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我看过最沉重,几乎每一分钟都难以忍受的电影,以至于我看完的第一反应是晕眩和恶心(which fits its subject matter) Jonathan Glazer选择了讲述暴行(真正之恶)的几个非常真实的侧面:一是平庸,是the banality of evil, 是放弃所有思考和质疑的彻底投降,二是compartmentalization,是区域化,原子化,signified by 全片反复出现的围墙,门,栅栏,(甚至是)单人床,是total apathy,彻头彻尾的冷漠,对周围环境的视而不见,三是disgust,对干净整洁的obssession,对messiness的难以忍受。
以至于在所谓“区域”边界被侵犯的时候(河里游泳发现有焚烧尸体的残骸)只有恶心和恐惧。
影片最后也以呕吐和清洁作为结束,男主从亮了灯的阶梯走下,消失在完全的黑暗里。
全片都用了那个sickly, muted 偏绿的色调,以至于即使是拍阳光下绿色草坪上纳粹军官家庭嬉戏玩耍的片段都是冰冷的,唯一一次例外是偷偷给集中营里人送苹果的小女孩弹奏钢琴的时候,才让人感受到什么是warm, radiant sunlight. 我看到一半的时候才意识到片子里甚至连一个人脸的近景都没有,连medium shot都少的可怜,Glazer用这种方式拒绝了观众与人物共情。
当然还有值得一提的是配乐制作和后期,全程都可听见的不远也不尽的痛苦挣扎的声音,处决的枪声,的确达到了导演说的“你看见的电影和你听见的电影”这种强烈的discordance. 总体来说,this is a stunnning achievement. 即使它不是masterpiece itself,也为之后的greater film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手机看电影,实在是我的错。
固定机位.精简对白,不太能入戏,对颇有存在感的声效设计也不够敏感(倒是对 笑成猪叫 印象颇深)。
几乎都是中远景,简直浪费两位的表演,哈哈就算知道是错觉,但就是默认中远景固定机位标配业余演员呢。
热成像摄影妙,漆黑世界中的白色天使。
底层出身的她,享受着精心布置的家,醉心于做奥斯维辛女王的快感(但这部分刻画的不够啊,没看出其它军官夫人多巴结她,而在其它纳粹占领区她就没有犹太女佣可以指使吗?),不在乎孩子,更无所谓丈夫,甚至并不期待丈夫的回调。
干呕后,鲁道夫一路向下(!),步入深渊。
为尽快和家人团聚加紧研发焚尸炉?倒真有点平庸之恶的意思。
他爱马爱狗,不爱人,包括妻儿。
岳母的拜访,从欣喜到不堪忍受无法直面默默离开,像极了斯坦福监狱实验中叫停项目的津巴布女友。
反衬温水煮青蛙,环境对人潜移默化的影响。
还以为是德国制造,原著和编导都是英国人耶。
经历22年上海之后,再不问犹太人为什么那么麻木不反抗。
闭上眼容忍,即便没有亲自作恶,也是罪人,我们与恶的距离,其实真没什么距离。
关于大屠杀灭绝时刻图像的绝对缺失战后,集中营图像很多,但战时,该图像是缺失的,因为在灭绝营,纳粹严格地使用代码语言、禁止拍照、毁尸灭迹。
就现存档案而言,在纳粹启用毒气室大规模灭绝之前的迫害和屠杀阶段,有相当数量的图像被记录,与此相对,灭绝中心的图像极为匮乏。
这使得灭绝时刻成为视像意义上的“盲点”,人们据此对战后的再现艺术提出了相应的批评。
而目前仅存最逼近盲点时刻拍摄下的4张照片,是由犹太特遣队员(Sonderkommando,即灭绝营劳工)在比克瑙拍下的……“大屠杀可否再现”思想剧场提要列维纳斯:正如对他者面容绝对的伦理责任……戈达尔:灭绝图像理论上存在,尤其是纳粹强迫似地喜欢记录一切,所以有何不可?
朗兹曼:不可再现,不接受反驳。
朗西埃:有了这一禁令,那也别谈艺术了,关键是谁、以及如何再现。
阿克曼:不可造像地拍电影。
阿伦特:……那么纳粹……电影轮播单夜与雾(1956),卡波(Kapò,1960),浩劫(1985),辛德勒的名单(1993),索尔之子(2015),利益区域(2023)……
干净的,太干净的《利益区域》开幕的黑暗利索地应答了战后西方对“大屠杀可再现与否”的争论,这为影片定下了基调,也即同时蕴含在那黑暗应答中的声音:一种在背景中微弱但无法不令人在意、不刺耳但也并不清爽的嗡嗡声。
这几乎贯穿了整100分钟,哪怕场景已在奥斯维辛之外,仍刻意地通过主人公的家庭电话等手段引入这一基调,这种做法的目的相当明确,相当于乔纳森·格雷泽的个人声明:本片关于奥斯维辛,在这地狱轰隆之上,除几处例外,图像上绝不涉及集中营墙内之事。
在影片中我们自将得知,驻奥斯维辛的指挥官鲁道夫·霍斯,正尽职尽责地谋求焚烧炉的技术升级方案,而格雷泽抛出的“嗡嗡”基调正是此地还不够高效的24/7式作业之具形。
看似乔纳森·格雷泽凝重地领受了艺术领域数十年来从未尘埃落定的“不可再现”之诫命,但画面骤然亮起时却完全乖戾地闪向与大屠杀再现“绝对缺失”悖反的另一逻辑极点:纳粹党徒非屠杀时刻的全然彰显。
纳粹上下班 = 一出家庭伦理情节剧。
包含了霍斯一家在墙外小庄园延伸出的林林总总拉拉杂杂,日常、工作、家务、社交、休闲。
戏剧冲突点则在于霍斯的调职令夫人无法接受,因为这个美丽庄园是主妇赫德维希的毕生所求。
于是一家人决定分开行动,霍斯独自回德赴任,赫德维希决意和孩子佣人独守奥斯维辛美丽家园。
当然丈夫也拗不过老婆的意愿,为避免家庭日久生变,再忠心于党国的霍斯也得找找机会调回奥斯维辛,影片差不多就这样圆满地在新调任的消息来到时结束了。
而这部分讽刺的家庭伦理剧在视听上可圈点之处,可以同样讽刺地简单概括之:打开我的米家app,播放家中小米智能摄像机3 Pro云台版的闭路画面,看起来就和《利益区域》八九不离十。
格雷泽仿照闭路摄像头来捕获演员沉浸式的表演画面。
这画面非常精致鲜艳:有花园泳池、各色家居器具,粉嫩可爱的手绘墙纸,待客和办公的房间配色则稳重得体,赫德维希的母亲看到这里后大赞“女儿啊这下你可真是立稳脚跟啦”。
因而也精致得特别无聊和平庸:家里一尘不染,有条不紊,毕竟稍有纰漏会遭女主人责骂,甚至连派对上的人都温良可爱,小情侣也不忘在房子背面偷着亲昵。
同时也尽可能地刻板和造作:第三帝国标志性的服饰穿搭发型,纳粹口中必有的歧视犹太人的笑话,对仆役的慷慨和跋扈,对红发女人压抑的淫欲等等等等,甚至连宠物狗的品种都是德式的。
因为这一切都建立在前面所说的“基调”之上,集中营内的声音(机器运作,火车进站,枪声,尖叫)从未停止,但《利益区域》通过高墙人为地隔出了一道界限,声音被相当程度地挡在墙外,而只有里面露出围墙之上的房顶、烟囱、火光、黑烟和天空才有可能被看见。
这条界限可谓是给观众带来很大便利,因为被划定边界的家庭伦理剧部分以上已经全讲完了,换句话说我们重点在意几处例外即可。
