关公,并为这些元素赋予了与之前作品相近但绝不相同的内涵。

这些元素成为了主人公辗转各地的见证;至此,“江湖”也增添了一层传统武侠电影中必然隐含的 “漂泊”之意。

当然,很多评论人在观后也难免对这种创作方法产生的质疑,认为该片过分取巧地创造了一个“贾樟柯世界”。

但细看之下不难发现,影片的主体部分仍然体现出贾樟柯对九十年代末、二十一世纪初这段时间的全新体认,其他的自我引用和致敬无非起到了连接性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贾樟柯一直以来就有连接其全部作品的想法(见《贾想II》,贾樟柯与王泰白对谈),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江湖儿女》是一部早晚都会出现的影片,而它大概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可以囊括几乎所有贾樟柯前作,同时又开掘出故事的“另一面”的总结性作品,这也是笔者强调这部作品具有特殊价值的原因所在。

影片中还延续着对九十年代末流行文化的高度敏感,这又集中体现在影片中众多令人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上。

其中,叶倩文的《浅醉一生》便出现在片头众兄弟结义的片花中,在影片尚未首映之前就确证了贾樟柯 “华语DJ王”的地位。

不过,与其之前电影里单纯引用的流行歌曲不太相同,这首《浅醉一生》同时也是当时风行大陆的香港电影《喋血双雄》的主题音乐。

贾樟柯选用这首歌曲,除了标示出个人爱好和香港电影对当时大陆青年的影响之外,也让两部电影中的人物关系形成了互文,预示了二人的命运。

此外,影片中还特意插入了广播体操、广场舞、社区合唱队等等具有明显集体性质的段落,与港台歌曲《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这种“靡靡之音”形成鲜明对比,表现了当时(直至今日)个人与集体主义在中国并行不悖的状况。

而在巧巧离开四川进入新疆之后,所有的歌曲全部消失了,代替它们的是具有强烈未来感的电子音,这些声音和二十余年来高速发展的交通线路以及毫无变化的破败建筑一道,形成了一种诡异而荒诞的魔幻氛围,称得上是“山西版赛博朋克”。

相比《山河故人》第三部分中对未来的种种幻想,《江湖儿女》所采取的方式无疑更加真实也更具技巧性。

另一方面,贾樟柯对时代的记录也逐渐由《天注定》式的类型探索过渡到更加不易察觉的拍摄方法和介质的混合。

如果说通过不同画幅来指涉时代的变迁还是世界电影在贾樟柯创作中产生的回音,那么,《江湖儿女》对不同介质的使用则是贾樟柯二十年余年以来与时代持续共振的结果。

从胶片到DV,再到HDDV,从手持到航拍再到监控摄像,贾樟柯从未停止对中国社会的记录,这使得《江湖儿女》既内生于技术手段的不断绵延和发展,又能呈现出中国某些地区所面临的停滞和断裂。

影片结尾,因酗酒和下肢瘫痪的郭斌回到大同寻求巧巧的帮助,却又因为无法忍受自己的残缺和原先小弟对他的欺侮,主动退出了巧巧的生活。

巧巧独自一人靠在墙边,此时的镜头并不试图对准她本人,而是在监控录像中寻到了她的身影。

过去两个多小时中越发清晰的形象,此刻却愈发面目模糊起来。

这大概也是贾樟柯所有电影当中最为暧昧的时刻:我们永远也无从得知二人的情感还能否维系,巧巧或许是在等待,或许是在思考,或许已然放弃……但有一点似乎可以确信,那就是在这样一个被财富和网络所笼罩的时代里,人与人之间的一切真实,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4 ) 赵涛的情爱,与贾樟柯的江湖

导语:赵涛有着与变革中的城镇完全匹配的气质,俗艳或清丽,像是生活在这个“时代大工地”里的每一个人,带着飞奔的渴望,又难逃尘土的重力;贾樟柯则站在镜头背后,用普通人的情感纠葛,呈现变革时代的社会情绪,为我们点明生活的真相。

文/苏画天贾樟柯的新片《江湖儿女》在戛纳揭开了面纱。

这也是贾樟柯第五部入选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影片。

首映后,片子一如既往,收获赞誉,但与以往不同,主演赵涛在这部影片中的表现,成为更大的惊喜。

据他本人描述,这是一个“狂暴的爱情故事”。

但故事与爱情,都早有缘由。

女主人公的名字和2002年《任逍遥》里的巧巧一样,三峡和寻夫的剧情呼应了2006年的《三峡好人》,三段式的时间跨度,让人想起2015年的《山河故人》。

“科长宇宙”已经形成。

这三部作品,是理解《江湖儿女》的精神入口。

赵涛,这位曾经的舞蹈教师,则是“科长宇宙”里的恒星。

从《站台》到《江湖儿女》,18年过去了,她成了贾樟柯的药方必备。

有人说,贾樟柯成就了她,让她从舞蹈老师走上了职业演员的道路;也有人说,贾遮盖了她,他的群像叙事和影像风格,无法使舞台灯光聚焦在她一人身上。

但无论如何,赵涛都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定义了贾樟柯的影像江湖。

▵电影《站台》剧照她是《任逍遥》里寻找自由的野模巧巧,是《三峡好人》中千里寻夫的沈红,是《山河故人》里独自等待的涛。

她有着与变革中的中国城镇完全匹配的气质。

《任逍遥》里,她用手撑着披巾,遮挡日晒,经过准备拆除的平房、建设中的工地;《三峡好人》里,她经过正在拆除的楼房,和巨大而陈旧的工厂机器,神情黯淡,不停喝水;《山河故人》里,她跳迪斯科,在两位爱慕者间游走,在空旷的河边放烟花。

九十年代以来的中国城镇化进程,让整个社会变成了一个夹杂着机遇、渴望和荒诞的大工地。

变革中普通人的困顿与选择,成为贾樟柯电影不变的主题。

《任逍遥》里,曾经的小武决定进军“金融界”,给他的小兄弟放高利贷;《三峡好人》中,劳工韩三明被连抓带拽地摁在低级魔术的表演现场,对方称收费是保护“知识版权”;电视机里,是关于爆炸案与抢劫案的新闻播报……人心不断裂变,人际关系重新洗牌,价值秩序由此散落。

但在贾氏电影中,这些裂变并非直接呈现,而是通过感情折射出来的。

爱情,成为人们在秩序分崩离析时试图建立联结的方式,但婚姻和家庭,也无法给出理想的答案。

这也是赵涛能够始终成为贾氏电影女主角的原因。

她是一个没有明星相的普通人,她可以是任何人,甚至一粒尘土。

她不会使电影变成她,而只是成为电影中的一束光,始终在情变、游离和欺骗中寻找,她在寻找恋人和丈夫,也在寻找自己。

在电影《任逍遥》中赵涛饰演野模巧巧她想找到一个出口。

《任逍遥》里,她将头发染成蓝色,试图隐藏自己,她在房间的镜子上画蝴蝶,并将庄子《逍遥游》的意思解释为“想做甚就做甚”;《三峡好人》里,她离开山西,游走在长江岸边,寻找两年未归家的丈夫。

在一座正在坍圮的现实城池里,这位从事护理工作的中年女性试图缝合已经崩塌的婚姻生活。

她去坐船,路过一个唱情歌的少年,他唱《老鼠爱大米》,流行歌曲里的甜蜜爱情与她无关。

她去朋友的家里,看到房间里成排的手表,时间改变了所有人,但有一些人选择停在原地。

另一些时候,他们被政策改变,一些物品留在了原处。

她选择拒绝。

《任逍遥》里,她想要逃离混混头目乔三的掌控,去跟那个小季在一起。

在化妆车,她准备冲出车门,但被乔三拦了回去,她再次起身,如此再三。

《三峡好人》里,她和丈夫在河边走着,几对青年在塔桥上跳舞。

丈夫让她靠过来,两人生硬地做出跳舞的姿势,她却很快地意识到这种关系的虚假,决心离婚。

《三峡好人》里,她和丈夫在河边走着,几对青年在塔桥上跳舞。

丈夫让她靠过来,两人生硬地做出跳舞的姿势现实生活中,赵涛也始终在寻找。

据说,她一度由于自己的表演方式不被认可而烦闷,但贾樟柯又反对她去进修专业的表演技术。

下定决心从舞蹈学校转型作职业演员后,这种追寻仍在持续,即便因主演《我是丽》获得2012年意大利阿斯蒂电影节、意大利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后。

贾樟柯,赵涛在真实世界里的丈夫,曾经的汾阳小子,审视家乡土地的时候,同时带着深情和戏谑。

在他的电影里,世界就是汾阳,汾阳就是世界。

串联二者的是那些人物的想象与欲望。

对于他来说,赵涛既是主角,又只是一个意象。

他让赵涛在汾阳的城镇工地里生长,将她放置在即将淹没的奉节地区,让她的情感与那个混沌的江湖相互撕扯。

《任逍遥》里混混头目乔三无意中掉出来的枪,《三峡好人》里丈夫郭斌的那些年轻手下,包括模仿周润发的那个“小马哥”,都在暗示着一个江湖世界。

这个世界或许存在道义,但也同样伪善,有时还跟国家意志搅在一起。

▵电影《三峡好人》剧照贾樟柯要呈现这个暧昧的江湖。

他偶尔坏笑一下,又或者眉头紧皱,寻找着契机。

在导演《三峡好人》的过程中,他觉得赵涛的情感没有达到表演需要的低沉,便假装恶人,在拍摄中责骂她,疏离她,以便使她在情绪上更痛苦一点。

他还故意使她与那些情感之外的事物擦肩而过,以北产生意义。

《三峡好人》里,废弃已久的工厂,一个失去了右肩的男人和扶着自行车的女人站在那里,如同静物,身上的衣服都淹没在了工厂的颜色里。

夜晚,她站在跳舞的人群旁边,两个官员模样的男人进入到镜头里,聊着两亿四千万的大桥工程;游船上,开着的电视机里,播放着关于三峡工程与四代领导人的宣传片,国家意志的宏大声音变成了背景,刚刚决定离婚的她静静坐着,喝水瓶里的水,眼神里都是心事。

