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一小盒旧茶,以为喝完了的遗漏。
“哇,居然找到一盒这个茶,好开心呀,要不是已经磨豆子了,我就喝这个了,这个很好喝的。
”一旁玩耍的小孩说,“希望你每天都能找到一盒这个茶。
”希望……,我忍俊不禁。
磨了过多的豆子,以至于我加了两盒奶,加倍的拿铁,可以慢慢喝。
看一会书呢?
还是看一部金敏喜和洪尚秀的电影呢?
看电影吧,早有意向的事。
距离《独自在夜晚的海边》,已经过去了七年,我只知道出了很多片子,一部没看,根据题目选了《小说家的电影》,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他们喝着咖啡坐在那里聊天,感觉真好啊。
不禁感慨,文艺片真好,带你进入静谧的世界。
共鸣处很自然地落泪。
小说家说,现在我们都失去了听力,用手语来感受那句话——天色尚明,但很快就会变暗,趁着天色明亮,让我们尽情漫步吧。
重点是手语的语序:天色尚明,但天会暗,很快。
趁着天色明亮,让我们去散步吧,尽情地。
……小说家为导演那句“可惜”生气,她质问“你有比她更热爱她的人生吗?
还是更了解她的人生?
或是更有智慧。
”显微镜一样,将触角伸向个体深处的探究,真好,整个荧幕上只有一个个体,个体的生活,个体的选择。
这里,不禁想到了亲戚们聚到一起的喜宴,在年轻人的婚礼上,人们总在讨论下一代,讨论“孩子”这一希望。
在那种氛围里,或者长期淹没在那种氛围里,你的确会感到葱葱郁郁的年轻人是生命的延续。
一个人衰老了坐在人群中,仿佛真的什么都不剩,除了后代,即使有再多钱又怎样,你也很快就会枯萎。
这个氛围是什么?
是群体,生儿育女的辛苦被忽视,个体,个体的人生和质量被忽视,繁衍成为群体的主体。
有说,人在群体中,个体就不是他自己了。
所以,可能这是故意的,就是要制造淹没你的群体。
不过,这个事情,永远是,不会有永远的个体,也不会有永远的群体,一个人难免在这二者之间游走,直到定住你的那一股稍稍占上上风。
我又回到小说家的电影,就像小说家说的,故事可以很简单,那个电影仅仅呈现出来的那一部分美得令人感动,跟金敏喜没有绝对的关系,我想换全度妍也可以,换郑丽媛也可以,动人的是自然,专注于为那一把稀疏的小野花搭上叶子,专注于叶子的美的两个人,一个老一个年轻,很自然地专注,认真又纯真,就像微风中摇曳的小花小草,那么轻盈,那么自然。
真空一样,人世间所有的束缚,甚至说与人有关的一切都被屏蔽在了那世界之外。
当叶子由黑白转为彩色的瞬间,哇,果不其然,如女演员所说,彩色的叶子真得很美。
这是由人展现出的自然,闭上眼睛,仿佛看到镜头聚在一朵带着根茎轻舞的小花,它的花瓣,花蕊……,纯净的没有香气。
洪导的电影是近来我一直的关注之一,因为一直没怎么看懂他的套路。
我也不想去百度别人的解读,毕竟作为一种非常个人的体验历程,偶尔出现的挑战往往又兴奋又好玩。
同时,我又隐隐感觉到洪导的强烈的个人趣味隐藏在幕后非常享受的聆听着观众的解读。
当然类似这种的猜心游戏在其他电影作品里也有,可是洪导的片子又不属于推理型的烧脑,好在他在本片中借着小说家的口表达了一下他的电影观 —— 找一个自己喜欢的演员、有一个很随意的故事,然后在演员几近本色的表演当中延展出无限种可能的解读、或者说是演绎出意想不到的情绪升级对立矛盾。
上面所有的情节发展都没有脱离剧本里本身非常平淡无奇的故事框架,但是剧本里没有描述的情绪升级对立矛盾又是那么的出乎意料却合情合理,这就好比泡茶,温度、水流、静置时间乃至饮者的心情,都左右的一口茶下去的感受和接下来每一口下去的感受。
特别强调的是,洪导的片子不是纪录片、也不是伪装成纪录片的电影。
洪导的电影精妙之处就在于它的外在的平淡无奇和内在的可被无限解读的张力,即使是老作品,每次看都有新发现新感触。
这么说来,洪导的电影和金敏喜注定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共生的艺术作品,目前看除了金敏喜没有其他女演员、或者男演员可以深刻的领会导演的意图 —— 她懂得不可以影响整体是一部洪常秀风格的作品,但是又必须要发挥,根据自己的体会甚至是临场的灵感把这个故事的精妙之处激发出来,这些发挥很可能不是导演事先设计好的,或者说洪导的脑子里朦朦胧胧的有这么一种想表达的大概,是金敏喜把这个大概用自我的表演给展现出来,恰到好处又不突兀。
他们两个的组合实在是难得一见又难能可贵。
回到这部电影的本身,我觉得金敏喜之外,扮演小说家的李慧英也表演的非常好,一点也没有被金敏喜的风头盖过,两个人的对手戏真是精彩。
影片描写了一位才思枯竭的小说家的一天的行程,以一个书店开始、最后又回到了书店。
她遇到了曾经是同事但不再与她联系的书店女老板,遇到了曾经要将她的小说拍成电影但又向市场低头而放弃打算的导演,也遇到了当年的酒友和发生过一夜情的老诗人,当然最重要的是遇到了女演员并达成了拍一部短片的共识。
这一天下来小说家的情绪不断起伏,埋怨、哀伤、愤怒、兴奋还有欢喜,她最大的收获是在和女演员一起散步的过程中、在公园的洗手间里发生的对话和达成的共识,洪导很狡猾的隐去了这一段重要的对话,我们只能猜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许胡思乱想)。
小说家可以说终于在这一天活明白了自己,她之前的负面情绪、和男人之间的各种纠葛与无结果(片中的男导演和老诗人),和女人之间的依赖与反依赖的对峙(女店主), 等等,于是她把自己的总结拍成了一部短片。
金敏喜手里拿着一束非常随意编织的从路边野花中摘出来的花束,温婉动人无比妩媚、特别是眼睛眯起来的那种让人坐不住的俏皮,小说家拍出了女演员的从来没有未被发觉和发现的美,这种美只能从情人的角度发掘。
短片的前半段的黑白影像与后半段的彩色影像形成了强烈对比,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可爱的女子。
注意到那部短片里没有女演员的丈夫,这也可以说明作为陶艺家的丈夫对妻子的美既忽视又无动于衷,或者说在遇到小说家之前女演员周围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美在哪里。
这也是为什么女演员并没有看完这部短片就跑出来了,因为她被震撼到了,她被这个发现震撼到了,金敏喜演绎的恼怒又倔强的样子背后是另外一种无约无束的主张、又纯又欲。
我无法推断女演员面对小说家之后的故事,洪导在这里结尾再次坚持了他的无开始无结束的人生和人性的无限论。
我期待在洪导的下一部作品里寻找答案。
神探夏洛克找东西时,不是去推理,而是放一把火,看看藏东西的人第一个眼神朝向的地方。
金敏喜与洪常秀,这对锁死的cp,你都不需要看洪老头的创作日记与花絮,单看金敏喜在哪以及她的位置变化,就可以抓住洪常秀那一点不由人说也仍袒露得明白的小心思。
不就是虐狗嘛!!!
我受着便是了!
一、金敏喜的位置变化《小说家的电影》里,金敏喜不再是《独自走在夜晚的海边》那个直言不讳,打破所有客套话与约定俗成潜规则的忧郁女性形象——这个角色反而是由一个更苍老的,同为女性文艺工作者的女作家形象来呈现。
一开始,该女作家如先前的金敏喜一般带刺:无论是对阔别重逢的友人,还是对一笑也没泯得了恩仇的猥琐男导演,她毫不客气地予以鄙视——这个是“才华不如自己的后辈书店店长”,那个是晚年力不从心,而‘不得不’舍弃强迫症的男导演”。
当危机从内部生发,自然而然便投射到外部环境,使得周遭都带着情绪灰蒙蒙的影子。
无怪乎前半段总是透着几分郁郁不得志的苦闷感,那是从女作家视角出发的一种极其主观的镜头语言。
从前的坦率与天真在这一刻不再痛快淋漓,如同那可憎得令人不悦的刺猬或仙人掌,那咖啡过萃一刻便瞬间沉淀下来的焦苦感。
频率过多的眨眼,与伸出手指触摸的胆怯生疏感二、变了,然后呢?
洪常秀于此提出问题,与自身创作思路继续前进时生发的问题:真以外,还存在着什么?
应该继续的是什么?
私以为,“真”这条路,在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那句真话之时,在奋不顾身地打碎那一瞬之际,便已成为过去完成时,没有太多新意,尤其是对开辟这条路的洪本人而言,尤为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女作家认为自己以前写的东西太过浮夸而写不下去的原因。
一方面是,已完成的让好奇的导演失去了探索欲,如此小的一件事好像已经被拔高,被用长镜头烘托出了不属于那一瞬原有的广度和深度。
再去加深,未免聒噪得让人脸红;而另一方面,创作者自身回头看,总是会有一种看自己黑历史的脚趾抠地感。
于此,洪借作家之口说出自身的思考。
而他自身意识到的问题,在新的电影中怎会没有答案呢?