比如说,影片前三分之一有三处画面逐渐纯化为黑、白、红三色,也即党卫军旗帜使用的颜色,但这些纯色出现时却强行变得平庸了。
红色是死亡是血液、也是绽放是鲜活旺盛的生命(国家社会主义团结、激情的社会汪洋),白色伴随着孩童的尖叫是亮度最高的灰烟、但也是白板是洁净是重新开始是新一天早晨(日耳曼民族果敢的决断和行动),黑色是乐曲沉默后伴随虫鸣鸟语、是绝对的无光是终结之所在因而也是最崇高(雅利安人的胜利和升天)。
三处干净的纯色块是最平庸和无功用的,因此才能用作艺术创作和审美判断的参数。
但这种平庸带来的不可决断,极大搅扰了《利益区域》有意划出并诡异地相互剥离的界限:“纳粹时间—犹太时间”的异时性(heterochrony)。
此时无从判断:没有墙内墙外,没有犹太纳粹,甚至没有受害者和施害者,只有:黑、白、红。
如果将“《浩劫》—浩劫不可再现的神圣化”/“《辛德勒名单》—消费浩劫以换取人道”的界限作为大屠杀影像争论的一组实例,我们甚至可以说《利益区域》/《索尔之子》在之前被划定的区域上重划出一道斜切的对角线。
它们各自开辟了偏离此前讨论的领域。
《索尔之子》以颤抖的勇气,从集中营里迫害同胞但也是唯一反抗力量的犹太特遣队员的视角,再现那绝对不可再现的。
而《利益区域》用极致的平庸,从小资产阶级核心家庭的角度,去再现那从不被考虑是否不可再现的。
也就是说,这条斜线决定性地转换了原先一边是受害、一边是施害的区分方式。
早在伴随着法西斯兴起就展开的审美转向,也即美学的政治化和伦理化,很大程度上终于在战后让人们逐渐意识到并认可了欧洲大屠杀“受害者/施害者”的思考范式(而不是“异教/正统”范式)。
前者需要尊重和保护,而在逻辑上达至绝对就会成为“不可……”的诫命;后者当受谴责,尤其因为战后清算审判很大程度被搁置而半途而废。
反观电影创作与批评,对于反对“不可再现说”的那些人而言,描绘集中营并非不成问题,因为他们也同样认可施受害范式,也恰恰使“如何再现”的问题变得更为紧要。
这也是何以阿伦特在60年代说出艾希曼“恶的平庸性”后,引起她亲近的犹太圈子友人反目的一大原因。
因为当我们以“无思性的平庸”/“思考和下判断”再次对历史范畴中的个体进行审视时,浩劫之后的人类,哪怕连被害的犹太人、审判艾希曼的法官和至今仍以被害者一再表征和自我表征的犹太民族,也无法天然或一劳永逸地自外于“平庸之恶”的审判。
因为当我们说“因为受害/施害,所以不可/可”的时候,是可以放弃判断力的,而当我们问“如何不可/可”的时候则不。
《利益区域》激进地将这种平庸曝露出来,后面的故作扭捏反而有极其模糊的效果。
当一般意义上这类片子都会有的“正义使者”在晨曦中弹奏囚徒偷偷留给她的乐章之后,我们很快会发现,没有小女孩夜里偷偷放在工地的苹果,就没有后来囚徒的争吵也没有随之而来的杀伐——那苹果该给还是不该给?
平庸性将会迫使人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问道却不回答或行动(女孩以Aleksandra Bystroń-Kołodziejczyk为原型)。
而当赫德维希母亲意外地在奥斯维辛失眠后连夜离开,若以最大的善意理解是:她良心有愧;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是:她良心有愧。
而以最平庸也最有可能的态度去解释,无非是:她这位好母亲犯了洁癖。
肮脏的空气,无休止的噪音,她那干净的、太干净的脑袋,根本容不下在德国城市中如下水道和粪便那样被藏得很好的污秽之物。
或许正是这些她并非不知道却从来不会想到的污秽,引发了她“存在主义的焦虑”并离开以回到她的平庸世界中去。
虽然《利益区域》一贯地以刺入现代技术的形式来回看那些历史场景,但到影片末尾的“穿越”处像是做过头了,“现在”——一段时空碎片——直接空降而来,被认为是颇为奇观媚俗的败笔。
在那场戏的语境里,鲁道夫·霍斯在漆黑中看到了“现在”,而“现在”的奥斯维辛纪念馆中,被保留下来的见证物在巨大的沉默中凝视着霍斯,这似乎解释了他何以呕吐:因为死难者巨大而沉默的控诉——这不得不令银幕前警惕着的人质疑,是谁授权了这种虚构历史的催吐功能?
莫不是一种廉价给予?
然而这种穿越时空的廉价给予,恰恰也是《利益区域》的神来之笔。
这很大程度上不来自电影本身,而是从原著作者马丁·艾米斯那里偷师而来。
《利益区域》改编自部分的艾米斯同名小说,而穿越的点子来自于艾米斯被莱维&纳博科夫&冯内古特附体时写的《时间之矢》。
在《时间之矢》中,逃亡美国后老死的纳粹军医又活转过来,但这个特殊的“活”既不是升天,也不是续命,更不是僵尸,而是时间之矢逆转造成了时空的混沌,身体和心灵破碎地复活,这并非以简单的颠倒来揶揄纳粹对善恶的颠倒(量子物理学提供了这样的设想:反物质湮灭之前的时间之矢是倒转的),正如上面分析的,《利益区域》也不是在墙内/墙外做经典物理式的划界。
小说一开始的叙述者即纳粹的“我”,它拥有身体却是已死的,它没有灵魂却可以像肌肉记忆一样感觉和诉说,时间之矢的逆转令“我”没有回忆的能力,却有在终结处往回活过程中的“当下”记忆,因此它可以对这不可能的逆转的当下如条件反射般做出“判断”,也就是说,小说以(纯粹无聊平庸的,“我发现自己具备不少‘价值中立信息’”)老纳粹的眼睛看出去。
这些“平庸的判断”的挑衅讽刺,与《利益区域》的穿越结构契合。
当乔纳森·格雷泽带着当下的技术回望已那业已终结的时候,也就暗示着实际上那已终结的也正在未来复归,那在“现在”被认为已被绞死的,作为一具干净的身体伫立在黑暗的另一端。
在穿越时刻,活转回来的鲁道夫·霍斯以他那太干净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扫地、擦拭、吸尘,人们正清洁着奥斯维辛,这里整洁且玻璃透亮,是的,他看到:有人在擦没必要不可以不应该擦的东西,那些对共同体利益是的污秽的东西本身正在被擦。
是的,原来的污秽价值被抬升或倒转了,但毕竟干净和保持清洁的好习惯被贯彻下来,霍斯心想,这和我家那太干净的利益区域也无甚差别。
未来吸尘器的声音残留在了过去,终于,里外都干净了。
至于霍斯在黑暗中感到不适还是欣慰,我们自不得而知,他在派对上喝多了,但呕吐很大程度上是维护健康的排异反应。
后来,有人说纳粹是变态、是施虐狂(《午夜守门人》),也有人说纳粹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清洁工(福柯评《午夜守门人》),纳粹曾经甚至有这么一句标语:“清洁,就是健康”(La propreté, c'est la santé,《这是不是个人》)。
我们仅仅知道,《利益区域》始终没有偏离某种平庸无聊便很快以再次的平庸的黑暗升华做结,这黑暗中吟唱的是生前沉默的魑魅魍魉,还是雅利安的至上英灵?
