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等,等一部可以打动我的电影。
终于等到了,让我觉得之前不管看了多少烂片都值得。
我很高兴后知后觉地知道了罗马尼亚导演蒙吉。
碰到喜欢的导演我一定会按年份慢慢补齐所有作品,想一窥导演从初期到近期的风格变化,亦或从未变化。
但并未找到蒙吉的处女作《幸福在西方》的资源,暂且作罢。
看的第一部是《毕业会考》,从电影海报与故事梗概中形成了个人观影前预设:这大概不会是我喜欢的片子。
还是看了,版本是法语配音中英字幕,这样的搭配很混乱,过程中不断纠结到底是专心听配音还是专心看字幕。
毕业会考 (2016)7.72016 / 罗马尼亚 法国 比利时 / 剧情 家庭 / 克里斯蒂安·蒙吉 / 阿德里安·蒂蒂耶尼 玛丽亚·德拉格斯电影从一场升学考试展开,延伸至罗马尼亚社会中各权力交错滥用引发腐败的故事。
这样简短的一句话是不足以传达影片内涵的,其中流露的中产阶级家庭关系,中年危机,还有亘古不变的父母子女沟通问题皆在片内,既在导演的剧本中,亦在镜头外。
我向来不喜太完整的故事或太流畅的拍摄手法,一切搭建好的场景,都像是特意为了参展或得奖而拍的,譬如今年的《三块广告牌》,但蒙吉的片子有割断,有留白,且都没有答案。
镜头感极好,画面布景不仅是协调,这点在《山之外》尤甚。
第二部是《四月三周两天》。
四月三周两天 (2007)8.42007 / 罗马尼亚 / 剧情 / 克里斯蒂安·蒙吉 / 安娜玛丽亚·玛琳卡 劳拉·瓦西里相似的镜头感,剧本完整,故事慢慢铺开,一件事接着下一件地叙事,不紧不慢。
这部在我心里超过了《毕业会考》,同样是反映社会现实,又是罗马尼亚,导演熟悉的地方,像贾樟柯的汾阳。
这次是关于一个堕胎的故事,演员基本没有表演的痕迹,都是平凡真实的面孔,而导演的镜头不过是记录者。
第一幕两位主要角色相对而立,镜头缓慢后退,我内心一喜:哈,个人风格非常强。
有些导演从来只拍一部电影。
我喜欢偏向纪实类的风格,而蒙吉关注的是社会问题,甚至是底层无奈,看完这两部我有个模糊的念头,这位导演大概也曾经历过小国家小地方内阶级相对固化引发的种种不适,然后从这些不适入手,用其镜头语言的一己之力,企图把罗马尼亚这个社会呈现给世界。
接下来,才是开篇提及的那部我一直在等的电影:《山之外》。
半年过去了,我一直没看到打动我的电影,大多平平,除了一部《大佛普拉斯》,直到这部《山之外》。
片子通过两个儿时伙伴时隔多年又相聚的故事,围绕“宗教到底能否带来救赎”这一问题展开,我想,影片结尾导演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的。
这一部的摄影很美,冬日暮雪,罗马尼亚的一间偏僻教会,修女们与神父的清一色黑衣穿梭于白茫之中。
而那位忽然闯入者——女主角的儿时伙伴——带来了不一样的颜色,这样的冲撞尤显突兀,也正因这样的突兀引发后来的一切。
片中闯入者几次的反复,企图带女主角离开,又假装和解地留下来,再通过暴力行为反抗,又再次被镇压,女主角终于心生怀疑,慢慢松动,而这样的内心变化,导演通过镜头揣度,把一切混乱的场景置于近处,虚化,女主角站立于较远处的镜头中央,目睹一切,眼神游移。
而最后女主角换下修女黑衣,与神父相对坐于警车之中,亦是导演关于主题的答案吧。
我是喜欢宗教主题的,看时让我想起远藤周作的《沉默》。
主啊,如果你能带来救赎,那为何你目睹了我的苦难却依然选择沉默。
这就是《沉默》的主题,一段又一段的心理描写,纠结尽现,而我已忘了远藤周作的答案。
回至导演的风格,镜头虽偶有摇晃,倒不会引发生理不适,又不是空镜般的言之无物。
故事流畅不刻意,让两个多小时不至沉闷,节奏把控得好,保有足够的留白给观众解答,这些都是我喜欢蒙吉的原因。
当然,一切都不及“纪实”这个理由,我不爱言之无物的东西,空泛的美感是假的,直面现实冲突,即使它丑恶至极。
还未补完,但目前为止的这三部,让我这半年的观影终于不至太过浪费。