三、远离,再回望,这人间需得重走一遭女作家遇上了女演员,一个笔耕不辍的便秘写手碰上了躺平好手,视角主体有了转变,答案由此展开:其实很像,很像那触底之后的一种回弹:《在你面前》中女主也曾提到过的相似感受——很想结束掉自己的生命,但是这个想法过去以后,她连看大腹便便的秃顶大叔都是可爱的。
在那苦沉淀下来后,当那刺眼的真相已经无法再更前进一步来为当事人的幸福助力更多时。
金敏喜便出现了,为这一个问题做出了解答:那就原谅吧!
像原谅黑夜总是会到来,白天总是会悄然而逝一样。
面对同样的书店老板娘,金敏喜给出了与作家截然不同的看法,认为对方是随和且有个性的好人,面对相同的创业瓶颈与观者(导演与观众)的一再yy,金敏喜都是沉默而释然一笑的那一方,愤怒与郁结不在她身上,而是停留在那个苍老的愤慨带刺的形象上,于是金敏喜得以再一次以新的形象出现在洪常秀电影里。
可以说这是一种突破,但有种在外边溜达了一圈,发现自己回老家了的感觉。
嗯...故地重游,怎么不算是突破呢?
(刘浩存脸)趁着天还未黑,尽情散步吧!
女作家抓住了新生的女演员以期获取一种新的视角,她让渡了自身的主体性,以演员(偶像)的视角再看这人间,刚好经过而久久凝视的女童也延伸了女作家的欲与眼。
更为实际一点来讲,从远远地在采访看见,成为粉丝;到用望远镜在塔上高高地看;到在演员邀请下的闻衣服;再到不请自来,稍显冒犯的吃对方碗里的行为。
无疑这种目光与凝视一直在延伸,看着远远不够,还要把她的菜肴与灵气一分不放过地吃进才好——创作瓶颈期,多少让人有点想病急乱投医。
不过也确实有用,作家难得地在公园留住了饥肠辘辘的演员与后生,细讲难得的灵感。
上一秒,作家仍是猎人,这种让渡只是暂时性的,目的仍然是作家梦寐以求的灵感。
可在酒桌上,攻守易势也。
江郎才尽的男女都在捂紧自己的遮羞布,生怕客套话掉下来的那一刻,是创作者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难堪。
可是话头就这样毫无杀伤力地由演员的追问下烧到作家身上,作家就这样被架上了水深火热的位置——故事呢?
拍什么类型?
作家一个俗套故事出口,心虚得连自己都不敢信。
可那不敢迈出的第一步终究还是迈出了,她看了三百遍原片,抱着第一次创作的紧张心情,拍了一部日常到不能再日常的电影,一扫往日浮夸的风格,朴实到让人觉着简陋。
朴实得她在顶楼抽烟抽到忘了时间。
再也没人把客套话接下去了。
可是结果也还不赖,不是吗?
作为洪常秀的第27部长片,《小说家的电影》在今年斩获了第72届柏林国际电影节的评审团大奖。
这也是2020年以来洪常秀第三次摘得柏林国际电影节的奖项。
片如其名,《小说家的电影》围绕着“小说家”展开:中年女小说家李俊熙在公园散步时偶遇女演员(金敏喜 饰)。
后来自认创作陷入瓶颈的她,对于女演员表示了近乎于爱慕的兴趣,并几乎是当即邀请对方和自己共同创作电影短片。
《小说家的电影》国际版海报。
《小说家的电影》最受人关注、也最明显的,无疑是洪常秀对金敏喜的热烈表白。
实际上,男导演和女缪斯肯定谈不上是新鲜的话题。
性别关系、权力关系,让这种配置尤其在近几年充满危险和争议——前几年两人的关系更腥风血雨,只不过当时的原因更为传统,集中在出轨的不正当性。
在本文作者看来,《小说家的电影》的核心角色比起“爱人”,其实更是“创作者”。
更进一步地说,影片探讨的主要话题之一,就是生活与创作的关联。
虽然洪常秀的电影往往都围绕着百无一用的知识分子展开,但《小说家的电影》中持有创作者身份的角色的出现密度之高,在其作品序列中仍然可称罕见。
而尾声中洪常秀的出场,其主要意义实际是以一种爱的姿态,完满了生活与影像的逻辑勾连。
正如评论家大卫·罗尼所说的,“洪常秀的第27部长片与其说是一个重要的新篇章,倒不如说是给他之前的作品留下一个饶有趣味的脚注”。
《小说家的电影》确实谈不上是一部极富创新和自我超越的里程碑作品,但它可以视作洪常秀的创作谈和近期个人生活汇报——而且是自我感觉相当乐观的一版。
撰文丨雁城小说家的电影?
洪常秀的电影!
在和电影相关的众多标签中,《小说家的电影》首先肯定是“洪常秀的电影”。
影片的拍摄手法、风格,再到“永恒的缪斯”金敏喜的出镜,都是非常鲜明的作者电影的元素。
它们都能让观看这部电影的观众——其中多是洪常秀作品的拥趸——感到足够熟悉。
比如,长镜头。
作为著名长镜头爱好者洪常秀,他的《猪堕井的那天》的平均镜头长度为25秒、《江原道之力》(1998)为40.1秒、《处女心经》为52.6秒。
这部《小说家的电影》仍然以漫长的镜头构成,在场景和场景之间稳定地切换,同时也稳定地为观众们输出熟悉的催眠效果。
电影《小说家的电影》剧照。
又比如,场面调度。
洪常秀以拍“酒桌桥段”出名。
而比起用剪辑或动态镜头来表现对话中的群像,他更喜欢借由电影调度,在静止的长镜头中展示细节。
在这部电影里,我们就能看见如大卫·波德卫尔在Figures Traced in Light: On Cinematic Staging中观察到的那种经典的“洪氏”手法:“在洪常秀的酒桌局里,导演用微小的眼神、手势和动作变化赋予静止镜头以戏剧变化。
当我们等待角色的反应时,我们能感到悬念;当新的信息点出现在画内时,我们又会被惊喜。
同时我们能感受到重点的渐变:一个画面中的次要元素在某些时刻可能会加强或者取代原本的主要的动作。
”在《小说家的电影》中,四人公园对话的末尾,一直未参加对话的导演妻子逐渐表现出不耐烦,突然终结了对话——她瞬间就从次要元素浮升为关键角色。
另一个例子是在餐厅,当女演员走出店门和小女孩互动,小说家留在座位上。
镜头仍然保持静止,注视着窗里窗外的人,但人物行动增加了纵深、拓展了空间。
类似的技法贯穿全片。
这种对作者性构成要素的枚举当然可以一直进行下去。
然而,比起罗列共性,这样的问题会更引起我的兴趣:《小说家的电影》和以往的洪常秀电影到底有什么不同?
除了更加大张旗鼓地“秀恩爱”之外,它仅仅是创作者的自我重复吗?
电影《小说家的电影》剧照。
回答这个问题,要从“小说家”这个角色开始说起。
片如其名,《小说家的电影》围绕着“小说家”展开:中年女小说家李俊熙在公园散步时偶遇女演员(金敏喜 饰)。
后来自认创作陷入瓶颈的她,对于女演员表示了近乎于爱慕的兴趣,并几乎是当即邀请对方和自己共同创作电影短片。
隐没了短片摄制的过程,影片在结尾直接展示了短片的片段,而这也是大多数观众对这部电影印象最深的部分:女演员在公园中手捧一束野花,自称“新娘”,并和镜头外朦胧的男声(应该是女演员在现实中的丈夫)互道“我爱你”。
下一帧,画面由黑白转为彩色。
镜头赋予了那束野花色彩,也将流转于金敏喜脸上的光彩记录其中。
在很多转述,包括上文的叙述中,我们都会倾向于把“女演员”和“金敏喜”这两个指称混用。
因为在这部电影中,金敏喜就无限贴近于她饰演的女演员一角。
而上述的彩色镜头里,隐身于画外、声音模糊且身份为“丈夫”的男性形象,无疑和导演洪常秀本人的存在叠映得严丝合缝。
自2015年的《这时对,那时错》开始,两人已在7年间合作8部电影。
“婚外情”的传言也早在影迷圈中街知巷闻。
基于这人人皆知的“场外因素”,洪常秀以超越常规作者电影中的作者的存在感,存在于《小说家的电影》中。
电影《这时对,那时错》剧照。
在主体性之外,女小说家几乎就直白地以洪常秀的分身而存在。
在拉面店里,小说家就直接表白:“因为你很漂亮。
”——一如洪的前作《引见》里,也有类似直接的对金敏喜外貌的溢美之词。
很多人也都注意到这部平淡如水的电影里特别不寻常的一幕:当女演员暂时离开座位,小说家偷偷吃了一口对方碗里的饭。
影片没有为这一越界而奇诡的行为多加解释。
观众似乎只能把其解释为一种带有冒犯意味的偏执的爱。
小说家的视角很多时候就直接等同于洪常秀的视角,这不仅表现在结尾短片节选中洪常秀的画外现身,也表现在小说家和女演员相逢之前:高楼上,小说家用望远镜看向公园,似乎有女演员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个长焦推进镜头在本片中首次统一了小说家、导演和观众的凝视,也进一步使小说家成为了洪常秀的“观念的容器”。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小结论:《小说家的电影》的独异性——如果存在的话——并不在于它显而易见地使用了双女主配置。
实际上,由于小说家和导演的同位关系,观众很难认为这部电影真的在探讨女性的同性关系,或者female authorship(女性作者身份)。
同样,由于片尾展示的短片片段根本就出自“丈夫”洪常秀之手——实际上洪兼任了整部电影的摄影师——“小说家的电影”实际上只是“电影导演的电影”,因此也不大涉及小说与电影的媒介交互性。
要发掘这部电影的内核,还得接着往下挖掘,看洪常秀在这观念的容器之内,注入了什么。
电影:生活的寓言与预言确定了代入和指涉关系,我们能更明确地把《小说家的电影》看成洪常秀的自白。
关于什么的自白?
