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父亲来电话,说他给我妈买了火车票准备下周来北京看我。
这件事情前不久我们商量过,我没同意,没想到我爸自己做了决定。
我猜到这是为了我前几天的失恋,但还是表示希望他们把票退掉不要来。
我爸的声音听上去比我还难受说,“你怎么能好呢,你都是报喜不报忧,在北京又没个说话的人。
”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让我抬高了声调,我说“我在北京自在的很,我妈来了管我这管我那肯定又要吵架。
” 我爸完全没料到我的反应,他失望的说别人父母跟孩子相见都欢喜的很,而我怎么脾气这么怪。
我在电话这边使劲揉着头发,通常烦躁的时候我就这么干,耐心的听父亲抱怨完,说了一句他大概这辈子都不能理解的话,“你们来北京玩,我招待,要是为了我,完全没必要。
”后来我爸因为我工作忙的理由被说服,我也很快忘了这件事,直到今天去看了电影《万箭穿心》,女主角李宝莉的形象真实的让我头皮发麻,以至于影片倍受好评的地方都被我视而不见,我像复读机一样不断在心里默念,这活脱脱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父母,我他妈的就是片中那个从小被压抑大的小孩。
在这样一类表现不开心的中国人的影片中,父母对小孩无尽的付出跟那些老式楼房中绿色的墙裙一样具有标志性。
《纺织城姑娘》中的李丽在一家濒临倒闭的纺织厂上班,却要负担孩子两百块一节的钢琴课,本片李宝莉在丈夫自杀之后靠一条扁担支撑起儿子从小到大的学费。
所有的影评都将矛头指向这个邪恶的时代,来惋惜这些普通人所历经的苦难,然而作为在这种“无尽的付出”下长大的下一代,往往都站立在父母的对立面去加重世人对家长们的叹息。
我的父亲很像马学武,乡下来的知识分子,勤奋老实靠自己的劳动吃饭,母亲跟李宝莉也有些类似,出身要好些,大美女,就是没上过大学,但在很多事情上透露出坚韧的智慧。
父亲关心我的方式就是舍得为我花钱,他并没有耐心真正坐下来给我辅导功课,有一次被母亲逼得紧了“你能教为什么不教她学习,别人家当爸的都。。。。
” 父亲就拿了本桥牌书坐在我旁边看,让我自己背单词。
然后就是给我买最贵的学习机、最贵的电脑、最贵的钢琴,其实在他给我的很多礼物中,我只喜欢他某次从上海出差回来带给我的一对大熊猫玩偶。
对,我还上过那种傻逼钢琴课,3到4岁的时候,跟本没有能力反抗,每年就练几首曲子去通过考试,为这没少掉眼泪,在上小学之前考过8级,父母觉得总算对那台当时价格不菲的钢琴有了交代就放我自由,实际上又不是我要买那么贵的东西,凭什么让我交代出去那么多不能跟小朋友一块玩的青春,现在我一首曲子也不会弹,钢琴也年久失修,他们自然也舍不得扔,那对熊猫因为太占地方,母亲也想不要了却被我坚持留下来。
关于父母与小孩的关系,我一直有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论,简单来说就是不要把小孩当成小孩看待,不要改造,更不要寄予什么希望,父母养育孩子是理所应当的,虽然父母这头不能退货但是小孩那边也没决定它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孩子赡养父母也不是义务,而是出于这么多年大家相处愉快的仗义。
大部分父母如果把小孩视作自己的作品,首先就会出现一种不平等的对话。
就像李宝莉只会问自己的儿子“你作业写完了没有”,她爱自己的儿子,却没有试图去了解他。
我母亲的智慧在于她知道她不了解我,很多荒诞的想法和决定她会试着去接受,我告诉她我可能不会结婚、不会要孩子,她都会默默等我自己观念的转变,而不是跟我争辩。
她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失去了了解我的机会。
以前,大部分我想试图去表达我的观念的谈话都会以“我是你妈”“我都是为了你好”收尾,我只能放弃谈论,直接告诉父母我的决定,即使我没有十八岁,我也愿意为我的行为负责。
在工作之后,我无数次告诉父母,希望他们能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再以我为中心,旅行、交友、打牌、养花什么都可以。
父亲喜欢养花,或者说他喜欢像其他有身份的人家一样养花,但他不会养,也不悉心研究,始终买一盆死一盆再买一盆,母亲老怪他,我说这有什么,他喜欢我就帮他买,这时候父母又会说自从我工作,家里的钱都不知道往哪花,完全用不着我掏钱。
听着我又觉得可悲,我害怕等他们老了玩不动了还是不了解除了我以外的世界。
李宝莉的快乐一定不是她为儿子付出十年的艰辛,而是有建建为她摇下车窗。
李宝丽很难,扮演她同样也很难。
类似于长沙的下河街,武汉的汉正街曾经红极一时,但在外来品牌和现代化商潮的冲击下,这两条老街都无法避免边缘化的命运,统统沦为地摊货的代名词。
这里的人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从表象上来看,《万箭穿心》讲述的是这位女担担丧夫后的艰辛人生,但间接呈现的却是20年巨变下一代国企的没落、小手艺工人的消失和犬儒主义的泛滥。
与片名呼应,武汉也位于中国版图的万箭穿心处,它夹缝于北方政治与南方商业,西部资源与东部制造业中心,这种混搭的质感堆积出一派浓厚的市井之气,这里的人有着小市民特有的高傲与卑微、狡黠与善良、粗俗与精致、贱嘴与软心,他们身体里的复杂性很难用一个简单的词语概括,李宝丽也正是这样一种女性形象,她的尖酸刻薄导致了婚姻的裂缝,但又因自身的局限性而无法挽救危机,她性格鲁莽,不懂自省,最后落得只能独自扛起家庭大任,儿子与其形同路人,但她丝毫不忌讳担担的身份卑微,她在影片下半段的艰难生存中所涌现的爆发力又感动了无数观众。
所以真的很难定义这样一位底层女性的形象,但她们就真实地生活在我们周围。
她们的命运被时代反复冲刷过,将身体里的卑微更为彻底的逼出,他们无力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咬牙前行,这个过程中我们看到了健健的头脑由暴力朝着商业的转变,也看到李宝丽的闺蜜对丈夫偷腥的无限宽容,以此换取一种稳定安逸的生活,在影片中的每个人都过得不幸福,他们忍辱负重只为换取虚无的一丝满足,这样的生存哲学令人感伤却满怀敬意。