说浪费,仅限于电影,看过的纪录片都异常喜爱,特别是《地球之盐》,这部纪录片带来的震撼之感是我无法描述的。
电影于我而言不是随意的消遣,会刻意规定自己的观影量,并有计划地从导演入手,慢慢填补空白。
但转念一想,可能也终不过是消遣吧。
蒙吉的镜头一贯写实克制,将情节的波澜壮阔和其内心的褒贬爱恨蕴于细节。
鉴于导演说的太少,我实在忍不住想“替”导演多说一点儿。
不过多说多错,不合理的地方欢迎探讨。
1. 两个明白人:阿丽娜和神父不幸在于二者是对立的,也因为其对立都没有善终。
阿丽娜这个影片中的异端只是个普通人——孤儿院长大,因为成长环境特殊而爱女生、爱维克琪雅。
她性格刚强,学武术从小保护自己的爱人,不怎么虔诚但也相信有上帝的存在,从山里走出去她去了德国,比家乡人多见了一些世面,想带着爱人一起在德国过全新的生活。
当然,幼年时被母亲抛弃和孤儿院的经历并不能算给了她多正常的童年,所以她也有自己的心理问题,比如遇事狂躁、比如偶尔幻听,但总的来说,这并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影片中最有意思的人物当属神父。
大概是出于对现实中发生的故事不好做过多癔想,也大概是不想得罪一些虔诚的观众,蒙吉对神父的描绘非常之隐晦,但据我猜测此人基本上就是一江湖骗子,所有人里最不信上帝的一个。
比如饭桌上在谈论修道院经济状况时他的态度像极了一个奸商,后面要求阿丽娜奉献财产时也一样。
阿丽娜第一次忏悔时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算是一个比较明显的暗示,我猜想又是你给我什么、让我怎样便可赎罪的老暗示。
还有那些深夜祷告、而且很可能是一个人祷告的修女——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教规?
隐约间还记得他被停了工资(不确定),被停的原因也可作猜想。
他自吹自擂年轻时见过天使、有一个有求必应的图腾,怎么听都像是江湖骗子的手段。
他控制整个修道院的财政和里面所有人的思想恐怕还有肉体,他享受这种专制土皇帝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定要搞死阿丽娜这个质疑他权威、可能启蒙其他人的祸水。
2. 两个半明白人:维克琪雅和院长维克琪雅的经历符合很多基督徒的心路历程——性格软弱,受到欺凌和不知所措时便用试图用信仰去解决所有的问题。
她说到孤儿院中受到阿丽娜的保护,也被问及一个摄影师为其拍过的“各种各样”的照片,到了该从孤儿院走出去的年纪他和片中所描述的另一个女孩儿一样没有过多思考就觉得修道院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然后甘愿被洗脑、比谁都虔诚,正如多年前她因阿丽娜的保护而与之相爱一样。
但她又是善良的,所以最后当爱人离世,是非观终于跳出来战胜了盲从——她穿着卡其色毛线衣对警察说出实情时,我心中还是有一丝爽快的。
虽然杀死阿丽娜的凶手,她也是其中之一。
院长这个人物不知该叫太过单薄还是复杂,我只看到一丝丝伪善的痕迹——她对于烹饪活鱼表现得十分淡然,尽管在试图送走阿丽娜那次,女主人表示过茶点是全素的她才接纳。
还有父亲母亲什么的,大家可以姿意想象下。
3. 一群母鸡:众修女最让我头疼的就是这一群,大呼小叫没有丝毫独立思考能力偏信盲从却又心狠手辣。
院子里那群下蛋鸡便是对她们的影射吧。
维克琪雅如果继续在修道院待下去静待岁月流逝,就会成为她们。
4. 其他人物:警察,医生,护士,阿丽娜前雇主,官员无不是“旧社会”的素描。
最后关于男孩杀死母亲、检察官、冬天与路、警车上的脏水,也算可以任大家各自解读出一个版本,不过此处略微处理得过了点儿,有刻意深刻的嫌疑。
P.S. 私以为本片中心思想在于阿丽娜和维克琪雅91分左右时的那场对话,阿丽娜说“你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么?