最受人关注、也最明显的,无疑是他对金敏喜的热烈表白,但且让我们把这个热门话题往后放一放。
在我看来,《小说家的电影》的核心角色比起“爱人”,其实更是“创作者”。
更进一步地说,影片探讨的主要话题之一,就是生活与创作的关联。
电影《小说家的电影》剧照。
虽然洪常秀的电影往往都围绕着百无一用的知识分子展开,但《小说家的电影》中持有创作者身份的角色的出现密度之高,在其作品序列中仍然可称罕见。
而且,这些创作者几乎都有一种共性,就是陷入了某种创作上的困窘:小说家坦陈自己有创作瓶颈,女演员则仿佛因为某种难言之隐很久不曾演戏;片头,同为写作者的书店老板称自己放弃了写作:“我不写了,以后也应该不再写了”;书店的员工曾是戏剧演员,现在不再演戏而开始学习手语。
巧的是,去年的日影《驾驶我的车》里,也有关于戏剧和手语的探讨。
在这个日渐失语、沟通失当的时代,东亚电影人好像不约而同地把手语作为乌托邦的浪漫想象。
电影《小说家的电影》剧照。
说来有趣,这些角色中,只有两个创作者——恰好又都是男性——在现阶段表现出对于创作的相对笃定:男导演表示“以前在创作上很偏执,现在好多了”,同时他的作品被自己的妻子盛赞为“好多了,清晰多了”(“清晰”在这里很难不认为是洪常秀的春秋笔法);而男诗人把喝酒当作灵感的延迟剂。
不过,当他在酒局上两次试图输出自己关于创作的观点时,一次被直接打断(“这是我的电影,不要说出来”),而另一次未获得任何回应:小说家和女演员用不断为其添酒来暗示无声的敷衍。
在这些关于创作的表态与讨论中,有一个关键词挥之不去,就是“生活”。
生活被认为是和电影紧密依存的。
这种相关性有多个层次。
首先,几乎如公认的那样,“艺术来源于生活”。
无论是创作者还是旁观者,都会认为现实为虚构提供原始素材和根本驱动力。
书店老板送小说家到电视台的时候,就说道:“说不定它能出现在你下一本书里。
”——一种和创作者对话时高频出现的陈词滥调。
而在阐释自己的创作理念时,小说家也表达了这样的理想:“(影片里)所有东西都得是舒适的,所有东西都得是真实的。
”
电影《小说家的电影》剧照。
这种和个人生活的紧密关联,把创作工作和其他类型的工作区分开来,也使它充满着个人化的不确定性和危机。
男导演表示,之前他多少是为了逃避生活才专注于拍电影,因为“无论如何生活是很难去修补的”,而现在他则觉得,“要先修补好生活”。
小说家同样把自己的“江郎才尽”归因于年岁渐长后对自我感知的怀疑:“好像我必须把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夸大为很有意义的事情……而且我要假装成总是能感知到这些事情的人。
”鉴于上文所说,小说家一角在本片中时时成为洪常秀的化身,这番剖白多少也可被认作导演本人的心声。
另一方面,创作和酒被暗示有紧密的关联:诗人能继续写诗,原因是他持续酗酒。
而女演员不再演戏,同时也不怎么喝酒了。
不喝酒的原因,她本人没有明说,却在之后借书店老板之口道出,“因为这对她不好”。
利于创作的,也许反而会危害人的生活。
这就是灵感、才华、创造力这些光鲜亮丽的词汇背后的危险性。
然而,一如洪常秀的名言“电影是生活的渐近线”,他的作品在艺术和生活的“若即”之外,始终还探索着两者的“若离”。
也因此,我们很难把他按安德烈·巴赞的那个著名标准划归阵营:他到底是属于“忠于影像”的导演,还是“忠于现实”的导演(“directors who put their faith in the image” and “directors who put their faith in reality”)?
即使酷爱长镜头并青睐非事件性(uneventfulness),洪常秀并不把这些技法和风格仅仅当做还原现实表征的手段。
比如他始终否认自己的电影是“纪录片”。
与此呼应的是,影片中的小说家说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具有强烈叙事性的作家”。
即使要邀请女演员和其生活中所熟识的人来拍摄电影,她仍声称:“不管最后拍出来是什么样的,它都不会是一部纪录片。
”
电影《小说家的电影》剧照。
拒绝承认影片等同纪录片,本质来源于洪常秀对于“客观真实”这一概念的怀疑。
他曾经说过,任何两个人都不会对“真实”这一概念达成共识。
而接受《纽约客》采访时,他表示:“毋庸置疑,如果它被称之为纪录片,那么它以客观事实或是可以有朝一日到达的真理作为前提;我们至今仍未发现,但它就在那里。
我不喜欢这种约束。
这种导演根本不了解人物,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但是,在虚构影片中,你不用采用这种立场。
虚构像是一种对给定的回应。
所以我是自由的。
”于是我们能看到在过往的作品中,洪常秀时常用迭奏、巧合和梦境来创造偏离现实的荒诞感:《北村方向》里的男主角在影片开头和结尾遇见了构成完全一致的两拨人;《这时对,那时错》分为两部分,展示了平行时空中一对男女的不同邂逅;《引见》则用睡眠和发呆暗示着叙事时时会步入现实的另一面——梦境和幻想。
甚至我们也能联想到去年滨口龙介的《偶然与想象》。
其中,剧情、表演、台词、镜头共同渲染了剥离现实的违和感。
也许现实就是超现实本身。
电影《偶然与想象》剧照。
在《小说家的电影》里,现实和虚构的边界则更为消融。
明显的结构让位于更加自然的线性时间叙事,也不再有明确的入睡/梦醒镜头作为阈值(threshold)过渡的象征。
与生活形成对照的不是幻想、梦境和巧合,而是创作,包括小说和电影。
你会发现本片的中英文名都强调女主角是一个小说家/novelist,而不是范围更广的作家。
比起其他文体,小说总与叙事的人为色彩和不可靠性相关联。
“若即”和“若离”之间的张力构成了洪常秀式的“真实”。
于是和“艺术来源于生活”的单向关系不同,艺术创作很多时候超越了生活。
所以小说家说,“我只想原原本本地记录它的样子”,而同时她又说那会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但是那个虚构的故事并不会阻碍真实情节从我建立的情境中发生”。
影片中我认为比较动人的一幕,其实并不是片尾的彩色镜头。
它第一眼看去极为寻常:那是在酒桌上,小说家讲了她构思的短片剧情。
而女演员听完非常笃定地说:“我喜欢这个故事,因为这件事真的在我们之间发生过。
”随后她又重复了一遍,排除了她客套的嫌疑:“我喜欢!
因为真的发生过。
”如果把小说家看作艺术的化身,而女演员是生活的化身,那么这一刻就是生活对艺术的致谢与表白。
艺术就是在这一刻超越了纯粹复刻,成为了生活的寓言与预言。
电影《小说家的电影》剧照。
《电影的时间》里,贝尔纳·斯蒂格勒花了很长的篇幅,探讨电影和生活的关系。
有些传统观念会认为“生活并非电影……生活是对活生生的当下的感知,它并不是在给我们讲故事”。
然而最终,斯蒂格勒还是形成了这样一段动人的剖白:
“假如我们能够说明活生生的现实总是包含想象,它只有被虚构之后才能被感知,也即不可避免地被幻觉所萦绕,那么我们或许就可以说‘感知’和‘想象’之间总是存在着相互性的关系,即任何感知都具有想象的因素,反之亦然。
感知是想象得以投映的银幕。
因此,我们或许就可以说生活总是电影,而且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会有“如果热爱生活,那么就去电影院”一说。
似乎我们去电影院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回生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即为了能够复活。
”霍乱时期的影像与爱情拍摄于2021年3月,《小说家的电影》有一些容易让2022年的观众忽略的细节。
它们如果落在2019年以前或更久之后的观众眼里,可能会有更强的存在感:女演员步入空荡的电影院时,她周围的座位大多被贴上了封条。
而贯穿全片的,大多数角色都曾在一些时刻反复佩戴和调整自己的口罩。
毫无疑问,这是瘟疫蔓延时,全球性的时代印记。
这样的意象把2022年的观众直接拽入画内,进入同一时空。
我们仍共生于一个需要戴口罩的世界,这一事实让临场感如影随形。
电影《小说家的电影》剧照。
除了标示时代与时间,口罩在这部电影中是非常有趣的存在。
洪常秀的电影总是专注于人的日常对话,尤其是日常对话中出现的亲密与疏远、力量的推拉和博弈,以及尴尬和表演性。
在他的电影中,无论是多么热络的对话,都一定会有填补不上的罅隙。
所谓接不上话的瞬间,总是比对话本身暴露更多心理本质。
他惯用的推镜也总是在帮助规划空间和凸显对话主角的同时,强调虚伪和尴尬。
在《小说家的电影》中,洪常秀则找到了一个更趁手的道具——口罩。
在口罩的穿穿脱脱之间,人际关系的微妙、公共和私人空间的划分被更加自然地暗示。
比方说当小说家在电视台偶遇导演的妻子时,最开始两人都戴着口罩,但在客套之间,小说家暴露出自己并没认出对方是谁,导演的妻子随即摘下口罩、试图以完整的脸唤起对方的记忆。
随后她出画去寻找导演。
但当她和导演再次入画时,那口罩又严严实实地盖在她的脸上了。
后来公园散步时偶遇女演员,四人对话时,也只有导演的妻子始终戴着口罩。
这种挥之不去的距离感和防卫姿态,也相当巧妙地铺垫了她稍后的直接发作。
电影《小说家的电影》剧照。
另一个有趣的观察对象,是小说家的口罩。
在公园的四人对话中,女演员和导演把口罩拉到下巴上戴着,而小说家的口罩彻底不知所终。
实际上,在遇见女演员之后,直到影片结束,她就再也没有戴上口罩。
在这部电影中,小说家的角色形象也以直率为特征。
几乎所有人相遇都会互相恭维,表示看过对方的电影/小说作品并崇拜对方,而只有她面对导演时非常明确地说“不,我还没有看(你的新作)”。
三人对话在这句坦白后果然出现了短短几秒尴尬的空白。
在开放和闭锁、表面和内心之间,口罩提供了丰富的潜台词,加强了暗流涌动,也昭示着小说家逐渐笃定和敞开。
所以我们终于可以开始聊这部电影最热门的话题:导演和缪斯的爱情。
由于女演员在短片里自称“新娘”,豆瓣排在前列的短评就揣测道:“这是婚礼前的筹备吗?