是战争年代的期期艾艾众声喧哗?
还是和平时期的支支吾吾言之凿凿?
……广岛:你在广岛什么也没看见……内韦尔:我在广岛看见了全部!
……迪迪-于贝尔曼称《索尔之子》是“一个魔鬼,必要、严谨、有益但无辜的魔鬼”。
那么《利益区域》则是另一个讽刺的魔鬼,其讽刺并不在于那有害的平庸性多么造作和奇观,而是这平庸由银幕折返至当下的现实之家中,仍很可能是本真的,一如你我例行公事地活出自己的活那样。
#RFH#LFF #Specialpersentations 影片的风格和表达统一性很高,用极致冷漠的视角侧面讲述了那段悲惨的历史。
视觉上采用极简主义,只使用了固定镜头和侧跟推轨两种镜头,本以为这已经足够冷漠了,然而比这更夸张的是整部影片景别的选择…全片基本没有对人物的中近景镜头,更不用说什么特写镜头了,电影的正反打都是全景或者远景……只有一场贴近中景的镜头是女主母亲在屋内看到远方的大火与浓烟,第二天她就选择了离开(其实从母亲的离开可以看出的是环境对于人的影响),这可能也是全片中唯一突出角色情绪的表达,感觉导演就不想让我们把情感代入到这些纳粹身上,即使他们再幸福,家庭再和睦,我们就这么凝视着审判着。
剩下的镜头也皆是极致批判,大远景基本是用来分割近景的别墅的花园和远景集中营的浓烟。
大量的鱼眼镜头,畸变效果非常强,对准的是这个纳粹家庭的生活,俯拍带有黑圈的视角如同上帝审判般。
(不知道为什么这固定镜头搭配的剪辑有种玩儿《生化危机》的感觉)。
构图也是非常考究,大量利用门框和通道塑造的压抑感,那深邃的背后的无间地狱。
较深的两场特写镜头,1. 对准有生命力的植物一朵鲜花。
2. 背犁的土地,如同电影表象表达般,纳粹为了财富的选择屠杀,据为己有后依然用着犹太人去维护犹太人的资产。
片中几次出现负片镜头,用如此冰冷的效果拍摄的却是最有温度的情节。
色彩上则是低饱和度呈现这个家庭成员的冷漠。
夜晚的红色预示着血与火。
几处印象较深的情节转换,1. 通往地狱前审视自己的罪恶,男主下楼呕吐后那一撇直接穿越时间,看到了集中营纪念地的未来之景,随后就到现在走入地狱,穿越时那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也是未来。
特写鲜花最后化作全屏血红,似乎那满眼的罪恶。
听觉上,开场的片名停留良久,搭配的就是极强节奏的轰鸣声,这声音也在片中频繁出现,仿佛末日的倒计时。
影片中的环境音也是重要一笔,鸟语花香+枪鸣哀嚎似乎就与大远景呈现出同样的效果。
有关犹太人苦难的政治正确是这部片子绕不开去的一个话题,似乎自己看到的很多观众的评论都来自于一种以既有的历史文本形成语境下的感想、或者政治立场上的批评。
个人看来,这有可能稍有偏离影片的可能。
对于《利益区域》来说,个人认为最重要的还是电影本身美学风格的一种展现,是依托于这种强烈的、严肃的、建制化的美学所形成的一种人类学观察、或人类学复原来实现对于纳粹罪恶的一种控诉和颠覆。
最独特的两种镜头:45°的广角镜头,平视的固定镜头。
对于家庭生活的表达,几乎全片都依赖于这两种镜头。
以至于有评论说:“感觉在看家庭监视”。
确实如此,但是如果仅仅用“家庭监视”来概括就完全忽略了这些镜头的用途。
首先,相比于所谓的“家庭影像”,平视的固定镜头、广角镜头首先呈现出来的是极为纯净的画面,它绝对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中立、客观影像。
温馨的家庭全景《利益区域》中呈现纳粹军官家庭生活的场景极为纯净、温馨、和谐,纵有矛盾与冲突,也不过看上去仅仅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插曲:鲁道夫发现水里有骸骨、女儿夜里无法入眠、鲁道夫需要调职,与妻子和家人有所冲突、最后鲁道夫感到胃部似乎不舒服,在楼梯上呕吐。
相比于这些插曲,固定镜头、45°广角镜头展现在奥斯维辛旁的豪宅几乎达至一种“VR式”的体验,这种沉浸式的体验不仅仅在于画面所带来的规整、和谐、温暖,同时也来自于纳粹军官鲁道夫家庭生活中呈现出来的血缘情愫,这种情感在强烈地感染着我们。
同时,借助滑轨呈现出的水平调度,以及多机位的越轴剪辑,我们似乎看到了鲁道夫家庭里的每时每刻,时时刻刻人物与环境都在暴露给我们。
与其说我们有一种“侵略性”的窥视观察这个家庭,不如说导演本身就是将这一切展现给我们看,你们观众想看的未必能穷尽,这种机位和调度反而将鲁道夫家庭中的点点滴滴全部展现暴露,以至于我们几乎忘记了,这其实原本是一种人类学还原、一种人类学观察,而并非真实历史。
水平、垂直的人物调度(母亲从后景向前景移动)但是关于影片是否为历史,这并不重要,因为即便是仅凭影像材料,也同样可以达至人类学观察。
问题实际上在于,为什么导演要展现这些?
导演几乎以一种接近人文主义的方式、表现了鲁道夫与家人们深切的情感、表达了纳粹军队上下齐心协力、官兵和谐的一派景象,大家都在忠实地为一片“利益区域”而努力。
“利益区域”所代表的当然就是这一片“净土”,雅利安家庭和谐团结的家庭净土。
而实际上、在影片中出现的部分关于女孩的梦境、来自火葬场的火光、水中的骸骨,并不能与这一“利益区域”分庭抗礼,它们拥有太少的空间和太少的话语。
同样、集中营上空的天空占据画面呈现纯白色、花朵占据屏幕呈现纯红色,这种突如其来的插入虽然重要,但是同样无法与精心设计的外部家庭角力。
至此,很可能会有人在质疑导演的政治立场:难道这是要歌颂这一纳粹家庭吗?
难道你试图为纳粹军队招魂吗?
以至于认为,那这部电影就是在借助“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政治正确的现实上下文,实现一种极致的反讽。
如果这样的话,这部电影不过就是一种取巧、偷懒的方式,来营造一种政治正确的话题。
同时也证明,影片本身并不是自足的。
影片所呈现的纳粹家庭这当然是一种反讽,但是如果仅仅认为这部影片需要依赖外部的环境是不够严谨的。
同时,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依凭一种取巧的互文性,这部电影同样也有独到的创新。
但是此处的辩护仍旧集中在电影本身的自主性。
是这些细节在搅扰着我们吗?