如果颜丙燕的表演可以更出色,这部影片可能会更好。
万箭穿心剧作分析第一场:00–3搬家表现人物的细节:妻子在下面吼叫,丈夫下意识的身子往后倾(表示对妻子的害怕)开车在路上时,丈夫和还在骑车跟在后面,妻子坐在车上(表示家庭地位妻子的主导)第二场:3:30-8来到新家小情节:丈夫送烟给工人妻子被她,孩子躲在丈夫背后;工人和丈夫吐槽妻子;三人饭桌上,丈夫显不悦,不干杯,妻子对小孩外在的关心,从不背诗这一细节反映出小孩内心不认可母亲;夫妻两在房间里,丈夫一直沉默,从妻子说“我不会骚扰你的”体现出丈夫对妻子其实一直兴致不高8分钟:丈夫说出离婚,转身走第三场:8:30-11:30第二位女性出场第四场:茶室里小情节:宝莉吐槽服务员(突出人物性格);宝莉闺蜜说自己老公出轨,宝莉开始哭,闺蜜以为为她自己哭,没想到宝莉说出了丈夫要和她离婚。
注意两位妇女的打扮,可以体现丈夫的职业,经济水平第五场:11:30-12:53宝莉新家小情节:闺蜜两人从丈夫什么时候回家开始谈话,从对话中体现出宝莉闺蜜的婚姻观第六场:12:53-13:15制造厂门口一句“马主任,吃了没”体现出丈夫的官职,制造厂体现年代感和丈夫的职业,从而推断家庭的阶层和经济状况第七场新家中13:17-13:49小情节:目送孩子丈夫去上学、上班,宝莉在收拾家中(一个小细节:宝莉边收拾碗筷边吃着孩子丈夫吃剩的早餐,生活质感)第八场制造厂13:49-14:25第九场宝莉的工作场地14:25-15:32小情节:何嫂子搬东西、跟别人说何嫂子不用交清洁费(体现宝莉其实为人善良、会照顾人,人物形象的正面价值开始展现);建建的出场体现宝莉精明能干,在这些小商铺里生存有自己的一套,同时宝莉对建建说:“真够贫的”体现了宝莉这个人会利用男女关系,不是一个传统的妇女,懂得利用人际关系第十场丈夫办公桌15:32-15:50第十一场路边串烧店丈夫和两个女人,注意正反打,多打丈夫和其中一个女人,暗示丈夫以后可能会与这个女人出轨;同时丈夫和这个女人说:“你喝的蛮少的”以及刑大姐有点喝多了,在场清醒的就两个人,暧昧气氛进一步渲染,注意这里给了工厂女工人的一个单人镜头,而不是带关系的一个正反打,这个镜头代表丈夫的主观镜头,男性直勾勾地盯着女性看;刑大姐的话说:“马学武,你这么晚回去行不行啊...”体现出马学武是出了名的妻管严,但是马学武的回答更有意思,马学武已经开始有出轨的苗头,人物的负面价值开始出现第十二场家中小情节:宝莉独自在家中看电视、翻老照片、看孩子写作业,宝莉要和小宝说点事情,镜头切;切到马学武回家,脚步缓慢、神情不悦体现他有些厌恶家庭;马学武刚拿钥匙,李宝莉就开门,体现李宝莉其实一直在客厅等马学武回家,从这里开始李宝莉开始变得温柔,她开始挽留这段婚姻;李宝莉帮丈夫脱袜子,丈夫不领情;小孩哭了(体现小孩其实从小在这种家庭环境中长大,其实格外敏感,格外害怕失去),马学武对李宝莉说了一句:“李宝莉,你别这样。
”这一句体现出马学武对李宝莉彻底的失望,竟然利用孩子来挽救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形象,把孩子当一个工具和把大人的事情连累到孩子,让孩子心中受苦;丈夫在洗手间拿肥皂洗手(肥皂,体现生活质感),声音是李宝莉摔东西,朝孩子发火(体现丈夫对李宝莉的彻底失望,同时李宝莉这个人物又出现一些负面价值)第十一场有一部分与第十二场交叉剪:体现丈夫面对两个女人的不同心态第十三场室外工厂19:51-20:17小情节:上一场李宝莉冲孩子发火,丈夫神情一下子切到丈夫温柔问候工厂女工,女工对马学武说:“生日快乐”并说自己工厂里的人生日她都知道(体现出她不仅对工作上心,在男人眼里她也对自己上心,但这个对马主任的上心又显得合情合理、没有一丝多余的关照但又好像有多余的关照)第十四场20:17-20:25室内办公室马学武自己独自坐在办公室发呆(想着两个女人,但主要应该是想工厂的同事)第十五场宝莉工作场景第十六场美容院宝莉和闺蜜讲自己丈夫(注意闺蜜接电话的场所,上班时间却在做美容,体现闺蜜是富家太太,全之家庭主妇)第十五场和第十六场交叉剪最后第一幕开始过渡到第二幕马宝莉寻找丈夫出轨真相第十七场21:30-21:47小学门口李宝莉接儿子放学,马宝莉开始展开行动,先支开儿子小宝第十八场工厂门口21:47-25:20李宝莉开始跟踪马学武注意跟踪的视听,一定是被跟踪者是远景,全景,跟踪者是近景特写多描绘她神情小情节:李宝莉被摩托车撞了一下;李宝莉发现马学武和一个女人一起买水果(注意这个女人和李宝莉穿着上和体态上、气质上的差别【这个女人在买水果的时候默默在站在一边,拿起一个水果少女地闻闻,马学武为主导挑着水果,想想如果李宝莉买水果的话,肯定和别人讨价还价,大声嚷嚷,还在马学武不要吵,体现两个女人的差别)同时音乐起,一个长镜头里实现几个调度(也是镜头内部的剪辑);一路继续跟踪,注意一个镜头李宝莉出现了一个在后景的远景,跟踪者第一次出现远景,说明她被边缘化了,现在她才是弱势的,一个细节马学武保护工厂女工搭了一下她的肩膀,体现出在工厂女工面前马学武才能做真正的男人,才有真正的保护欲,而且李宝莉面前自己永远是卑微、被训斥的一方,同时也是这个动作让李宝莉心碎了,音乐一直伴随);马学武的自行车停在住宿的一个店面门前,两人上去说一下这里的镜头切换:先是一个李宝莉看着那个女人上楼,切李宝莉中近景,切李宝莉主观镜头的空镜,住宿和自行车,切李宝莉的镜头手持缓推,李宝莉背影全景(挤压在画面左下方,表现人物的无助),切近景李宝莉,切全李宝莉在画面左下方,切近,切全(这样的剪辑让观众走近又抽离,抽离又走近)第十九场宾馆门口25:39-26:22注意宾馆老板娘说话的一语双关,说完之后说了句:206;注意李宝莉面部变化的神情,因为被揭穿了所以立刻变脸,展现出自己强势的一面,把脆弱的一面包裹好。
同时这一场戏和上一场戏体现出李宝莉人物的坚强,上面还在崩溃,到这里为达成自己的目的立刻收敛起自己的脆弱,反映这个社会把每个人训练的都会演戏。
第二十场26:22-27:13李宝莉在宾馆门口偷偷自己丈夫和那个女人做爱,女人满足的叫床声,联想到和自己老婆上床却各种不行,愤怒至极,李宝莉想拿灭火器闯进房间,浇灭两人的奸情之火,一个情节的反转,出现一个男孩,李宝莉突然改变了心意,为了孩子,为了家庭的完整,自己可以忍。