”
电影《小说家的电影》剧照。
洪常秀在影片中也借小说家之口平铺直叙地讲述了他的创作和金敏喜的关系:“最重要的是有一位我能毫无顾忌观看的演员。
我能观察她,用心去感受。
她也处在她最舒适的状态中。
而相机将会在那个时候捕捉到任何从她身上生成的东西。
”比起作为观察的主客体,洪常秀和金敏喜是“观察”与“生成”的关系。
后者因此相较传统而言,似乎拥有了更多主体性。
实际上,男导演和女缪斯肯定谈不上是新鲜的话题。
性别关系、权力关系,让这种配置尤其在近几年充满危险和争议——实际上前几年两人的关系更腥风血雨,只不过当时的原因更为传统,集中在出轨的不正当性。
我也说不上是两位影人的粉丝,所以当洪常秀在画外音里隐约出现时,并没有什么磕到真cp的狂喜。
在我看来,《小说家的电影》尾声中洪常秀的出场,其主要意义实际是以一种爱的姿态,完满了生活与影像的逻辑勾连。
在什么情况下,你会想要把胡塞尔所定义的“第一持存”(对生活的直接经历)以及“第二持存”(印象和记忆)转化成“第三持存”(影像/录音/摄影),甚至更进一步,从私人的持存(一段家庭录像)转化为公共场域的存在(一部电影)?
显然,只有对“第一持存”的重视和珍视——换句话说,是爱——才能促使它向影像的转化,以及影像反过来对于生活的持留与拯救。
这也是我的人生电影《解构爱情狂》的末尾所揭示的:“我们对生活的毁坏方式,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只有写作以不同的方式,拯救了他的生活。
”
电影《解构爱情狂》剧照。
当然,洪常秀没有那么满足于炖一锅圆满的鸡汤。
比起高呼霍乱时期的电影万岁或爱情万岁,他的作品还是保留了相当的开放性。
当短片放完,出现一段演职人员字幕,形成了一个伪结局。
但,电影结束了,生活还没有结束——随后女演员离开了放映厅坐在门外,满脸写着不是感动或激赏,而似乎是不悦和怅然。
她的表情又一次像一扇窗,打开一个充满可能性的幻想世界:是电影拍得背离本心,还是说得过于穿凿?
或许,在这场丈夫缺席的首映礼,曾经的甜蜜画面变成刺痛?
又或许,在这个日益撕裂、伤痕累累的世界,影像并不能永远带来治愈和拯救的力量?
每个人都会在和生活交手的过程中寻找到自己的答案。
但能确定的是,62岁的洪常秀轻装简行,拍片越来越快,活得越来越轻。
在采访中,他否认团队是因疫情而缩小,认为精简人员让他喝了更少的酒,保持更清晰的头脑。
从这个角度上,我赞同大卫·罗尼所评论的,“洪常秀的第27部长片与其说是一个重要的新篇章,倒不如说是给他之前的作品留下一个饶有趣味的脚注”。
《小说家的电影》确实谈不上是一部极富创新和自我超越的里程碑作品,但它基本可以视作洪常秀的创作谈和近期个人生活汇报——而且是自我感觉相当乐观的一版。
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
撰文:雁城;编辑:青青子;校对:贾宁。
题图出自电影《小说家的电影》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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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洪尚秀作品序列较为熟悉的观众,可以在近几年他几乎每年都创作的作品中窥探到一些不同创作时期作品所展现的导演不同创作姿态的变化。
在中后期的洪尚秀作品中,他用一种近乎可以说是一劳永逸的方法论展示了自己已然颇具规模的两个创作方向——从《在异国》到《江边旅馆》,从《北村方向》到《独自在夜晚的海边》,这些作品或纯粹或杂糅地展现了后期洪尚秀的两种创作思路:或以玩弄结构为主,或以情绪调动见长,这些都是批评家们在谈论洪尚秀电影时的老生常谈了,但正如他的电影情节一般,异质感的置入其实早已开始。
这几年间,对于洪尚秀而言,一个新的创作阶段正在发展,并在今年的《小说家的电影》中得到进一步的完善。
或许可以追溯至《草叶集》开始,洪尚秀开始在自己的电影里进行更多的新尝试。
不论是《草叶集》中用写作模糊多层叙事空间的手法,亦或是《逃走的女人》中自然发展的双重视点,都是在从前的洪尚秀影片基础上发展出的新颖的构筑手法;而到了去年的《引见》和《在你面前》中,前作的影响力被进一步模糊,洪尚秀极力呈现出一种与过往电影都不同的“暧昧”状态。
在《引见》中结构作为框架,虽然坚实可感但仍是居于幕后;而情绪则并不是连贯的;在《在你面前》中则是相反的,通俗的结构映衬的是循序渐进的情绪。
此消彼长之间,并没有十分强烈的主导者,因而,寻找过往洪尚秀电影中那种可以被强烈感知的元素不再是可以借鉴的经验,这种异样感同样也体现在最新的《小说家的电影》之中。
若果单从我们最熟悉的“结构”这一概念上来讲,《小说家的电影》中不乏与《之后》同质的片段:由偶然驱动的一种必然的发展方式,并在一定程度上进行时空的跳跃。
然而正如前文所述,在当前的创作阶段中,洪尚秀刻意地模糊了一些他过往作品中最尖锐的特质,比如说,在《之后》中运用得炉火纯青的“现实的不连续性”,在《小说家的电影》中几乎不曾存在,唯一保有了原来这种变奏方式的局部转瞬即逝:金敏喜初次出场的入镜方式是坚决的,由上一个场景中小说家与导演夫妇三人的谈话和相继出镜,即刻转移到一个甫一开始固定机位的空镜,金敏喜由画面右边以倾斜直线的运动方式入镜几秒后才被捕捉,随后镜头才开始跟随她的动作,逐渐接纳上一个场景中已经出现的三个人物,然而这种方式却不能说是“突然”的(正如许多经典的洪尚秀电影一样),因为这种时空的错位感其实早在几个镜头之前已被交代给了观众,因而在很大程度上被消弭了:当小说家举起望远镜,高空俯拍镜头逐渐拉近林间小道和其上三三两两的路人之时,其实才是金敏喜真正第一次出现在镜头之内的时刻,仅此一镜,便已隐晦地消解了可能存在的时空不连续性。
总的来说,在《小说家的电影》中,除去结尾的大幅(我们其实并不得而知)时间跨度之外,叙事的进程是线性的也是连贯的,不存在被打断和拼贴的语境——换句话说,《小说家的电影》中的结构是隐于底层的。
而除此之外,更大的改变则由镜头语言来呈现。
当小说家与导演夫妇喝咖啡聊天时,拿起了导演的望远镜望向大楼外,镜头切换成洪尚秀电影中极其稀有的高空俯视视角,并向下方的林间小道逐渐拉近,而画外的对白却仍然停留在三人的闲聊里:这种在洪尚秀电影中闻所未闻的声画分离方式,正正是洪尚秀新创作阶段正在发展并逐渐成熟的最好体现——在之前的洪尚秀电影里,镜头与被拍摄的人物之间虽然总是具有一定的距离,但那是一种平等的对视和观察的角度,镜头所提供的是一种平视的在场感。
且从另一方面来说,洪尚秀很少会让观众的知觉意识高于叙事进行的速度,而这种高空俯拍和让镜头提前进入下一个场景的方式,几乎是给予了观众的感知一种优先于情境去发展的权力,二者就此错位,观众不再需要如往常一般“被动”地通过抽象化的符号式人物进行信息收集从而得以跟上节奏,相反地,观众已早早被提前明示了接下来的叙事走向,而叙事空间中的人物才是“后知后觉”的一方;“未知”被导演主动交出而不是刻意留白,过往洪尚秀电影中在情境不断发展的同时与之博弈的观影方法论,在此处已然不适用,因为导演并没有想要对观众有所隐瞒,或者说并不想与以往一样模糊“被观看”的主体。
在场的平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来自外部的单向凝视(小说家对景色的凝视?