奥斯维辛上空的烟雾、小孩玩着犹太人的牙齿、火葬场的红光、火车的笛声、以及不断出现的幽灵般的低沉的背景音乐。
作为已然持有一种同情犹太人、控诉纳粹的知识立场的观众,那么我们所做的工作,第一反应当然是想借助这些来指控纳粹的罪行。
但是因为我们无所见那些直接的罪行,所以历史的遗迹实际上是微不足道的。
因为我们根本没看见火葬场、成堆的尸骸和衣帽鞋子、那么实际上这些在影像上本身就是没有力量、没有话语的,这是一种深刻的反其道而行之。
我们愈想为犹太人发声、为正义发声、我们愈发现这一种辩护根本不可能。
取而代之的是,温馨的雅利安核心家庭,恩爱的父母、在一起打闹的孩子、金发碧眼的少男少女在享受恋爱。
时不时的,家庭外出野餐、直至夕阳余晖、天空染紫……这些高度美化的场景正在占据我们的眼睛。
这种美学化的尝试,或许正是本雅明所提及的“政治美学化”的一种尝试。
本雅明在《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中举出纳粹借用电影实现的“政治美学化”,是指通过电影,个体能够享受那种在战争中民族实现的共同体价值、高度机械化的部队和精良飒爽的军服吸引着群众选择了“美学价值”更高的路径——战争。
不过《利益区域》中展现的不仅仅是理性、高效的杀人机器奥斯维辛集中营,甚至集中营也仅仅是一笔带过。
与本雅明的例子直接相符的当然是影片后半段鲁道夫来到奥拉宁堡的会议与之后的晚宴。
会议同样展现着严明的纪律、高效的工作;晚宴中最迷人的当然是冰雕雕刻的卐字旗形状,晶莹剔透、光彩照人。
这些都是极美的场景,镜头的设计同样不断在将我们拉入场景之中,因为根本上,这些本身就是经由美学设计过的场景。
这是政治的美学化,一种将原本目的隐去,而实现完全的美学化生态电影。
同样的,温馨的雅利安家庭一同泛舟、打理花园、养育儿女也是一种美学化。
导演试图重现一种纳粹式价值观的审美体验,以重证其审美价值。
也就是说,比起军事化的宏大体制、或许核心家庭的价值观更能吸引人、更能在美学上俘获人,而且它几乎完全实现了这一点:在火光照亮母亲的脸时,我们担心的不是犹太人,而是被这一景象美感所俘获,我们担心母亲是不是仍旧在为家庭着想。
这种审美意义也几乎完全臻于至善了。
这是一种和平年代潜藏的纳粹主义、是同属于一种头脑内部的纳粹主义,它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一种对于美学的单纯追求,还是一种属于宰制和剥削我们的关于审美的权力。
所以对于纳粹的美学呈现,一反传统意义上直接性的的丑化/恶化纳粹,这是一种颠覆性的大胆尝试。
以美学的意义来占据所有可能的影像,以实现对于纳粹的“合理化”。
而对于这一表达,反讽的地方不在于利用犹太人的苦痛来引起我们的同情与思考。
以不可见的声音、反转的颜色、空镜、纯色,以及在电影末尾时空倒错,回到奥斯维辛的展览时,我们的思考被放置在一种艰难的选择之中。
声音、低沉的、苦痛的、作为背景的、毫无美感的声音、毫无节律的声音正在传达一种没有被表达的话语。
未被表达的自由刺穿了在纳粹家庭中精心组建构成的有机整体。
即便也仅仅是那么几个洞口,已然足够引起我们对于美化纳粹的警惕。
关键是在“警惕”,而非有力的反对。
因为在奥斯维辛中的犹太人群体本身就是无力的。
因为在未知的高墙之外,我们不知道历史、当下、或者未来将会有多少同样的群体,在日常生活中的纳粹主义中被宰制和剥削、被压迫以及碾碎。
这对于极度美学化的当下尤为意义重大。
此外,我们也试图重回影像本身。
这些刺穿现实的影像,可以被归为“冲动-影像”(impulsion-image)。
根据德勒兹的说法,“冲动-影像”暗示着一种自然主义,一种原始力量的自然堕落、自然冲动。
在电影里,它常指对于原有环境一种破坏性的力量,因为这是从情感-影像到运动-影像的一项过渡,指的是动作在始发未发之时的一种强烈冲动。
这一点同样可以用以考量影片中那些“出格”之处。
原先美丽的花朵、代表着核心家庭美感与和谐的花朵完全占据了屏幕,似乎下一秒就有什么反转、似乎下一秒我们渴望的控诉纳粹的力量就会到来。
但是并没有。
影片开头,长长的黑屏,在其中我们听见悲怆的低吟,但是同样它又被鸟语花香取代,一种始发未发之物作为幽灵游荡在低沉而不规律出现的背景音之中。
对于时不时的枪响、尖叫声同样也适用。
这种自然力量或许可以被具象化为一种反抗纳粹的力量,例如斯皮尔伯格《辛德勒的名单》。
但是既然已经具象化,那么冲动-影像在其过程之中的意义就被消解了,《辛德勒的名单》同样是一种已经形成的有机整体,它依赖于直接给予的运动-影像来讲述一个直接的道理,借此来实现一种对于犹太人,或者说被迫害的弱势群体似乎完成的救赎和对纳粹似乎完成的指控。
实际上,当奥斯维辛重新成为一种博物馆时,工作人员仔细地擦拭之、清扫之,对于它的清洁和展示并不是一种反讽,而是延续了和平年代对于纳粹主义的追求。
因为似乎这一切应该被展览出来,原来奥斯维辛集中营里面一切都是那么美丽、干净、整洁、使我们陶醉于其中。
只不过,永远有一种不可看清的影像,它作为幽灵在暗示着一种极端的冲动。
这一警醒才是导演试图不断锐化和强调之处。
在刚刚结束的奥斯卡上,电影《利益区域》收获了最佳国际影片与最佳音响。
导演乔纳森·格雷泽与声音指导约翰尼·伯恩的最新合作继续了《皮囊之下》的声音设计调性,自然真实而又诡异恐怖。
这部聚焦二战指挥官家庭生活的电影,看似生活流,却在画外空间里呈现了极致的声音景观,来展现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暴行。
影片利用声画系统为观众展开了一场听觉训练,这让我们思考声音的伦理可能来自哪里?
它不仅关乎声音的表现形式,也关乎观众如何被对待。
《利益区域》暴力吗?
声音的伦理可以来自何处?