第二十一场(关键的一场戏,彻底改变家庭命运)电话亭-街道27:00-28:09换了一种方式来揭发,间接地揭发。
李宝莉走在路上,看到警车来了,注意演员面部表演,出现一丝的心软第二十二场出租车上第二十三场家中28:44-29:14一个过场戏,电话声音来进行转场第二十四场警察局29:14-29:44李宝莉在演着她认为的“高明”,但真的是“高明”吗第二十五场29:44-警察局门口周芬老公对她的态度间接可以看出周芬在家中地位,他老公的文化程度,也可以表明周芬为什么会选择出轨马学武这样的知识分子第二十四场警察局一个男人永远得不到尊重,永远低声下气,甚至想离婚都不能离,才是对他宣判的无期徒刑。
注意马学武听到李宝莉说:“还说这些干什么”的表情,那种头不抬,但眼神往上,体现出他有点吃惊李宝莉会如此的宽容大度。
同时注意马学武的坐姿和在警察局走廊上和李宝莉两个演员的走位调度和走路的快慢之分。
李宝莉自认为自己演了一出好戏,可以让马学武回心转意。
第二十四场和第二十五场混着剪,导演别有用心第二十六场30:51-31:43卖袜子的店小情节:建建进监狱了(反映出建建性格)第二十七场31:45-33:13家中小情节:一般家中是叫小孩去给妈妈来打酱油的,可以李宝莉却叫自己老公去打;这里马学武也照去了,他有点开始回心转意,李宝莉也觉得要开始新生活了;饭桌上,李宝莉还是数落自己老公乡下人,闺蜜故意给台阶下,李宝莉反而听不懂更加火上浇油、话中藏刀。
注意小景、小宝表情第二十八场33:13-34:49厨房小情节:闺蜜善意提醒;李宝莉说出自己报警理由,只是单纯地不想让马学武被别人抢走,闺蜜觉得李宝莉不可理喻,埋下暗笔,之后会因为报警这一事件引发一系列大事;李宝莉说出自己家庭背景,人物前史,顺带出马学武的人物前史第二十九场家中客厅-小宝卧室34:49-35:27小宝对母亲的态度,为成年后来做铺垫注意:李宝莉开门小心翼翼,眼珠子往上转了下,体现李宝莉这里可能听进去闺蜜说的话;注意马学武眼镜不敢直视李宝莉,哪怕是温柔的李宝莉,他只是觉得有点反常第三十场35:27-35:50卧室马学武做爱失败第三十一场家里楼下老娘过来,注意视听,模拟李宝莉看到的视线第三十二场36:06-36:35电梯间电梯间第一个镜头是李宝莉脚弄住门,而不是热情地大喊:“妈,你来啦”;老娘先开口,体现马学武一家乡下人在李宝莉这个城里人面前的地位一向来的低贱;注意演员占位,李宝莉理头发这一动作(贵妇动作,体现自己身份不同,是城里人)第三十三场客厅36:35-37:14小情节:小宝对奶奶的态度,可为以后做铺垫;注意李宝莉只会说小宝作业做完了吗,小宝对李宝莉的态度;李宝莉叫马学武过来,长镜头跟,带到老娘和小宝第三十四场37:14-39:28卧室注意演员站位和各给的镜头,注意卧室的镜子的运用;宝莉趾高气昂,学武低声下气,李宝莉台词与第三十场做爱场景、丈夫出轨相联系;丈夫第一次反抗;李继续台词联系丈夫升职失利,台词联系“万箭穿心”的房子;丈夫反抗失败,这次是更大的耻辱,被自己老娘所训斥,注意丈夫关门的声音(小)、李宝莉关门声音大第三十五场39:28-40:18厨房妇女郁闷时会狂打蛋;老娘离开;李宝莉又只会说“做作业”;李宝莉爆发第三十六场40:18-41:10房子楼下最后小宝找到奶奶,为长大后小宝与奶奶感情好做铺垫第三十七场家中客厅41:14-41:43李宝莉开始忙活,铺床,体现心软人物特征,人物正面价值。
并且前景是马学武,中景是奶奶和小宝,后景是李宝莉。
三人一条斜线构图。
第三十八场马路41:43-42:22马学武开始与众人骑向一致的方向,但后来方向发生改变,掉头行驶,寓意他决定与这个时代的男人走不一样的路,出轨心已定。
马学武的天平偏向周芬。
无源声音配汽车画面,这一次马学武更加直白。
第三十九场42:22-44:18面馆周芬蛮不在乎;马学武台词交代出轨所给他事业上的滑铁卢;开始表白;注意刚开始周芬一直在吃,马学武不吃,后来马学武开始表白了,但是周芬略显尴尬,不吃了。
周芬说的话,“马主任”略显讽刺,继续给他发好人卡,说他不懂女人(潜台词:大家只是玩玩而已,只有你当真)第四十场44:21-45:45工厂门口前面先铺垫一下,学武骑车过来,主任和学武讲,电影节奏。
注意演员表演:先无意识点头(可能还沉浸在周芬对他说的那些话中)、反映过来时突然面部表情发生转变;同时领导点名瞎搞的人被抓就你一个,与后面马学武指导真相后选择跳江做铺垫。
一个第二幕到第三幕的情节点。
接两个压抑空镜第四十一场过场戏开始第四十二场厂里办公室,丈夫死,开始第三幕46-48第四十二场48:21-49:17殡仪馆老娘哭,小宝哭,李宝莉不哭。
小宝在此时开始怨恨她妈妈,应该是奶奶说了些风凉话。
第四十三场船上闺蜜第一次提到新屋,万箭穿心。
万丈光芒。
李宝莉的心里没有一个过渡期,她直接从丈夫去世到自己担起重担。
(注意李宝莉说奶奶也要靠她罩,说明李宝莉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奶奶当外人)第四十四场51:21-52:46和老娘刚进家来一样,李宝莉开始忙活为奶奶铺床,但是这次她完全接受了老娘在家中常住;小孩反映;奶奶对媳妇态度;李宝莉台词代出人物前史:她也下岗了,但仍然努力生活。
可以看出男性与女性的不同,在男性眼中丢事业是最丢尊严的。
第四十五场卧室中52:53-53:13李宝莉看存折和现金第四十六场卖袜子的商店李宝莉打算不干清闲的活了第四十七场地下商店人物上李宝莉开始走向何嫂子第四十八场54:42-55:20李宝莉开始挑扁担,现在她也变得低声下气,她和别人的位置互换了。
李宝莉的性格开始改变,同时体现她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
第四十九场55:20-55:36镜头:一小叠钱切在搭着的小床酣睡的李体现李的工作累同时她也正在开始改变第五十场55:36-57:34挑扁担闺蜜劝阻,注意闺蜜着装和李宝莉的对比。
小景一直以黑色上衣的形象出现,这种黑色是一种自我隐蔽,也象征着宝莉做不到的妥协。
宝莉拒绝闺蜜向宝莉的可能轻松来钱快,但却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第五十一场56:34-57:09家中饭桌奶奶给小宝夹菜做一个人物关系的设计;李宝莉把钱给老娘,突出李宝莉以后都是把钱给老娘;注意老娘收钱态度,李宝莉有点讨好老娘的态度;说起爸爸照片,儿子态度激烈,说明儿子心中爸爸地位、妈妈地位;老娘神情,觉得媳妇要展开自己的新生活,想忘了马学武。
