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载于《南都周刊》,未经允许,请勿转载)《一个勺子》是近年国产电影的异数,不管从影像风格上还是表达内容上,你都无法对这部影片有一个准确定位。
它有着独立电影不加抛光的生猛,却一点没忘调动起类型电影的技法;它让你看完电影有话想说,但又逼着你往深一步琢磨不沉溺于流俗的话题。
它绝不是双眼紧盯观众钱包的院线大路货,可又生怕你没看明白,掏心掏肺地对着你声嘶力竭。
影片开场直接入题——当一个普通农民莫名被一个傻子死缠烂打地尾行,会发生什么事?
这段戏拍得很有欺骗性:无配乐,大段抖动强烈的长镜和生活化场景,镜头间的剪切点也似乎很随意,怎么看都像是又一部独立电影大师的实验作品。
但不同于艺术片常见的叙事碎片化或者干脆去叙事,这段戏的故事又很明确,甚至连类型片中让观众热热身适应黑暗环境的时间都不给,像个绑匪似的硬把你架上车。
等你慢慢回味过来时,故事的第一幕已经快结束了。
陈建斌为了让观众感同身受主角拉条子的无奈,甚至直接上来一个远景定机位长镜头,逼着观众目睹跟踪与被跟踪的两人慢腾腾地出画入画。
这种煎熬的体验,可比什么5D影院要来得真切多了。
如果再多来几段这种风格的戏,保不齐傻子还没送走,观众就先走光了。
好在陈建斌收敛了,硬砸出了开场,后面的故事反倒可以静下心娓娓道来。
拉条子赶不走傻子,又怕傻子出事,只能一边养着他一边找他家人。
此时,故事的另外一条线带出来了:拉条子托城里的人精大头哥给坐牢的儿子减刑,刑没减成钱砸进去了,拉条子想把钱要回来。
这条副线不仅跟主线形成了两组追和被追关系的对照,而且在风格化上耍了小聪明。
王学兵演的大头哥基本只有侧后方的镜头,他与拉条子的对话也全部都是在车上完成,不管是删了戏还是开始就这么打算,反正几组上车下车的重复对照下来,嘲讽的意味倒比老老实实正面对话更强烈了。
从这部戏之前反复调档的波折来看,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好不容易,大头哥带来了傻子的“家人”,拉条子送走了傻子,却又连续来了好几拨人找拉条子要傻子,拉条子为应付他们的敲诈而疲于奔命。
这时大家都看明白了,这是有人借傻子设骗局讹他,可偏偏他自己执迷不悟。
忙活了半天,观众和拉条子都明白了:在这个人人精明利己的世上,拉条子才是这个勺子(傻子)。
故事讲到这份上,开场预设的写实风已经被大量快速剪切、虚实结合的交叉蒙太奇以及意味深长的主观镜头给打破了。
原本以为看到的是批判现实主义的大西北原生态,看到最后发现是披着张陈年老皮袄的小剧场话剧。
其实,陈建斌想表达的主题绝不是类似《盲山》《天狗》这样依托于现实的强烈批判,而是试图将人性从具体的社会环境中更加抽离出来,来讲述一个有社会实验性质的寓言,其实更类似卡尔维诺的《黑羊》。
实在不是他的预想,荒诞才是真的目的。
单看戏的话,这个目标毫无疑问已经达成:拉条子就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天真汉,背负着极端的个性,又被推进到极端的情境中,他恍若一面镜子,把周围人精得冒烟的复杂心态照了个透。
而在每一幕的节点,又时不时让一个角色以莎剧丑角的姿态登台,拿一句跟西北农村极度违和的“这就是人生”作为区隔,真是活学活用,把舞台元素耍了个透。
在最后的高潮中,最傻的拉条子一番执着的追问无意中把最精明的大头哥给蒙了,大头哥竟然主动把吞下去的钱吐了出来。
最傻和最精明的两人无形中易了位置,荒诞和讽刺在这一场戏被推到顶点。
然而,这个故事能立得住,做出抽离感是很要紧的,因为哪怕故事按现实逻辑有再多的不合理,只要能进入其自身场域,逻辑自洽就没有问题。
在这个关口,开场铺垫的自然主义风格就会出来捣乱了,每当你为后面的跳脱而入戏时,前面的影像却总在提醒你“这似乎是写实的”。
一旦你被这冒头的打岔勾走,在主题的理解上就始终会被诸如“傻子为什么要跟着他走”、“带走傻子的到底是不是他家人”这些琐屑纠缠。
最要命的是,一旦现实逻辑介入了这极端情境,连最后大头哥还钱这幕高潮的合理性都会遭到很大质疑。
这方面,其实可以借鉴荷兰导演亚历斯•冯•华麦丹的作品,同样是高度荒诞与寓言化的故事,尽可能把背景模糊,不要让观众琢磨“为什么”、“怎么会”,而是直截了当地把故事摆在面前,愿者上钩,爱咋咋地。
不过,处女作就能交出这份成绩,而且又切切实实地说了个颇有意味的主题,陈建斌的导演事业还是颇为可期。
这部在内容上抽离、影像却偏写实的割裂之作,等到陈建斌的导演风格成熟后再回头看,或许就像是让蔡尚君翻拍了《放大》,请王兵重导了《鬼子来了》一样,诸种文本嵌套后反倒更有趣味。
《一个勺子》的海报风格来自中国传统的门神画,在这里,男女主人公似乎与门合为一体,成为门神画上的图案。
他们身上农村风格的强烈造型,以及站姿和墨镜阐发出来的那种抗拒的精神,是传统对现代性的一种负隅顽抗的意念,在此处,他们成为门神的象征,对抗着外来的、现代性的层层侵蚀。
然而这种对抗又是无力的,于是这张海报最终表达的意图,是他们作为旧物被裱入了历史,最终化作一种悲观主义的慨叹。
一、傻子与羔羊在西北方言中,“傻子”称作“勺子”。
《一个勺子》讲述的是关于一个西北放羊的农民拉条子(绰号)的故事:拉条子某天碰见一个傻子,傻子却跟着他回家,他拼命想甩掉这个傻子,中间却和傻子产生了感情。
拉条子印了无数张招领启事,不久之后便有人认领了傻子,接着又有傻子的“家人”陆续出现,最开始被人嫌弃的傻子竟成了香饽饽。
拉条子觉得事情有异,想办法要找回傻子,却被全村人嫌弃,成为他们眼中的“一个勺子”。
影片以一个固定镜头的全景拉开一个小镇的生活空间,陈建斌扮演的拉条子随后亮相,在他的羊皮口袋里装着一只小羊。
这是电影中的第一个符号,象征着弱者的存在方式,在随后的一场戏里,拉条子邂逅了傻子,他们一起穿过狭长的隧道,在隧道内/外、明/暗的构图方式中,拉条子第一次完成了对傻子(或者对他自己)的审视。
披头散发、满身乌黑的傻子头下脚上地躺在隧道口的雪堆上,这样黑白分明的强造型强化着傻子的存在。
拉条子的小羊构成了傻子的第一个参照物,片中的小羊被拉条子夫妇呵护备至,在炉边烤火和踱步,作为人的傻子却要被赶到室外、睡进羊圈。
拉条子对傻子的处处提防被验证为多余的,傻子其实有一颗羔羊般的心,其渐渐被拉条子夫妇接纳的过程,实际体现了一种物以类聚、弱者相依的现实。
在影片中,拉条子的儿子被判入狱六年,作为年轻人的傻子成为缺席儿子的一个情感意义上的替代物。
在原著里,拉条子的羊皮大袄是父亲留下来的,但现在人们都穿轻便的羽绒衣,羊皮袄便没了用途,傻子出现之后它便有了用途。
在这里傻子对所有旧物的接受是自然的、无条件的,没有任何社会意识、审美的左右。
拉条子给傻子剪发、洗澡,给他穿上儿子过去的衣服、鞋子,也完成了这种情感认同的可能。