对于贾樟柯来说,赵涛代表情爱,而他负责将情爱引向更深远的意义。

比如,《山河故人》里,张译扮演的煤矿商人张晋生决心要报复梁子,涛在他的后备箱中发现了炸药。

张晋生被劝阻住了,他将炸药放到正在解冻的冰层中,涛引爆了它。

▵电影《山河故人》剧照冲动复仇的情节或许有些生硬,但引爆炸药的设计却极具创造力:封冻的冰层炸裂,山河也剧烈振动。

不久之前,他们三人还站在河边,一起看白日里的烟火在低空中绽放。

冰层被炸开时,她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类似的场景还出现在《三峡好人》里。

她到了丈夫工作所在的拆迁办,给一个头部受伤的年轻人包扎伤口,旁边墙上的电路突然出现故障,发出火星,她的身体缩了一下,像是一个敏锐的动物。

贾樟柯在他的第二本电影手记《贾想II》中写道:“我所处的时代,满是无法阻挡的变化。

拿起摄影机拍摄这颠覆坍塌的变化,或者是我的天命。

”他的所拍摄的角色,从山西小城出发,到达长江流域、内蒙和新疆,上海和北京,甚至去了澳大利亚。

贾樟柯因此超越了汾阳的地域限制,他的影像世界成为了内陆中国的缩影。

然而,在变动的社会图景中,电影中的人,最终又都成为追寻故人、只能遥望山河剧变的人,他们既表现出无法适应社会快速变化的失意和困惑,同时还表现出超越这些变化的一些坚守,一种扎根于朴实生活的肯定。

▵电影《小武》剧照除了一再出现的八十年代港台老歌外,这种不变,很难说不是通过赵涛完成的。

她往往从高速行驶的时代列车上一跃而下,回归到沉静而现实的生活中。

正如《山河故人》中,一场雪如期而至,GoWest的歌声再次响起,她跳起熟悉的舞蹈,时间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而她也成了山河的一部分。

但在《江湖儿女》中,她完成了自我超越。

当男性主导的江湖道义崩塌,女性是该寻找新的价值归属,还是成为承担全部责任的那个人?

赵涛选择了后者。

她从之前的贾氏电影中复活,重新自我生长成一个全新的、勇敢的、忠实的人。

从前,她似乎永远是在寻找一个家园,如今,她自己成为自己的家园。

英国BBC在5月12日刊发的影评文章,认为赵涛“奇迹般地回应了来自于表演的挑战,以十分微妙的方式,使得巧巧这个角色,在历经岁月的疲惫中,亦呈现了在岁月磨砺后的愈发坚韧”。

▵电影《江湖儿女》剧照从《站台》算起,18年转瞬即逝,贾樟柯所呈现的群像世界里,赵涛曾是我们中的每一个人,带着飞奔的渴望,又难逃尘土的重力。

然而经历了漫长的生长之后,她终于绽放出浓烈的色彩,对于她和贾樟柯,这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本文已发表于火星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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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皇帝的新衣,看不懂就能得高分?

什么玩意,空洞,拖沓,主题晦涩,莫名其妙,无头无尾,完全不知道讲的这些事情想要表达什么主题,135分钟,120分钟是毫无意义的废笔,评论区一水儿尬吹真是看懵了,豆瓣换了一批人在玩吗?

什么时候8.0这么不值钱了?

这片给4.0我都嫌高全篇有点意思的地方只有女主从监狱出来后蹭婚宴,骗张译,报案截廖凡的部分,节奏不错。

其他地方,总之我是没看懂,欢迎不服的给高分人士能对以下几个问题解答一下1:二爷给人捅死了,不是要报仇吗?

报了没?

剧情安排他被打死了意义何在2:大壮小壮把廖凡打了,是真的打错了还是故意的?

想表达啥?

3:摩托车队拦车打砸廖凡那段,是谁打的为什么打?

4:片子一开始拍女主的父亲喝醉广播骂人,女主落泪,啥意思?

第二天又送女主上车,女主恋恋不舍,想表达啥?

5:一直在说往新疆搬迁,是想说哪段历史背景?

6:徐峥在火车上吹牛皮就能拐跑女主跟着去找工作我就忍了,突如其来的感情戏是几个意思?

不突然吗?

不莫名其妙吗?

扯几句外星人就能让女主喜欢他?

7:第一段廖凡和女主迪厅跳舞枪掉地上了想表达什么?

带女主去说什么火山灰,又是想隐喻什么东西?

8:为什么要安排廖凡离开的结尾,他走了对于电影的主题又有什么卵用?

9:这搞搞黑帮称兄道弟上个香就算江湖了?

审讯顶包就算江湖义气儿女了?

某些评论里还说是歪果仁科普了中国的江湖?

当八十年代看港片的那代人死了吗?

给《英雄本色》之流提鞋都不配吧…还女版《教父》?

麻烦要点碧莲谢谢,可能本身这电影能拿四五分,看完恶心人的尬吹扣两分都不止10:终极问题,这部片子到底想说什么东西?

ps.以上十问都能答清晰且不牵强,我来改分。

 6 ) 我们都是宇宙的囚徒

《江湖儿女》中可以看到《天注定》《山河故人》等电影的影子,最明显的是和《三峡好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三峡好人》中来自山西的沈红(赵涛 饰)来到奉节寻找丈夫斌哥,但斌哥却有意无意的躲着她。

当沈红终于找到斌哥后,他们没有再续前缘,而是以一支舞蹈结束了他们的关系,和《江湖儿女》中巧巧和斌哥在迪厅跳舞形成呼应。

《三峡好人》中,男主角韩三明也是去奉节寻找十六年未见的前妻,他和斌哥一个是想要失去的妻子重新回到身边,一个是妻子来找他他却不见对方。

这种“你想要的,却得不到;能得到的,却不想要”的矛盾在《江湖儿女》中延续了下来。

剧透预警剧透预警剧透预警斌哥可以给林家燕改名为林间燕,可以支持林家栋上大学,可以化解老孙和老贾的矛盾,他脑海里充满着宏伟的理想,可还是落得个脑袋开花的下场。

他大步前进向成功迈近,却被一把轮椅囚禁。

小混混用他的头撞汽车,隐喻他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

他由于中风坐上了轮椅,隐喻他想要走得很远,然而力不从心。

现实就是努力了不一定成功,现实就是你越是努力,越是发现自己不行。

他拿着手枪以为就能称王称霸,其实有枪的人才死得快。

他眼看自己的小弟都坐着宾利耀武扬威,自己也去投资发电站,想要发家致富,扬名立万,还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不了三十年”,可最后才明白自己没有经商的头脑。

刚和二勇哥谈了大生意,没过多久二勇哥就死了;即便是投资了发电站,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

他的命里没有荣华富贵,别说是三十年了,就算是三百年也无济于事。

有的小弟开了典当行,有的小弟开了赌场,他还是那个站在社会最底层的普通人,甚至还不如普通人。

“斌哥”只是虚名罢了,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巧巧在迪厅载歌载舞,矫若游龙,在生活中却寸步难行,和斌哥希望走向成功最终却坐上了轮椅如出一辙。

她为斌哥坐了五年牢,得到的却是断绝关系。

她觉得自己为了斌哥付出很多,没想到只是一厢情愿。

十多年后斌哥和巧巧再次重逢,可这也并不是幸福的开始,只是再次分开的倒计时。

你终于等到斌哥浪够了,可是你仍然不是他的港湾。

其实天下情侣都是如此,小到为Ta洗衣做饭,嘘寒问暖,大到给Ta买车买房,堕胎流产,Ta不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这就是现实的无奈。

有时候你做了再多,也比不上别人什么都不做。

哪怕你为了女神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卖肾买手机送给她,她可能看都不看你一眼,而小王仅仅是把充电宝借给她用了一下,又或者只是花了2块钱请她坐地铁,她就决定要和小王私定终身了。

正如巧巧为斌哥坐了五年牢,也比不上林家燕什么都不做。

我们可以揣测斌哥不是真正喜欢林家燕,只是希望利用她接近林家栋来圆一个发财梦;我们也可以揣测斌哥深爱着巧巧,只是不想再欠她所以才离开她。

其实大家都知道贫穷、愧疚、亏欠都不是分手的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不爱了。

如果一个人爱着对方,一定会想方设法和对方在一起,一定不愿意和对方分开,更不愿意让对方和别人在一起。

巧巧不远千里寻找斌哥,这才是爱一个人的体现,而不是明明听到她的声音了却躲着不见她。

既然斌哥不爱巧巧,那么巧巧做得太多也是白费力气。

斌哥想要大富大贵,功成名就,可是小弟都飞黄腾达了他还越混越惨。

巧巧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只想和斌哥成立家庭,可是斌哥的心却不在她那儿。

巧巧死心塌地跟着斌哥,但斌哥想要的是事业和成功。

巧巧三言两语就可以骗走巨款,聪明过人智商爆表,她有经商的头脑却对经商不感兴趣。

正如我前面提到的,人这一生最大的矛盾,就是你想要的,却得不到;能得到的,却不想要。

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徐峥饰演的乘客何尝不是如此,他仰望星空,爱好天文,有研究宇宙、探索发现的远大抱负,但最终只能开一个小卖部。