_哔哩哔哩_bilibili
你的利益区域也许是别人的地狱。
汝之蜜糖或为彼之砒霜。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那些看似正常的普通的生活,一旦置身于特殊年代(二战)特殊背景(奥斯维辛集中营),也就不再正常不再普通了。
就像“奥斯维辛之后再谈诗歌是罪恶的”,同样,与集中营一墙之隔的幸福生活同样是罪恶的。
那些看不见的,才最令人恐惧;那些听不见的,才最振聋发聩。
衷心祈祷,那些历史上发生过的愚昧的血腥的残忍的反人性的人类相残事件不要再次发生,但现实是,历史是个循环,自大的人类从不会从历史中汲取任何教训。
看完电影沉默了好久。
导演说重要的不是看过去的人干了什么,而是看现在的人干了些什么。
联想到俄乌和巴以,现实总让人沉默。
即便阳光下总有罪恶,黑暗中也总会绽放人性之光。
《利益区域》绝对是我2024年年度十佳电影,没错,虽然现在才2月份。
但是乔纳森·格雷泽执导的第四部作品《利益区域》用这部仅仅105分钟的电影彻底震撼了我
这部由A24出品,《皮囊之下》导演拍摄的电影,不仅横扫去年各大电影节,提名2023年戛纳金棕榈、英国电影学院奖、哥谭独立电影奖,更是5项提名今年奥斯卡金像奖。
网络评分也高达烂番茄95%、MTC95可以说,《利益区域》已然荣誉加身,不可一世。
然而电影本身,却借由一个看似浪漫温馨的日常故事,揭露了二战德军可怕暴行。
电影借用各种细节,画面内外的信息,讲述了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故事,奥斯维辛集中营
电影讲述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指挥官鲁道夫·霍斯和他的妻子海德薇格在集中营旁的一所房子里,过着梦幻一般的童话故事。
他们会在周末带着孩子集体在郊外野餐,也会在别墅的花园里举办party。
宽敞温馨的房子,被收拾的异常干净整洁然而,就在一墙之隔的背面,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奥斯维辛集中营。
在那里,燃烧的烟囱彻夜不息,哀嚎和痛哭声时常响彻整个夜晚。
而这一切,是一墙之外别墅里的孩子完全不知晓的导演格雷泽基于马丁·艾米斯原著小说《利益区域》改变,通过独特的视角,借由展现德国军官家庭的日常生活,反衬出当时德军的暴行
《利益区域》通过两层内容,展现画面之外的恐怖现实。
一层是电影中不时出现的细节。
女主人命人搜罗来的貂皮大衣,里面还有没用完的口红。
显然这件大衣本属于一位犹太女人,而她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或是小孩子在床上好奇的摆弄一颗颗镶金的牙齿,它们显然来自被杀害的犹太囚徒,亦或是丈夫在河里钓鱼,不小心掉起的下颌骨残骸无数的细节都像观众证明,一场残忍的屠杀就发生在附近,而这些人早已麻木,毫无人性另一层是电影刻意规避的画面。
在这105分钟的故事里,我们没有看到一个集中营里的镜头,甚至一个受迫害的犹太人都没有见到。
而是看到画面里近乎洁癖干净的别墅,花园和穿着整齐干净的一家人。
但正是这种回避,反而无限制的放大了这场惨邢的可怕电影中有两个情节让我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是男主人在地下室里对犹太女佣不轨,女人显然接受了这样的羞辱,面无表情。
更可怕的是,男人在完事之后,还嫌弃的赶紧清洗。
在他们眼里,对方只是工具,甚至是肮脏的玩物另一个情节是,因为丈夫要被调动,愤怒的女主看到家里犹太女佣上错了菜,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我可以让我丈夫把你的骨灰撒在山坡上”。
没错,对于一个四个孩子,本应充满爱心的母亲来说,犹太人的命也一文不值电影结尾,导演刻意的选择将当下时间线与过去时间线交叉剪辑。
在过去时间线里,鲁道夫为了满足妻子,继续生活在奥斯维辛,他提出了加快“最终解决方案”的计划。
而在当下时间线里,被改建成博物馆的奥斯维辛集中营正在被仔细打扫。
玻璃墙里,是堆砌成山的遗物更让人感叹的是,结尾处,鲁道夫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政府大楼里,他突然干呕,然后调整情绪,走向黑暗。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鲁道夫身为人,对自己恶行的厌恶,但他必须选择坚定的走向深渊,别无选择
作为一部另辟蹊径的反正题材电影,《利益区域》用一个童话故事,讲了一段恐怖历史。
正向电影结尾不断被打扫的奥斯维辛纪念馆,无论后人怎么情节,都无法抹去那段肮脏历史
编者按乔纳森·格雷泽导演的《利益区域》在荣获戛纳评审团大奖后,又在刚结束的奥斯卡颁奖礼上拿到最佳国际影片和最佳音响两个大奖。
从历史意义上来看,这部电影或许比最佳影片《奥本海默》更值得讨论。
《利益区域》所讲述的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历史,被拍摄了太多次,甚至在电影史中已经衍生出了“大屠杀电影”的亚类型。
这段历史需要我们不断回望,但我们用类似的方式在大银幕上将大屠杀的戏码上演千百次后,铭记是否已经变成了一种剥削?
正如王炎老师在奥斯卡专题播客中所言,在《辛德勒名单》和《美丽人生》之后,已经没有办法再拍摄影机直接面对毒气室的影片。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奥本海默》似乎也在回避遭原爆重创的苦难者,但影片依然没办法摆脱直视残忍,依然需要画面的冲击力震撼观众。
而《利益区域》颠覆了这套叙事,那些在影史中被屠杀的犹太人们没有再回到银幕上,乔纳森·格雷泽用不杀一个人的方式完成了这次对大屠杀的回望。
他是如何做到的,我们将在这篇文章中细细解读。
当然,《利益区域》的呈现方式依然存在争议,本文的作者也在文章的最后提出了一些质疑,现将这一质疑提前,供大家在阅读文章时一同思考。
“观念艺术实验般的创作使影片陷入虚构与真实的悖论。
影片制造了一道遮布以隐藏和搁置围墙之外的世界,试图在虚构的形式框架之外实现其内容的自动填充。
而这一预设建立在对真实事件的熟知以及其他同类作品的描绘之上,因此在反对传统大屠杀题材影片的描绘方式同时,《利益区域》实则需要利用它们充当自己的隐性材料。
”最后,预告一下我们借《利益区域》问世的契机,即将推出的大屠杀电影专题播客,由王炎老师担任嘉宾。