” “我会祈祷你的上帝最好能给你更多智慧。
”想微吐槽有时我就想对某些基督徒说这两句话。
这部影片与卡瓦莱罗维奇1961年的《修女乔伊娜》有共通之处,但《修女乔伊娜》从宗教修行内核的角度探讨得要更为深入,而本片所涉及的冲突还是平行的内外双方的冲突,虽然120分钟以后,这种冲突的范围扩大到了社会性范畴(由阿丽娜和维克琪雅个体之间的矛盾转换为神父与修女们所代表的宗教人士与警察检察官所代表的大众之争),但终究没有发生本质上的变化。
在我看来,神父与修女们的“驱魔”行为在他们的认知体系里是完全符合逻辑的合理存在,他们面对警察的说辞也是真诚的,绝对不是狡辩,这根源于他们对自己信仰的完全认定,这是没有进入其中的“外人”所无法想象和理解的。
作为非宗教与修行的“外人”,他们的价值观一定是建立在“现世”的,思维方式也是以“这个世界”为基准的,所以警察在说着他们眼睛所看到的这个世界的道理,用“这个理”去说服和判断他们,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和辨不清的,而神父与修女们在说着他们坚信的眼睛看不到的背后的缘由。
这是双方矛盾的根本所在,这种冲突自有宗教立世那天就有了,一直延续至今,所以最终导演也只给出了一些情绪和一个没有指向性的结尾。
结尾是这样的:他们在前行的道路上(隐喻处理这件事的过程),停车(并不顺利),等待外出办案的检察官(需要决策者进入,而其又不在场),这个时候他们遇到了路面施工、谈到了地面开裂(这些都是客观现实所造成的行进过程中的阻碍),前挡风玻璃又恰逢其时的被污水溅到而遮挡了视线(前方的道路并不清楚),然后电影就在雨刷器的只有一次的、还留有污迹的清洁中戛然而止(试图看清方向,但它的力不从心不会使得结果完全明朗)。
其实我很期待导演能给出一个明确而肯定的答复,这样或许能印证如我想像的那样:既然宗教所涉及的世界更加美好而广阔,而我们的肉身又同处一世,是不是可以有一种更加沉雄宽厚的方式包容住“这个世界”,使“来世”延伸至“现世”,以一种更加圆融通透的方式贯通全部的空间。
这样,可能才会真正救助那个备受伤害的阿丽娜。
导演克里丝蒂安•蒙吉,1968年出生于罗马尼亚东北部城市雅西,2007年以《四月三周两天》获得第60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本片《山之外》获今年第65届戛纳电影节最佳编剧及最佳女演员奖。
也许是我看的版本的问题,虽然格式很大,但是一直处在黑暗状态中,偶尔有几处白天,大多阴冷。
加上只有英文注释,而且注释还都是大段大段的,不得不常常停下来看字幕,否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我想,剧情总还是该看的八九不离十了。
怎么看,都没有看出宗教对人的迫害来。
纵观所有涉及上帝的宗教,其实圣人圣书包括上帝,在显灵方面其实一直都很弱。
虽然只要笃信上帝,上帝一定会接你去天堂,但是即使笃信上帝,妖魔鬼怪却是一个都对付不了的。
拿了左脸挨打,右脸基本上也是属于白打。
然而也不能说没用,当一个人心里笃信上帝,必然会生出许多的勇气,然后可以完成普通人无法坚持的事情,往往产生了奇迹。
比如,改邪归正,比如片中的女主角改信上帝后,一直非常虔诚的希望可以拯救自己的小伙伴。
除此之外,上帝的神迹基本上无人可以见到。
也许故事的原型是一个女孩被迫害死了。
但是看过这个电影的人却看到这个女孩并不无辜。
而害她致死的,恰恰是她完全不信上帝。
故事本身从阿丽娜人生的最后几个月开始。
阿丽娜从德国来到罗马尼亚,希望带着她的朋友一起走,两个人一起生活。
但是阿丽娜的朋友信仰了上帝,所以对人生方向有了新的认识,不愿意继续做女招待和跑船之类的颠沛的活着,她找到了上帝找到了心的安宁。
于是阿丽娜妹子就使劲的折腾,把整个修道院的修女们都折腾的心力交瘁,把神父都折腾的束手无策,最后,大家决定那就祈祷吧,绑着她比较安全。
最后,她终于获得了安宁,她死了。
海报看起来像是两个相爱的人,被环境所迫害。
或者是宗教黑暗野蛮的拆散了一对苦命鸳鸯,然而事实上却不是。
阿丽娜妹子号称的爱,完全没有任何爱的内涵,她所谓的爱就是紧逼紧逼再紧逼。
女主角走到哪里跟着到哪里。
女主角已经明确表态,现在爱上帝,爱大众,也爱你,却不独爱你。
然而阿丽娜妹子还是死缠烂打不松口啊。
医院找理由推了,养父母家妹子自己吵吵着要跟着女主角走一刻不带停留的,这个妹子在德国混没混好,在故乡竟然连一个朋友也没有,这人生得有多么孤独和悲剧。
所以修道院很悲剧的作为一个避难所出现了,一次又一次。
自从她出现之后,平静的修道院被搅和的鸡飞狗跳。
(当然,修道院穷的连鸡和狗都没有)修女们也都是苦命的人,因为各自的苦楚而聚集在一起,有了上帝的庇护,平日里倒也和睦,只是这阿丽娜妹子一来,苦命的修女们被吓的簌簌发抖。
但是修女们也没有因此而生了嫌弃之心,倒是被她的举动时不时的折腾一下,破坏布道啦,对修女们说些不该说的话啦,动不动要整死自己啦,还不时的威胁个修女的性命之类的,你说这些苦命的女人们招她惹她了?