观众对电影的凝视?
),观众被剔除出洪尚秀的叙事空间,这一层视角被与整个结构分隔开来。
同样的手法出现在影片的后半段,当金敏喜与小说家在饭店吃饭时,金敏喜拨打了一个电话,对答之间,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到观众的耳朵里——若是早几年的洪尚秀,大约是不会做这种提前揭露关键信息的处理,因为从这一段开始,观众的感知就要比叙事中的小说家更超前,也即是通过对话内容得以十分轻松地知晓电话对面的人正是在影片一开头小说家拜访的书店老板。
情境中的小说家直到与金敏喜一同前往目的地的时候方才知晓这一“偶然”的动机,而这,本应也是叙事结构“图穷匕见”形成闭环而观众恍然大悟的瞬间——如果这部电影是2017年的洪尚秀拍的话。
不仅如此,《小说家的电影》中体现洪尚秀新创作阶段的另一个重要元素便是导演的缪斯,演员金敏喜在电影中作用的变化,和导演对其形象使用方式的调整。
在过往的洪尚秀电影中,金敏喜大多情况下都是作为一个平衡发展节奏的锚点和多重语境的发起点出现。
她在洪尚秀电影中的作用,很多时候都是用于连接银幕内外的:她的存在,提供给观众一个进入情境的通道,也将影片中的情绪和多义性蔓延到银幕之外。
正因如此,在许多情况下,金敏喜的存在是必须的,但同时这个人物形象的内核也是较为僵硬的,她承担的任务允许她的角色在情境中一直延伸和自我填充,她的情绪可以是饱满的,但作为最主要的视角来源,从她身上出发的构筑形式自然也是单向的,需要通过其他人物和场景进行侧面补充(《之后》、《独自在夜晚的海边》、《这时对那时错》)。
而在《小说家的电影》中,至少在绝大部分时间内,金敏喜卸下了这种重担,自然而然地,我们见到了一个从未在洪尚秀电影中见到过的,如此自由的金敏喜,一如《小说家的电影》的表层基调一样,轻松且诙谐,肆意地在情境中挥洒、游走,就连她在电影中的肢体语言都一改往常的内敛和文静,变得极为活泼和外放。
而她重拾过往形象的最后20分钟,也在这种“反常”的映衬下显得弥足珍贵,因为这其实是来自于洪尚秀和金敏喜二人最真挚的表达。
当最后的20分钟里,金敏喜坐在影院的座位上,屏幕渐黑(影院灯光渐熄),镜头切换到新的语境中,又旋即重新归于原来的时空时(在这里的假剧终使得观众终于重新找回了与导演博弈的快感!
),标志着在本片绝大部分时间里摒弃自己熟悉创作方法的导演在影片最后重新回归到用双重凝视构成互相嵌套的手法上,银幕内与银幕外形成的互文(金敏喜与洪尚秀/女演员与丈夫、观众与金敏喜),多重语义的叠加,是洪尚秀和金敏喜献给彼此和电影的热诚,一如《逃走的女人》结尾定格在影院银幕上的镜头,感染力远远超越一切可以被量化和习得的技术。
诚然,《小说家的电影》依然还是洪尚秀的电影,那些他的影迷们最熟悉的细节依然存在——窗外盯着金敏喜吃饭的小女孩就像《独自在夜晚的海边》中那个在远景里擦玻璃的人或者《草叶集》中不断上下楼梯的女人,是洪尚秀作为导演在自己作品中留下的另一种能够被延伸的可能性。
但我们也能通过本片清晰地看到,一个新的创作阶段正在洪尚秀的导演生涯中生成:他的创作方法论变得无比轻松,对于情境的捏合信手拈来,一切的元素排列都可以举重若轻,以最轻盈的姿态拍电影,仿佛就像孔夫子的那句话“从心所欲,不逾矩”。
众所周知,洪尚秀的电影从大概2010年代初期开始有了很大的转变,他在这段时间内的作品与最早期的作品十分不同。
而现在,我们很有可能又要再一次看到洪尚秀风格的转换,让人不由得不继续期待:2023年的洪尚秀会拍出什么样的作品呢?
写于德国柏林,2022年2月16日,《小说家的电影》首映之后。
这是一部关于创作的电影,关于创作者的电影。
一个去找寻的过程。
再记忆的回环中,一开始是听觉,到视觉,到嗅觉,再到味觉。
电影的女主人公,小说家,最终在金敏喜的脸上,在纯粹现象学意义的脸上获取了她对生活的全部感知,全新的创作灵感。
洪用黑白电影的形式,去表现了一开始小说家内心的,内在的空洞。
也是小说家生活最直观的展示,人与人都如此的贫乏、空洞。
人与人之间充斥着虚伪的客套,伪善的言辞。
在影片的最后,彩色才显现出来,伴随着的是金敏喜纯真而又富有灵气的脸,就是在这张脸上,小说家获知了关于生活的色彩,洪也获知了关于自己的色彩。
在某种程度上,这不是一部电影,这是一场实验,一场关于感官的实验。
电影开头,在那个书店里,小说家请教女店员手语的过程。
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假装聋子,画面突然失去了声音。
面对寂静的,同时还有观众。
观者也在想象着无声的世界,声音不在,但意义还在,双手不同姿势的变换之中,意义在不断的生成。
这是一个关于听觉的实验。
我们只能在无声处去觉察声音,去觉察意义。
紧接着,是视觉的实验。
小说家对着一台望远镜向外望,一种纯粹的视觉的延伸。
同时,视觉的不在此处意味着一种逃离。
面对导演夫妇的陈词滥调,虚情假意。
小说家借由望远镜,抵达到了别处,企图逃离这个平庸乏味的场域。
从而完成了一种在场的不在场。
然后,是嗅觉的,在公园,对着远处在公园饮食的游客。
食物的气味激发了拥有敏锐嗅觉的金敏喜,但小说家并没有获取这样的感知。
金敏喜敏锐的显然不仅仅是嗅觉,她敏锐的是她的生活。
她是一个具有如此生命力的人,对生活充满热爱与感知的人。
而小说家所缺乏的,所寻找的正是这种对于生活的敏锐。
最后,是关于味觉的。
金敏喜与小说家在餐馆吃饭,金敏喜出去与门外的小女孩对谈,小说家轻轻的用勺子在金敏喜的碗里挖了两口饭,送到自己嘴里,细细品尝起来。
去感知一种别样的滋味,一种他人的感受,小说家迫切的想突破自身,去感受他者。
正如前文所说,小说家在金敏喜的脸上找到了她所要寻找到的一切。
这可能也是洪所想找寻的和找寻到的。
毫无疑问,洪借着这部电影在回应着自己的生活,对金敏喜的爱。
我们在评价洪的电影时,往往会陷入一个陷阱,由洪自己为观者搭建的陷阱。
我们评价洪,往往不能在单独的一部中去做评价,我们必须得把作品放入洪一整个作品序列中去估值,而洪自身也在有意识的去构建自己的电影宇宙。
在某种程度上,洪的电影只在自己的宇宙中显现价值,而我们去妄想把握他,也只能被他牵着走,进入他所创建的宇宙,受他摆布。
影像在洪那里,作为自由的书写,俨然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这是洪常秀的第27部长片。
也是金敏喜自2015年《这时对,那时错》以来参演的第九部洪常秀电影。
在两人最初的合作中,其实还没有太发现金敏喜的魅力,直到《之后》(2017),金敏喜虽然戏份不多,但是在黑白画面的包裹中,金敏喜突然光彩熠熠。
有一段镜头,金敏喜坐在出租车后座,车窗半开,窗内光影斑驳,窗外雪花飘扬,你甚至能感觉到,导演正通过镜头注视着这一幕,然后告诉自己,这就是我的缪斯。
《小说家的电影》的主要角色依然是艺术家、知识分子,主要情节也依然是邂逅和对话。
中年女小说家先与开书店的老友聊天,接着偶遇导演夫妻,然后几人又在公园偶遇金敏喜,小说家与金敏喜互相欣赏,便决定合作拍一部短片,电影也以短片的片段收尾。
饰演小说家的李慧英之前刚刚主演了洪常秀另一部作品《在你面前》(2021),饰演一个身患绝症刚刚回国的演员。
与《在你面前》相比,李慧英的角色在这里几乎成为功能性的,没有太多发挥的空间。
很多人的解读都注意到了“洪常秀分身”的存在,小说家是,二人吃饭时窗外驻足的小女孩也是,她们仿佛都代替导演,目光永远聚焦在金敏喜身上。
在餐厅店里,小说家表白很直接:“因为你很漂亮。
”,与之前洪常秀电影里的男人女人见到金敏喜的反应一样。
小女孩在窗外经过既被金敏喜吸引,流连忘返,直到金敏喜起身,出去和她牵手聊天。
金敏喜离开时,小说家突然偷偷吃了一口她碗里的饭。
这种突然的小小的越界行为也许就是一种调皮的示爱、轻巧的恋物。
在公园里,导演批评金敏喜不再拍电影是一种浪费,小说家就批评导演太过霸道,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她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里的维护已近乎于导演借助角色之口直接回应现实中的质疑。
《小说家的电影》里的人物大多陷入困境:艺术和思想的困境。
开书店的朋友说自己早已放弃了写作,书店的员工曾是戏剧演员,现在也不再演戏;小说家苦恼于自己的创作瓶颈,女演员则不知为何许久不曾拍戏。
作为创作者她们都进入失语状态。
作为一直重点探讨男女之间暧昧关系的创作者,洪常秀近作开始有了微小但不能忽视的变化。
《在你面前》的主演回到韩国,手足无措的应对身边人,最后面对仰慕自己的导演吐露自己已身患绝症,整部电影的气质突然轻盈一转,变成一首哀而不伤的人生暮歌。
这是洪常秀作品里第一次直面死亡。
《小说家的电影》则在反复咀嚼创作的困境,对自己过往作品的质疑,对未来的难以捉摸,都显露出一种焦虑:人生过半,却突然失去方向的焦虑。
金敏喜的出现就像渺茫大海里的诺亚方舟,让小说家又点燃了创作热情。
“最重要的是有一位我能毫无顾忌观看的演员。
我能观察她,用心去感受。
她也处在她最舒适的状态中。
而相机将会在那个时候捕捉到任何从她身上生成的东西。
”小说家的话其实就是洪常秀的内心,这当然是导演的创作谈,但更是一种艺术家的独特表白。
短片的全貌我们不得而知,但片段里都是金敏喜,她手捧着一束野花,或漫步公园,或对着镜头轻轻哼起《结婚进行曲》。
这部电影是黑白片,只有片中片的最后一分钟,金敏喜和她的花变成彩色,美好了整个世界。
观众都被迫成为洪常秀,和他一起长长久久地注视着金敏喜,感受她眼神里的浓情蜜意。
但洪常秀毕竟是洪常秀。
短片放映时,小说家邀请金敏喜观看,她自己则在楼顶,默默地抽着烟,不言不语,似乎没有了创作时的兴奋。
这也许就像小男孩像小女孩示爱时的紧张,亦或是完成表白激情过后的失落?