电影里最重要的一个道具是拉条子儿子那个残破的塑料遮阳帽,当傻子戴上它的时刻,就有了一种滤镜式的观察社会的视野,它呈现为“傻”或者“疯癫”,成为小孩子的雪球攻击的对象。
在这里,傻子是弱者,有着羔羊般的赤子之心,也同样容易被社会践踏和宰杀。
电影里反复出现的拉条子奔上的土龙坡,其实有如亚伯拉罕的祭坛,他最终用暴力的方式杀死了那只小羊,其实等同于亚伯拉罕杀死自己儿子的举动,这是询问信仰的举动,也是现实对凡人最大限度的考验。
二、戏剧式的简约陈建斌的处女作,体现了极简主义,以及最大程度的质朴。
它处处呈现着戏剧式的简约处理,拉条子的家呈现为一个迷你的剧场,在全景的处理中,摄影采用手持的方式,带着一种呼吸感,和人物内心的烦乱有着相同的节律。
整个社会的微观模式被他呈现在这个看似简陋却又极其丰富的文本中间,体现着一种五脏俱全的结构性。
电影里出现了政府-司法-平民的社会结构,也有暴发户与贫苦人口的道德冲突。
反复出现的拉条子和傻子坐在马路牙子上的镜头,伴随着身后换来换去的名车的背景,以及身前熙来攘往的各种人物的调度,形成一种人物在时间变化中的“滞留”感。
在处理所有大全景的时候,陈建斌的构图没有美感,镜头画面的边缘呈现一种“生切”的感觉,造成画面内的压力,成为对蝼蚁化的现代人的一种观看方式。
影片中的动作基本上是戏剧式的,人物之间倾向于建构一种强烈的冲突,陈建斌、蒋勤勤都以农村化的强造型亮相,而扮演暴发户大头哥的王学兵,被处理为瘦骨嶙峋的秃顶的颠覆性形象——这都是戏剧化的造型方式。
拉条子与大头哥的对白,基本上都发生在后者运动的豪车之中,摄影机大部分时间都拍摄两人的后背,这也是戏剧化的调度方式。
在认领傻子的“家属”不断出现后,拉条子和自己的老婆发生了直接冲突,最终发展到床上的打架,陈建斌的处理是在两人缠斗都将蒋勤勤压在身下,打她的屁股。
这也是戏剧化的处理,以造型化的动作替代日常行为。
《一个勺子》的细节中处处流露的戏剧化的手法,是陈建斌常年舞台经验的无意识表述,在电影语言上,他却呈现出一种粗陋的质感。
在电影后段拉条子爬上大头哥的豪车的一场戏,镜头笨拙地对准陈建斌入画的特写,“不藏拙”正是这部电影的特点,背后是一种素朴主义的书写。
三、一颗素朴的心陈建斌多年前出演过孟京辉那部荒诞派的《像鸡毛一样飞》,像电影片头那样马雅可夫斯基画像被献血浸透的诗意处理(或者说是逼格处理),陈建斌不可能不懂。
但《一个勺子》呈现出典型的毛边现象,它近似是一个家庭作坊式的制作,夫妻好友一起上阵。
整个电影采用极小的成本、极简的资源,拍出一部极其粗糙质感的作品。
作为西北人,陈建斌令《一个勺子》显现了“山药蛋派”的文学特征,电影里出现的农村炭炉、小方桌、天蓝色椰子背景的墙纸(代表一种内陆人对蓝天大海的向往),还原着90年代城镇和农村的现实风貌,这是一种向前的“回溯”,仅仅抓住那个年代旧风物的“路标”,眺望着时代转型、经济巨变中的一种吞噬感。
这是贾樟柯为代表的第六代电影人在初登舞台时最看重的东西,在贾樟柯的《小武》、《站台》做出此类表述之后,那“糙”的风格成为一代人的标志,然而随着这些人功成名就,在技术上褪去当年的“毛边”的时候,这样的力量也相应地萎靡了下去。
于是《天注定》只能以振聋发聩的声音和频频植入的符号学元素来博取关注,这是一代人堕落的表象。
陈建斌的好处在于他拍摄这部处女作时候已到中年,在沧桑中有了阅历,决定了它对待文本的态度。
对第六代来说,年轻时候他们是偏执的先锋派,中年过渡到圆滑,至少在镜头语言的成熟趋向于一种“装潢”的时候,他们和大众土壤的亲密度已经不再如前。
陈建斌的经历,恰是反其道而行,先有半生哀乐的年岁,再去看这部电影的文本本身,从小小的故事和人物里窥到了那种别有洞天。
《一个勺子》没有玩弄任何形式的花活,也没有任何结构上的杂耍,它始终在有效、直接地,甚至有些笨拙地构造整个电影。
它的素朴成为它的声音,这是一种还原电影本身的态度,也是一种直观。
拍这种电影的人有一种素朴的心,在处理电影的时候,导演也在审视着自己。
这种素朴的态度,令陈建斌的《一个勺子》在没有任何野心和企图的表述中成为一部标准的“作者电影”。
四、镜像,回溯的过往陈建斌的电影仿佛回溯到贾樟柯等人的早年,但它将贾樟柯强化意义的漫天广播等元素也去掉了,这种还原更加彻底。
流行音乐作为一个渲染时代的工具,在《一个勺子》里虽然得以保留,也没有僭越它自身的尺度。
片中在这些流行音乐的伴奏中,拉条子一次一次地下车,在大头哥豪车的后视镜中回退,仿佛自身从一个时代大潮中抽身离去。
从镜像中的回退,是影片中主人公无可奈何的处境,这也让其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勺子”。
这是当代价值观的一种影射,全民逐利的时代,老实人成为傻子,价值观的堕落,化作后视镜里主人公脸上的无可奈何。
在这里,胡学文原著(中篇小说《奔跑的月光》)中的社会观点,被陈建斌用一种极富象征性的影像语言表达出来。
这是民间经济、法律和伦理的失范之后,一个普通人仍然在坚持的对抗现实的力量。
“原著像一个瓶子,容纳了我多年想要表达的东西。
”电影中拉条子对待社会现实、对待经济时代的无力感,引向对人的“良知”迷失的现实表述。
羔羊象征人的良知,它又是最容易被迷失的,土龙坡杀羊的一场戏,在一种充满仪式感的叩问天地的场景中流出的羔羊的血,其实完成了对自己剜心刺骨式的审视。
影片中的另一个镜像来自梦境,拉条子穿过幽暗的羊圈,看到披着羊皮袄沉睡的“傻子”,摇醒却发现是自己,那种大惊之下对自己的“刺杀”,惊醒于自己对外部吃人社会的恐惧,也诉说着一个社会的精神问题,这是吉尔•德勒兹欲望-机器理论的核心表述:精神分裂者(傻子)才是疯狂社会里的正常人。
黄土高原的场景,电线杆构图下的全景强化了人存在的无力感。
拉条子拿没有肉的牛骨打傻子的一场戏是一种回溯式的最后的嘻戏,随后熙来攘往的家属则压垮了他,最终令他和傻子“合二为一”,或者说傻子根本没存在过,他本身就是个“傻子”。
在电影的最后,拉条子戴上傻子戴过的那个残破的遮阳帽,镜头模拟他的视点看到红色的世界——遮阳帽如滤镜般过滤了世界的表象,而呈现清晰社会的图景(这是傻子的视角才能看到的),在这个真实世界中,迎面走来一群小孩子,拿雪球丢过来,一边喊着“傻子”、“傻子”。
在这里,傻子的视点道出了托马斯•霍布斯式的社会学观念:在经济社会里,人对人是狼。
五、金马的品味《一个勺子》在金马奖获得五项提名,最终拿下最佳男主角和最佳新晋导演奖,陈建斌作为本片的导演、编剧和男主角都受到了认可。
从整部影片的质量来看,他的表现也配得上所获得的荣誉。
但我们更该佩服的是金马奖的眼力,从大浪淘沙中筛出这样的珍珠,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仅以近几年为例,就有《钢的琴》、《箭客柳白猿》、《到阜阳六百里》、《爸妈不在家》等影片得到金马的肯定,这里面很多是青年导演的作品,是他们的处女作或者第二部作品。
这种扶植幼苗的态度和善于发现的眼睛,相对于大咖分猪肉的联欢会来说,是一种更趋向于电影本身,而非产业的态度。