正常情况下得送精神病医院了不是?
这不,修道院想起来自己是上帝的子民啊,精神不正常这个领域,不正是上帝的专长么?
既然撒旦太厉害,妹子自己不肯信,那就用一下非正常手段。
(别忘了,其实精神病医院都是绑着病人的。
)至于绝食,电影说了的,是妹子自己不吃。
事实上修女们即使不喜欢这个妹子,还是很尽职的去看护她,洗澡擦身喂饭。
神父还是兢兢业业念经的。
只是撒旦真的厉害,上帝战胜了撒旦,同时也把妹子的肉体也消灭了。
所以害死妹子自己的,正是她自己不信上帝。
上帝的光辉再怎么耀眼,也射不进妹子阴暗的内心,心都不敞亮,光再亮都是白瞎。
我不大了解罗马尼亚,只知道是一个东欧国家。
片中的神父胸怀远大理想,就是要把上帝之光传播开去,教导孩子,才能拯救苍生。
没有上帝,身边围绕着的人再多,都是孤独的。
有了上帝,即使孤身一人,也不觉得孤独。
片中的阿丽娜去了西方,以为可以有发展,却只学会了动不动就拿着“你是不是睡了她”“你是不是贪了我的钱”小心眼来衡量身边无私的神父和曾经养育过她的养父母。
在西方找不到自己的立足点,回到故乡还与环境格格不入,变成一个无根的浮萍。
所以她才会紧紧抓住唯一的一个稻草,曾经爱过她的女主角,她要对抗的,只是心里的孤独而已,她要抓住的不是爱情,是一份占有然后产生的满足感。
其实她是可以不死,只要她真的接受了改变后的女主角,接受上帝,接受旁人的帮助,就好了。
可惜,在她心里,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不存在。
阿丽娜如果代表的是缺失童年和信仰的罗马尼亚人,那么看来西方的宗教和思想并不能医治。
而罗马尼亚本身的体制还残留着浓重的社会主义特征,不出事怎么都不管,一出事百般推诿。
死人了赶紧找替罪羊,比如宗教。
我倒觉得这个故事,满满的是忧伤。
无能为力的忧伤。
这个阴冷的,贫瘠的世界,活着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尤其是活着,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缺失了信仰,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阿丽娜地确挺惹人讨厌,修道院不是他的世界,她沒有信印,欲望太强烈,思考与做事完全点在自己的立场,我行我素不考虑对方,暴躁,易怒,攻击欲强,极端自我。
东正教与其它教派其教旨大同小异,与我国的儒释道异曲同工,无非是教化民众的一叠文案,内容大抵是"道德,忠义,贞洁,贤良,无私,勇敢,互助,相善,孝悌",我们现在的思想品德课程,不也是教育这些东西吗!
信仰(或者说教养)指导人生按照道义生活,维克雅琪修女就是这样一个谦和,温顺,可亲的女孩。
而没有信仰则是欲望指导人生,现实社会尽是阿丽娜这样面目可憎的女子!