电影以彩色画面结尾,短暂字幕过后又加了真正的结尾。
金敏喜看完短片后,没有与小说家重聚,她的脸上没有欢欣和愉悦,是作品不如预期让她失望,亦或是面对突然表白的慌张和困惑?
就像《在你面前》结尾的小反转,女演员与爱慕自己的男导演酒酣耳热定下旅行计划,转天导演突然反悔,他在电话里说“不知道昨天的约定是不是真实的”;电影开始,女演员的姐姐对她说,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好的梦,中午之后才能告诉他,电影结尾,女演员在姐姐的床边,问她,你是做梦了吗?
洪常秀的世界里永远不存在“真相”,一切都是暧昧不清的。
在不确定的世界里,只有不确定是确定的。
洪常秀找到了他的缪斯,登上了她的诺亚方舟,从一个梦境驶向另一个梦境。
他需要一个和他一起做梦的人。
女店主,小说家的前后辈,在跟小说家说话的时候一直不安地做自摸手势安抚自己。
在小说家和店员一起做手语的时候,一直处于话题外,后来也跟着一起做动作,但动作幅度又很小,旁观又想参与但又一些畏缩一样的。
小说家遇到导演夫妇,妻子过来打招呼,提到说导演在躲她,她去把导演叫来,但是小说家直接问起为什么要躲她,导演却说自己只是尿急。
是妻子误判了丈夫的想法,还是丈夫堂而皇之躲在妻子背后,害怕面对没能合作电影的小说家?
在一起十年了,怎么会连对方是尿急还是躲避都分辨不出来呢?
那妻子明明知道导演在躲避,又为什么要独自上去打招呼呢?
要我来想,那很有可能是导演一开始在躲,但是后来又觉得还是见一面算了,但是又不好意思,所以推出了妻子先去“探路”,搞明白小说家的态度自己决定要不要去。
啊,还有妻子两次自我介绍都说自己是和导演同居的人,我还以为是女朋友,但是导演后面又补了一句是我妻子,具子敬形容死去的前女友也是“之前和我一起住的女人”,是不是韩国人很喜欢这样形容关系,不懂,困惑。
导演说到演员不再演了好可惜,作家突然一通抢白说,怎么可以这样说演员,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她对自己的决定满意就可以了。
我们看到后来才知道,小说家已经觉得自己写不出来了,但是之前和导演夫妻见面,和店长店员见面,包括和女演员见面,每个人都在cue她的小说,都说读过她的小说,这是不是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她现在写不出来,很迷茫,甚至可能觉得以前的书写得不够好【后面跟女演员的对话】但是每个人都说读过她的新书,所以她听到女演员不再演了,恐怕颇有些感同身受自我代入,她以前也很有名,也有很多人喜欢,可是现在决定不演了。
所以导演说太可惜了的时候,她很煞风景地直言批判,这是否也是在替自己辩驳,替未来有可能会被讲“可惜”的自己辩驳——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我没做错事情,所以没什么可惜的。
而她面对女演员呢,她可以较为直白地讲出,自己其实是觉得之前的文笔,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太浮夸,她看不下去自己写的东西了,可是后面在酒局上呢,即使是以前的酒友,诗人,来问她,她也没有当众说原因,只低头说不想写了,原因呢?
没有原因。
还是继续写吧,你那么有才华。
那我试试。
——女演员对导演也是说以后不再演戏了,但是对女作家呢,她们一起上个厕所就决定,要拍个电影,只要她老公同意演,她就演。
女演员和小说家之间似乎有点对照镜像。
女店员讲自己好喜欢诗人,还买了诗人的每一本书,那里很明显是迷妹的激动语气嘛,手上都不由自主在在桌面上做动作,女演员听到之后,很自然地伸手帮她理一下鬓角的头发,还摸摸她的头,等到店员帮诗人倒酒之后问她要不要倒酒,她跟店长讲话的时候,也把自己的头发别到了耳后,《独自在海边的夜晚》里,女演员被夸好看之后也有类似的动作,就好像女演员看出来店员的害羞,帮她完成了一个自己害羞时会有的动作,又像是知道店员在“追星”,贴心地帮忙整理仪容,是安抚妹妹的姐姐,这里也可以看出在电影的这个世界里,她跟店员的关系很好——好到可以伸手整理她的头发,而对方不会惊讶回望。
而说到要拍电影,后来演员的侄子,电影学院的学生,跟选片人讲起说,小说家对一切都非常确定,她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剪辑的时候,从头到尾看了三百遍,比电影学院的学生【他自己】还认真。
哇,三百遍,什么概念,剪过视频的人应该都懂,即使只是几分钟的视频,如果你本身对自己剪的东西不够笃定也没什么热情的时候,完整看完一遍都是巨大的折磨,但是她从头到尾,看了三百遍,是不是三百稿,我们无从得知,但是肯定改了很多遍。
但是如果是对自己剪的东西很喜欢很确定,剪完视频会不由自主刷很多遍。
剪辑跟写小说有一点非常相通,都要面临取舍,都要选择讲故事的视角,如果你对这些东西有很多犹豫,过程都会很煎熬很磨人。
所以小说家应该是真的挺喜欢这部电影的,但是女演员看的时候,她拒绝了一起看的邀约,决定在外面等她,最后一个人抽烟去了,我认为她此刻的抽烟一是因为烟瘾,二是因为压力很大吧。
再就是小说家的气场,她面对导演妻子时,态度很尖锐,但是女演员讲,她气场很强,有种让人无话可说的能力,她相对来说很平和地接受了。
气味,我估计女演员当时是真的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因为她鼻子非常灵敏,后面还因为别人吃辣炒年糕念念不忘——这里太可爱了,有没有人数一下她提了多少次辣炒年糕啊——世界纷纷扰扰,我只想找到机会吃辣炒年糕,好在后面的酒局她帮忙带了三份过去,真的如愿吃到了!