显然他们两人又误会了李宝莉的意思。
第五十二场57:09-58:45家中卧室小情节:丈夫遗照在自己床头,李宝莉眼神往老娘的卧室看,觉得又气又委屈。
十年后第五十三场李宝莉工作场所-一路上58:50-59第五十四场学校59:51-1:0:42注意手里拿着扁担,体现李宝莉性格上的粗线条以及这个人物越来越向何嫂子趋近;小宝成绩优异;扁担掉下,一个小插曲第五十五场路边餐厅1:0:42-1:02上一场说李宝莉这个人物趋向何嫂子,这场李宝莉就是和何嫂子的对手戏,李宝莉心里想着供小宝读研究生,并没有想到让自己享福;建建出狱,偶遇;注意李宝莉和何嫂子对待建建的态度,呃呃呃,李宝莉可真是个没心眼的人啊,丝毫不在乎啊建建是一个在牢里蹲了十年的人;何嫂子想避闲,同时也给李宝莉和建建留出了两人的空间。
编辑真是强,为了造这个两人空间的戏,从第五十五场一开始何嫂子见到建建的表情和态度就开始造。
演员表演也强;建建开啤酒瓶,那种社会气,他是和马学武完全不一样世界的人。
同时上一次两人有对手戏在第九场,那时候李宝莉风情万种,精明能干,建建事业顺风顺水,两人那时候就有点暧昧。
只有建建这种男人,和宝莉来自同一世界,才能镇压得住李宝莉。
;继续小情节分析:两个历经沧桑的人;建建开始装逼,说自己就算没打算,也有钱拿,注意男人一般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才会去装逼,注意建建背后的后景是一个“拆”,建建看着这物非人也非的街道,感概万分,曾经这里是他的天下,但是现在他只是一个外来者。
第五十六场马路小宝对李宝莉态度。
注意小宝和李宝莉站位。
与之前李宝莉和马学武从派出所里走出来,李宝莉和马学武的站位,形成鲜明对比。
这时候的李宝莉是多么卑微。
并且扁担就没离开过李宝莉。
第五十七场家中-客厅-卧室1:03-1:05李宝莉真是傻啊,单线条啊,儿子不是没听到,而是听到不想答应她。
但是李宝莉这个人最致命的缺点就是永远get不到别人;注意小宝对奶奶的态度;其实不管是闺蜜还是奶奶一直在给李宝莉暗示,这次奶奶说的是:“关心也要关心到点子上。
”李宝莉也在阐述自己的立场:“我心是好的呀。
”这个台词写得也很好。
;儿子找到照片,情节的一个转折。
第五十八场1:051:06李宝莉越来越趋向何嫂子,无论是体态还是人物造型;李宝莉担心建建;李宝莉碰到建建,建建车窗往下摇;建建稍李宝莉一段路,把李宝莉的担子接过来!
(寓意性动作)李宝莉和建建的情节线渐渐开始明朗。
第五十九场1:06-1:07建建车上建建之前说自己可以要很多债回来,但只要了一辆车子,装逼失败,生活总是不如想象的如此美好;提到物流的话题,扁担到物流,大时代的变迁(注意切城市建设,旧楼盘淘汰,高楼拔地而起)第六十场教室第六十场戏是第五十四场戏的一个后续第六十二场1:07:54-1:10:00家中李宝莉人物的正面价值为何嫂子筹钱;奶奶说的一翻话,小宝的东西都是她买的,但是这些钱是李宝莉赚来的。
这番话是第五十一场戏中一个李宝莉给老娘钱的细节的铺垫的后续,也为老娘这一形象进行进一步描绘;老娘说起房子的事第六十三场何嫂子的住处宝莉第一次来到何嫂子的住处;发现建建也住这里,注意建建的台词,和李宝莉的眼神看的方位,以及她之后说的台词;镜头在这场戏的最后处交代,突出了建建的形象。
第六十四场1:11-1:12车上李宝莉第一次上了建建的车,建建的台词体现他的心直口快;建建的直接体现在对性这件事情上也很直觉,和李宝莉做爱第六十五场1:12-1:13挑扁担的工作场地甩镜头配合李宝莉在她的职场上如何生存;建建这个人物开始频繁出现;建建在上场里说货运点,说李宝莉是个挑扁担的她不懂,这里遇到李宝莉还是让她去看看货运点;建建说现在人都这么开放的潜台词是,他想对李宝莉负责,他从一开始就想。
第六十六场1:13-1:14:54家中李宝莉想让小宝吃的好点所以请了假,但老娘觉得李宝莉影响了小宝,赶李宝莉走;注意李宝莉现在走到哪儿扁担就带到哪儿,仔细想想扁担的寓意:传统的运物方式;一个直线(李宝莉性格也是如此);一个木头可以挑起很重的货物,象征李宝莉一个女子撑起整个家第六十七场是第六十六场的一个鲜明对比;小景和宝莉不同的命运第六十八场李宝莉发现建建的车;借别人之口知道建建的消息;李宝莉担心,去向建建住处第六十九场1:15-1:18是六十八场的延续;建建最终还是真诚的面对李宝莉,李宝莉来到了建建真正的住处;下雨;李宝莉为建建擦背,想想她之前有为马学武擦过背吗?
建建和李宝莉才是同一世界的人;小宝过来,三人起正面冲突,镜头运动开始甩,运动剧烈;奶奶病了,高考,看见妈妈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三者冲突对于小宝而言;注意:李宝莉没穿裤子这一细节更是让小宝火上浇油;并且李宝莉穿的是建建的衣服;建建打小宝其实也是在为李宝莉出气,替李宝莉来教育小宝,他也实在看不下去了。
第七十场雨中母子两人关系完全破裂;编剧让观众一步步同情李宝莉第七十一场高考校门口第七十二场奶奶在医院,李宝莉坐在一旁第七十三场城市中李宝莉和建建相遇;李宝莉给建建钱;建建拒收,建建想了一个借口,但他内心认为和李宝莉绝不是陪睡的关系,她只是想让李宝莉有个台阶下,不收她钱并且让她觉得不尴尬。
第七十三场1:20–1:21借别人之口以及报纸点出小宝高考成功,让观众觉得李宝莉开始将要过上好日子第七十四场1:21-1:25家中饭桌重场戏,一家四口本应庆祝小宝高考成功,但没想到小宝开始摊牌,与妈妈宣布关系决裂;小宝不碰李宝莉的杯,人物情绪开始逐渐建立;第三杯酒,敬爸爸,争执开始,开始摊牌;李宝莉第一次气的发抖,她全心全意守护的人,却说是她害了他。
李宝莉自从丈夫死之后,人物造型发生改变,着装上明显变得素雅,发型也发生了改变。