你看,给自己找个神,不就安全了。
我们总是有数不清的未知事物要去消化和解释,而终究又会被宇宙的浩瀚逼退,于是诚惶诚恐、意识到自己渺小如尘埃、希望自己有一个更加发达的大脑前额叶——不过,这样太辛苦了。
无论是见识浅薄、能力不足,还是无理取闹、虚张声势,甚至心怀恶意,神灵永远可以将其合理化。
“神灵”不单是宗教上的,还可以是执念、传统或者情绪,只要它可以成为一个行为的理由,一个问题的出口,就可以一劳永逸。
这并不少见。
在《山之外》里,最明显的例子是修道院和上帝。
电影有两个女主角,维克琪雅和阿丽娜,她们都来自孤儿院,并且感情深厚。
离开孤儿院之后,维克琪雅去了山中的修道院,阿丽娜去了德国打工。
两个人想在一起。
在德国见过世面的阿丽娜跑来修道院,想带她“远走高飞”,去德国,一起生活,美妙。
本来以为说好了的,维克琪雅跑到神父那里征求意见。
她说,去德国陪她的朋友一段,之后会再回来。
神父说:“在与上帝同行的路上这么做是行不通的……你不能今天决定跟随神的指引,明天却又一或不前,在我们精神生活中必须要持之以恒……另外,离开之后再回来的人永远不再是同一个人。
”维克琪雅接受了神父的说法,拒绝了阿丽娜的请求,说“我心里有别人了”。
但她仍然希望阿丽娜能够生活安稳,同时也希望自己能够至少照顾她。
接下来的 140 分钟里,一直是两位女主角之间的僵持,说得直接一点,是修道院和“山之外”的僵持,当然,也是正常世界和疯人院的僵持,以及爱和不爱的僵持。
直到阿丽娜在修道院被“驱魔至死”。
修道院的人们将她的手脚用铁链绑起来,为她念诵经文,赶走她“心中的邪念”。
“我们都是为她好”在片中出现了很多遍,修道院修女们对她的“五花大绑”也被她们自己理解成为了让她冷静下来,不要伤害到自己。
直到她被折磨至死。
“凶手”们也无法理解警察和医生抛出的疑问:你说你们什么都没做,那人是怎么死的呢?
她们做的都是对的。
电影很长,但有几次小爆发,都是阿丽娜的反抗。
尝试跳井、打翻圣像、从禁室逃走,惊慌失措的修女们对这些的反应是绑住、让她做苦行、关禁闭、再绑住……死亡。
直到片尾她们进了警车里,依然一脸困惑。
这种困惑是合理的。
因为修道院给了她们庇护。
在这个准则之下,“外来者都是疯子”这个论断也是合理的,况且这位外来者还有符合“疯子”定义的激烈的反应。
修道院是一个符号,一个强大的靠山。
就是那个她们对“无法理解”的事物统统打包、视而不见的万能键。
这个万能键不仅仅存在于修道院里,还在各种各样的传统和不知源头的信念里,在一些毫无道理的情绪里,在一些虚妄的寄托里,在熟悉的环境里,它是你每次恐惧的时候都要搬出来的那个东西。
修道院是一个符号,同样的符号有孤儿院和世俗世界,“山之外”。
阿丽娜和维克琪雅都成长于孤儿院,在孤儿院,爱是事先假定好的。
你之前可以被抛弃、被虐待,但是来到了孤儿院,它可能会暂时假定你这些都不存在,而这个大家都平等的空间里,你可以找到自己喘息的地方,可以再模拟出一些温暖、安全和可靠的情感来。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阿丽娜和维克琪雅互相产生了依恋。
这种依恋是真实的,但是它还不够强大。
他们各自都需要一个“神灵”的力量去维护这种关系。
离开孤儿院之后,他们去寻找这样的神灵,一个找到了修道院,一个找到了山之外的世俗世界。
两个也许相差无几,修道院不能把你变成真正的天使,就像世俗世界也不会允诺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冒险家。
是的,就这样,在修道院和山之外之间,矛盾发生了。
导演的镜头不带偏见,尽管镜头外的我们很难站在专注于祷告、忏悔、繁琐仪式的修道院生活和号称自己见到过天使的神父一边。
但问题确实是,无论是孤儿院、修道院还是“山之外”,其实都可以成为一种寄托和信仰,在某一个时候,成为人们执迷不悟,胆敢把任何不同的外来者当作疯子的靠山。
它们的作用是让自己感觉安全,感觉不被离开,感觉自己可以一直是满足的、正确的。