他口才无敌,伶牙俐齿,最适合说相声或做演讲,可显然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张译饰演的富豪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腰缠万贯,日进斗金,想必是足智多谋在商场所向无敌,可他面对谎言还是智商欠费。

他出手阔绰,挥金如土,本可以和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可他还是不满足,要去找小三。

二勇哥身为地产大亨,面对菜刀还是必死无疑。

冯小刚名气再大,分分钟就把你的戏份剪得一干二净。

再厉害的人,他都有过不去的坎。

这道坎,是贪婪和自大。

再普通的人,他也可以得到快乐。

街边的歌手以唱歌为乐,青年人以蹦迪为乐,老年人以打麻将为乐,他们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豁达、知足,就是快乐的源泉。

电影最讽刺的地方在于,电影里人人都喜欢说个“情深义重”,其实这就是个伪命题,最情深义重的巧巧最终孤独终老,反倒是斌哥出狱后不去接他的小弟个个大富大贵。

他们说自己是江湖上的人,其实只是普通人而已。

无论是经商失败,还是被小混混捅几刀,还是得不到喜欢的人……这些事每天都在发生,平平无奇。

他们以为自己是生活的主角,以为自己是宇宙的中心,但在我们看来只是普通人的生活日常。

同样的道理,你总是觉得别人喜欢你,或者不喜欢你,其实都是想多了。

更多的时候你只是别人生命中的过客,更多的时候根本没人在意你。

自诩为江湖儿女,无非是市井之人,肉眼凡夫。

你以为心里住着一个宇宙,不过是宇宙的囚徒。

生活最大的苦恼,不是拥有的太少,而是想要的太多。

斌哥看到别人坐宾利,所以他也想坐宾利。

他看到林家栋开了公司,所以他也要去投资发电站。

他看到小弟在澳门开赌场,所以他就心里不平衡。

他看到大家都过得比自己好,所以就摔了碗筷发脾气。

真正老了以后,也许他会觉得,很多东西是他拼尽全力也得不到,同时也是他并不需要的,有这个时间不如用来好好享受生活、珍惜眼前人。

像斌哥这样的人很多,眼看炒股能挣钱,就马上去炒股,眼看大家都在搞房地产,他又去搞房地产,眼看外卖火了,他又去搞外卖,眼看专车火了,他又去做专车……他什么都做了,但什么都没得到。

巧巧说:经过高温、燃烧,所以烟灰是最干净的。

人生也是如此,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想要,老了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巧巧努力了一辈子也没得到斌哥,可能有人会说,反正斌哥最后还是会走,早知道你就应该放弃斌哥。

可是哪有什么“早知道”。

如果巧巧不去试一下,她将永远不知道斌哥会不会回到她身边。

再给巧巧一次机会,也许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想起了舒淇说过的话:青春就是这样,不听劝,瞎折腾,享过福,吃过苦,玩过票,碰过壁,使劲折腾……折腾累了,才发现自己转了一个大圈儿,却又回到了原地。

可是,却从不后悔,也并不埋怨,因为不转这个圈儿,我们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原地”在哪里。

 7 ) 我不了解贾樟柯, 但我懂故乡与人情。

看《江湖儿女》出于偶然。

偶然在我回家途中的高铁站里,偶然买了本杂志,偶然在杂志上读到一篇贾樟柯的文章,看到他聊故乡与人情。

偶然地,我被文章打动了。

就像一个陌生作者和读者的对话,他说到现在的生活,离开北京,回到山西老家,算不上隐居,因为工作的关系也会飞来飞去。

但他把工作和生活定在老家,那个原来让他感到有关系负担的小县城,如今却给他带来了一种稀缺情感:亲戚和人情。

城市好吗?

很好,有朋友,有同事,有好多便利,但唯独一样没有:亲戚。

于是生活中就少了点味道,过往人们用人情走动的关系,在城里变成了“经济关系”,人与人也就产生了距离。

也许正是触景生情,在回家的高铁上我读到这样一段话,心里一阵酸楚。

我并不了解纸上这位赫赫有名的导演,没有看过他的几部影片,对他的新闻也知之甚少。

但我知道,他是和我一样,在工作的城市与生活的县城之间不停切换状态的人。

我们每回一次家,每再回到一次工作的城市,时空的转移都会给我们带来变化,切换之中、奔波之中、相对的安定之中,随随便便拎出一个细节比较,我们都能感到心弦轻轻一震。

有时,甚至是剧烈的震动。

而我难以描述那种震动,常常在连接两地的高铁上独自消化品味。

正如贾樟柯所说,他已不再飞去北京,而是坐很久时间的汽车,一路看过去。

这种微妙的共鸣,我想只有经常如此的人才会了解。

看同一种风景,却一次又一次洗刷自己的人生记忆往前奔去。

那么,他会像纸上描述的那样,把它变成一部好电影吗?

他会像一个陌生作者打动我那样,再次打动一个普通观众吗?

于是我走进了电影院。

在第一次接触贾樟柯的电影时,首先你会被他纪实型的拍摄手法惊讶。

完全不像一部我们能理解的“电影”——美的画面、美的演员、美的布景、美的音乐……这里统统是反的。

看起来他似乎不会去修饰任何东西,真实的破败不堪的小城,粗糙的广告字体,不成气候的霓虹灯,布满灰尘的大众桑塔纳2000,还有一群无所事事的人,在舞厅里听着老气俗套的迪斯科音乐,扭动着身体。

当赵涛出现的时候,你会惊讶怎么有这样一个女演员能特别像你在县城里看到的那种女人。

她们穿颜色俗艳的衣服,质感很差的雪纺,能看到不合身的内衣把赘肉勒出印子来,而她们还踩着闪亮闪亮的金色或银色高跟凉鞋,步步生风的走在灰尘扬起的路上,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她们的。

赵涛就这样出现了,顶着某个年代流行的离子烫发型,齐齐的刘海,风尘仆仆的走上公共汽车。

而汽车上都是一样面孔的人,懒懒的、没有表情的、灰头土脸的,完全谈不上体面,只求凑得到一点空间哪怕挤一点也没关系。

而赵涛充满生机的面孔、走在流行轨道上的发型、鲜艳的衣服就那样轻易跳出来,成为了电影里的焦点。

首先你会惊讶这样的赤裸裸。

真实得就是你在现实里看到的中国小县城,不管是二十年前你自己生长过的地方,还是现在你去一些偏远地区,你都能在这些影像里找到熟悉的细节,它们被完整的组合起来(或者说,完全不经修饰地展现出来),这时候,你会被真实震慑到——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脱光了站在你面前,你知道他是你熟悉的那个人,但你无法面对他不穿衣服的样子。

对,贾樟柯的电影,就是如此。

当然,如果只是堆砌罗列荒芜的小县城细节并不能表现生活底子里的粗陋不堪。

必须有实打实的故事逻辑去贯穿,让你发现,这件事是合理的,但同时又是荒谬的,所以才觉得真实透顶了,没办法。

那个葬礼上跳国标舞的场景就是第一个让我感到“荒诞”的细节。

斌哥江湖上的老大死了,斌哥带了帮兄弟去吊唁,还带了老大生前刚刚迷恋上的国标舞舞者。

斌哥说,来,送哥最后一程。

舞者就脱掉风衣,露出赤裸裸又极为现代的白色紧身舞裙,女孩面无表情,却精干、专注、无动于衷得合情合理。

她和舞伴没有一丝怜悯,没有对支持他们生计的老板的死亡一点同情,他们只是像在任何一个场合表演舞蹈那样,把葬礼现场当成了舞池,认真跳上一曲,结束。

在这个画面里我感到了强烈的不适,但同时又觉得它是真实存在的。

真实的好像我过去参加过的乡村葬礼,葬礼上总有演员热烈欢快的唱起流行歌曲,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不带一丝情义。

而《江湖儿女》里的这一段还多了一重、两重对比。

是舞者的城市感、现代性与葬礼现场粗鄙不堪的江湖兄弟们的对比,是他们不带一丝感情的职业感与斌哥带领的一帮人忠肝义胆明明都是生计却更像家庭情义的对比。

在这个“生计”里,仅有舞者的专业是不够的,还要有义。

义是斌哥带兄弟们喝的“五湖四海”,想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决心。

义是兄弟们争执时斌哥用一尊关公像就可以摆平的信念之刀。

义是斌哥即使被路上的小兄弟狠打了一场他也能理解不计过错。

义是巧巧在斌哥危难时拔出的那把枪。

这些微妙的逻辑贯穿在故事里,会形成一个系统。

所谓“江湖”,你发现它并不是指破败不堪的县城、矿区这些由街道、建筑、山林构成的实体空间,而是一个有自身运行逻辑的虚拟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有秩序,有规则,有冲突矛盾,有和平繁荣,虽然它们非常粗糙,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我们在90年代古惑仔港片里看到的华丽黑色,打架没有花拳绣腿,就是撸起一根棍子就打了,大人物进出也不是什么体面之地,不过是闪亮着霓虹灯播放着流行歌曲的嘈杂迪斯科厅,连麻将馆也都是乌烟瘴气脏脏的,但这不妨碍主角斌哥的体面、尊严。

他哪怕坐在那里不动声色,你都能感到秩序。

这是真实的。

从巧巧的视角里,我们看到了一个这样的江湖——不如说“底层江湖”——但也是有钱的、有权力的、有名气的。

它会吸引各种各样的人想要进入这个领域,比如那位带着妹妹出现的潮汕商人,向斌哥“进贡”一箱钱(甚至妹妹)以获得入场资格。

如果我们观众之中曾有人在县城真实的生活过,我想并不难找到这样相似的细节。

“江湖”是什么?