王炎老师曾在2007年出版了《奥斯威辛之后》一书,讨论犹太大屠杀记忆的影像生产。
《利益区域》采访:最好的大屠杀电影,不是《辛德勒的名单》错位时空与想象视域下的暴力景观作者:舒顾之影院钉子户,愿望是住进胶片的银河里,连场大雨下落不明。
01围墙的建造与错位的空间《利益区域》的序幕是长达四分钟的黑屏,缺失的画面外响起宛如来自炼狱的哭喊,预示着庞大的屠杀机器开始运转,而身处其间的人们笼罩在一种盲目和无思的混沌状态。
这同时带来了一种象征性的断裂,在影片中呈现为空间和感官的双重割裂。
影片通过建构画内/画外、可见/不可见、视觉/听觉的并置结构,描绘了战争的铁幕如何建造起一道围墙,以族群隔离的手段割裂人类共享的感官。
影片建构了错位的空间叙事和时间影像,在想象的视域下呈现了一场受害者缺席的屠杀。
《利益区域》影片开头的片名《利益区域》的片名指向一片围绕着“利益”建立起来的特定领域。
围墙以纳粹德国的利益为准则,对纳粹军民生活的社区和关押犹太人的集中营进行了区隔,将影片空间切离为生活/非生活、人性/非人的二元区域。
这一空间叙事依赖于严密的空间建构法则。
建筑内的大量中景镜头将内部空间限于一处局部角落,以受限的视界拦截空间之间的回应性,构筑了充满空洞的不连续空间。
三角形构图和鱼眼镜头则同时蕴含了平衡、畸变和冲突。
此类镜头的重复运用使局部空间的密度不断堆叠,影像冲动随着这一运动而深化,终至爆发。
《利益区域》剧照在序幕结束后,明媚日光和林间绿意取代了黑暗,而后指挥官霍斯一家从昏暗的车道驶离林地,径直回到别墅内部,省略了路途中对集中营的展示。
随后,横移镜头跟随着推车缓缓运动,首次展现了布满铁丝网的围墙。
景深镜头提供了前景的繁花绿植和雪白床单,形成了一个同时囊括内外部的多层次空间图景。
而在前景的遮盖下,仆人运送死者衣物、在背阴的角落里清洗军靴上的血迹,共同指向了纳粹遮蔽罪行的方式。
《利益区域》剧照
《利益区域》剧照由此,受害者的苦难被隔绝于施害者宁静祥和的生活空间之外,或作为背景存在于画框边缘、或作为不可见的声音被置于画外,逐渐将无瑕的画面撕开裂缝,使死难者的身体以牙齿、残骸、骨灰、血迹等部分形式散落在其中,昭示着这场屠杀的恶果。
对暴行过程的省略放大了它的直接后果,对缺席者的侧写召唤出其更为强烈的在场。
《利益区域》剧照
《利益区域》剧照在孤立性空间的表面下,《利益区域》以声音元素进行着隐含的连续性表述,在画框之外进行着另一重叙事。
影片对位的声画系统建立了声音和画面的紧张关系。
甫一开头,未知的嗡鸣产生了声音与声源脱离的不协和效果,即一种打破自我同一性幻觉的认知分裂与恐慌,因此下意识寻找声源是人类的本能。
嗡鸣声褪去后,虫鸣鸟叫和溪流潺潺等自然环境音衔接了渐显的声源图像,短暂地消解了威胁。
《利益区域》剧照而随后主观性的声景建构将环境音放大,难以忽视的底噪令人窒息地缠绕在平静的画面之外,这些缺失图像的音轨使“自动发声的怪怖”由始至终伴随主角和观众。
而不时闪现的高音量轰鸣则充当着触发音,提示观众进行持续的凝听,连续的泛音指向残酷线索,最终追索到日夜不休的屠杀机器和连绵不绝的凄惨号叫。
此外,《利益区域》的色彩设计更进一步在视觉层面凸显二元空间的视域反差及连续性动态变化。
全片的主色由构成纳粹军旗的黑白红三色以及冷调绿色组成,其中黑与白分别象征集中营的暗无天日和纳粹生活领域的洁净无垢。
片头的黑屏为影片的运动色彩影像铺陈了一张全黑画布,随后日光下的亮白影像将空间抽空到极限,极权的无上意志正如烈日般灼烧眩目。
《利益区域》剧照
《利益区域》剧照
《利益区域》剧照片中一个描绘杀戮的段落以仰角拍摄鲁道夫的面部特写和背景的天空,镜头继续回避声源图像,只见滚滚浓烟逐渐稀释在空中,转瞬归于一片纯白平静。
与此类似的是当墙外传来射杀声时,特写镜头对准各色花卉,最终由血液滋养的鲜花过渡为纯红色切片。
《利益区域》剧照
《利益区域》剧照
《利益区域》截图夜晚的热成像影像则提供了本不可见的非生活空间的负片,嚣叫的黑夜渗入感官闭塞的平静白昼,如视觉暂留效应般不断闪现。
配合着画外音的童话讲述,夜视红外镜头描绘女孩为工人运送苹果的寓言般的故事,这一微弱的反抗如同黑夜中的渺小星光般闪耀着人性之辉。
《利益区域》剧照02清洁、种植、与景观的构筑《利益区域》通过错位的时空和想象结构呈现了一个压缩的景观,在扁平表面下潜藏着布满空洞的多孔结构,意蕴的丰富性。
《利益区域》采用去情节化叙事和生活流影像进行了平庸之恶的日常性展现,将非常态的暴力进行常态化表述。
影片对纳粹指挥官家庭的刻画并不强调他们刽子手的身份,而集中于平淡、繁琐的日常生活和工作程序。
鲁道夫和海德薇苦心经营自己“梦想中的生活”,在这片乐土上勤恳工作、照料花园、养育子女。
而这幅安居乐业的田园生活图景是纳粹德国开拓帝国东部的农业计划中的一部分,庄园的农业生产与营地的现代工业结合,田园牧歌的审美性下发挥效用的事实上是极端的纳粹道德准则和工具理性。
《利益区域》剧照《利益区域》揭示了平庸之恶建立在秩序和隔绝之上。
影片通过种植和清洁两个简单的动作,呈现了纳粹无动于衷地施暴及遮蔽罪行的方式,将之具象化为海德薇和鲁道夫分别从事的“园艺景观”和“机械工程”。
海德薇在围墙上种植更多葡萄藤蔓,以遮蔽墙外的集中营,体现了对罪行的拒绝观看。
她幻想战争结束后罪恶即如焚毁荒草般简单地湮没,覆盖于新的植被之下。
《利益区域》剧照而鲁道夫所推进的毒气室方案旨在以“高效、清洁、文明”的方式取代残忍、野蛮、混乱的大规模枪决,不必直接参与射杀过程,视觉上的不可见极大地减轻个体的心理负担。
影片中对毒气室方案的提及集中在几场会议讨论和图纸作业中,纳粹军官们一丝不苟地讨论着装载货物、冷却燃烧的机器运作原理,种族灭绝如同焚烧废物般成为秩序井然的刻板程式、有条不紊的局部精细作业。
这将大屠杀纳入一种结构性秩序,体现法西斯思维方式和极权系统对生活世界的殖民与内化,同时表现了一种现代性工业化的症候——在高效运转的庞大机器体系下,个体不问意义地盲目投身其中。
《利益区域》剧照《利益区域》中,这种盲目之动机体现为以家庭为单元对共同利益的守护。
家庭本位的价值观和整个纳粹德国的意志驱使着霍斯一家不顾一切地维护家庭和社区生活空间的福祉,即便是细微到用来装饰营地的丁香丛遭到损毁也不可容忍。
片中唯一的戏剧冲突发生在海德薇因鲁道夫调任而大发雷霆,她宁愿独自固守奥斯维辛,守护这片“净土”。
而其方式是将符合利益的部分攫取,不符合利益的杂质全部清除。
海德薇在收敛死难者的财物后要求清洗裘皮大衣,鲁道夫在剥夺犹太女人的性价值后清洗下体,这与处置牲畜的方式别无二致。
《利益区域》剧照相较于鲁道夫对马匹和宠物狗的亲昵,犹太人在法西斯者眼中犹不及牲畜,而仅是一种危害健康的病菌。