阿丽娜和维克琪雅是孤儿。
这个信息很明显:在幼年时期,她们缺乏了某种人类理所当然需要的东西,之后便对爱和安全更加渴望。
无论是修女表现出来无能为力,还是外来者的激烈反抗,都是想回到那个本该会让自己得到满足的熟悉环境,在弥补,在挣脱。
这样的故事,每个导演在自己的电影里多多少少都会讲一讲。
人类的伪善、软弱、恐惧,被忽视和侵犯的永远是那些跟自己的传统意识或者生活习惯有点出入的异类。
最激烈或者是通俗的一次可能是《飞越疯人院》,尽管跟这部片子相对比会显得不太搭。
但飞越疯人院的意义不仅仅在于飞越那个牢笼,那个自以为“正常”的人的世界。
就像开头所说,当我们了解到宇宙的浩瀚,我们的第一反应是缩回去,批判、诋毁,因为发育出一套理解“山之外”的生物和与他们对话的机能来是相对比较费劲的。
但是你看,她们在顺从自己的信念的时候,永远会遇到挑战——神父手里的神像会被打翻,阿丽娜的依恋感会时不时地牵引她做出让她不舒服,甚至陷入绝境,但终究要达到那个“在一起”目标的事情来。
修道院不会一直平静。
在遭遇怪事的时候,每个人在死守,也都在怀疑。
阿丽娜本能的对锁链的挣脱,以及片尾泼向车窗的脏水,是这部片子里相对比较刻意的表达。
有点悲观,但是它传递的信号是具有侵略性的——事情不会就这样过去,我们终究会看到那些突如其来的脏水,遇到那些无法掌控的抵抗,最后,无论爱和理性的面目有多么模糊不清,我们终究是要飞越疯人院的。
看之前,听说是拉拉片。
看完我觉得根本不是。
导演重复四月三周两天的主人物结构,塑造两个非常不同然而又如双生花一样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女女主人公。
女主作为一个修女在表达力度上反而弱于有女同倾向的女二。
反而让故事处于非常中立的位置上。
作为罗马尼亚新浪潮旗手,导演蒙吉的现实主义叙事和导演功力简直一流,从头到尾没有冷场,该激动激动,该留白留白,主题从来没有游离过,刀刀见血。
很多小角色,来自修道院之外的角色的塑造,完美描画了罗马尼亚社会的现状,也是提醒观众,在这个激烈冲撞的世俗之爱和信仰之爱的矛盾外,还有一个模糊的,无稽的,冷漠的,愚昧的现实社会的存在。
而且这种存在恰恰要比所谓的崇高的理想主义的争执要更执着。
有一处留白非常高级。
最后为什么主角给女友解锁以后她留下迷之微笑就死了?
为什么她明明可以逃走却没走?
无神论者会认为修道院的禁锢和压制是最终元凶。
宗教者则会领悟此为神之旨意,也许她最终得到解脱所以微笑着放手了。
总之,在这里留白,恰当好处的使两派相争的无解状态得到了体现。
信仰也罢,爱也罢,都是非完全有智慧之人可以承受的。
不认为导演意在表露宗教之“愚昧”。
关于孤独与绝望,世俗人的救命稻草是世俗人之爱,而教徒们选择了上帝之爱。
痛苦的人渴求一处心灵的栖息地,这使宗教的存在有了绝对必然性。
然而宗教与现代世俗社会的差异与对立性又不可避免,人的“世俗性”——即人之本性(如他们对阿丽娜的怜悯可以到达容忍其毁坏圣像的地步、维对阿丽娜之爱、一位修女在丈夫哀求下徘徊于还俗和坚守之间)——又无法真正彻底去除。
整部电影从阿丽娜发疯开始就陷入了混乱——短暂的平静总是被她频繁的出其不意的发疯、修女们紧张的脚步声、叫喊声、推门声打断,加上手持摄影的晃动感(即使是固定机位也带有轻微晃动)、近距紧随人物的运动长镜头所制造出来的不安感,使观者被彻底卷入维所面临的心理状态。
另外,阿丽娜这个角色有些单薄:毫无铺垫的突然发疯;对“皈依”的极端排斥也没有充足根据(将上帝视为情敌这一理由仍不够充分,明明假装皈依就可以一直留在维身边)。
电影外化了人类在宗教与世俗间对立与拉扯,但关于人类对宗教与世俗的两种选择没有更加深入的探讨,更多地着眼于矛盾本身以及其中的模糊地带。
大约只要是朋友,多多少少都要经历这个尴尬的时刻:一个向另一个提出某个要求,不幸另一个无法满足——如果是钱的问题,似乎倒好办了,百般筹措,怎么也能过这一关,不致让那个写“验证谁是真朋友”的SB得逞。
但要是事关前途命运和生活方式呢?