是港片里走私贩毒的码头吗?

是豪华的赌场夜总会谈判现场吗?

并不是,在这里,就是一个麻将馆和桌上的那些人。

故事的转折到了巧巧拔枪之后,她戴罪入狱五年后出来,进入了第二个江湖。

这个江湖是广阔的,不再是麻将馆和那几个人的小现场,是要坐几晚的江轮去的三峡小城,是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县城。

那里有从船上开始就偷你钱包的女小偷,有到了那里不愿接你电话怕被打扰的熟人,有路上想莫名占你便宜的司机,有同样为了生计出来带着狮子老虎唱歌的小伙。

这里的江湖很广阔,摸不着边,看到的都是人,也都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巧巧去见斌哥,为了求证自己生活里认定的信念是否还在,是否能依然靠那个信念继续活下去,正如伴她度过狱中五年那样坚定的信念——是爱。

而斌哥给了一个错误的答案,“谢谢你救我的左手”,“错了,我拔枪的是右手”。

巧巧发现,信念崩塌,情已不再。

斌哥想用“义”来解释二人关系,因为你救了我,所以我感谢你。

就像那些救我的兄弟一样,我这样感谢你。

而巧巧不需要,巧巧要的是“情”——我救你不是出于“义”,不是你的兄弟,我是爱你才救你。

这在外人看来有差别吗?

不都是有感情吗?

差别是微妙的,恰恰又是一道不能逾越的鸿沟。

做你的爱人,还是做你的兄弟。

如果做兄弟,我不接受,我宁愿自己去闯荡江湖。

巧巧是这样的坚决上了路,带着她过去在江湖里学到的生存法则,开始一路闯关。

蹭别人的酒席喂饱自己肚子,抓住偷钱包的女小偷把打她一番,抢了想占自己便宜的黑车司机的摩托,还有到最荒诞的一幕,在酒楼里静候某个猎物出现,讹钱。

张译的这场戏真是神来之笔。

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因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情况在一个时空里相遇,巧巧想要钱,张译演的成功青年想要保住名。

只用一句话“我妹妹为你流产了”就当成江湖上谈判的筹码,放到这张桌子上,公平交易。

好,我得到钱,你保住名。

至于那个流产的女人怎样,不存在,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段戏是好笑的、荒唐的、讽刺的,可又是让人感到可怕的、不安的、黑不见底的。

为什么一个女骗子堂而皇之的骗到钱你没有为她感到耻辱还为她感到高兴?

为什么一个为了保住名的成功人士在付钱解决问题以后你会为他感到释放解脱?

我们甚至不会去追究酒楼在座的还有多少人有那样深不可测的往事,表面上显得风光,实际上若深究起来,人人都经不起推敲。

包括巧巧眼中的斌哥。

正是这样的“破罐子破摔”让巧巧忽然理解了更广阔的江湖。

那里的江湖是不讲情的,甚至不讲义,只讲利。

好比曾经来求斌哥的潮汕商人,出人头地后不过一句话打发了她,“我们这里已经企业化了”。

——这和斌哥的恩断义绝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巧巧想原来江湖的规则变了,不再需要义字顶天,我只要这样一路去走就好。

喂饱自己,穿暖自己,走到不想走了就掉头,天地广阔,只凭个“利”字,反而容易些。

影片没有交代巧巧是如何发迹的,但从她去新疆的火车上出来那一刻我们可能就能感到,她又要变了,变得更强大,更坚定,更无所畏惧。

许多年以后斌哥带着一双残疾的腿回到山西。

城市已变了模样,飞驰而过的高铁、阡陌纵横的交通、已经发达光鲜的甲乙丙丁……而斌哥的尊严早就去而不返。

巧巧带着她的光鲜出现,一如影片开始那个顶着离子烫穿着桃红色雪纺衫的女人,她穿着华丽,只不过去掉了纯真。

她心平气和的把斌哥带回原来的“江湖”,为他安置好一切,帮助他康复。

而“江湖”早就换了领头人——巧巧。

这个江湖是斌哥熟悉的,也是相当陌生的。

麻将馆还是那个麻将馆,人也还是那些人,但情义早不是以前的情义。

正如巧巧在遇到潮汕商人说的“企业化”让她崩塌后,斌哥也同样遇到了跳上梁的小丑,那些挑战他自尊的过去的“兄弟”。

是的,情谊不在,唯独能指望巧巧。

斌哥指望她用爱安抚,而巧巧挣脱了开车的右手——那个拔枪的右手,让斌哥忽然感到,“爱”也不在了,这是“义”,让他毫无尊严的“义”。

斌哥的出走毫不意外。

挑战女人的是爱情,挑战男人的是尊严。

女人没有了爱可以了无牵挂,男人没有了尊严便会隐遁流离。

空荡荡的麻将馆最后只剩下那些质疑人情的摄像头,充满猜忌的监控,不复往日抓不到摸不着的人情牵连的关系网,只剩下干干净净的、可以看见、可以回放、可以删除的关系。

这样的“江湖”,有何意义?

对一个没有看过贾樟柯几部电影的普通观众而言,我没有资格去评判这部电影是超越了他的过去,还是致敬了自己。

仅就《江湖儿女》观感而言,我感受最强烈的是三个部分:荒诞的真实、微妙的人情、荒芜的时间流逝。

贾樟柯无疑是敏感的,敏感到能捕捉空气中的微尘。

拔枪的是左手还是右手有什么分别?

分别既在毫厘,又在千里。

而荒诞和真实之间也是如此。

荒诞既是合理的又是真实的,那我们身处其中,还能有什么办法?

影片中一处无关紧要的场景让人觉得动容又无可奈何。

是巧巧去看的狮虎演唱表演。

它夹杂了多少情绪,赤膊的小伙唱着“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而强壮的狮子老虎却被关在笼中,情人已恩断义绝,路人却献上一朵玫瑰。

巧巧坐在那芸芸众生中观看这场荒诞的表演,却无法不被打动、泪流满面,这一场空间里包含的真实、讽刺、情深义重,都被残酷的包扎在一起,让人无处释放。

至于贾樟柯,他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有没有在《江湖儿女》中延续了他对故乡与人情的思考,我想答案是明确的。

斌哥所处的江湖,斌哥与巧巧重逢所处的江湖,二十年后巧巧所处的江湖,每一个江湖都是时间流转的见证、城乡变迁的戳印。

在这段时空里,人所认同的价值观可以发生如此剧烈的转变,认定的东西可以一夜之间推翻,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基础可以完全被另一种东西代替,它们甚至快过巧巧坐上的乡村大巴和斌哥回乡的高铁的巨变,快过县城和城市建设的巨变。

人心的巨变,只在弹指一挥间。

而人生已如江水流逝。

在《江湖儿女》电影结束后,贾樟柯出来回答了大家的问题。

有人问他是不是致敬过去的自己,有人问他赵涛戴的两个戒指有什么含义。

我想这都不是导演关心的,导演关心的是这样一件事:有一天他回到老家,看到好多年前县城里的大哥已经老了,坐在门前吃面,他有点感伤。

这个场景,对我是熟悉的。

我没见过那位大哥,我的人生中也没有这样一位大哥,但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在故乡的哪条街道、哪个杂货店、哪个广场舞现场……总有那样一个人,忽然让你发现,时代变了,你也变了,他所拥有的已不再拥有,而你曾在意的也早已失去。

斌哥,不就是这样一位大哥吗?

故乡与城市的对立,过去与现在的对立,情义与利的对立。

在《江湖儿女》这部电影里,贾樟柯提出了很多复杂的问题。

如果说故乡、过去是指凝滞、恒定的某个时空,一些永远不会改变关系的人,如贾樟柯文中所说亲戚,如电影中的巧巧。

那么江湖便是城市、时代,是巨变、滚滚向前、无法预测的未来,是只能陪你走一小段路的人,是数不清的匆匆过客。

我们每个人都无法脱离这样的世界,必须被变化裹挟。

而在这当中,你选择坚信什么?

你用什么去抵挡流变?

是像巧巧,斌哥,还是像那些他们遇到的人一样,选择情或义,还是利?

我想,答案很重要。

 8 ) 江湖在一个女人的肉身里幸存:28个细节,为赵涛伸个冤

1.影片像影片的开头,像一列城乡大巴车,贾樟柯的电影皆带尘土,人皆摇晃。

2.巧巧。

齐门帘刘海下,典型中国女人的脸,这样的脸,不像欧美人大鼻子大眼,做表情,因五官都那么大,一哭一笑,都是高高大大的五官间大起大落地掣动,群山晃动,万壑争流的大景观。

因脸是蒙古人种的扁,平,五官都小巧,总体是平原式的贞静,不夸张,但细节可多,被批“面瘫”是冤枉,整部影片,要细看,看中间小小的五官抽芽,开花,结果,都是春夏秋冬、水到渠成。

3.巧巧头一次走进斌斌的“场子”,真是好。

她是昂首挺胸,带点骄矜走进来的,人人见了她,都是一声“嫂子,来视察?