第七十五场1:25-1:26汉江边小景又和李宝莉说这个房子的万箭穿心;小景和李宝莉两人的精神状态和人物造型上差距越来越大,并且小景开始抽烟;李宝莉这里还说要争房子第七十六场1:26-1:29天台上(穿插小宝回忆情节)重场戏;注意场戏选择;注意楼顶天台的第一个镜头,李宝莉居中做模糊处理,后景为各条马路穿过这个栋楼,第一次展现这个房子的风水位置;小宝拿出照片,说是在爸爸书里找到的,爸爸觉得李宝莉根本不会看书,所以把周芬的照片藏在了古诗的书里,这是马学武对李宝莉的一种讽刺;小宝认为爸爸和周芬是爱,而李宝莉和建建是不要脸,对比他对周芬和对建建的态度;也是在早餐店里马学武知道了报警的是李宝莉,这一真相(注意这里给马学武的镜头里没有一旁勃起的筷子这个道具);小宝认为妈妈故意陷害爸爸,但当时李宝莉根本没有想那么多;这场戏联系到了前面几场重场戏(李宝莉报警;马学武因为自己被警察发现了下岗)第七十七场重场戏李宝莉拼命跑下楼,联系之前各种过去场景(马学武去宾馆求证,发现自己最亲近的人害了自己);有个镜头剪辑的很好,马学武走过去,下个镜头切小宝往马学武走过去的方向看,放佛是父子之间的遇见,小宝遇见了真相;小宝去宾馆求证;交叉剪李宝莉跑下迷宫般的楼梯,李宝莉最难过的一次,比七十四场饭桌上更加难过;小宝在二桥上遇见了自己的父亲,交叉剪李宝莉哭;交叉剪船只打捞马学武尸体;小宝哭;李宝莉哭;一个黑夜,一个白天,一个家庭的破碎76,77为影片结尾的高潮第七十八场家中过场戏第七十九场江边李宝莉看到别的小孩开心的放烟花,一场有希望的戏;一个镜头,李宝莉在右下方的前景,后景是烟花,李宝莉背对烟花,与烟花越走越远;编剧让别人不直接让李宝莉哭,而是让别人的开心来让观众同情李宝莉,同时让李宝莉觉得自己的孩子并没有像别人的孩子这么开心过,自己对孩子是亏钱的,她自己释然了,也看到了人生的一线希望。
第八十场汉江边李宝莉和小宝在同一个江边的路上,但李宝莉离开了,小宝回来了,注定他们相聚不到一块儿,注定他们无缘第八十一场家中1:35-1:39李宝莉想通,收拾行李,决定把房子留给小宝和奶奶,自己走,李宝莉这个人物再次发生转变,之前她一直进,现在她选择退,之前她一直转不过弯,现在她想通了;编剧高明之处在李宝莉和奶奶说,不直接和小宝说,典型中国式父母,爱总是不直接表露,中国式父母总把自己想的很低,牺牲自己成全孩子;同时上一场看烟花的戏为这一场做铺垫,李宝莉的选择转变;注意李宝莉最后把和马学武的结婚照小宝小时候的照片装进行李中,这是她认为最珍贵的东西,同时说“开工”其实是借口;同时扁担也拿上(呃呃,真分不开了,人物将要趋向何嫂子);最后说李宝莉终于承认房子万箭穿心;她挑起所有的行李,放在扁担上,这回是挑她自己的行李;中国式父母总是默默的离去第八十二场1:39-建建在楼下等着宝莉;宝莉上车;宝莉要去何嫂子那,她已经变成了何嫂子;建建明说自己是心直口快的性格,之前的误会现在好像勾销了;李宝莉第一次认命了,现在她终于承认是万箭穿心,而不是万丈光芒;建建台词注意是:“我们”;建建的态度和马学武完全不同;镜头一转,小宝看见了一切,看来结局母子的误会注定无法解决,因为小宝是马学武的延续,他代表着马学武,他永远不能懂李宝莉,李宝莉也永远不能读懂小宝和马学武;注意建建接过了宝莉的担子,这次接过的担子上次不同,这次是有着李宝莉重重行李的担子;李宝莉看仰视万箭穿心的房子;建建车抛锚了,但李宝莉下车推,生活再怎样万箭穿心,还是得继续向前,他们去了何嫂子的住处;结局定在一个在万箭穿心楼顶上的俯视镜头,建建的面包车居中,李宝莉推着车,车子好了,生活继续向前,李宝莉离开了这个万箭穿心的地方,打算为自己而活。
整个剧本套层结构:一个大时代下嵌套一个小时代,小城市,小家庭。
大时代的变化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步步影响到小家庭上。
20世纪90年代国企改革,实行现代企业制度,让他们家庭分到了房,开始了万箭穿心。
后来国企进入了困境,大批国企负债累累,体现在马学武身上带来重大家庭变革。
搬家是故事的开始也是他们这个家庭的一个转折点,也是时代在他们身上的照射。
最后补充:豆列万箭穿心影评,收藏了两篇写的比较好的。
马学武 – 每个人都有他的影子马学武真可谓是“冷暴力不合作”运动的集大成者。
他的不合作是彻底和广泛的,体现在:•他用各种借口性冷淡,拒绝行房(影片开头的场景)(这和偷情时的急不可耐和淫声荡漾形成极强烈的对比)•非语言行为上的不合作:他在家时成天神情木讷,行动迟缓,目无焦点,魂不守舍(这和他与同事谈笑的眉飞色舞形成极强烈的对比)•肢体语言上的不合作:拒绝与李宝莉碰杯(这是影片的主题性画面,后来在给儿子高考庆功的饭桌上再次出现这个画面,这回拒绝与李宝莉碰杯的是儿子,但冥冥中好像马学武借尸还魂)。
对于李宝莉的卑躬屈膝,刻意迎奉,用转身脱袜和关门来抵抗和拒绝。
•拒绝言语与意图的交流:体现在接母亲来家里住这件事上,马学武仅仅稍作象征性地表示,便如他偶尔施舍给李宝莉的几下抽动一样,很快就偃旗息鼓。
其实他还真没有同李宝莉交流和表达自己意图的意愿,就如他说的,房子是我的,要接老娘住,你甭管。
即便是死,他也顽固地不留给李宝莉一个字。
•完全拒绝情感的交流:例如对于李宝莉的情绪爆发,既不安慰也不面质,仅在躲在洗手间捏紧拳头,做象征性地反抗和发泄。
(可能历来如此)•马学武的绝招应该是一种长期慢性且非常微妙的不合作:例如对于李宝莉与搬运工人锱铢必较,对孩子的粗燥管教,他均暗渡陈仓地怀柔和轻描淡写地破坏,并借此很轻易地占据道德高地,博取同情好感。
相比李宝莉他确实属于一个更有文化的阶层。
但他那富余的文化和智力仅仅足以让他一次次地逃离现实,耽于幻想。
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对于生命怠惰的人。
他把对于生命的种种失望转为无处发泄的压抑,泛化为一种缺乏行动意志的抑郁和几近绝望。
面对生活的失望和不如意,不顺心,面对着受本身文化水平和生活环境限制的李宝莉的种种缺点和不足,他也许没有一刻想到自己可以试着介入,试着改变。
恰恰相反,他的唯一救命稻草就是精神上的逃离和情感上的隔膜。
他好像是生活的局外人,边缘化的妄想者。
促使他逃离现实的驱力如此之大,足可以使他把所有的情感,欲望,心力,正面意义和理想化均赋予他借以逃离的对象。
例如:•当李宝莉守在家中,想用温柔和热忱,甚至搬出孩子做救兵试图挽回婚姻的时候,他毫不在意地选择继续找借口加班,并和同事大肆吃喝,谈笑风生,得意忘形(可以想见其他晚归的夜晚)。
•当李宝莉试图进一步努力把他拴在身边的时候,他“升级”了他的逃离,“事先通知”地与同事开房。