你可以为你的朋友借钱,但可以为他/她关闭你的公司,陪着他/她一起去出家吗?
在我眼里,阿丽娜提出的就是这种高难度的要求。
只不过由于立场相反,她不是要求维克琪雅出家而是要求她还俗,在很多人眼里就有了天然的合法性。
实际从逻辑上说都是一样的:你需要为我改变,放弃现在的生活,因为我不认为你活得很好。
如果双方都在世俗的世界里,那么这种人不要说是朋友,就算是父母,也早就被各种自由主义踹飞了。
糟糕的是,这回被扯进来的是东正教。
那些地处荒山孤村的修道院,种种形同中世纪的宗教仪式,足以让21世纪的“正常人”认为,这是一个类似传销的组织,几千年如一日地用洗脑来控制一帮老弱妇孺,让他们变成一群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怪物。。。
云云。
可是,片中的修道院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日月神教的据点。
神父是前热电厂的工人,对买不起冬煤的关心,要远远超过四处传教的热情。
一个男人领导一群女性难免招人闲话,但包括阿丽娜在内,所有的指控都只停留在“淫者自淫”的想象层面。
修女们则大多在外面的世界里受了很多委屈,乐得到这里来躲清净。
在孤儿众多、就业困难的大背景下,入院的“名额”甚至非常抢手,供不应求。
要是有人愿意还俗离去,反而成了一件成人之美的大好事。
神父和院长也并不强留。
这是一种逃避吗?
也许。
其实,只要有这么一个地方,就比走投无路要强。
事实上,修道院生活之所以要搞得那么僵化、单调、封闭,就是为了告诫你:这里不是无偿的庇护所。
你到这里来的前提,是断绝一切世俗的享乐以及人生的全部乐趣,放弃自我的意志和自由,把自己献给上帝。
如果你真是为了逃避,那么这就是逃避的代价。
尽管代价如此高昂,但由于各种物质和精神的贫困,还是有无数人接受了这种由宗教提供的“最低保障”——想象一下,在阿丽娜去了德国之后,一向“受她保护”的维克琪雅又处在何等境地?
阿丽娜声言维克琪雅是她唯一的朋友,那对维克琪雅来说呢?
她之所以投身修道院,难道阿丽娜离去后的孤独无助不是一个肇因?
至少,阿丽娜没有权利去指责朋友在孤苦中的选择。
但她无法接受——也许她悔恨过,自己没有能力让朋友跟自己一起过好日子。
因为她自己也从未过上过好日子。
她流落异国,而且被暗示遭遇悲惨(罗马尼亚打工女在德国等西欧国家多被骗从事色情业),正如神父所说:离开后回来的是另一个人。
歇斯底里对她来说似乎成了一件好事,因为作为病人,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向维克琪雅索取照料和妥协。
然而,可能是上帝对她这可悲的策略不满了,终于给了她比孤独更惨厉的惩罚。
影片结尾,维克琪雅穿上了阿丽娜的毛衣,站回了亡友的立场,代她控告前景中这一众黑衣的惩戒者。
但脱离了这个群体的她,必然会变得和阿丽娜一样孤独。
而那,永远是对生者最好的惩罚。
电影里有很多对照组相互映照,非常有趣味:一是比如患精神病的阿丽娜对照着耶稣或者乃至宗教神学。
四百种的罪责里,不信上帝就是所有的原罪,有任何的戾气都是不该,一切都要求顺从。
(绑在木板上,真的神来之笔,不禁想象受难的Jesus,是不是也是同样的遭遇而已。
)二是两人私自的爱情对照宗教对众生的博爱,爱情很具象,是占有,是吞并,是确保爱在场;而宗教之博爱,对于众生的有仁慈之心,是抽象的,但谁也不能画出等号说它是真的爱具体的每一个人,患上精神疾病的阿丽娜,惨遭不测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宗教也绝非如此的不堪,它确实给了很多无依无靠的人提供了归处,相比医院的劝离和孤儿院的拒绝、收养家人的不用即弃,但依然有个底线,你确定是顺从的。
为何这么说,就要看第三组对照:阿丽娜和弟弟,两人都呈现出了精神不正常,但一对比,弟弟仍能最后留在修道院工作,因为他没有他的主观能动性,是顺从。