”那样尊敬,为配得上这尊敬,她的骄矜几乎是绷得紧紧的,一条弓弦上,随时可射出去的女人,等眉一弯,眼一弯,嘴角也是那样一弯,忽然又笑得那样俏,马上又化干戈为玉帛。

“大哥的女人”的派头,这样收放自如,镇得住场子,形象已经立起来。

4.诸位真该去影院一睹此幕,巧巧怎么走进大哥云集的麻将房,非常妙,几个演员也妙,言语难传,三个大哥怎样先后同巧巧打招呼,不遮掩男人对漂亮女人的轻薄,江湖的阶层分明,一下现出来,喽啰、马仔只毕恭毕敬叫她“嫂子”,不露半寸男女心,“大哥”们呢,因地位同她男人并列,才有权对她带上一点轻薄。

这轻薄拿捏好了尺度,亦不能太僭越,他们光动嘴皮子,不动手。

巧巧的回应也妙,她却动手(全片她都这样善于动手),不说一个字,脸带妩媚的笑,她捏了拳头,每个大哥,一人背心锤一记,重重的,各自三声“嘭”,三声枪响似的,分寸感亦好的三锤,玩笑和数落之间,大哥们都知趣了:“巧巧偏心,不打斌哥”,各自退场,把舞台交给这对情人。

5.巧巧头一次坐到斌斌身边也妙。

是女大盗,从他嘴里盗走他的香烟,放进自己嘴里一嘬,一颗烟,你一口,我一口,两人这样大大方方在互相嘴里交替几次,显出她和他是那样亲密无间,看,这就是大哥女人的派头,大哥女人的原则,对别个男人,是锤头,对自己的男人,是这样泼辣又柔情,而他对她,也是这样纵着,不仅他的烟她来抽,他手里的麻将,此刻也是她来替他打了。

6.斌斌有江湖大哥的正事:为小弟们调解借债矛盾。

两个人,一个声称对方欠了自己钱不还,一个声称没有借,都咬定,一个险些掏枪崩了另一个。

斌斌笃定的夺过手枪,令人请上“二哥”——关公的金像,摆在两人面前,果然,关公面前近乎上帝面前,那欠债的立马忏悔,承认自己欠了钱。

贯穿影片的两个重要元素:关公像(义的象征,江湖儿女的绝对信仰),枪(以武犯禁)。

7.斌斌的场子里有一场杂技表演:舞台上,一个演员用嘴举起一辆自行车。

博得满堂彩。

这里,很像给片名里的“江湖儿女”做一个定义:一群试图用嘴举起自行车的人。

英雄气里带一点自不量力,一点滑稽,一点杂技派头,同物理规律(时代)的倒行逆施。

8.斌斌和他的弟兄们喝酒。

喝“五湖四海”:把茅台,五粮液,又几种酒,一同倒进一只红脸盆,混着同喝。

9.喜欢这幕:两人乘坐皇冠轿车去往某处。

巧巧:忽然想吃烧卖了,我们去呼和浩特吧。

斌斌:两百多公里呢。

巧巧:不行啊?

斌斌吩咐司机:掉头,去呼和浩特。

车掉头。

巧巧(笑):又不想去了。

妙极了的一幕,这幕令人想起杨贵妃爱吃荔枝,唐明皇因此派岭南快马千里送来,或是周幽王这等的情种,为美人一笑,可以烽火戏诸侯。

江湖儿女的“爱”,也可以这样奢侈,斌斌真是帝王做派,江山儿戏,巧巧呢,岂不是个更懂事的贵妃?

因她终又改口说“不去了”。

这是江湖儿女爱的巅峰,妄的高潮,这样自由自在,这等天高海阔。

但一切在这里戛然而止。

10.斌斌遭遇了一次偷袭,无原因,无恩仇。

大多数江湖题材的作品,一次暗杀指向一次具体的阴谋,一个死者指向一个具体的凶手,江湖的兴亡,那样脉络分明,一个个具体的个例。

《江湖儿女》里人的命运,远非这样清晰,暗杀没有具体的阴谋,死者没有具体的凶手,一个人的命运,交由某种更模糊、更巨大的说不清道不明,像贾的另一个影片名:“天注定”。

一群更年轻的人注定要终结斌斌的巅峰,他们骑着摩托围攻斌斌,仅因为他“牛逼”,《动物世界》式的,新猴王通过干掉老猴王上位。

11.年轻人把斌斌的头撞向皇冠轿车前的“皇冠标志”。

巧巧掏出手枪,跳下车,对天鸣枪一次,走到人群里,鸣枪第二次。

这一幕,赵涛演的是艳色无双,白娘子救许仙,水没金山寺的派头,穿桃红色透明稠衬衫,黑底红花肚兜,艳窟里最艳的娇娘子,而手里的枪,甚至令她更艳,越肃杀越艳丽。

12.巧巧不肯供出斌斌,因非法持枪被判刑五年。

一个有趣的悖论,白娘子救夫,千古传诵,巧巧救斌斌,不亚于白娘子,她人生的最高成就,江湖儿女的最高成就,多光彩夺目的一幕:不为自己,为某种义,去赴汤蹈火。

但浪漫主义,英雄主义的时代过去了,一道浪漫主义、英雄主义的成就甚至是不被允许的,巧巧的江湖儿女的个人正义,要受到公共正义的惩罚。

正义和正义相悖,某种意义上,一种滑稽,《江湖儿女》是这样,有时是大悲怆里的小滑稽,有时是大滑稽里的小悲怆,全片基调就这样在“滑稽”和“悲怆”,“大”和“小”之间颠簸。

13.巧巧入狱五年,斌斌没来看过她。

14.一艘江轮带巧巧来到奉节找斌斌。

五年了,斌斌躲着巧巧,会动手的女人巧巧,她亲自动手来找斌斌。

江轮上,巧巧的钱包和身份证被人偷走了,五年后,“非江湖”现实对她的头一次下马威,她从善如流,开始把双肩包背在胸前,不再是“大哥女人”的飒爽英姿了,她带着警惕的神色,走进了奉节城。

奉节的情节,我称为“巧巧和陌生人的滑稽连环剧”。

15.滑稽剧第一环:巧巧在江边看一场马戏团演出。

一个染着红发的青年,用方言,用很坏的音准高唱《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他身后,一只巨大的铁笼,关一只非洲雄狮和一只老虎。

这滑稽的红发男子,手拿一只滑稽的玫瑰,一面唱,一面将花塞进了巧巧(观众)的手里——以一个滑稽的姿势。

注意:一首多沉重的歌,一朵多沉重的玫瑰,本属于巧巧的爱和玫瑰,本该由斌斌献给她(她难道配不上他的爱和玫瑰?

)但辗转五年,他躲避她,就仿佛命运也晓得亏欠巧巧,到底怜悯她这样苦,终于颠沛流离,以一个陌生人之手,这样滑稽的形式把爱和玫瑰还给了她。

令人心碎的滑稽,令人心碎的安慰。

16.滑稽剧2:一群男人围攻一个女人,如五年前一群人围攻斌斌。

巧巧曾亮出了枪,这回枪由一瓶矿泉水代替,她始终是会动手的女人,用那瓶水打在男人们头上,解救了被围攻的女人。

巧得像古典主义小说,那被围攻的女人,恰是在江轮上偷了她钱包的女人,巧巧问她讨回了自己的身份证。

“身份证”,巧巧在故乡因斌斌被剥夺的江湖身份,以一次对陌生人的江湖式义举,在异乡重新得以确立。

17.滑稽剧的巅峰:巧巧开始采取一种江湖“骗术”赚钱。

一间高档酒店大堂里,她走向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先生,我是她的姐姐,她流产了,你却在这里和你的家人享天伦之乐。

男人被她天经地义的悲怆所震慑了,他给了她一摞钱。

又一次滑稽剧,像陌生人给予她玫瑰的安慰,巧巧也在陌生人那里完成了她对斌斌的复仇,某种意义上,她像一个代表,被辜负的女人的代表,完成了对辜负她们的男人的集体复仇。

18.影片里的奉节总在下雨,这座三峡边的小城,用永远的雨水,构成了自己的面孔,某种意义上,类似江湖儿女的面孔,无恩怨,无错处,只因一个遥远的巨大的原因——一座空前绝后的大坝,将被剥夺身份,沉入江底。

19.巧巧来到奉节,是堂吉诃德式的,是鲁智深式的,也是巧巧最终确立为巧巧式的。

复完仇的巧巧达成了某种“无情”,某种平静,当她再度见到斌斌,她尽管说:我为你坐了五年牢。

已不是勒索的口吻,是告别的口吻。

斌斌承认他有了新恋人。

斌斌说:我已不是江湖中人。

他出狱后,过去的马仔开着豪车,他身上却没有一分钱,“江湖大哥”的身份就这样荡然无存,“义”这样易碎,江湖这样易碎,他来奉节,是报复江湖对他的背叛,他也背叛了江湖,以背叛故乡,背叛旧情人的方式,他在奉节“重新开始”:他开始为一座发电厂项目四处喝酒(一个不彻底的背叛,抛弃了“义”保留了“酒”,抛弃了核心,保留了形式的江湖)。