《一个勺子》讲述的是整个社会异化的故事,清醒者却被视为“傻子”,这就像金马奖和其他华语奖项的区别,金鸡、百花、华表、甚至金像奖都面对着意识形态的牵绊和商业侵蚀性,金马奖虽然也难逃这个经济大潮的压力,但是它至少懂得反省。
这种反省表现为任性,会经常性地给匪夷所思的结果,会把最佳剧情片颁给《可可西里》或者《神探亨特张》,但很多优秀的作品也经由它被发现、传播,而被当代观众接受。
很长时间以来,因为造势不够、星光黯淡等原因,金马奖常常被人批为“low 咖”,意思仿佛是金马奖就是“一个傻子”(如吹风机事件)。
但在这些熙熙攘攘的声音背后,金马奖仍然一如既往,坚定地扮演着如《一个勺子》海报上那 “门神”一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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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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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片子看完挺久了,走出影院的那刻告诉自己我很想写点感受,可是一直忙得没时间,一晃从上映都奔进12月了,各种忙跳脚的年底,和朋友抱怨,某只说:“人生就是这样。
”讲真,观影之前对这部的了解还仅限于陈建斌,金马,某演员吸毒这类关键词,不知道为什么却对片子本身确实充满了期待,从知道这是陈大叔自编自导自演开始。
现在想来,原因可能是来自于以往对陈大叔表演方面的不嫌弃,虽然甄嬛里皇帝与读书时脑补的外形差异挺大,但是不可否认,演得还是可以的,尤其你看,陈大叔往那一站就像个老实人,老实人第一次导片应该不难看。
其次,作为演而优则导的一员,舍弃商业片,选择这么一部,还是挺想去支持一下的。
片名叫勺子,和厨房没关,和做人有关。
勺子取自北方方言,傻子的意思,整部片子讲述的故事其实也简单得很,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花了五万块为儿子减刑,结果刑没减成想把钱要回来,结果钱没要回来路上却捡了个傻子,想甩甩不掉,想扔不忍心,只得 给他吃给他穿给他找家人,结果却几经被骗,最后自己也成了个别人眼中的傻子。
在这个透着黑色幽默,看似荒诞的故事里,有三个人物印象比较深,拉条子,老三和大头,想来分别说一说。
首先,拉条子。
其实对于他我是不太愿意用“傻”这个字眼的,私心更倾向于用“淳朴”,那种没有被物欲利益的社会改变的人身上最原始的东西。
他处理事情的方式符合伦理和逻辑,你说他有错吗?
没错。
可是我们作为围观者却总在摇头说他傻。
其实,影院里看到这个人物的时候,我总想起几年前的佛山小悦悦事件,那个扶起小女孩的拾荒者。
记得当时微博热议,有人为她点赞,有人痛批不作为的路人……还有一条微博我印象深刻,刚刚搜了一下,原话是这样的:“小悦悦被撞后,为什么陈贤妹会伸出援手?
这绝不是偶然的,完全是受教育不够的结果。
她早年没读过几天教科书,多年来又忙于谋生,不读书不看报,不注意理论学习,不主动接受宣传,没能改造世界观,结果导致良知未泯,天性犹存。
”此言出自哈师大历史系某教授,我觉得道破了其中原委,放在拉条子身上同样适用。
老三这个人物,作为事件的旁观者,用略带口音的普通话说出文绉绉的“人生就是这样”,出场不多,倒是令人记忆深刻。
作为小卖部的老板,见过一些世面,被社会改造得多,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看清一些现实面目,像观影的许多人。
大头是个很重要的点,串起了很多情节和人物,可惜演员不争气,上映版应该是剪掉了不少。
其实大头和拉条子的对手戏还是挺精彩的,即使这个版本的大头真的只剩下个大头和后背。
拉条子几次被大头喊下车,后视镜里的身影越来越远,我都能脑补出那一刻拉条子手插袖子的站姿和迷茫不解的脸。
这笑梗多次出现,也是屡试不爽。
如果是完整版,可能更精彩,可惜了。
拉条子,老三,你想做哪一个?
或者,真正遇到了事,你会做哪一个?
我觉得导演在片里表达了自己的价值观,或者说夹杂了自己的美好愿望,做拉条子不糟。
你看儿子也减刑了,五万块也拿回来了。
观影的时候,后排姑娘说:“傻人有傻福啊!
”嗯,谁说不是呢!
这世上的待宰羔羊韩松落看了电影《一个勺子》,又回过头去看胡学文老师的小说原著《奔跑的月光》,看看哪些地方做了改动。
改动是有的,比如,电影里陈建斌扮演的主人公叫马吉(绰号拉条子),老婆叫金枝子,小说里两个人分别叫宋河和黄花;再比如,宋河是庄稼人,而在电影里,拉条子是个放羊的。
所以电影里总是有羊。
傻子(甘肃新疆的方言管傻子叫“勺子”,这是片名由来)第一次跟拉条子回家,赶也赶不走(其实当真赶走了怕冻死),安顿在屋子里住下,又怕他半夜里干个啥,他身高体壮的,拉条子两口子怕不是对手,拉条子就把他安顿在了羊圈里。
后来,傻子被人领走了,拉条子被冒充傻子兄弟的人勒索,金枝子恼了,反锁了房门,把拉条子晾在屋外,拉条子就到羊圈里去睡了。
还有,拉条子想弄清楚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向村里的开小卖部的明白人求教,不能空手去,狠了狠心,把一直小心翼翼养在屋子里的小羊羔宰了,炖了一小盆,端去给那人下酒了。
他看起来是放羊、宰羊的人,但事实上,他才是待宰羔羊。
穷,老,没有权力,信息不通,都是他成为羔羊的原因,娶外地人做老婆,更是断绝了用姻亲关系编织一点小小的权力阵营的可能,他们两口子,就像生活在荒原里,周围一片荒寂。
所以这片子不能在胡学文的家乡河北拍,河北还太繁盛,有水有草的,这故事就得在西北拍,荒天野地,了无生趣,一道保护村镇的永泰城墙,还是古代的。
比他略强点的人,个个都能向他下杀手,村长,李大头,杨警官,从天南地北赶来的骗子,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这一口肉,只要他稍有闪失,趔趄一下,他们就像秃鹫一样扑上来了。
上一次趔趄,是因为儿子犯了事,判了六年,他找李大头帮助减刑,李大头朝他要五万块钱,算是打点,但减刑的事情却一直没办妥,电影的最后,他儿子已经减了刑,李大头却不知道,分明说明,李大头压根就没替他操办这事。
这一次趔趄,是因为他捡了傻子回家,算是做好事,却惹上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总之,他吃饭是错,呼吸也是错,在上游喝水是错,在下游喝水也是错,做坏事是错,做好事更是错,只要他们想,他就是羔羊,由着别人一刀一刀割肉。
有没有比他更弱的?