不然我都会感觉好遗憾。
有意思的点太多了,等有时间再看一遍。
2022CIFF# 我的第三部洪尚秀,这次还蛮能get到的。
这部电影除了它本身以外,对我的特殊意义还在于,它和芝加哥国际电影节以及我在美国一年的生活绑在了一起。
去年,就是因为一位SAIC的朋友的安利,我才知道有CIFF可以参加,她当时发给我一部in front of your face问要不要一起去看,才给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我知道了有芝加哥国际电影节这么一回事。
更不用说洪尚秀本人还是SAIC毕业的校友,这样一来更有意义了,难怪他的电影每年在CIFF都是铁打不动的固定节目。
去年的我,初来乍到美国,满怀新鲜感,每天不学无术,什么事情都想体验,更不用说我最最最最最最热爱的电影节了,那必须是我过年一样的节日啊。
去年仔细研究了片单,一口气看了好多部,还浪费了几张票🐦了没去。
然而今年物是人非了,我改头换面重新做人(hopefully),深知自己不能像去年那样无休止无节制的去看电影了,更何况因为时间冲突很多想看的片子本身也就看不了。
所以今年的我,在依然比较认真仔细的研究过片单之后(一部一部过的),最终只确定下来了三部,当时就买了票。
后来事实证明蛮合适的,三部都没鸽,今年的电影节重在参与嘛,更多的是一种打卡,一年一度的对于像我这样的影迷的节日。
毫不意外也不出所料的,三部电影我都是自己去看的,蛮好。
其实这才正常,对于我来说,有人陪着一起去看电影才不正常。
去年就属于比较不正常的情况,在你面前我是和那个朋友一起看的,结果看完出来发生了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欢而散了。。。。。
嗯,在美国发生在我身上的奇葩事情太多了,这根本不算啥。
不过后来还是又见过。
好了这些都不重要。
说说电影本身吧。
这次,因为我无比糟糕的时间管理能力(我真的对自己失望到极点了),我第二天上课的ppt火急火燎做完,赶紧打车去amc,本来安排好的话完全不用赶,完全可以坐shuttle去的。。。
然后周五晚上去dt的路巨堵,平时可能三十多四十分钟的车程得一个多小时。。。。
我叫车的时候就知道,完犊子了今天肯定要迟个大道了。
唉,说实话,我对电影的热爱,对电影的尊重,我自己打从心底是真的不想迟到哪怕半分钟的。。。
如果迟二十分钟的话那还看个几把啊,洪尚秀的电影满共就九十分钟。。。。
所以去的路上其实我的情绪是特别down的。
但还是得去看啊。
我到的时候只能坐在最前面靠边的位子,也只有在电影节才能坐这么偏的位子了。
只能仰着头看,整个屏幕上的人都是变形的。。。。。
甚至因为离得太近屏幕太大了没法一眼看到整个屏幕,看字幕的时候就看不到人看人就看不到字幕。。。。
然而,就是在这样极度难熬的条件下,迟到错过片头,位置其差无比情况下,我居然,慢慢的看进去了。。。。。
在这里我必须要认真的向我自己致敬,我对电影的热爱,那种沉下心静下心来看电影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我慢慢的真的看进去了,前面的情节嘛虽然肯定也有影响,但毕竟这不是什么剧情向的片,玩的是一个vibe,所以错过片头影响也没那么大不至于看不懂。
还是那些熟悉的御用演员。
我真的还蛮喜欢这部的,那种细节还有对话我还蛮能get的,完全没有觉得无聊和看不下去。
可能因为像小说家、演员、作家、诗人、导演等等艺术类的职业本身在我这里就有一些光环吧。
韩国的石锅拌饭,米酒看着真香啊啧啧。
哈哈哈来美国之后其实蛮经常吃韩餐的,被迫在菜单上认识了一些常见的韩国食物的英文,看电影的时候稍微还能帮助自己理解一下哈哈哈哈哈哈。
几场戏都蛮好的,可能因为我自己喜欢喝酒吧觉得酒桌那场戏不错哈哈哈哈哈。
然后小说家怼导演那一段好过瘾hhh 真的我现在对于每个人的人生选择和道路的思想观念也慢慢倾向于这种了。。。。。。
不要替别人的人生提意见做决定,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管好自己别judge别人。
然后点睛之笔我觉得是女演员看完电影之后出来发现小说家没在门口等,以及,电影最后其实发现女主老公并没有出演。。
这两个点睛之笔给人留的想象和品味思考空间太大了。
以及啊,我平时充其量关注台词和剧情,这次居然破天荒的觉得摄影水准很高啊。
我虽然不懂,但我感觉这个摄影的手法和技法还有方式很高级很牛逼。
纯黑白片也很有特点。
可以说很独树一帜了。
电影结束之时影院响起了掌声hhh 然后我还有二十分钟多点下一场,我也是脑抽了觉得自己来得及去旁边whole foods吃个饭再来。。。
结果。。
第二场也迟到了。。。
而且那场太火了迟了几分钟就只能坐第一排靠边了。。。。
Shit。。。
剩下的下篇再说吧。
这篇其实影评的部分很少,更多是日记和感悟,无所谓了我写任何东西都是随性有感而发。
有表达欲创作欲的时候就多写点。
每年十月,在芝加哥看一场洪尚秀,似乎成为了我和这座城市的一个约定。
我真心的希望在今后的若干年里,我还能延续这个约定。
来美国一年多了,今年再看洪尚秀,和去年此时相比,好像变了很多,经历了很多,又好像一切都没怎么变。
而明年此时,我又会身在何方,变成什么样?
我不知道。
但我希望,洪尚秀和ciff,可以作为一个事件,陪伴我,见证我,成长的道路。
洪导之于我,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被赋予了特殊的,无可替代的回忆和意义。
1在2021年的《引见》中,洪常秀刻画了一种迷离梦幻的人物关系:父亲在影片中睡去,儿子却在睡梦中醒来,二人的视点随即合二为一,面对着发生的同样事件,暗暗具有了两种不同的心态。
在人物的思路混合却又有所区分的状态下,观众在冥冥中被赋予了某种将事件和情感解构为几种不同意义的能力。
法国哲学家吉尔·德勒兹在其著名的著作《差异与重复》中认为事物的真实状态是“三位一体”式的,即它们是抽象总体上的统一体,但根据具体观察和判断角度的取舍不同,它们又会呈现出不断变化演进的差别;不存在绝对的差异,综合同时又裂变的薛定谔态才是事物的本质,这也正是“重复”与“差异”的真正涵义所在。
在过往的很多作品中,洪常秀一直在巧妙地利用“重复”和“差异”之间的微妙联系来构筑作品的内核。
比如在《北村方向》中,同样主题的事件一直以无缝衔接的方式一遍遍循环发生,但每一次重现银幕都会产生微小细节走向上的区别,最终引导了人物的内在情感走向,这样的构思堪称是德勒兹《差异与重复》思想的标准大银幕诠释。
在《这时对,那时错》中,影片上下两个部分的结构几乎完全相同,但人物在交谈中语气和用词的细微变化,决定了故事两个相反的结局,这同样也是“差异与重复”观念的有趣应用。
《在异国》的剧作结构几乎是在明示重复和差异两条内在主线:伊莎贝尔·于佩尔扮演的三个不同法国女性分别来到同一片海滩,住同一间民宿,遇到同一位海滩救生员,相同与不同在三个片段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带着上帝视角的荒诞重现效果。
我们并不知道洪常秀是否真的读过《差异与重复》,但他确实是最热衷于用各种手段去变形呈现“差异与重复”关系的当代电影人。
当我们以此去审视《引见》的时候,会发现他意图锻造的是另一种崭新的“差异与重复”的结构:在其中父亲和儿子虽然肉身分离,但却通过导演设定的一场梦境合二为一,在同体中经历相同的事件的同时,却又如神形分离的两个灵魂不断给出截然相反的暗示,形成了洪常秀电影中从未有过的惊人重叠又分裂的薛定谔态效果。
而当我们顺着这样的思路审视《小说家的电影》,会发现它不但延续了《引见》中“一体两面”的设置,而且又有了相异的结构:它不再是重合中反复分裂又回归的过程,而变成了本体与分身相遇融合而逐渐主次交换最终被后者取代的此消彼长过程。
2在《小说家的电影》的开头,女作家在书店、公园和登高望远的瞭望塔之间徘徊,遇到了书店店主、店员、电影导演和妻子、诗人等各种人物。
她似乎和所有人都若即若离心存芥蒂,交谈经常是言语不合怨气丛生,直到她在望远镜中远远看到了在公园中散步的女演员,这样的负面情绪被突然扭转过来。
通过电影导演的介绍,她和女演员相识,二人都看过对方的作品,立刻表现出不同寻常的互相欣赏。
一个颇值得玩味的有趣设置是,影片前半段中出现的次要角色都既认识女作家又认识女演员,只有两位主角在这同一天的一连串偶遇中,在庸众来来往往消失又出现的重复之中,终于瞥见了对方遥远的存在,并毫无障碍地沉入到对对方的崇拜欣羡之中——在一片“你好我好”的唯唯诺诺中,只有女作家站出来激烈谴责电影导演对于女演员的虚伪说教,使后者无地自容之余灰溜溜走开;在书店的聚会中,她们俩人用毫不遮掩的溢美之词互相赞颂,视其他人如无物;而她们二人像命中注定一样,决定要在一起创作一部电影短片。
影片中有个看上去实验色彩浓厚又意味深长的细节:女作家和女演员在饭馆中边吃饭边交谈,前者向后者倾诉文学创作中的困惑与瓶颈。
这时窗外忽然来了个小女孩隔着玻璃紧紧盯住女演员。
在瞬时间,影片中多出的这个视角和女作家专注的讲述构成了有趣的呼应关系,它们都指向了正在倾听的女演员,好似一个审视的两个不同侧面:在倾诉过程中,“眼睛”却在凝神关注对方的一点一滴反应。
接下来人物的动作走向更是诡异,女演员起身走到店外和小女孩交谈,在同一个画框的前景,仍坐在桌前的女作家却拿起女演员的勺子从她的碗中舀出一勺食物放进嘴里,而此时女演员却带着小女孩离去。