而阿丽娜在死前都没有停过的抗争,不仅只是她的精神不正常,还是她留存在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来自于她生命力的抗争罢了,她不信虚伪抽象(在她精神正常的时候对着维克琪雅说,和你说话就跟神父说话一样,就看出她对虚伪的宗教的反抗)四则是突然闯入看似崩坏的阿丽娜对照着跪坐在神像下克制的维克琪雅,电影大部分情节呈现的是阿丽娜的“恶意揣测”和几度精神崩溃,其实背后是从童年起遭受到的各种不同创伤,母亲弃养、弟弟精神不正常、外出务工被弃……她的遭遇所带来她如此的反应,其实正常不过了。
而安静的维克琪雅看似没有过多的背景描述,但最后她背离了信仰,她也如阿丽娜开始崩坏了,穿上阿丽娜的毛衣,在警察询问安静的时候,指认神父的“虚伪”和“不任性”,她和神父修女一起坐上前往检察院的车上,一同迎来了最后迎面而来的泥水。
有一个导演的节奏把握很好的地方,角色的描绘上,特别是神父这个角色,不把神父落入俗套的标签化中。
他关爱众生、狭隘无知、甚至更有趣味的是他还有些不信神迹的唯物主义。
整个片子,导演一直保持着不偏不颇的中立立场,很厉害,最后的镜头,非常喜欢。
我爱她,而她却爱上帝。
罗马尼亚东正教版本的《盲山》,有入无出。克里丝蒂安·蒙吉,可能是世界上最喜欢拍后脑勺的导演。
#HKIFF# 看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一大把赞美之词,神马色调阴郁镜头沉稳、慌乱的氛围大量的细节自然而写实、宗教和社会的荒谬无奈矛盾怀疑、对整个现实最深刻的批判等等等……但最后我还是决定忠实本能:真的不好看……除了结局。话唠、歇斯底里、宗教,恰巧我都不喜欢。
寓意太深了
在极端宗教狂热者的眼里,他们皆以上帝自居,而那些没有信仰的人就是需要被拯救灵魂的魔鬼。盲目崇拜,深陷不拔者,可怜,可悲,可恨。
上帝只能满足我们需要的不能满足我们想要的!
再短点就好了
对白听得真爽,有点儿《密阳》的感觉
不懂……
看的戳心窝子
没有恶意的伤害真可怕,因为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这是伤害。
片子以一种冷静的口吻来叙述一个满怀爱恋的女孩从远方寻找修女同伴,最终被修女驱魔致死的过程。全片冷冰冰的情感让人不寒而栗。修女同伴的思想完全被固化和神父和其他修女所控制,眼见悲剧形成,虽有内心波动,但也无力做些什么。
La frustration hystérique d’une soi-disant lesbienne rebelle entêtée nous cloître dans un réalisme ascétique mystificateur. Voilà à la fois un malheur et un châtiment de 2h30 à endurer…
这部电影简单得要死,(确实挂了一个),说白了就是个同性恋非要爱上个信奉上帝的妹子,结果脾气暴躁,有精神病的问题,动不动就攻击人,固执的认为上帝,信仰,神父夺去了她心上人,然后一堆修女和神父就认为,这SB是魔鬼附体,要干掉她身体内的魔鬼。
对宗教的无知使我无法揣摩很多情节背后的深意。雨夜上海大街上,脑海里只剩下白雪覆盖的群山和一泼突如其来的脏水。#SIFF20#
没有人有罪,每个人都有罪。
信仰是各人在自身经历中找到的,若自诩这是唯一的正确,就是小城畸人里说的「一个人一旦为自己掌握了一个真理,称之为他的真理,并且努力依此真理过他的生活时,他便变成了畸人,他拥抱的真理便变成了虚妄。」若信仰不教人爱和理解,那层层教律倒反添新的恐惧。
太藝術了,演個神馬東東?
听说中译剧本长达10万字!(以侯麦的语速碎碎念150分钟可不10万字么)。依然蒙吉调调的摄影和剪辑,这次可以看出达内之外,安哲杨索的影响。影片表述了一种两种话语体系的冲突——宗教与现代性(世俗)生活:医院、司法体制……节奏近于[无医可靠]。似可更简练一些。等重看。
人们只相信自己内心所选择相信的。无论是宗教,抑或人心。所有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