有吧,他老婆、傻子,还有羊。
被村长敷衍了,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在城墙根里暴打傻子,受了委屈,被老婆说了几句,在炕上打老婆。
还有,为了求人宰杀小羊,其实也可以宰杀别的东西吧,鸡、兔子,但在这里,必须是小羊,那只被他抱着医治腿伤的小羊,那只被他裹着衣服放在烤箱下的小羊。
唯有宰杀曾经被自己呵护备至的小羊,他才能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一点恶,唯有让自己做一点恶,才能觉得自己主宰了点什么,那种无处发泄的郁闷才能得到纾解。
还有,至多至多,在梦里萌生一点恶念。
小说里有恶梦,发生在吴多多(就是电影里王学兵扮演的那个角色)不堪其扰,把五万块钱还给他之后,他梦见两个黑衣人破窗而入,要抢那五万块钱。
电影里也有恶梦,发生在拉条子遭到勒索之后,他被老婆金枝子赶到羊圈旁边去睡,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走进羊圈,看见一个人裹着羊皮袄,睡在该自己睡的地方,他拿出刀来,向那个人捅过去,那个人回转头,却是他自己,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恶念,一刀一刀捅过去,那个自己,一次又一次回过头来,发出羊羔的惨叫声。
恐怖小说大师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创立了一种极为可怕的恐怖小说类型,叫“克苏鲁小说”,在这种小说里,人不过是远古恶魔的食粮,一旦他们苏醒,人类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中。
克里夫·巴克继承了他小说的意念,发展出一种更现世也更可怖的小说,在他的小说里,人像牲口一样,被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杀光剥尽,一条一条悬挂着,也不为吃,就为一种杀人如刍狗的快感。
《一个勺子》没有这么恐怖,它也有恐怖,但它的恐怖是冲淡的、克制的,它用各种笑料,以及主人公的荒诞处境——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解决方案,先发布招领启事又发布寻人启事,还有,先前为了呵护傻子打散的那群孩子,在他失魂落魄的时候,又奇迹般地出现,所有这些,减弱了这种恐怖。
它也放过了小说里细思恐极的段落,宋河接二连三遭到勒索后,去找杨警官,颤颤巍巍地问“是不是什么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那是盘踞在群蛇中的一条,宋河顺手拎出来。
他突然呆住。
杨警官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地变幻着,似乎被宋河甩出的蛇咬了。
杨警官的目光切刀一样抵住宋河,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宋河意识到说了错话,忙着声明,我没说你呢。
”但它照旧是恐怖的,就是北方的冬天,日光静静地照着白土路,空气里有什么在嗡嗡响,期待什么发生,却终归没有发生什么的恐怖。
这世上所有的羔羊都在羊圈里等待,日光安静,没有杂质。
拉条子两口子日子过得可不安生,儿子进监狱了,他们俩索性自暴自弃,把家里造的邋里邋遢,连灯泡都得狠狠的拽绳才能出亮光。
全院儿最有生机的是一头腿疾的小羊。
拉条子托关系给了吴老三的亲戚---大头哥五万块钱,求人家帮忙给儿子减减刑,结果到头来一个时辰也没减。
钱是朝乡亲们借的,拉条子想着要回来点儿,前前后后去大头哥那儿好多次,两只脚走过去,被大头哥开车拉回来再轰下车,后视镜里是拉条子一张渐行渐远的高原红老脸,满脸写着“怎么就那么难呢。
”直到他捡了个傻子。
这个故事发生在西北,故事的原名叫做《奔跑的月光》作者是胡学文,陈建斌编剧,拍了出来。
我刚刚和你交代了开头。
开头里说的那些人物角色:大头哥,王学兵来演,人瘦,发际线高,说新疆普通话,4S店老板,手上戴串,车上挂链。
拉条子,陈建斌来演,大红毛衣黑马甲,嘴周围长了一大圈胡子,老实胆小的西北庄稼汉。
拉条子的媳妇儿金枝子,蒋勤勤来演,是个操着重庆话的一根筋妇女。
被拉条子捡回来的傻子,全剧就两句台词“呜哇呜哇”“妈!
”不洗干净看不出来是金世佳演的。
就这么几个人,外加一个喜欢把“人生就是这样。
”挂在嘴边的三哥,就凑成了一个故事,适合喝酒的时候讲出来给大伙儿助助兴。
你要说这故事发人深省,不会,傻子怎么能成警钟。
不过这小故事,从头到尾,生物链活活的调了个个儿。
故事前七十分钟的生物链是:大头哥---大头哥媳妇儿---村长---吴老三---小羊金枝子(拉条子妻子)---拉条子---傻子儿子后二十分钟就是:儿子拉条子---傻子拉条子媳妇儿---小羊吴老三村长---大头哥折腾着这帮人的,一个是傻子,一个是钱。
为傻子和钱丧了命的,只有跟拉条子穿同款红毛衣的小羊。
和躺在羊圈中被拉条子用刀狠捅的拉条子,但是那出现在拉条子的梦里。
我们说说捡了傻子之后的事儿,简短点儿说。
捡了傻子之后,拉条子两口子对傻子产生了感情。
这个感情一直持续到,傻子被认领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陆陆续续有人过来说自己是傻子的亲戚,两口子彻底被这群人搞糊涂了。
这群人缠着他俩,拉条子就出去缠上村长,缠上警察,缠上吴老三,缠上大头哥。
他想弄出个所以然来,之前给大头哥的五万块钱也不要了,就是想知道为啥这么多人反反复复的要傻子。
一个傻子,不能做扫帚扫院子,也不能做饭吃,怎么那么招人抬爱呢。
直到后来,这群人不来闹了,两口子还是迷糊,见天的拿对方撒气。
再后来,一切就暗中调了个个儿,生物链儿里的角色一个个的都错了位,或者,回到了本来的位置上。
这个电影的背景音乐极少,唯一一个激烈的音乐是大头哥车里放的《忐忑》其他的背景音要么是乡村大舞台上主持人说的“我们欢迎本镇唯一一个参加过《非常六加一》的歌手,为我们献歌!”要不就是路边摊大喇叭放的“正宗怀柔土特产!
”哦,还有《粉红色的回忆》和《荷塘月色》有几句台词我特喜欢。
傻子吃饭的时候,拉条子要打他,金枝子说“雷不打吃饭人!
”两口子讨论傻子的时候说“活着浪费地球。
”让我想起来之前看《我爱我家》里头有一句“开除你地球球籍!
”韩国电影《隐秘而伟大》里面的北朝鲜间谍潜伏到南朝鲜,一个高智商的人,装成一个傻子,目的是完成组织上交代的任务。
电影中途我也产生幻觉,这个傻子不会是特务吧?
可是看完后,想了下,还是不把整个故事上升到社会角色层面上去啦,也不幻想了,那样就没意思了。
整个电影,就是一个实心眼的人,拍了一群傻子。
金枝子,她说的是重庆话,嫁到这么个地方,俨然一个被拉条子捡来的傻子。
村长,是喜欢说“我是为你好”这种车轱辘话的傻子。
警察,一脸淡漠的做好本职工作的傻子。
大头哥,大傻子,嫌麻烦怕唠叨有家不回,成天在外头累的都秃顶了的傻子。
胡老三,除了“人生就是这样”,屁话说不出来的傻子。
这帮活在固定模式里一步不愿意踏进他人生活中的都是傻子。
拉条子是傻子么,人如其名,任人揉捻拉扯,善良但是愚蠢。
不过他是唯一一个走进别人生活的人。
整个过程看上去悲悲戚戚,但是其实倒是落了个功德圆满。
补充说几点吧:1.片尾出现字幕,小羊的扮演者小羊。
真是可爱。
2.傻子的扮演者金世佳在拍摄现场,因为造型太真实,被一个西北大姐当成拾荒者,还给了他一桶爆米花。
3.蒋勤勤有段戏演的很好,但是陈建斌被小羊打动了,于是剪掉了,让她失去了本来能获得金马奖最佳女主角的机会。
4.本片删减了10分钟左右,均为王学兵的戏份。
5.勺子为甘肃方言。
意思为傻子。
6.首映会现场他们请来了一个魔术师,专门把勺子变弯。
很是有趣。
7.本来大头哥的角色是李亚鹏来演的,但是后来档期原因错开了。
首映会李亚鹏作为陈建斌的同学来到了现场,表示将包100场电影,给新疆的勺子们看,勺子们支持陈建斌这个勺子。
之前的题目是:只有和拉条子穿同款红毛衣的小羊死了。
后来想想还是用原著里的这句话做题目比较合适。
邢早早 11/17
因为听说片中的小城很像赤峰,就果断去看了,也没问什么故事,也没看获了啥奖,隐约知道有个陈建斌,就是我在电影开始前全部的了解。
电影一开场,果然很像赤峰,街边搭起来的促销活动舞台,主持人的声音大到路过的人都要喊着讲话,街对面突兀的店招牌,随意停下来围观的人群,都像,特熟悉。
到后来,路上开摩的的,瓜子店的公用电话,大街上摆摊卖小吃、蔬菜、杂货的,挤得马路上走路都费劲。
到了拉条子回家,村落的土墙,炕、电视机和对拉门儿的柜子,门口的灯笼和对联,大铁门和大黑狗,还有拖拉机开过路旁稀疏细瘦的杨树,都那么像小时候回农村奶奶家。
然而所有这些找到家乡感的惊喜,都无法让人快活,实在是电影太沉重了。
傻子一路紧跟着,不说话,全身都脏、破,像个甩不掉的噩梦,不仅是大早上第一次给他送饭的金枝子害怕,每次镜头突然转向他,我也下意识地害怕。
拉条子和金枝子,夫妻之间是沉默的,谈起话来总像吵架,像互相埋怨、挑理、咒骂,“你是不晓得关电视啊?