•当李宝莉试图利用东窗事发的道德羞耻感来进一步“罩着他”的时候,他又搬来救兵,让老娘与他们合住,也好继续避免直接面对李宝莉的压迫。
•当李宝莉发现了他的意图,并产生激烈言语冲突后,他又再一次选择逃离,试图从情人那里获得想象中慰籍,并维持一种暧昧,以便继续他精神和情感的逃离。
可纵他苦情西施,痴话连篇,无奈别人却早已出戏,神情泰然,过(吃)得蛮好。
他终于发现当他赋予了每次逃离太多的理想化和美好时, 如此的一相情愿恰恰别人无法负载,而终究要自己承受失重失落的。
•当他得知自己下岗时,终于觉得无路可逃了。
因为下岗会逼迫他回家,丧失一切逃离的借口。
下岗会让他在李宝莉面前更加抬不起头,毫无翻身希望。
而他唯一的情感出口也如雪景融化后的泥泞,一片狼藉,不堪回首。
于是,他宁愿懦弱地死也要逃离他不想面对的现实。
在这里,死是容易的,而生恰恰是艰难的。
想象是容易的,而实际常常令人不堪。
人就是这样,当我们学会想象和做梦后,一旦遭遇挫折和伤害,很多时候就如马学武一样活在自己的想象里,用理想化的暧昧代替直面现实。
用各种积极的奔忙,来闭锁禁锢自己的人生,却不期然成了自己生活的破坏者和对他人冷暴力的施予者。
每个人身上都有马学武的影子,只是生活不是电影,它不会把你逼到走投无路,只会让你在沉默中渐渐迷失,渐渐萎靡。
救猫咪 - 影片的移情工具所谓“救猫咪”场景是指:当我们遇见主人公时,他必须要做一些让我们喜欢上他的事情。
通过救猫咪场景,我们完成了对于主人公的移情,从此开始关心她的命运,想他所想,急他所急,渐渐被影片牢牢地吸引。
从某种程度上,建建和何嫂子都是李宝莉的猫咪。
何嫂子和建建都先后是她关心和照顾的对象。
从中可以反映出,李宝莉作为草根,对于其他底层劳动人民有着一种发自内心,自然流露的同情,善意。
就像袜子店老板对她冷嘲热讽中透露出的为她担心。
但李宝莉与众不同之处在与她的同情善意会转化为主动关心和照顾的行动,且不计利害。
在影片的前半部,每当情节出现她暴烈的脾气和不近情理的苛责后,会立即插入一个救猫咪的场景。
维持观众对于李宝莉的移情。
第一次救猫咪是对于何嫂子生意的照顾,甚至挡风遮雨。
第二次救猫咪是得知建建被抓时,流露的对于建建安危福祸的关心和担心(这时候的表情是微皱眉头)。
而且,这些救猫咪的场景在影片后半部不断发展。
李宝莉担心建建释放后的出路,担心他重操旧业,担心打架斗殴的是他,每次都如此轻蹙双眉。
李宝莉甚至还关心他收帐是否吃亏:只换了个破面包车,关心他住得是否寒酸,关心他喝醉酒掉到沟里。
李宝莉救猫咪之心从不改其衷或轻易受挫,而投入金钱和情感投入的代价也越来越大。
一个人做一次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
这样的救猫咪次情节对于激发观众的移情,有着累加和叠加的效果。
影片这样安排是非常巧妙的。
从社会心理学来看,对于一个人初期印象较差,随着逐渐的了解,印象转好,这样的对比和反差对于人的心理冲击力是最大的,胜过一直印象很好。
于是,观众移情的程度就不断增强,直到顶点。
相比何嫂子,李宝莉甚至显得更能吃苦,更会做扁担生意。
但何嫂子的性格比较平淡,很难进一步反衬李宝莉的性格。
何嫂子的惟一叙事功能就是调侃了阴盛阳衰(这在影片中和生活中无疑都是事实)。
于是,在何嫂子次情节结束(在一次忍受婆婆逼迫和揶揄的,代价重大的救猫咪行动中达到高潮)后,建建的次情节便渐入高潮。
建建 – 一个自我击败的人,李宝莉的一面镜子建建正如他自己所说是一个嘴贱的人。
想必他的真情曾遇到过持久的伤害,在他内心深处产生了恐惧和巨大的羞耻感。
于是,每当他要表示善意时,或者产生与人接近的愿望时,那种对于伤害的回忆和羞耻感就条件反射般地涌到心头。
从而,他发展了一套自我击败的人生策略:既然多情总被无情伤,那么在你还没有伤害我之前,我就先发制人,先无情地攻击你,这样我就可以避免被伤害:•出狱回来遇到李宝莉的主动关心,他明明有些触动,却说,怎么怕我吗?
•邀请李宝莉去看他的货运站,本来很热情,他非要加上一句,你又不能给我带来生意,你个扁担。
•在诱奸李宝莉后,他明明想和她约会,却莫名其妙发挥了一大段:现在的人都很随便,做完了跟没事一样。
•李宝莉去探望他,帮他收拾屋子,他明明感激,却推托说,我又没有请钟点工。
•李宝莉弄伤了他,去赔钱道歉。
他试图表示不想谈钱,不想见外,却说成我睡了你也没有吃亏,你怎么倒贴我钱。
•当他从李宝莉的委屈爆发中意识到她的真情流露时,他内心应该有所感动,却明确冷冷地说本来就没有当真,不要装得很有情。
•当然,在影片的最后,他终于第一次说出了主动关心的话(有什么打算),自我表露的话(我就是嘴贱),毫不犹豫担当的话(老子不怕),再没有加上一句什么。
其实建建活脱就像李宝莉的一面镜子:他们的父母可能由于生活的苦难和重担忽略了他们,可能因为本身性格和脾气乃至文化素养的局限对他们的情感需求置之不理,或者甚至对他们施加了言语乃至肢体的暴力。
于是,他们生活在一种强大的不安全感中。
他们是如此地需要爱,渴望爱,想表达爱,却因为生命早期种种的共情挫败和巨大羞耻感,演出成了一种怒气和攻击欲。
他们没有掌握爱的语言。
他们粗暴地对待别人,也许恰恰是因为他们曾经被如此地粗暴对待。
记得在搬家夫妻冲突中,李宝莉恶狠狠地骂马学武:生得贱。
也许她也被这样责骂过。
李宝莉- 少有人能做到的坚韧,刚强和容忍对于李宝莉而言,早年共情失败的影响是巨大的。
她真的缺乏共情的能力,即为别人设身处地设想的能力。
李宝莉只能生活在她自己的现实框架和习惯思维里面,无法哪怕一点点地跳脱出来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
她说了劳心的事情她不行,她做能做到最劳心的事情,就是以己度人:•她也许生在一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环境里,这既培养了她能为不多的报酬任劳任怨的态度,却又带给她为蝇头小利斤斤计较的小市民思维定势。
她怎么也不能共情搬运工人的辛苦,却只能以己度人,反感他们不如自己任劳任怨,货真价实,价格公道,钱货两清,更反感他们就地起价,懒惰不负责还贪她家小便宜。
•她能感受到丈夫从当初跪地发誓对她好,到不合作冷暴力的变化,而自己心意似乎不变,为此愤懑委屈不已。
但她却感受不到自己优势意识和强势态度给丈夫带来的委屈,受挫和不断逃离。