由此,影片展现出纳粹的人种隔离和种族灭绝理论建立在人与非人的二分法上,在“清洁是第一要务”的准则下,刽子手们清洗军靴上的血迹、洗刷被骸骨污染的河水,如同拔除杂草一般抹除他者存在的痕迹。
《利益区域》剧照全片固定镜头和循规蹈矩的构图不断重复,在平静的画面中制造凝滞的焦躁感。
而系统之外的异质性声音元素和图像符号提供了一种破坏性力量,始终盘旋在这片有序的领地周边,从罅隙间无法阻挡地渗透和入侵,积蓄着生活世界倾斜的冲动。
洁癖式的绝对清洁要求致使边界的侵犯和失序的威胁变得不可忍受,而空间距离上的紧密与隔离树立了一道安全的屏障,带来心理和感官的疏远和麻痹,使日复一日的凄惨哭嚎被屏蔽为微乎其微的低频噪音,一双双麻木的耳无动于衷,只有初生的婴儿会随之啼哭。
影片将海德薇的母亲作为局外人的视角插入,描绘生活空间出现裂隙的时刻。
围墙和窗帘无法遮蔽的浓烟和火光使她不能成寐,犹如被置于无孔不入的毒气室中遭受神经的折磨,窗外的火光与室内的家用电灯出现在同一镜头的两侧,巧妙地将刽子手在生活空间内遭受的失眠与犹太人在焚炉中所受的惨无人道的折磨并置。
《利益区域》剧照另一次秩序濒临崩解的时刻发生在影片结尾。
奢华的纳粹晚宴上,鲁道夫无法享受其中,他的脑海中无法抑制地思考着如何高效地将房间内的每个人毒死。
他的内心已然面临失序的紊乱,而他酒后的呕吐也与海德薇母亲的不告而别同样,绝非出于良心的谴责,而是如免疫系统杀死病菌般的自动排异反应。
03回望的视线与暴力的命名导演格雷泽在室内各个角落放置了摄影机,对霍斯一家进行全天候的观察。
看似全能全知的镜头并非全然客观,而是建构了引导性的视线调度,拒绝与“非人”共享视觉领域和观看方式,从而完全杜绝共情的可能,刻意的忽视逐渐累积为自动的漠视。
同时,镜头意志也行使着它的审判权,多处框中框构图以及全景镜头的圆形构图形成全景监狱般的监控,将施害者置于审视之下。
当鲁道夫从顶部俯视宴厅,圆形穹顶与从未呈现的环形火葬场发生了瞬间的重叠。
当纳粹指挥官建造奥斯维辛的同时,自身也寄生于这座集中营,并囿于这无法撼动的牢笼。
《利益区域》截图因此,影片情节最终在鲁道夫接到回到奥斯维辛的调任消息后结束。
囚禁他的并非实体的监狱,而是庞大而无形的极权系统和法西斯思维方式。
个体在全景监狱般的监视下丧失思考自觉,只遵循严明的秩序规范,成为无动机的纯粹作恶。
正如一刻不休地专注于着提高焚烧效率的鲁道夫,已然异化为非人的屠杀机器之零件。
《利益区域》中的摄像机与人物始终保持着避免沉浸的距离,并以大量固定镜头建立了相对静态的时间感,冷静克制地将历史的短瞬压缩为一个状似架空的景观切片,通过视线的凝注、抽离和回望在历史、当下与未来之间穿梭。
专注于守护当下利益的海德薇偶然也会将意识游移别处,幻想着纳粹德国之外、战争结束之后的生活面貌。
《利益区域》剧照而暴力在下一代以模范游戏的方式延续着,预示了屠杀不会停下脚步。
影片反复描绘幽深的长廊,使其成为连接昼与夜,消逝的历史、庸常的当下、及被审判的未来的临界地带。
影片结尾鲁道夫从长廊尽头回头凝望,通过黑暗中的一孔亮光,他的目光穿梭到已成为现代博物馆的奥斯维辛。
他无可回避地看到既定的未来结局,而只能缓慢而坚定地走向这个吞噬一切的深渊。
这一历史与未来对视的正反打镜头为这道目光赋予了穿透围墙的空间性和穿透玻璃的时间性,这些抽离的瞬间是由未来投注而来的审视,亦投注了对受害者凝视的回望,更成为观众透过银幕检视和体认自身的镜面反射。
《利益区域》剧照当工作人员推开集中营的门扇,小心翼翼地擦洗展柜、维护清洁时,吸尘器的现代工业噪音从旁响起。
而展柜中堆放成千上万死难者的衣物,他者存在的遗迹如今被抽象化为了一种教育手段进行展示。
这警醒了我们今天的大众观看方式与影片中那些麻木、回避的目光别无二致——那道“心里的墙”始终并未瓦解,它隔绝了来自远方的苦难和残酷,使人们得以安全、温和地观看,只将符合自己欣赏方式的事物纳入视线。
正如阿多诺所说,“在奥斯维辛后,写诗是野蛮的,也是不可能的”,大屠杀的真实苦难经验无法被非亲历者所感知,这决定了其在虚构作品中的不可再现性。
《利益区域》摒除对集中营的直接刻画,意在拒绝使用传统战争题材影片中以诗意、情动的感人手法制造杀戮奇观。
这同时写实地揭示了由于纳粹对于大屠杀的隐藏,这一事件留下的影像少之又少,切实地成为了一处历史上的盲点。
《利益区域》剧照影片回避一切对受害者脸庞、身体的直观呈现,以其缺席来凸显存在。
具体和抽象两个世界的并行建构了一个召唤想象和冲动的窗口结构,以反射的投影去描绘原型,试图在虚构电影中创造超越具象性的真实性。
如导演格雷泽所说,“我们在生活中建造的墙在大屠杀之前,期间,之后都不并新”,《利益区域》追求的真实性在于赋予其向未来开放的普泛意义,以指涉现实情景下与历史的相似性。
然而,观念艺术实验般的创作使影片陷入虚构与真实的悖论。
影片制造了一道遮布以隐藏和搁置围墙之外的世界,试图在虚构的形式框架之外实现其内容的自动填充。
而这一预设建立在对真实事件的熟知以及其他同类作品的描绘之上,因此在反对传统大屠杀题材影片的描绘方式同时,《利益区域》实则需要利用它们充当自己的隐性材料。
《利益区域》剧照如同主人公一家寄生于奥斯维辛般,影片所构造的想象空间依赖于教育和知识赋予其意义、思维和命名方式决定其性质。
如同混沌的人工合成声效,它模糊、甚至覆盖了一声声真实而具体的人类声音。
像是黑箱中神秘、未知的虫鸣,只能从孔隙中隐约窥听。
在打开箱子之前,我们无法得知里面是一群蜜蜂或一部播放着的录音机,抑或本质只是一片真空的幻景,也无从判断那只掌握在拥有钥匙的人手中的命名权是否合理、确切。
因此,影片对于大屠杀具体性的剥夺同时具有产生多义性和模糊性、将真实历史抽象化为幽灵般符号的的隐患。
《利益区域》所做的实验是提供了一格充满空隙的残缺胶卷底片,通过对不存在的情节的想象性演绎和虚构情感反应,试图在头脑中投射那些不属于观众经验的影像,在局限的视域中望向历史和未来。
以复制品创造的原型试图超越真实,却无可避免地滑向孱弱的困境。
-FIN-
纳粹屠杀犹太人这段历史,已经有无数电影拍过,但你肯定没见过像今年戛纳获奖和奥斯卡提名的电影《利益区域》这样的作品,电影采用完全不同的视角,拍的极度冷静和克制,让人看完琢磨很久也琢磨不透。
鲁道夫是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纳粹指挥官,每天将数万犹太人送进焚尸炉。
他的家就在焚尸炉不远的地方,时常能看到烟囱里冒出焚尸产生的黑烟,但孩子们照样在草地上嬉戏,成年人对屠杀也都安之若素,一切都是那么的岁月静好,因为这里,是德国人的利益区域。
这种岁月静好本来跟奥斯维辛的惨况形成强烈反差,但奇怪的是《利益区域》一点都没有去拍被屠杀的犹太人。