”但实际上却还是彼此关怀着,好像我爷爷奶奶。
小卖部老板油嘴滑舌,村长卖弄自己地位高见识广,大头哥凶狠奸诈,杨警官惯会撇清责任……没有人会站出来,没地方解决问题。
全片印象最深的,应该是拉条子最后一次找大头哥的时候,他那么执着地追着大头哥的车跑,一直追一直追,大头哥一加速他就被拉在后面,路上一堵他又追上来,后视镜里的他那么不顾一切,不再畏缩,不再犹豫迟疑的样子,不知为何,我却控制不住地看着他一直哭。
莫名想到朱自清写的背影,还有阿甘疯狂的长跑。
他想问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只说他是傻子。
每次看小说或电影或戏剧,我是代入感过强的人,总会忍不住想说:要是他当初怎样怎样就好了,或者要是他没有怎样怎样哪会生出这么多事……可是我却无法在这个故事里扮演一个全知全能者,如果我是他,我也没办法。
最后我只能说,要是当初不给傻子那块馍就好了,要是在第一波人来接傻子时能想到有人会行骗就好了,可是这样就不是他了啊,他就是个完全不会一上来就用恶意揣测别人的人啊。
假设说不是他,不是个老实巴交放羊的,该怎么办呢?
去哪里找收容机构?
怎样能达到收容标准?
如何找他家人?
怎么鉴别家人的真假和意图?
真希望有了解的人来普及一下。
又想起前段时间建筑工人在校园里聚集找工钱的事,由于媒体的关注得到了讨论,被普及了工程方面资金是如何层层流转的,但还是没有搞清楚他们究竟下一步有何讨钱手段,讨论的总结是体制需要改革。
就这样了?
所以呢?
同情地和他们说一声:希望你们会是最后一批不得不讨要工钱的建筑工人?
对拉条子说希望下一个有不幸遭遇的人能获得援助?
然后就相信这些事永远都不会摊在自己身上么?
也许还是思想幼稚,我爸说这些责任不是个人能够负担的,于是在碰到要饭的傻子时别给他馍馍,觉得他要冻死时别心软开门,就让他流浪走失在这个世界上,自然有政府和收容机构来管,如果没管,他有天默默地死掉了或者被害了,也毫无疑问和我们没赠予馍馍没为他想办法无关,到时候骂政府无力体制无能便了……当然后面这些话不是我爸直说的,但我爸还说:那个傻子那么会认路,谁知道真傻假傻呢,说不定和后面来认领的合起伙来骗人,也是很难讲呢。
原来这电影的深意,实在不止一层。
最后去看完了起初用像赤峰吸引到我的影评,文中说到:“大部分以正能量为目标的叙事是不正义的。
”感觉像被打醒,太多正能量主旋律的故事充满了巧合与奇迹,让人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此生修行来世得福,都是虚伪的安慰罢了,而且确实不正义的。
希望以后能修正自己,清醒地寻找正义的叙事,然而不知有没有勇气。
最后的最后:想当陈建斌脑残粉,他老婆演技太好。
2014年台湾金马奖最佳影片《一个勺子》在2015年台湾金马奖颁奖前夕公映了。
这形成了一个自带隐喻的轮回,这事儿要怪就只能怪王学兵。
不过塞翁失马,由于不得不对电影中王学兵的镜头进行回避,所以影片有王学兵参与的情节,我们看到的大多数是他的后脑勺,还有那个照着陈建斌渐行渐远的汽车倒后镜,这是电影里最有趣的镜头。
当然,导演陈建斌肯定不会觉得有趣。
另一个塞翁失马的地方是,由于影片吊足了观众的胃口,所以我买票的时候发现,居然场场爆满,对于一个文艺片,这绝对是个不小的成就。
看来全城的文艺青年倾巢出动了,特征之一就是独自来看电影的人特别多(比如我)。
不是说文艺青年都是单身狗,而是说独自看电影的行为意味着观众没把看这部电影当做社交活动。
了解这部电影和它的台前幕后,我的感受是,无论是戏里戏外陈建斌貌似都在诠释同一个角色:一个勺子。
对陈建斌刮目相看最早知道陈建斌这个演员源自于一部电视剧,他和朱媛媛主演的《我亲爱的祖国》。
这是部主旋律电视剧,讲的是新中国成立前后,一批海外学子如何求学以及如何冲破阻挠回国的故事,原型自然就是钱学森那批科学家了。
电视剧拍得很正,陈建斌和朱媛媛的表演也有些做作。
然后他又接演了《乔家大院》,算是红了。
说实话,这两部戏的格调我都不是很欣赏。
因为长得太过苦大仇深,所以不能像他的老乡李亚鹏、王学兵那样,走小鲜肉的路线早早走红。
当然这是我的印象。
后来我跟一位很崇拜陈建斌的文艺青年交流,才知道陈建斌走红慢不仅是颜值问题,他的性格也挺成问题,和他的长相一样,比较凝重。
简单地讲陈建斌是个对艺术有追求的人,当然你问哪个明星他们都不会说对艺术没追求,但从行为上你能够判断哪些演员更加爱惜羽毛。
据说陈建斌从电影学院毕业之后,并没有学别人那样当北漂,而是服从分配回到了新疆老家的话剧团。
拿着几百块钱的工资,演着乏人问津的戏剧。
即便混成这样了,他还能拒绝自己不喜欢的戏。
后来陈建斌又返回母校读研,算是又回到了主流圈子里。
而出演电视剧,是因为他已经揭不开锅了。
那位文艺青年崇拜陈建斌,是因为他参演了孟京辉的戏剧。
孟京辉在先锋戏剧圈的地位就不必说了。
不过对于我这种庸俗的电视剧迷来说,对陈建斌的认识仍然停留在一位电视剧演员上面,后来那个面无表情的雍正皇帝加深了我的这一认识。
而这一看法到去年的金马奖被扭转了。
在金马奖上,陈建斌不仅凭借《一个勺子》获得了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角,同时还凭借钮承泽导演的《军中乐园》获得了最佳男配角,可谓大获全胜。
因为电影《一个勺子》当时无缘得见,所以我先看了《军中乐园》,他在里面扮演一个驻守金门的国民党军官,和陈意涵扮演的失足妇女阿娇上演了一场虐恋。
这次表演极具爆发力,令人刮目相看。
文艺青年本色在去年的金马奖领奖台上,陈建斌念了一句诗,据说是来自法国超现实主义诗人安德烈·布勒东,据说荒诞派戏剧《等待戈多》的舞台说明书里有这句话。
“超现实主义”、“荒诞派”,这些大词儿一出,基本上就把陈建斌的个人喜好和艺术追求给框定住了。
演而优则导,这是很多演员的追求,不过能导出什么样的电影大不相同。
徐峥选择了喜剧,赵薇选择了怀旧,徐静蕾选择了小清新,这都是兼顾商业与个人喜好的选择。
因为有商业考量,艺术上的成就有限。
当然也不排除能力的问题,所以当徐峥想在《港囧》里表达点个人感受的时候,就让影片变得有些违和。
这里面姜文是个例外,他开始拍片的那个时候,电影市场很不景气,导演反而能够不必顾虑票房,尽情地表达自己。
展露才华的姜文获得了更大的创作自由度,这让他到如今的市场中也有任性的本钱。
这是现在打算做导演的演员所不具备的优势。
陈建斌的选择拍摄的是一部注定和高票房无缘的文艺片。
他的这种选择,在这个连那些大导演都把持不住的商业海洋里显得很珍贵。
我们可以把这看作是对自己毕生所学的东西的一点交代,既然从事了一行,总要留点有意义的作品。
有个我很喜欢的作家叫李海鹏,如今是一本时尚杂志的主编,之前是一家著名报纸的记者,而在这两个身份之间,他抛开一切隐居起来创作了一部小说,因为这才是他一定要做的事,和这相比,其他得失不值一提。
在陈建斌的选择中,我多少能感受到这种需求。
而由王学兵吸毒事件给影片上映带来的困境,又给陈建斌的选择增添了一抹悲壮:“发生了很多变化之后,使我思考了很多问题,我觉得如果一件事情,仅仅只给了你正面的影响,也许在你生命中留下的印象没有那么深刻,就是因为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我觉得在大家看来不是很好的事情,很多坎坷,让这部电影对我的意义就变得非常重大,因为我从挫折中学到的东西,远远超过了我在成功中学到的东西,我觉得这值得我们每一个人,不只是我,而是我们剧组的每一个人,都会咀嚼这个痛苦,都会咀嚼这个坎坷,我觉得对我们后边再做一部戏,会有很大很大的帮助。
”一个勺子的故事恕我偷懒,把官方的剧情简介复制一下:影片讲述了陈建斌饰演的农民拉条子在镇上遇到一个讨饭的傻子(西北方言里称为“勺子”),傻子跟着他回了家。
拉条子贴了寻人启事,不久有人认领了傻子。
紧接着又有自称傻子的家人陆续出现,说拉条子把傻子卖了。
麻烦接踵而至,拉条子自知上当受骗却有口难言。
他想不明白,好事怎么就成了坏事?