所以她强烈反对小景的警告。
•对于丈夫百般拒绝房事或者敷衍了事,是因为伙计不给力或者第二天要搬家等借口,她都木知木觉地相信,直到她发现丈夫和情人发生奸情时的急迫慷慨,春声荡漾,对比后方才觉悟深深的失落和自尊的贬抑。
•她顾及儿子,没有去抓奸在床,希望通过第三方外力把偷情的丈夫给轻易夺回来。
却没能设想这么做可能给丈夫带来的事业和感情上的伤害。
•她好不容易通过外力和自己的“宽大”把丈夫服服帖帖地抓到身边颐指气使,不料丈夫搬出老娘来横插一杠。
她气急败坏,怒火中烧,恶言相向,冷嘲热讽,却无法设想这么做给丈夫和婆婆带来的严重伤害。
•她只知道拼命给孩子创造好的条件,把人生的一半奉献给了孩子,却体会不到自己的恶言厉吼,粗暴对待,缺乏共情的关心和缺乏陪伴,给孩子带来的恐惧和疏离,以及丈夫,婆婆的态度对于儿子的负面影响。
•当她知道丈夫自杀后,她只认为丈夫是受不了下岗的刺激自杀的。
所以,她又以己度人,说自己下岗了,不还活得好好的。
她想不清白,看不起丈夫的懦弱,更不能理解丈夫对她一言不发,甚至觉得丈夫有点对不起她。
反过来,曾经饱受损害和侮辱的李宝莉,对于人情冷漠,甚至是粗暴对待,却有着深厚的容忍力和超强的耐受度。
对于丈夫拒绝敬酒,李宝莉自我调侃说,今天高兴不和你计较。
对于婆婆一次次的言语相逼,李宝莉每次都忍了,默默无言。
也许冷漠的环境让她习惯了,她从不认为自己不值得接受这些委屈。
相反,对于早年爱的缺失,她恰恰希望不惜一切代价来换取这份爱,为此她宁愿扮演一个牺牲者和照顾者的角色而甘之如饴,矢志不渝。
正因为她无法共情,影片前半部马学武要求离婚,偷情,自杀成为了她人生的三个突如其来,莫名其妙,毫无抵抗,冲击巨大的大灾难。
但是,与马学武不同,李宝莉决不逃避,打倒了再爬起来,勇敢面对。
她有着底层劳动人民特有的坚韧和刚强,以及强大的意志力。
影片的前半部在激励事件(马学武提出离婚)后,由她强大的意志力贯穿。
马学武提出离婚,她痛哭过就去找小景出主意,在小景的劝告下,用不断升级的各种办法把马学武拴在身边。
例如从苦苦守候,好生伺候,好言相侍,利用儿子,到主动出击,跟踪伏击,运用公检法,给婆婆下马威。
很显然,她根本不是马学武的对手。
发现马学武偷情时,她痛苦得万箭穿心。
但很快就能爬起来,揩干眼泪,拾掇自己,并用巧计获得电话号码。
丈夫死了,没有给她留下一个字。
她却一滴眼泪没有掉。
虽不明所以,却毫不为迷信所迫,马上励志撑起一片天。
试问这在当代人里面有多少能够做到。
底层劳动人民需要辛苦地劳作方能果腹,通过这些生命的历练,他们的血液里骨骼里都明白可以用自己的努力来争取生命的权力和尊严(这在李宝莉和小景的对话里可以看出,李宝莉对于用体力挣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踏实,自在和自信)。
同时,被活生生的残酷现实逼迫着追逐着的他们,每分钟都活在现实里,扎在泥土中,没有时间和空间来奢侈地做马学武式的幻想,马学武式的逃避。
例如被丈夫以死抛弃后,她第一时间就检查存款。
生活的苦难和艰辛给了她一种不认输,不信命,不放弃的性格。
影片的后半部也被她的强大的意志力支持,“要撑起这个家,不能让它散了”,一切为了儿子(显然她的百般讨好也似乎遇到一堵无形的墙壁)。
她的坚持和勇敢,却每每能够让她渡过生命的种种苦难,仍然充满勇气,依然心地善良,情真意切,不改初衷。
她高扬了人性的光辉,万丈光荣。
可是,一切都走向了她愿望的反面。
马学武没有拴住,不留一字,永远离开,却久久阴魂不散。
万没有想到她一往情深,含辛茹苦培养的儿子,会那么决绝地背叛,要和她一刀两断。
她还是不服不屈。
可是,居然这两件事非但有关联,而且都直接归咎于她。
恍如晴天霹雳,她的整个世界,以及她所信赖,依赖,为之奋斗的价值(拴住丈夫,为了儿子)瞬间崩塌了。
众叛亲离,她失去了和这个世界的所有情感联系和寄托。
她拼命地逃离这种天崩地裂,黑白颠倒的现实,来到了江边,走投无路,莫知所往。
可是,逃无可逃,一群庆生的孩子又把她硬生生拉回到了现实。
这时,曾经坑了她的生活,醍醐灌顶似的教会了她共情,她似乎明白了马学武当初的走投无路情归何处,以及来到江边时的凄凄惶惶,她终于也意识到了孩子的惶恐和疏离毁坏了他童年的快乐。
许多人在生命的早期都会不期然遭遇一些情感的挫折和伤害。
当他们能够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就变成了一往无前的斗士,一定要争一个胜负得失,用来补偿从前的缺失。
那些争名逐利,蝇营狗苟,那些狼奔豕突,好强斗勇,那些不甘挣扎,贪心不足就是为了证明一件事:我是好的,我是值得的。
李宝莉就是这样一个典型。
梅花香自苦寒来,最终她学会了和解,和生活和解,和自己和解。
她意识到,那些拼命争取的高低短长,那戏武断评判的高贵贫贱和那些斤斤计较的强妄态度,恰恰伤害和扭曲了人生,恰恰局限并丧失了自我。
于是,她终于学会了放弃争输赢,并接受人生和自己的不完美。
这些不完美,就像收留她的建建那样有过去,有缺陷,有反复。
人生,或者就像建建的破车那样吼得响,开得慢,常常会熄火,还得要自己下来推一把,方能收拾精神,重新上路。
这是李宝莉的了悟,也是李宝莉的救赎。
婆婆 – 影片场景情感价值的调节功能•影片场景的动力在与对于观众而言的情感价值的变化。
而对观众而言情感价值的变化,取决于观众对于主人公的移情,即对主人公自觉和不自觉愿望的理解和关心。
而婆婆是影片情感价值的调节器。
在影片的前半部,由于李宝莉的需求是夺回丈夫。
婆婆成了她实现愿望的重大阻碍,观众的移情尚在李宝莉这边。
但是,李宝莉的强势,蛮不讲理对比婆婆的委曲求全,可怜和被逼出走,婆婆成了弱者。
观众的同情心总是偏向相对的弱者。
于是观众的同情中心开始偏向婆婆而非李宝莉。
可毕竟影片同情的中心需要回到李宝莉身上,下半部影片做了一些巧妙的安排来转移同情的中心。
•第一个场景:李宝莉开家长会:她那劳工身份和粗线条性格与现场的很不协调,婆婆又发不让她来的牢骚。
第二个场景,李宝莉回到家里,低声下气地求儿子同她说话。
这里充分体现了爱使人渺小这句话。
这时,儿子的莫名呵斥,婆婆又助威地数落她没文化。
于是,李宝莉和儿子,婆婆,以及周遭环境的关系颠倒了,李宝莉成了彻底的弱者,好让观众改变同情的中心。
接着,影片马上用两个场景来间接歌颂李宝莉。