电影只是用一种极平白的手法去拍纳粹军官和他一家的日常,缓慢,压抑而不事张扬,没有故事,没有戏剧冲突,连一个人物的特写镜头都没有。
然后你就会感到电影里的这些德国人个个面目模糊不可理喻。
这就是电影刻意制造的疏离感。
片末,鲁道夫下楼梯时突然感到恶心,缓过来以后他突然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而极其干净的走廊。
镜头切到今天的奥斯维辛纪念馆,工作人员正在清扫地板,将遇难者遗物前的玻璃擦得一尘不染。
镜头再切回鲁道夫面前一尘不染的走廊,电影结束。
这当然是一个明显的隐喻,也许电影想说的是:人类总能将历史和现实洗的干干净净,而就是在这种干净里,我们跟历史永远都是疏离的。
终于看到了久慕大名的此片,它获得过戛纳评委团大奖及奥斯卡多项提名,豆瓣上好评一片。不过我的观感却颇为失望。作者用极简主义的手法,舍弃了故事电影的情节结构与人物塑造手段,在影片中就剩下日光明媚的家居生活场面与背景的奥斯维辛集中营的铁丝网和烟囱浓烟的“一墙之隔”的视听内容,也就剩下个构思独特、表现精致的视觉行为艺术作品了,当然片子中有不少极佳的摄影与剪辑的佳句,但内容的单薄实属遗憾。至于片子插入的“用夜视镜红外线拍摄的”黑白镜头,看了导演的“是受真人真事启发,注入希望与光明”的解释,也实在难以理解和体会。总之,我的评价一般。
不必要且感觉什么信息也没有传达的炫技。期待了很久,最后就这…
影像构成的故事:一种庸俗但美满的生活典范,青山绿水,花香鸟语的田园,优美舒适的住宅,狗、温室、花园、泳池、独木舟……声音构成的故事:悲壮的音乐声,巨大的工厂噪音,空洞刺耳金属管道的声音,描绘一个无灵性的吞噬者。人的惨叫和像句号一样干脆枪击声,观影体验的强度既需要对反差的感受,也需要对苦难的共情。
绝不是见到的太少,反而是能见的过多了。顺着畔岸、营墙仅有几个的平移镜头,似乎在强调另一面的不可视和不可逾越(但实际的墙已存在在画面,为何又重复拍一个不存在实体的墙?),又用故意作形式的大量固定镜头摒除视线外的东西,但连给军官洗净靴子上的血都要从远景跳到特写,是有多怕观众看不到、理解不到?不如说 A24 电影总爱用选题、形式、视点打造糖衣炮弹。(百老汇电影中心)
片尾的声音毛骨悚然,压抑了一整部的情绪就在这时被刺破。
跟皮囊之下一样的观感,保持极远距离的绝对旁观,很少有中景以内的景别,刻意将观众推远,来表现没有感情的生活状态。奥斯维辛讲出了新视角,一墙之隔的地狱,或者说一墙之内的世外桃源,强烈对比之下是令人恐惧的历史,固定机位更像监控录像,用奇怪的视角记录这场荒诞而残忍的事实,明亮生活的角落总留有深邃的黑暗,而始终环绕的令人不安的声音更将人带入异域空间,热成像照出的是唯一温暖的躯体,技术方面太牛逼,显得故事太简单了,历史从未走远……
切入的角度特别妙,围绕着奥斯维辛集中营却不直接展现,一下子就跟过去的同题材影片区别开了。集中营在围墙内,围墙外的日常生活鲜亮美好(那些河流、花园、家具、墙纸特别美),与远处的焚尸炉、枪杀声、哭喊声并置在一起,时刻提醒观众这是建立在尸骸堆上的“伊甸园”。围墙围不住的是恐怖的气氛,连伊甸园的住客都活在重压之下。结尾处穿越时空的凝望,特别好。
电影挺好,展现了一个特定区域的人群生活状态。我私人更喜欢看个体的精神状态展现和生活痕迹,这部有些群像化,的确塑造了一定的氛围,但让人没有聚焦的点,不是很好看。要是在这个背景下拼命的拍男主角或妻子或某一个孩子,我一定爱死了!
tiff23 day1 第二部,没想到连看两部女主都是同一位女演员,太喜欢她了!从托尼·厄德曼开始!非常喜欢这部评审团大奖!再一次对于集中营和历史的侧面描写,以及穿越时间之间,让过去与现在相连接!很喜欢前后几分钟的黑场,只有人声,开始一个是墙的一边欢声笑语,结束是墙的另一边哭声呐喊,始终电影都没有让我们看到墙的另一边,只让我们看到精心布置的花园。
我觉得是今年几部奖项热门片中最值得的一部,完全是把电影当做艺术形式来拍。热成像效果居然这么好,估计后期也有处理。
家中大女儿给犹太人偷偷送苹果的段落非常荒谬,母亲的出走也很刻意为之。且不论这些是否有历史依据,这种编剧构思在奥斯维辛如此沉重的历史背景下显得很可悲,轻浮且自以为是。两星给演员,纳粹家庭的平庸和粗俗的刻画很精准,但所谓的反战精神也就在这些表面功夫上点到为止了。
是那种不需要演员表演,不需要叙事,全靠导演玩一个概念的电影,所有一切都在为形式感服务,摄影机像监控摄像头一样无处不在,只是不带任何情绪的记录,而故事都在画外,靠军官一家背景中的天空和戏剧化的声音来完成。我们看了很多纳粹集中营题材,可以帮导演脑补出隔壁集中营里正在发生的事情,电影在凸显一种反差,这边是女主人极力维持的梦想和体面,另一边是把犹太人烧成浓烟,历史换了一个视角,鸟语花香里带着毛骨悚然。这种把摄影的形式感做到极致的风格,果然很A24。
完全不知道这部电影为什么能获得那么多赞誉?这部电影被人反反复复吹捧的点,总结起来就三个。1.从犹太人大屠杀施害者的角度去叙事;2.不展现大屠杀场景,而是隐蔽在画外音中;3.最后那场历史穿越戏。这三个被吹捧的“创意点”分别能在《万湖会议》《索尔之子》《末代皇帝》找到对应,也就无所谓创意。整个观看过程有一种很强的融梗感。乔纳森格雷泽这个导演特别喜欢玩概念,人物只是他装置艺术中的摆设,看完之后没有一点情感共鸣,这样的作品注定是留不下来的。
All Quiet on the…Eestern Camp.奥斯维辛没有什么新闻……像场冯提尔、兰斯莫斯甚至考夫曼都曾尝试过(但更冷静)的大型群体实验,中间还穿插几处屏幕漏光检测……斯科塞斯当年不费一枪一弹就拍了部没法超越的越战片,格雷泽大概也想用更极端的方式达到同样的效果。
微缩景观一样的电影,绝大部分都是远景固定镜头+漫长的对话,看的我困得死去活来。头尾都有一段挺长的黑屏画面+音效/配乐,整部电影的背景音里好像一直有沉闷的轰响。
emmm,从电影角度,我最能get的是桑德拉的演技。片尾反思奥斯维辛集中营和男主下楼的蒙太奇剪得很好,声音处理也是出众,但缺了点“人味”,好像桑德拉的妈妈才是那个唯一正常的人。
我欢迎所有揭示人性之根本恶的影片。“生命是可怕的,它同一个温和的人文主义者能够想象的不一样。”
困
很难不睡
献给所有大事件中的岁静婊,把岁月静好和精致利己的关系讲得可清晰,希望他们被冒犯到。没有大屠杀场面却什么都讲了,想想今天每天去焚尸炉纪念馆扫地的清洁工,毛骨悚然。看完出来看到灯光下飘的浮沉都恍惚以为是焚尸炉粉尘。不知道马丁艾米斯原著怎么写的,比导演那个《皮囊之下》好看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