他开始以一位农民最淳朴的办法想自证清白。
而为了寻找傻子,他成了另一个到处缠着别人的傻子。
很难给拉条子这个角色归类。
说他老实,他花钱走后门给自己的儿子减刑;说他善良,他受了委屈拿傻子和老婆撒气;说他圆滑世故,他又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最终也没有抛弃傻子;说他愚蠢,他又执着地去思考,想寻求一个答案。
可能小说作者胡学文的评价更为准确:“我写的人物多是卑微的,没有社会地位。
我觉得,如果他们身上连这种执拗的劲头也没有,那么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便很难生存,执拗是他们在这个世界生存和生活的惟一武器,这正是我欣赏的。
” 卑微和执拗,这是拉条子的本色。
拉条子就是一个被侮辱与被损害的角色。
代表体制的女警和村主任对他的遭遇漠不关心,代表社会的大头哥和小卖部老板则无时无刻不想榨取他,而周遭人都视作烫手山芋的傻子,却成了骗子讹诈他的工具。
拉条子没爆发,也没顺从,他困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想要一个傻子:“如果傻子是一只羊,倒是可以换钱,现在一头羊贵得让人不敢相信。
如果傻子是一条狗,可以吊死吃肉,狗肉大补,有条件的谁不想补?
听说吃狗肉须提前一周预订。
如果傻子是个女人,也有些许用处,哪个村子没几个光棍鳏夫?
如果傻子是一棵枯树,可以劈开烧火。
如果傻子是一根绳子,可以拉套。
如果傻子是一把扫帚,可以扫院。
如果傻子是一个酒瓶,可以当废品卖掉。
如果傻子是什么药材,可以治病。
如果傻子是一只麻雀,也能给城里人烤了吃。
如果傻子是一坨粪,也可以沤肥哩。
”拉条子纠缠每一个人,试图找到答案,但没有人有答案,他们只能回答“生活就是这样”。
对大多数人而言,生活就是这样,适应或者离开,思考为什么是自寻烦恼。
甚至人们不相信拉条子真的是在思考哲学问题,他们觉得他别有用心。
帕斯卡说,人是有思想芦苇。
当拉条子产生疑问的时候,他就有了灵魂。
悲哀的是,拉条子懂得了思考,却没能力找到答案。
找到答案谈何容易,大天才维特根斯坦也痛恨自己只是半个天才(还让不让别人活了),他说他的才能只够他开始思考,却不足以找到答案。
就像一个提着灯笼探寻漆黑楼道的人,走到半路灯灭了,四周一片黑暗,让人茫然不知所措。
尽管二者的困惑有天壤之别,但有一点是一致的,伟大如维特根斯坦和卑微如拉条子,都想审视一下这个世界。
然而在不打算困惑的人眼里,拉条子就变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勺子”,而在他自己眼里,这世界变得荒诞起来。
电影映照现实多年来,陈建斌一直尝试着写剧本,然而他并没有找到一个好的故事题材,直到他偶然在《人民文学》读到了中篇小说《奔跑的月光》。
这部小说我看了,严格地讲,只是一部挺优秀的作品,并不出众。
但很显然它打动了陈建斌:“我选择把这部小说改编成电影的原因,是因为我喜欢它的结构。
就是说,你认为有一个傻子,他跟着你,你想摆脱他,但你就是摆脱不了,我们可以把这个傻子想象成你身上的一部分东西,就是当你到了三四十岁的时候,常会觉得自己身上有些东西真的很傻,这些东西(让你)吃了很多苦头,但是你甩不掉这些东西,因为人要战胜自己是很难的。
假设终于有一天你战胜了你自己,甩掉了身上那部分你认为傻的东西,难道这就是好的吗?
你终将变成谁,那个人还是不是你?
这是第一个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曾经认为你身上不好的、傻的那一部分,是不是全无价值?
还是里面包含了一些价值,只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变成了别人眼中过时的、落伍的东西,别人说来说去之后,你也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你才决定把他扔掉?
这些才是我最看重这部小说的原因。
”回顾陈建斌的演艺生涯,你就能明白他青睐这部小说的原因,他也试图对自己身上与社会格格不入的部分寻找答案。
是承认“生活就是这样”,还是质疑“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一个傻子”,最终陈建斌找到了这个载体。
都说每一部处女作都是导演对自己过往青春的交代。
有的表现得很明显,比如姜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和赵薇的《致青春》。
《一个勺子》看上去不那么明显,但正如前面所说,影片的主题是陈建斌想给自己的成长经历找个答案。
而细节上,影片对小说最大的改动就是把背景移到了陈建斌更加熟悉的西北,这让他表达起来更加自如。
男女主角拉条子和金枝子,就是西北版的“志明与春娇”。
而拉条子这个角色,就是陈建斌的自画像,也只有他演绎起来最为得心应手。
同样如鱼得水的王学兵也给出了自己最好的表演,但很遗憾,他自己把自己给毁了。
一部悲剧电影客观地讲,作为一部导演处女作,影片有些用力过猛,缺乏那么一点克制。
比如那个开放式的结尾,红色的镜头让人想起姜文的《鬼子来了》。
不过陈建斌对于开放式结尾很满意,或者说他也实在没有一个能给电影收官的答案:“当人们需要帮助时候,伸出援手难道不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吗?
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我们对内心中的东西,产生了怀疑。
我不能给出答案,我只是一个导演,我只能提出问题。
当我们有这样一个疑问的时候,我们的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但我也没有答案,谁会有这个答案呢?