斌斌让巧巧跨过红脸盆“去晦气”,他喝过“五湖四海”的红脸盆——一个隐喻:斌斌的江湖消亡了,巧巧的江湖出现了,巧巧,一个女人在跨过消失的旧江湖后,令自己的肉身成为了新江湖。

20.巧巧去新疆,一段尤其特殊的“滑稽剧”,一个小卖部老板,谎称自己在新疆做“飞碟探险”项目,他和巧巧有一段进展迅速的“恋情”。

这一段情节有“宇宙快板”的速度,又带着思辨,和整个影片的节奏脱离,像一部法国小说的五页,塞进了一部中国传奇,但正因这陡然的脱离,和主剧情间形成了一种张力:飞碟和人间,宇宙和江湖的张力。

这脱节的巨大速度,和刚告别斌斌,迅速被另一种逃离所吸引的巧巧是合拍的——想要逃离原故事,原江湖,飞碟般逃离到宇宙边缘去。

列车驶入某个新疆站台的深夜,小卖部男子入睡了,巧巧离开了列车,一个人走了。

宇宙快板的收尾:边疆城市的夜空忽然被不明白光照亮,疑似飞碟的闪影忽然划过天际,同样忽然的,一切又回归了正常。

21.巧巧又恢复了某种派头。

一个穿质地高尚的皮风衣,阔脚裤,黑高跟鞋,留波浪卷的女人,江湖儿女的派头。

她回到大同,成为了一家饭馆的老板,这饭馆像影片开头斌斌场子的破落版:旧厂房,破的绿门,剥落的墙面,关二爷的金像,老式四方桌摆了多列,人们在桌上吃喝,推开一扇旧门,里头也是麻将房。

22.斌斌坐在轮椅上,胡子,某种邋遢,他开始像影片开头那列城乡大巴里的男人了。

但他也有某种旧派头,他会忽然发怒,扫翻服务员为他端上的菜,因不满上菜规矩:先上主食,再上菜!

23.也喜欢他们在炕上,两人重逢后的一次对话。

斌斌说,他是喝酒太多,脑出血才坐上轮椅。

他问巧巧,怎么还没嫁人?

巧巧反问他,老婆呢?

娃娃呢?

仍是孤男寡女,就像互相仍有一种恩情,十七年,都是为了彼此才不寻找别人。

因这互相误解,互相美化,他脸上头一回带上一点得意似的,那不断压下去,又不断冒出来的笑意(廖凡演的真绝),一点虚妄的余温。

24.斌斌:你不恨我?

巧巧:无情了,就不恨了。

他像是不信,或叫伤了自尊心:那你怎么还收留我。

她说:江湖中人,讲一个“义”字。

她是她自己的女人了。

25.巧巧的饭店外,有人装了监控摄像头。

一个隐喻:有摄像头的时代,哪里还能有江湖呢?

神偷,大侠,劫富济贫,暗杀,斗殴,一切都在摄像头里记录,失去了神秘性,不再是半隐,江湖哪里还能成为江湖呢?

26.新年的早上,斌斌一拐一瘸走出饭店,走出巧巧的江湖,发一条微信给她:走了。

27.巧巧意外,但也不去追。

城乡大巴,皇冠轿车,三峡上的江轮,巧巧去新疆的火车,斌斌回大同的高铁。

影片里,交通工具也像人,人的命运呢,则像是这些车,这些船,从人生的一幕带到另一幕,从2001年带到2006年,又从2006年带到2018年,在这些现代交通工具的飞驰里,现代江湖被画出了更辽阔的时空地图,这样辽阔,远超古代江湖的辽阔,但同时又那样逼仄,逼仄得像大巴里密闭的空间,江轮里的一个双人船舱,巧巧破旧的饭馆——既然江湖不允许存在,江湖的幸存,果然只能退进一个女人的身体里了。

斌斌也像是大巴,江轮,火车,高铁,他像极了这种“轰隆隆”的交通工具,只是腿断了,才被迫停留在巧巧这里,恳请她修复他,修复好,他依然要开走,因他的江湖在外头,他和时代逆行、注定要失败的江湖(没有“义”光有“轰隆隆”的江湖),要顽固不化,要不死不休,活火山一次一次喷发,某种残忍,只是喷,火山的尊严是“喷”,喷到成为死火山,喷到变成火山灰为止,火山亦不计较火山带来的灾难。

28.她不追他,只追到她的店门口为止。

饭店对面的摄像头记录下她站在门口,她靠着墙壁站的样子,模糊,发毛,像一切被记录在监控头里的人,没有面目,没有姓名,没有历史。

幸好,她也被记在了电影里。

 9 ) 廖凡演出了荷尔蒙消退的过程

看完《江湖儿女》,在豆瓣上看到一条评论,说廖凡是“葛优之后最好的中国男演员”。

是不是最好,我不敢说,毕竟“文无第一”,但我知道,在中国,“第一”着实像个魔咒,不管是行业内排第一的企业,还是排第一的人才,都要面临更多的质疑,更多的波折。

我倒宁愿,我喜欢的演员,就悄悄地演着,悄悄地好着,最好是那种别人都看不出来的好,就好给我看,给一小片不动声色的知己看。

但《江湖儿女》里的廖凡,的确太好了。

他的好,是那么明晃晃地摆着,想让人看不见都不行。

▲喜欢这个角度下的廖凡。

尽管,这部戏,其实是“江湖女儿”巧巧的成长史、放浪记、离散诗篇,由她的成长史和放浪记,牵扯出十七年的人间关系,江湖离乱,时间燃烧然后留下灰烬的过程。

赵涛的戏,自然占了比较大的篇幅。

赵涛也的确好,因为她就是巧巧,巧巧就是依照她的样子写出来的,没有她,某种情境就不成立,没有她,一些因缘的线头就扯不出来。

她在电影里的形象,就像西北石窟里的那些菩萨,眉眼神情,都是照着某个供养人来雕刻的,有真实的拙朴,真实的娇俏,甚至真实的嗔怪。

那个身在敦煌或者凉州的供养人,凭借这个形象,在历史上留下了印记,而这个菩萨,也因为有肉身的滋养,从成千上万个菩萨中跳脱了出来。

这是互为因果,互相滋养的事,所以,那些说赵涛不好,导演就知道用老婆拍电影的人,都是没有原创经验的人。

▲赵涛在这个电影里的很多瞬间,让我想起日本那位拍了很多复仇电影的梶芽衣子。

但廖凡依然很好,而且不可思议,他的好,他的不可思议,在于他在银幕上,再现了一个过程:人的荷尔蒙是如何消退的。

对,不是人衰老的过程,而是荷尔蒙消退的过程。

衰老已经很难演了,但也不是没有秘诀,演员的力量达不到,还可以有化妆、灯光乃至后期,甚至通过搭档的帮助来实现,一个四十岁的演员,对着强行扮老的三十岁女演员喊一声“妈”,无论如何也让人不忍心,还怎么深究下去。

有些人演这个过程,也算很成功了,但面容身姿老了,眼睛却没有老,眼睛还是精光灼灼的年轻人的眼睛。

只有极少数人,能把这个过程,演得有说服力,从里到外,都慢慢变灰,慢慢失去生机。

廖凡却演出了一个更复杂、更让人惊叹的过程:荷尔蒙的消退。

这个故事的时间跨度,其实很有限,从2001年到现在,十七年而已,并不算长,要在这样一个时间跨度设定里,表现出程度并不严重的衰老,已经像在掌心跳舞,更何况,还要表现出程度非常严重的荷尔蒙消退。

▲斌哥曾经是场面中人。

二勇进场的那一段,那种很显眼但貌似不以为意的排场,还有双手合十向周围人示意的动作,都特别准确。

但廖凡扮演的斌哥,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像加了特效一样,一点点褪色,一点点颓丧下去。

他慢慢地失去了对人、对世道的信心,对人生的勇气。

起初,他还有一点脆弱,还依仗着这种脆弱,向巧巧撒娇,向旧日兄弟们试探,后来,连脆弱都没有了,因为,脆弱似乎还是一种呼喊,一种告白,一种有待接受的电波,但呼喊无人接收,告白没人倾听之后,脆弱的功能就消失了。

他就那么彻底废了,就像岩浆变成灰,树木变成烬。

斌哥刚出场的时候,是大同的地头龙。

他在棋牌室、KTV、迪厅活动,看场子,维持秩序,调解纠纷,也必然要放点贷。

但他们不甘心于此,他和他的兄弟们,对自己进行了升级。

升级就要进行学习,他们的学习方式,是看香港电影。

八九十年代的香港电影,到处都是英雄传奇、枭雄生平,周润发、万梓良、李子雄、刘德华、狄龙,还有后来的郑伊健、陈小春,就在这些传奇里来来去去。

斌哥和他的兄弟们,就仿照香港电影,在大同搭建了一个江湖。

剧中有一幕,他们聚在一起,看周润发、万梓良和刘德华主演的电影《英雄好汉》,尽管是在屋子里,他们还是认真地穿着黑西装、白衬衣,打着领带,有人还戴着白手套,在屋子里的墙上,贴着“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这样的字。

▲豆瓣的这张剧照后面,都是夸廖凡的。

这一幕是整个故事里,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几个瞬间之一。

请注意坐在前排的这个小伙子手上的白手套,是啊,做戏就要做全套。

那个时代,是容得下他们的。

那个时代,识别系统还没有建立起来,人们不知道怎么分辨流行乐和摇滚乐,也不知道穿西装要不要剪掉商标,不知道喝红酒到底要配什么菜,更不知道怎么识别一个边缘人群,以及如何对待他们。