在无形中,人物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交换,女演员和观察她的视点一起离去,但这个视点的另一面“倾诉”,却无声地“吞”下了女演员遗留在桌旁的“一个部分”。
两个形象借由前后景分离却又在同框中视点交换和“互噬”的意念而完成了一次神奇的“融合”过程。
它为她们的“同体演化”添上了匪夷所思的冷峻一笔。
影片直接跳过了短片的拍摄过程,而快进到了电影制作完毕在一间小影院的放映。
这是女作家为女演员安排的一人专场:银幕上出现的是女演员捧着花束在花园中神游的画面,它美好、动情、愉悦;当我们意识到这是女演员在观看自己时,一股隐含着的自怜自艾情绪也悄悄流淌出来,特别是这部本是黑白影像的电影,只有这段戏中戏时刻才突然有了鲜艳的色彩。
有意思的是,在短片放映的过程中,女作家来到了影院的顶楼露台,化作了在远处背向观众吸烟的身影;而女演员走出放映厅孑然一身,并没有和女作家汇合,影片随着这充满自恋情结短片的放映结束嘎然而止。
回溯整部影片,我们会发现它起始于对女作家不融于周遭环境的强烈个性描绘;但当她遇到女演员后,却好像陷入了某种“爱情”,在赞赏与被赞赏的热情中,形象逐渐模糊消退下去;而女演员则由在望远镜中一个微小划过的身影,被逐渐放大为情感细腻入微而魅力无限的银幕形象,当她从银幕上走下来的时候,女作家已经几乎隐身而去,被后者取代。
女演员成为戏里戏外的真正主角。
这种在剧情内容上主角地位的转换迁移构成了《小说家的电影》具有魔幻魅力的表象。
但当我们仔细回味影片中二位主角从第一刻相识起就被渲染放大到极致的古怪相互崇拜,它更像是在愤世嫉俗又百无聊赖中的沉郁自我,猛然发现了自己光彩照人的另一面,而沉入到对于后者毫无节制的幻想之中。
似乎肯定与自我肯定都已经不能满足它对另一半的热情,只有把它拍成一部电影让其形象在银幕上永存,才能满足如是对自身愿望的美好“意淫”。
于是,《引见》中父子二人尽管合为一体但又互相疏离敌视所造成的矛盾分裂,在《小说家的电影》中转化为了两个自我之间的过度爱怜;“差异”之间的互相怀疑与漠视化作了身份重叠之后的某种无度升华。
3洪常秀影片的魅力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对日常状态下人物“情绪异动”的瞬间把握。
在某些时刻,这样的异动会带来突兀的氛围转换,让观众猛然察觉到在人物表层寒暄甚至是“废话”的背后,隐藏着的另一层不为人知的潜层思路——如本片中女作家面对导演几次毫无征兆的突然情绪爆发式谴责;而在另一些时刻,它则焕发出某种直接来自于导演内心的情感悸动,比如当女演员沉入影院的黑暗中,看着自己的脸庞变为绚丽的彩色出现在银幕之上时,刹那间观众意识到她好似在阅读一封银幕情书,而它被嵌套在《小说家的电影》这样一封架构更“宏观”的情书之中。
我们都深知洪常秀和金敏喜二人之间沸沸扬扬的情感纠葛,以及数次分手又复合的传言。
他之前的数部作品如《独自在夜晚的海边》《克莱尔的相机》《之后》《逃跑的女人》都可以看作是为金敏喜因为绯闻而受损的个人形象所做的毫无保留的“洗地”式修正。
在《小说家的电影》中,洪常秀似乎是进入了另一个崭新的高度去洗刷高亮金敏喜的形象:他通过精巧的剧作构思,化身为女作家而与金敏喜在精神上联结成为了一体,借助“一体两面”幻化成了他与金敏喜“联合体”中的一个侧面,去表达后者也许在真实生活中无缘表达的强烈观点——对世俗、平庸和背叛的强烈唾弃谴责,以及对代表金敏喜的“另一半”几无节制的赞赏和喜爱。
这样的热情在影片中以潜移默化的方式逐渐积累,在最后达到了如此动情的高潮,以至于我们甚至感觉金敏喜本人都被挤到一边成为了配角——真正占支配地位的是所有这些形象、故事和对话的初始创作者,也就是导演洪常秀本人。
如果说《小说家的电影》内在洋溢着一股压抑不住的自我爱怜情绪的话,在第一层潜文本中它似乎是金敏喜本人的自我审视和欣赏;但在第二层潜文本下,前者只是一个爱恋的对象,真正起主导地位并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的,是银幕外摄影机后那股操纵者自身无以复加的迷恋情结。
要说洪常秀影片中复合多层又耐人寻味之处,正是在于他将这样价值莫辨的异动情绪,通过冷峻又刻意的庸常层层包裹起来,用充满潜台词的手法组合成了一部貌似波澜不惊的对话电影。
不过,洪常秀的复杂之处还不仅仅如此。
他还有另外一个自我审视和批判的视角。
当金敏喜扮演的女演员从放映厅走出却看不到女作家时,她独自一人坐在等候长椅上神情迷茫怅然若失。
那银幕上迷恋情结的升华在高潮过后似乎更多带来的是疲惫与困惑。
她好像在向自己也在向摄影机提出问题:那无度沉迷的情绪巅峰过后,留下的究竟是什么?
如是瞬时高潮过后的瞬时怀疑在影片的结尾一闪而过,终于为它画上了一个过眼云烟一般的茫然句点:情感与虚空似乎是无法被分离而结为一体的两个“自我”,它们相伴而生如影随形,却又永远是一个生发时而另一个消失,留给人的是极致过后无法填满的欲望沟壑。
它也恰如影片结束时女作家和女演员两人所处的情感位置。
本文作者著有:《电影的宿命》/ 开寅,2022年5月,北大出版社
看睡了但最后的手持记录好动人
洪导近两年每年两部创作可真够实验的,真就听他把玩电影了,给广大视频up主一个参考方向了~还是最喜欢去年的《在你面前》
结尾的金敏喜非常有魅力。
...
洪常秀是逼着每个人都用他的眼光看着他的女神金敏喜吧?
很多幽默,自我嘲讽,对男性艺术家自恋,说教,自以为是的一些调侃,还有一些出人意料的小反转,很难得看到东亚男导演进行了一个圆融的female-focused 叙述的转向,最后五分钟也暗示着对女性视角电影的探索还在继续进行,并且永远未完成。个人非常喜欢的一部。
写情书一样
用手语读诗,用电影讲我爱你。没有比这更美的表达方式了吧。姐姐太美了,姐姐就算演公园一棵树,也会美到闪闪发光。
真正将自己作为材料的电影,金敏喜纪元洪片中最喜欢的一部。
这……导演很浪漫,我看得很无聊。洪导的长片我还剩3部早期作品没看,目前觉得这部生涯最差了。其实河边旅馆之后我就担心导演表达欲减弱,但无论如何不要放弃mise-en-scene呀!画面除了人物几乎没有别的信息,用台词来讲或许是更“清晰”了,但我眼睛感觉没处搁。也有原因是这次的“日记”太关注自己(知道导演很幸福了),失去了为观众创造的诠释空间,不仅眼睛没处搁,我心情也没处搁: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想知道导演的真实心情……
【5】小说家的双手仿佛可以扇动出蝴蝶,白色巨幕前畅谈电影,在Zoom中叙事终于展开:于是演员出现了,“有好多人都在等你”,因此将花束献予你。又一次杀青大吉,我们回到现实吧。惯常的多重嵌套结构,笔触却愈加自在舒展,或许只有洪常秀的电影才能离生活这么近,在举起咖啡酒杯的一瞬,或金敏喜带着笑意的眼眸。
才意识到看的韩国文艺片还挺少的,这一部也是见识到了洪常秀的功底,金敏喜在这部有着跟《小姐》不一样的风格
我还没有达到想豆瓣里的影评大神那样“吹捧”这部电影的境界。只能说,有的人就很喜欢好莱坞式的情节剧,有的人就喜欢阿伦雷乃式的意识流,有的人真的get不到韩影魅力......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影片中一万次都不够夸赞金敏喜的美金敏喜的演技好,,,无聊且自恋般的喃喃自语。制片金敏喜,摄影音乐编剧一众活都是洪尚秀,可是真正保持了自己的个人风格的纯真性,不愧电影作者的真正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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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洪尚秀改做手工电影了,编导摄剪制全都自己来,明显水平下降很多,这是必然的,技术问题固然多,但其实对他来说也没大所谓,最大问题一是演员选择不到位,二是结构设计平庸俗套,三是长期以来的被宠坏的表白欲终于已经到了恶心的程度,最可气的是还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电影节和揣着糊涂装明白的吃瓜群众继续纵容他们俩生产低质电影
he did it again❤️🔥 金敏喜在電影院看她在戲中所飾演的角色在電影院看她所飾演的角色的電影首映
前面3星,后10分钟直接冲到5星,狗粮的极致是真爱和真爱的表达,缺一不可。
作为非洪粉,甚至洪黑,三星都给敏后了。太逆天了,这真的是在拍电影吗?还是在秀恩爱?洪在摄影机后面和敏后互相表露爱意,为了敏后和她手中的花而将影像转为了彩色。像室外等所有高光区域全部过曝这种问题,是铁定的技术瑕疵啊,虽然我知道他也不care… 从电影节抢人的角度来看,那柏林是相当成功了,为自己争夺嫡系作者,从而建立稳固关系,按照近几年柏林这么疯狂的给奖,下一次还不得给洪金熊?另外洪的这种创作方式和制作模式在疫情的大环境之下确实体现出了优越性。
又一个宠妻狂魔的诞生,虽然产出和成绩没有贾科长那么耀眼,但是一本正经宠老婆的态度是认真的,起码她愿意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愿意拍什么电影就拍什么电影,她愿意跟谁合作就跟谁合作,人生难得随性。
《独自在夜晚的海边》是告白,这部是求婚了吧,这不结婚很难收场啊!窗边放着一本no time to spare,“趁着天还亮,尽情散步吧”。客观来说,这拍的是什么鬼啊,但金敏喜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