”这部影片最大的价值就是,它为观众提供了一种困惑,一种悲哀的东西,这是中国电影里不多的。
中国电影多的是苦情,而不是悲剧。
学者周濂在探讨中国电影、尤其是冯小刚电影的时候谈到:“中国之所以没有悲剧,是因为站在伦理生活的视域里,所有的屈辱、苦难和不幸要么来自一地鸡毛的伦常纠葛,要么来自晴天霹雳的无常命运,前者的道理说不清楚,后者的道理没处可说,于是乎中国式好人对于‘为什么’的追问最后只能化约为认命。
这样一种自我阉割的处理方式导致中国式的‘好人电影’传达的无非是些逆来顺受、小富即安、没事偷着乐的小农理想和劫后余生的幸存者心理。
”而在陈建斌这部处女作中,我们看到了悲剧的东西在里面,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村上春树说:“假如这里有坚固的高墙和撞墙破碎的鸡蛋,我总是站在鸡蛋一边。
是的,无论高墙多么正确和鸡蛋多么错误,我也还是站在鸡蛋一边。
”对于文艺创作者来说,选择站在哪一边的前提是有选择权。
也就是说当作者既可以站在高墙一边,又可以站到鸡蛋一边的时候,选择鸡蛋才是可贵的。
作为成功的演员,陈建斌显然是有这个选择权的,而他仍然选择追寻内心,拍摄一部不迎合、不讨好、颇具黑色意味的文艺片,这就不能不让人想到那个烂大街的词儿——情怀。
何况,这部电影完成得很不错。
对了,忘了说他在金马奖上念的那句布勒东的诗歌:“我已找到爱你的秘诀,永远作为第一次。
我把这句话,送给艺术和生活。
”
烂片分两种,一种是那种谁都能看出来的烂片,一种就是这种。
变形的文科生说得好:“怎么说呢,对这种编排的刻意的荒诞感,已经无感了。
鬼使神差地,中国观众的电影观念已经不能同日而语,本片延续着上世纪的画风,一个大写的“我是学院里出来的”“解读我””一个傻子活在世界上有啥用呢?
为什么那么多人抢?
电影最后的终极问题是这样的。
导演其实一点都不含糊,把自己演成一个善良到荒诞的傻子,反衬着世界的丑恶。
好好的人,为什么演傻子呢?
导演拿到大奖时笑得那个开心啊,这不,你明明比谁都明白。
文/梦见乌鸦这部电影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一部小品,那是在90年代春晚上,由严顺开、杨新鸣等合作的小品《张三其人》,故事讲述了一个很要面子小人物在社会中的尴尬处境,总想做点好事却无法给别人证明自己的善意,所以他只有在一次次被误解中暗自叹息。
这个小品剧中的人物状况与《一个勺子》中的拉条子的情形很像,张三,中国人最耳熟能详的名字,与李四、王五一起指代不特定的某个人,揶揄或者概括常用。
“勺子”,西北方言傻子的意思,通常形容一个木讷老实,总干傻事,也称其为傻子(勺子),张三并不叫“张三”,而勺子也不并是“勺子”。
先礼后兵:两段式结构前后因果陈建斌的首部导演作品令人惊诧,演而优则导,没有选择常规商业电影或者其他类型作品,而是改编了胡学文中篇小说《奔跑的月光》。
平心而论,《一个勺子》的故事很简单,但在这个简单的故事中,却是对人物塑造和角色心态拿捏有着非常高的要求,通过大量细节展示和情节润色,将人物的心态和处境完全的呈现给观众,这一点才是陈建斌令人的惊讶的地方。
该片最终的效果也证明了金马奖最佳新导演的获奖实至名归,具体原因,如下分析。
该片很明显的分为两大部分,前半部分为事件性体验,后半部分为戏剧性体验。
总感觉陈建斌在拍摄本片的时候参考了很多英国导演的做法,即用故事烘托人物。
众所周知,英国导演派系总有一种坏毛病,不善于塑造人物,或者不屑于塑造人物,而是完完全全通过故事情节来烘托人物个性,让角色的刻画通过事件和情节展现出来,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盖·里奇。
上来直接进入主题,没有半点角色刻画的意思,通过大量故事情节来烘托这个人物。
这与好莱坞系的美国导演完全是相反的,后者们喜欢通过大量角色刻画将其融入、参与到故事中,让角色魅力挖掘故事魅力(顺便也掩盖一下好莱坞工业流水线作品剧情薄弱的环节)。
《一个勺子》中陈建斌就是典型的英国导演做派,上来直接就是事件性体验,在中段的时候将角色的个性和其过往遭遇缓慢的带入到故事中,随后才有了后半部分戏剧性的体验。
事件性体验“润物细无声”前半部分主要讲述了主角拉条子与一个傻子的纠葛,并且穿插了他与大头哥之间的故事。
既然是事件性体验,这部分内容就用大量生活化故事和细节将拉条子这个角色的特性交代给观众,然而这样做的缺点在于代入感不佳,因为观众通常会接受循序渐进的方式来进入故事,而本片则是先抛给观众一大串故事和人物,再通过故事内容慢慢地将整个事件勾勒清晰,属于“润物细无声”的缓慢渗透。
因此陈建斌在前半部分所要做的就是用大量的细节和缓慢的故事推进来慢慢还原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也不得不考虑新导演的缘故,导致该片的代入感其实并不是很理想,这一点大概是本片最明显的一个问题,大概也是唯一一个。
拉条子被一个傻子“冤魂缠腿”,怎么赶也不走,同时他还担心傻子出事,前半段显示出他在对待傻子问题上一个纠结的心态,加上蒋勤勤在其中属于一个功能性的润滑作用,让这个角色在前半段故事中从多方面显示出自己的个性,善良、老实,有时候耍一些小聪明(比如打完电话走时顺势抓了人家一把瓜子),而且很要面子,很在意他人对自己的评价。
从他对待傻子的态度上就能看出,家里莫名其妙的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想把他轰到外面怕他冻死,想把他捆在野外也不忍心,留傻子在家里却动辄对其动粗。
同时自己的情况也比较复杂,儿子进了监狱,送出去打点的钱全无下文,也一次又一次的找大头哥“讨债”,一个非常典型的小市民形象。
尽管前半部分节奏比较慢,整体情节波澜不惊,但这部分内容却极其重要,陈建斌用了大量的生活化细节将该角色的性格特点和为人完全交代给处于“上帝视角”的观众,尽管节奏缓慢,但信息量极大,为后半部分做足了铺垫,也就是说,后半部分的精彩,与前半部分细致的铺垫有着紧密关系。
戏剧化体验助力故事内核后半部分随着傻子的“被认领”,进入到一个非常荒诞的戏剧化过程当中.不断来要人的家属,下落不明的傻子,与大头哥一次又次的会面,一次又一次在后者倒车镜中无奈的表情。
故事节奏在后半段陡然提速,整部电影也是后半段为核心,充分展示了一个“勺子”的称呼是如何进行一个递进的位移。
从拉条子被傻子纠缠,再到拉条子去纠缠大头哥,再被包括村民等周边人士说成傻子。
在前半部分细致铺垫的情况下,拉条子角色形象的“被转变”在后半段中给观众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要知道,拉条子本人前后的状态是没有变化的,依然是一个“老实善良、有时候耍一些小聪明,且很要面子,很在意他人对自己的评价”的小市民,变化的是外界对他的态度。
从与人为善到被人误解,但倒霉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大头哥,全片中最精明的角色。
这个名字取的非常好,典型的冤大头啊!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前半段这个老实遭遇到了各种难题,孩子蹲大狱,送出去打点的钱石沉大海,又被一个傻子缠身,倒霉到家。
而后半段呢?