他们的规矩,甚至情义,都带有混搭色彩。

他们把香港电影里的江湖规矩,和古老社团的规矩,乃至佛啊道啊的规矩混搭在一起,形成他们的一套仪式和相处方式。

例如向人行礼的时候,双手合十,掌心微空,例如把几种白酒拼在一起,喝“五湖四海酒”,在迪厅里看国标,在葬礼上表演国标,大哥在葬礼上上香的时候,小弟们在身后列成几排。

那个时代也容得下斌哥。

廖凡演的斌哥,精悍结实,身体硬得像一把紧绷的弓,皮肤深棕,头发黑亮,贴着脑门,是那种精力特别旺盛的人才有的头发,眼睛里有灼灼的精光放出来,喜欢穿深色的衣服,走路的时候腰杆挺直,又带点警觉,像一头随时准备捕猎的野兽。

▲二勇葬礼上的斌哥和巧巧。

巧巧后来给勇嫂放下一摞钱,说是斌哥和她的心意,看钱的厚度,该有二十万吧,在2000年代初,那是一笔大钱。

他常常面无表情,但面无表情不等于没有表情,他的表情都是藏着的,或者说,是区别对待的。

在外人面前,他深藏不露,不给表情,在兄弟们面前,他会带上一点表情,在巧巧面前,他会有更多表情。

身边人的亲疏程度,是依据给出表情的多少来区分的。

他也非常笃定,心里很踏实,知道自己的根有多深,枝叶能覆盖多大面积。

调解老贾的借款纠纷的时候,他手底下还在忙着自己的事,只给点余光给他们,到了节骨眼上,搬出关二爷来,事情就了了。

他在迪厅里见二勇,听二勇诉苦说有人造谣他的楼盘闹鬼,听完了,他似乎就有数了,知道是谁做的,自己又该怎么解决,马上应承下来。

甚至还有人袭击他。

那样郑重其事的袭击,简直是一种抬举,是变相地承认了他的权威。

后来的时代,不会袭击他,只会羞辱他。

就在时代摸着石头过河、建立自己的识别力的空档,他们有了一点空间和时间。

然后,因为持枪事件,一切急转直下。

等他出狱之后,他已经全盘皆输,尽管他还念叨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许用不了三十年”,但他拥有的已经全部被夺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他没有错,只是时代把大门关上,把空档封上了。

▲人一生有几个决定命运的瞬间,在电影里,也常常会有这种“命运的时刻”。

斌哥和袭击他的小伙子的这个照面,这片刻凝视,也是一个“命运的时刻”。

在“企业化”的时代,一切都变了模样,即便还是巧取豪夺,但都变成利益的来与去,他踩空了几年,就跟不上形势了。

摄像头的时代,一切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都被严密监控,神秘感是多余的,情义也是多余的,他的价值就在于那些情义、规矩、神秘感,这些事物没有意义了,他也就没有价值了。

也许,时代根本就没有变,一切照旧,是他变了,他的荷尔蒙分泌越来越少了。

他可以去适应新形势,但荷尔蒙的减少,不够给他提供燃料了,他也可以重新寻找价值,但荷尔蒙的分泌不足,让他丧失信心了。

荷尔蒙的减少,让他从狼变成了狗。

廖凡表现的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就是一个人在时代和时间的双重作用下,荷尔蒙的消退,这种消退,是生理性的,更多是精神性的。

他居然把这样一个又有生理性又有精神性的过程,给演出来了。

而这,应当是不可能的。

在奉节的小旅馆里,和巧巧见面,他尴尬、喏喏、前言不搭后语,想说谎,却连说谎的气力都没有,当巧巧起身走开的时候,他的手指浅浅地弯曲了一下,却终归没有攥成拳头。

▲斌哥和巧巧在奉节的小旅馆里相遇。

下一个镜头,巧巧起身,斌哥无力地弯曲了一下手指。

大家肯定很奇怪,为什这个房间里有三张床,因为巧巧没有钱,只能买得起最便宜的铺,三张床的房间,要比标间便宜多了。

重返大同的时候,他形容枯槁,头发稀疏,医生给他做针灸的时候,可以看见他的白发。

巧巧棋牌室的男孩给他送上饭菜的时候,他怒喝着“什么规矩,先上主食再上菜”,已经非常心虚。

巧巧让半身不遂的他“滚出去”的时候,他挣扎了几下,却没能站起来,再坐起来的时候,满脸通红,额头上有青筋暴起。

男人是如此脆弱,但在大时代面前,谁又不脆弱呢?

▲后半段的斌哥,给人的感官刺激少了,但这却是廖凡演技爆发的时刻,暗暗的、不动声色的爆发。

他再也没有表情了,哪怕是对亲近的人,也没有表情了。

他的魂被抽走了。

以前是藏着,现在是彻底没有了。

但藏着和没有,是不一样的,他精细地表现出了这其间的差别。

而且,丝毫没有演的痕迹。

当过话剧演员的人,因为是在舞台上,要放大自己,才能让别人看到,所以往往有着夸张的表演和台词,不论演什么,都会过于郑重,都会留下痕迹。

出身于话剧世家,自己也演过话剧的廖凡,却没有痕迹。

他让我们看到并且相信,斌哥或者他,就是那样,一点点失去了生命力,失去了勇气,失去了信心。

这个故事于是就可以汇入“贾樟柯宇宙”,被封存起来。

因为,贾樟柯的电影里,有那么多对往日的追怀,对时间流逝的感叹,对流散的无奈,但往日之所以那么值得追念,不是因为那段时间特别美好,而是身处那段时间的人,有充足的荷尔蒙。

▲喝“五湖四海酒”的片段,是最早放出来的。

这个片段,在故事里,属于“记忆的夏夜”,人生的高光时刻,在故事最后再度回想,让人万分惆怅。

斌哥这条线的故事,也让我想起韩国电影《薄荷糖》,斌哥和薛景求演的金永浩,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也许什么都没做错,只是生命激情消退了。

而他们身边的人身上,也在发生同样的事。

即便枪击事件没有发生,奉节小城没有被水淹没,不明飞行物没有从乌鲁木齐的天空飞过,摄像头没有密布在大同的每个角落,斌哥和巧巧,也都注定要坠入沉沉暮色。

这才是人类永恒的故事。

 10 ) 《江湖儿女》:对剧情细节及人物的解读

二刷了《江湖儿女》才敢来写点什么。

不知是谁最早提出“贾樟柯的电影宇宙”这个概念,然后铺天盖地,所有的自媒体以及影评都在附和。

这么多年以来的贾樟柯,在观众面前一直都没有“优越感”,所拍摄的内容一直都是他所深爱的故乡、近现代的发展变革以及小人物的儿女情长,还是那么“土”。

《江湖儿女》绝不是集科长历年影片的“电影宇宙整合”,而更像是他怕自己所热爱的东西通过之前的影片表达不完整,所以再来一部,其中所有《任逍遥》《三峡好人》等等元素的出现,只是科长的情怀,贾樟柯是个念旧的人。

这篇影评,完全抛开贾樟柯之前电影的联系,只针对《江湖儿女》中的人物以及剧情细节做一些解读和补充,因为《江湖儿女》是独立且完整的。

金钱Money影片中,钱是个十分关键的元素。

当斌哥还是那个“关公断案”,谈笑间就能平事儿的江湖大哥时,斌哥对金钱是没有贪恋的。

二哥去世,给二嫂送去的一包“心意”被推回,斌哥默默放到了二嫂身后。

大学生出狱,为感谢斌哥照顾,送来的一箱钱也被斌哥退回。

直到斌哥巧巧出事,出狱后斌哥心中的江湖塌了。

大学生说“企业化了”,人们开始以利益金钱为驱动了,斌哥要有人和钱才能回去。

甚至在影片的最后,斌哥离开巧巧时还不忘留下一沓钱,作为那段时间巧巧照顾他的“报酬”。

奉节宾馆

奉节宾馆的那场戏是我最喜欢的两个片段之一。

巧巧有多爱斌哥这件事我不用再阐述,为了救斌哥而公然开枪,更甚至为斌哥抗罪受五年牢狱之苦。

奉节宾馆那晚,无论是斌哥坐在巧巧对面侧着头,还是当对话开始前斌哥从巧巧对面坐到了巧巧身边,斌哥自始至终不敢直视巧巧。

当巧巧问斌哥“我现在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什么最重要”,斌哥没有正面回答。

巧巧曾问斌哥“你是家属”“谁说的”“你不愿意做我的家属吗”“去个球的新疆”,斌哥也没有正面回答。

对于斌哥来说,最重要的是江湖里的威严和面子,最重要的是后来的人和钱,从来都不是巧巧。

而对于巧巧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斌哥。

后来在棋牌室斌哥受辱,在巧巧看来,自己最重要的男人最重要的尊严受辱,她可以不顾一切。

奉节宾馆,斌哥有句话意味深长,他说“我要告诉你,我、、、、、、”,斌哥没说完,我们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巧巧理解成了“咱俩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斌哥拉错手的行为,极为可能是斌哥有意而为之。

拉错手的那一刹那,对当时格外敏感的巧巧是致命的,巧巧崩溃了,绝望了。

新疆与UFO整个新疆这段是我最喜欢的两个片段之二。

影片中最早出现新疆,是传言煤矿局要搬迁到新疆,那时候还没有踏进江湖的巧巧对于新疆是有幻想的,她想跟斌哥一起去新疆开始普通的新生活。

那时候,新疆就在巧巧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绝望离开奉节的巧巧在火车上遇到了徐峥所饰演的骗子,其实巧巧早就知道了他骗子的身份,但她还是愿意跟他去新疆,对于巧巧,那是希望,是新生活的可能。

有个细节,巧巧说她见过一次飞碟,看过《三峡好人》的当然可以理解成为这是那部电影里的情节,但是我在开篇说过,《江湖儿女》是独立且完整的,巧巧见过的那次飞碟,是在骗子坐下时扔到桌子上的那本杂志封面上见到的,巧巧也在骗徐峥。

当骗子得知巧巧所谓“囚徒”的含义时,骗子慌了,他没想到这个貌美的女人让他如此的不可预估。

他压低的帽檐,拉高了衣领,环抱着双臂,依靠在车窗上装睡,选择了最为疏远巧巧的姿势。

巧巧是多么聪明的女人,她感受到了小卖部老板的变化,她选择了离开,回头的那一刻,她或许知道小卖部老板在装睡。

就像她在荒野中看到的UFO,新的生活在恍惚、游荡之后,转瞬划过消失。

斌哥对巧巧的感情?

有朋友说斌哥是渣男,这个我不能做评价,但斌哥对巧巧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值得讨论。

前面提到了,对于巧巧两次关于两人关系的询问,斌哥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

但他绝对是爱巧巧的,那句“掉头,去呼和浩特”既是斌哥的爱和浪漫,也是贾樟柯的爱和浪漫。

但或许是那句“我们这样的人,迟早是要被干掉的”,受录影带江湖的影响,斌哥不能给巧巧承诺。

斌哥在奉节宾馆中那句没说完的话,抽泣的眼泪,故意拉错的手,我们都可以猜想斌哥对巧巧的感情。

只不过巧巧一直都在第二位。

后来斌哥回到大同,两次问及巧巧的家庭,一次是问马仔李宣“巧姐的男人呢”,一次是问巧巧“咋没成个家啊”。

斌哥跟林家燕真的在一起过吗?

林家燕是个有优越感的女人,粤语、英语,受过教育且拥有财富的她不会选择出狱落魄的斌哥。

后来斌哥也说他老婆“还在丈母娘娘胎里呢”,也主动想要跟巧巧解释过“你就不想问林家燕吗”,可惜还是没说出口。

或许林家燕的演出,只是斌哥不敢面对巧巧,想要巧巧对他死心找个更好的男人。

“你恨不恨我”“对你无情了,也就不恨了”最终斌哥的试探,在车上拉住巧巧的手,巧巧的挣脱让斌哥认识到,巧巧对自己的情已尽,选择离开。

可悲的是斌哥留下的钱。

其他细节1、影片以女性角度去探索江湖,斌哥由强到弱,巧巧由弱到强。

郊外火山的场景出现了两次,第一次是斌哥教巧巧开枪,一声枪响带巧巧走进江湖。

第二次是巧巧帮斌哥站起来。

有意思的是两次都出现了拐杖。

2、影片出现了多种交通方式,客车、公交、摩托、汽车、轮船、火车、动车,以此反应时代变革。

3、影片中出现了多款手机以及APP。

斌哥在多年未回大同,路上竟不知道是哪,还需要看导航地图。

自拍、语音也是当今时代的生活方式。

4、大学生出狱称坐牢为“进修”(当地人的叫法),侧面也是在说巧巧。

饭店骗钱、骗摩的司机都是监狱五年的“进修”结果。

5、最后的监视器。

看电影不就是通过屏幕看别人的生活吗?

同时又能将观众从影片中拉出,实数点睛之笔。

9分,前5分钟有点用力过猛。

最后留个疑问去往新疆的列车上,巧巧挂断的那个,打断巧巧与小卖店老板亲吻的电话,是谁打来的?

(造型、台词、场景等与贾樟柯其他电影的关联,关于影片剧情外的拓展延伸,其他影评里都很全面了,所以不再谈论。

以上都为个人解读,电影的魅力在于不同的人看有不同的思想,提倡批评指正和探讨。

也希望各位能回复,点赞,转发,收藏)

《江湖儿女》短评

电影三星,为了赵涛强行再加一星!!看的第一部贾樟柯,妈呀我好喜欢赵涛啊,太中国女性了。好多镜头真的好美(开头第一个镜头就美到我

10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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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涛涛开枪那段戏,我都一直默默跟自己说,至少得打四星,但是后半程太灾难了。字幕里“江湖”就是拼音jianghu,可实质上它只是匪帮气质的变体。抛出概念固然拉风,只不过这么去解读江湖未免流于狭隘,甚至我人生至爱《浴血黑帮》都比这部片江湖感强得多。忽然懂了什么叫能力支撑不起野心。

13分钟前
  • 喵尔摩丝
  • 还行

从今天起,做一个膜涛的人。面朝大海,谛听涛声。

15分钟前
  • 把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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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大女主戏。

17分钟前
  • 阿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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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巧在奉节的种种表现,真像一个侠女,她用最江湖的方法,苦苦追寻属于她的江湖,在这个“江湖”,在这个男人,终于猥琐地坍塌之后,她很意外地,又往新疆走了一程,这一笔特别好,像人生走向岔路,而实质是一段自我流放。很少有作者能写出这一笔。

20分钟前
  • 老晃
  • 还行

快手app,记录世界记录你

24分钟前
  • 冰山李
  • 较差

后来的我们2:江湖儿女

25分钟前
  • PureSucker
  • 还行

年纪大了,不想深刻。更喜欢有年龄感而不油腻的小聪明和大气。从电影院走出来就有很多话想说,被意外打断却只剩下:我多想成为江湖儿女。有枪使枪,有茶壶cei茶壶。

27分钟前
  • 我对你的无语简直能沉默整个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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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社会的骚操作。娱乐性上升,中段故事牵强,露脸大佬们尴尬。倒终于不是大幅剪报,但还是有奇观的部分。瞄着影后去的故事,但赵涛演到后期才算比较进入状态,不简单是看起来年龄面相的问题,角色老后终于不起范儿了,少了很多僵硬。从劲儿劲儿的县城文艺花到江湖的囚徒,还是任逍遥里的她更有意思

32分钟前
  • 朱马查
  • 还行

尝试说服自己,失败了,最终还是无法给到三星。整部片子太拧巴了,扭捏。

36分钟前
  • 心生
  • 较差

百度网盘。赵涛一演出悲怆,节奏就带垮了,前边还可以的,进监狱以后到三峡时间太长了。赵涛自己也好意思把名字属在廖凡前边

40分钟前
  • 陶子冬
  • 较差

突然get到了赵涛的魅力,果然是黑到深处自然粉……

44分钟前
  • 幻影刺客
  • 还行

应该叫江湖女儿

49分钟前
  • 伪装的甘党
  • 还行

心疼我的电影票钱

52分钟前
  • 三叶草
  • 较差

麻烦科长下次找龙套演员时候让副导演好好挑一挑或者多拍几条,这几个龙套实在太影响观影体验了!

57分钟前
  • 生人回避
  • 较差

有些《2046》的滋味,贾委员从头到尾用细节致敬了自己的《小武》、《任逍遥》、《三峡好人》、《山河故人》,整体拉下来,又有着《站台》那般追怀逝去时代的浓情。但无论是从大同到奉节再到新疆的寻找,还是用江湖义气去无畏等待的岁月,时间(片长)一旦拉开,就容易陷入虚无,公路片或人生旅途式的虚无和乏味。赵涛的旅途表演,在张译和徐峥两配角前无疑有些尴尬,却又成就一种“囚徒困境”似的哀愁,全片最为动人的,当然是中途从硬座下车,曾在奉节江面见过的UFO又掠过广袤西域的夜空。巧巧,曾是1980年代嘎然而止的“站台囚徒”,是逃不开小镇的“世界囚徒”,是被时代变迁耽误的“三峡囚徒”,是山可移情不变的”故人囚徒“,如今,真正在贾委员跟随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中,成为了”宇宙江湖的囚徒“。

58分钟前
  • seamo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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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骂骂贾樟柯经强行历了漫长的的137分钟,想想我还真是死忠粉呢。一直不懂贾樟柯的戏和赵涛的演技,毫无美感的风格倒是独树一帜,价值观莫名其妙,赵涛强行女神白莲花,场景处处街头杀马特,我尼玛真的快吐了。倒是有点喜欢UFO的土魔幻。

1小时前
  • 囍弗斯
  • 较差

Montage of quick-witted self tributes and slightly heavy-handed nostalgic motifs, but for Jia a triumph in narration and love letter to Zhao

1小时前
  • SingLesinger
  • 还行

假惺惺 太难看 太陈旧了 呜呜呜呜 (还差四十分钟 不许自己愤然离席 坚持看的太辛苦了)沉不进过去 跨不到未来 悬着很累 体感难受崩溃 胸闷 烦死了 怎么不去死 还差二十分钟啊啊啊啊 … 穿高跟鞋推轮椅去的那些地方都够费劲的… 啊!终于结束了!什么鬼!

1小时前
  • 不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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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的剧本成行货了,三段式叙事,情节保持大体的框架下,细节想一出是一出。当然,比这更可怕的就是他对女主角的坚持。这才这几部作品,就已经开始给自己做总结了。

1小时前
  • 豆瓣路人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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