这个“傻子”,被人认为是狡猾之人在结尾处,傻子也被送走,孩子减刑,送出去打点的钱又“物归原主”,不但好事临门,还多了一笔钱,这就是荒诞喜剧的魅力,也是这部电影的魅力,一个老实人,一个“勺子”,他没有变化,变化的是外界对他的认识。
一勺无奈的人生巧克力《一个勺子》是一部个人非常推崇的作品,在原著基础上,对角色的拿捏,对故事走向的把控,大量“反复”的细节(如三哥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去打印店两次制作失物招领和寻人启事的桥段,去派出所的不同结果,镜头和机位完全相同),突出角色的境遇前后的对比,显示的正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矛盾心理。
这些小市民,但很真实,很善良,他多少有些自卑。
当别人误解他时,他却无法给别人证明自己的善意,所以他只有在一次次被误解中暗自叹息。
拉条子这个角色,宁愿自己吃哑巴亏也要顾全自己的“好人”形象,然而一味的追求自己的形象,反而被当场了“坏人”。
电影展示了这个小人物在社会中的尴尬处境,利用讽刺、荒诞的处理手法,真正把电影从一个比较简单的故事上过渡到对角色本身的关注,让人在笑过之后仔细品味“拉条子其人”,回味无穷。
这时想起了《阿甘正传》中的那句著名台词,“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会是什么味道。
”阿甘是个傻子,但他母亲说,只有办傻事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
拉条子办傻事了吗?
也没有,但仍然被当成了傻子。
结尾处他戴上傻子的帽子,面对着迎面而来的孩子们和飞来的雪球,这个主观镜头出现时,恐怕观众跟角色的内心是一样的,传统的礼数和行为在如今这个疯狂的社会中已经变成了“傻子”的行为,这块人生的巧克力品尝下来不甜不苦,但却没有巧克力的味道,只能无可奈何的装“勺子”吧,呵呵。
从影名这个西北方言就已经铺好了我国大西北的背景,英文翻名直截了当——a fool 从一开始勺子伸手要食物,背景响着乡村舞台剧的声音的时候,我就发现,这是在现代背景下讲一个关于好人的故事。
然后内心默默希望好人能有好报,但又觉得太恶俗,希望不是个好结局,又不忍心。
然后就内心纠结着等待答案。
拉条子作为一个最淳朴的西北牧羊人,他是公认的好人或说大家眼中的勺子,李大哥骗他钱,三哥衍他,连街口卖瓜子的大婶都在他发脾气之后说他是勺子。
我觉得,能好人到这种程度的,始终是少数人。
他会担心跟着他的勺子被冻坏,让他睡羊圈,他会在各种纠结后还是把勺子领回家。
他有个和他一样好人的老婆,这是第一个让我温暖的点,他们一起纠结,一起照顾勺子,一起分享苦难。
李大哥第一次和拉条子在车上的对话,在旁边的人都乐呵着的时候,我哭了,单纯地觉得太真实了,一个老实人被这样诓骗,感觉时时刻刻都在上演,陈建斌那无助的眼神,让我感受到了底层人民面对社会各种靠关系现象的无助和茫然,他除了妥协,貌似对这厚颜无耻别无选择。
我喜欢后视镜里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的镜头处理,一点点消失那种绝望,然后眼神还是紧紧盯着不愿离开。
顺带一说,在车里播的音乐可以算作是本片难得的bug吗,这紧跟广场舞的节奏把当代这个时间背景交代的妥妥的,也把现在这个社会,反映的妥妥的。
然后,神曲得ending真的恰到好处。
让我第二次哭的是拉条子被村长衍之后,痛打勺子。
连好人都要欺负勺子,那作为别人眼中是勺子的好人,被欺负是不是理所当然的了。
我不喜欢这个事实。
但又真实到让我无法反驳。
后来,拉条子老婆叫嚷着好人没好报,拉条子也在梦里,把勺子的自己杀了。
可是,结局却开始峰回路转了,儿子莫名被减刑,五万也莫名地失而复得,最后的最后,他也寻得了自己一直在纠结的答案。
按李大哥的说法,你想知道,那就成为勺子。
好吧我不记得台词原来的样子了。
然后他带上了勺子的帽子,被熊孩子当成勺子扔雪球,视线逐渐模糊,他也的答案,也应该愈显清晰吧。
拉条子最开始的祈求得到了回应,这算是个happy ending吗。
可是,他不停地询问,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质问这个社会怎么了,好人或说勺子到底怎么回事。
片尾曲冉冉响起,我可以说和我的心情很像吗。
喜欢真实的故事。
这电影让我想起《狩猎》。
黑色幽默很戳我心
前面80%还可以,后面20%太过,我都觉得男主傻,也许男主变傻从象征意义上反差前后呼应有隐喻讽刺作用,但从剧情逻辑上看完全不必要,所以导致很多剧情漏洞前后无交代,剧情推动变乱。拉条子和秋菊的缺心眼不同,人家那叫较真,他这个纯粹是碎碎念的缺心眼,所以震撼力也小很多
说的真像兰州话。启发就是少管闲事!
难怪台湾金马奖如此慷慨地把这么多大奖颁给了一部大陆影片,原来又是一部“反映”和“揭露”内地多么穷困、多么黑暗、多么荒诞的影片。
分不清是荒诞还是讽刺,是存在还是虚无。
??我有点烦这种故意为之的狼狈不堪与神神叨叨
电影还行,有些平淡。反复提到一种社会流行的“反智”的常识:越聪明就越坏,越善良就越傻,越傻就越受欺负。这是一种小聪明式的猥琐价值观。实则善良淳朴并不与愚昧无知挂钩,智慧也不等同于奸诈。鼓励求知,也尊敬良知
下车!
很有意思的剧情游戏。但或许是王学兵被删的关系?整体上故事完整度差了些。
前几天还在夸【塔洛】剧本写的漂亮,各种隐喻留白用架空的方式去讲需要细思的故事,勺子竟然也这么干了,可能编剧们真是都被审查制度逼成了这样?玩架空、玩留白,很多话讲一半留一半,架空出一个魔幻乡村,用一个很小的格局去讨论人性和社会的世风日下。傻子最后怎么了,片子一开始就算讲了。★★★
拿小学考卷糊一银幕不叫深沉,叫现眼。玩幽默,得有共鸣,玩荒诞,得有才情,玩讽刺,得有胆量,这片子什么都没有,只有装傻,其实不用装,是真傻。装傻还得学贾樟柯,玩点象征,比如牧羊人杀羊的时候挂幅耶稣的圣像啥的,一定能冲出金马走向世界,可惜了。
电影语言不过关,这就是国产片水平。
王学兵的后脑勺演出反而是片子最出彩的部分。
该片最精彩的地方在于最后的演员表,笑点最密集的大头哥没有出现名字,原因大家都懂;但是导演为什么要加个:小羊,演出者小羊。。卖萌吗!!!
最后儿子减刑以及五万块钱失而复得只是为了告诉大家好人也不是没有好报吗?
7分。陈建斌有水平,非常喜欢这片的镜头语言(是的,很多院线电影根本谈不上这个词),拍得有章法够内敛却不失张力。可后半段节奏太慢了,有点反智,转折也有点生硬。人物前半段塑造得特别自然,后面有点硬往寓言感上靠。很奇怪一点不同情陈建斌而是觉得他自己作成这样,相比许三观差的小河差了些层次
1,拉条子第一次带傻子上街,那样的场景街道像在我们身边,是天下大同;2,善心夫妇为善所困,各路认亲团逐利而来,是遍地的事;3,拾傻子、扔傻子、找傻子、变傻子,像一个圈,日光之下无新事;4,老实人没好报,大多不好命;5,看完后即使心中很多谜团未解,但其实不用知道答案,因为人生就是这样。
好几年前看的,只记得金世佳的裸背了…
恶才是探索世界出口的钥匙,不是善。勺子的亲人到底是哪个已经不重要了,警官到底有没有和诈骗的人串通也不重要了。这个世界终究是对好人敞开了大门。
千百年过去了,在中国依然是“好人无用论”,究竟谁是那个勺子呢?王学兵被剪得只剩背影反而有加分,村姑我愣没认出是蒋勤勤。中国应该有更多这样的方言电影~~~
《一个勺子》从去年金马奖到今年金马奖终于上映了。不像之前几位票房新贵选择的那么商业讨好,陈建斌导演用一种质感粗粒“不讨好”的方式、一直在“喋喋不休”的缠斗,傻子勺子傻傻分不清来诠释电影,看完最直观的是有一种鲁迅的味道。而王学兵没有露脸的表演一点也不王学兵,就是大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