一个是小景和儿子谈,母亲有多不容易了。
一个是老师斥责学生,扁担的儿子年年考第一。
•于是我们重新开始同情李宝莉,我们了解她的愿望是尽可能创造好的生活条件,帮助儿子读书,并且赡养婆婆。
我们也了解李宝莉一个不自觉的愿望,即消弭与家人的隔阂,重新获得情感的慰藉和找回爱。
但每每这个不自觉的欲望,都遭遇了婆婆的打击。
她说给孩子买点好的,婆婆说这个还用你说。
她关心孩子学习,婆婆说她没文化。
她问婆婆借钱,婆婆借机逼她把房子过户。
她照顾孩子高考,婆婆说她碍事赶她走。
最后婆婆生病还间接造成了她和儿子的误会,以及孩子和建建的冲突。
•这些段落里,婆婆和建建的作用是类似的,即让观众坐情感价值的过山车。
每每李宝莉在与孩子/婆婆的关系上似乎取得了一点进展,有所融洽,情感价值从负到正,婆婆马上浇一桶冷水,情感价值转而从正到负。
每每李宝莉和建建的关系上似乎取得了一点进展,李宝莉长期缺失的对爱的渴望有所复苏,情感价值从负到正,建建又嘴贱破坏殆尽,价值从负到正。
•婆婆最后开始理解和同情李宝莉,并为她的遭遇惋惜。
这里,婆婆的角色起到了反衬的功能。
如前所述,当一个人通过了解,把对别人的负面印象渐渐转向正面的时候,是最令人信服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
婆婆的转变反衬了李宝莉人性之美如何水滴石穿,撼动人心。
小景 – 影片的叙事功能•小景在影片中主要承担是叙事功能。
她一出现,就引发了李宝莉的痛苦流涕,无助无措 。
这和李宝莉前一个场景里面的强势和控制欲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顿时让我们对李宝莉改观,从强到弱的反差和对比,让观众开始建立移情。
在李宝莉发现丈夫出轨后,万箭穿心地痛苦不能自已时,这种移情进一步增加。
当然,观众本身的道德价值观就多半不支持出轨。
•李宝莉每次遭遇变故后,小景都要来出谋划策,顺便感慨一番。
对于情节既有推动,又有一种意义上的概括和升华。
小景给李宝莉出的第一个妙计,把老公拴住,直接导致影片上半部分的动力和故事脊椎。
小景给李宝莉揭示万箭穿心的秘密,李宝莉不信命,发誓要撑起家,直接导致影片下半部的动力和故事脊椎。
•上半部里,小景上门进行调解时,和李宝莉的对话,点出了李宝莉的身世,也间接解释了李宝莉婚姻不合的原因,对于影片的人物塑造,情节动力起到了关键性的揭示作用,可以说是一月照万川。
儿子 – 撑起影片后半部的负面力量•许多人诟病儿子的角色过于脸谱化,单一化。
这里不免要多涂几笔。
在小景上门调解的同一个场景里,儿子也表明了明确偏向父亲,讨厌母亲的态度,为后面的情节进行了伏笔和铺垫。
•在后面的影片中,对于儿子的态度,进行了不厌其烦的反复展示,铺垫,并有了一个长达5分钟的闪回,用来渲染最终的母子冲突,就是要建立儿子反叛态度的合理性。
•孩子害怕并疏远易怒暴躁的母亲,和爸爸亲是正常的状况。
青春期的孩子易冲动,母亲长期不在身边,听由自己印象,想象,和奶奶的灌输,产生憎恨和背叛,其思维不成熟,归因偏颇单一,也是正常,无可厚非的。
弹幕上说,这个女人哪里都好,就是嘴上发发牢骚,她做错了什么。
正如电影的名字“万箭穿心”一样,李宝莉的搬进了“万箭穿心”的房子,经历了万箭穿心的命运——从搬进房子的第一天,相继发生了丈夫提出离婚,丈夫出轨,丈夫自杀,挑担为生,儿子仇恨,被儿子逐出家门等任何一件都如同刺进骨髓的银针,让人生不如死的事情,都扎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李宝莉这个女人很伟大,她像中国传统母亲一样,为了自己家庭的生存资源斤斤计较,为了孩子的未来甘愿像不会停转的机器,像不顾及尊严的奴隶。
从她成为妻子,成为母亲的那一天起,她就放弃了风花雪月的浪漫,也放弃了追求美的权利,像生活中大多数的母亲一样,一心一意地扑在柴米油盐上。
她也有厌倦的时候,她也时常絮絮叨叨,厌世焦虑,抱怨丈夫的不争气,抱怨儿子的不理解。
她太像我们的母亲了,你甚至会对她的经历感同身受,对她的不幸一样痛心。
对于在为人妻、为人母方面,中国传统女性自我牺牲的伟大,我们不会有任何争议。
然而,纵观李宝莉万箭穿心的苦难人生,她本人真的是绝对的无辜者吗?
以下言论,都建立在对李宝莉人格伟大的深深认同的前提下,不针对女性、妻子、母亲中任何一个角色。
在我看来,李宝莉的毒舌与万箭穿心的命运有一定的因果关系。
当她心有不甘嫁给了来自乡下的男人,她的貌美如花,她的万千追随,都埋葬在了这场婚姻里。
她的丈夫,一边享受着她撕破脸皮,斤斤计较为这个家庭争取来的生存资源;却又一边对她厌弃,她成了丢失万种风情的泼妇,大字不识的白丁。
他是乡下来的,他挣再多钱,读再多数,他再懂得风花雪月的浪漫情调,娶了我这样一枝万人追求的独秀,也是他高攀了我。
这是李宝莉最后的骄傲。
她越害怕被厌弃,就越想抓的更牢固。
她对丈夫呼来喝去,她口无忌言地展现自己的高姿态。
最终,丈夫还是提出了离婚。
她觉得好笑,原因竟是丈夫因为她的强势被搬家工人奚落。
她知道这只是导火索,她执拗的也认为,这就是根本原因。
她去抓丈夫出轨,用了最聪明的办法,借此机会,把自己塑造成了深明大义,牺牲小我的贤妻良母。
可谓把她女强人的智慧展现的淋漓尽致,想守护家庭嘛,只要你聪明一点就好。
至此,她又占据了道德的高点。
在婚姻这场博弈中,她又赢了一把。
目前的局势来看,丈夫不过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土老帽,却娶了她这样一枝花;丈夫对家庭不忠还丢掉了官衔,却得到了她的原谅。
她于他,是赢得彻彻底底。
她本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是却并没有就此停手。
她咄咄逼人,辛辣的,刺人的,她都说了,还借他的母亲羞辱他,真是解了气。
故事进展到这里,就即将发展到丈夫不甘屈辱跳河自杀的情节了。
至此,无关电影整体情节,单就恶语伤人与含羞自尽的因果关联(本电影中李宝莉的言语羞辱并不一定是导致丈夫自杀的根本原因,但一定存在较大因果关联),我想起了发生在我身边的一个故事。
我的一个远方表姑可谓声名狼藉。
其实她这一生想起他母亲一样含辛茹苦,任劳任怨,将生活的沟壑硬生生转移到脸上,化作几句牢骚。
她只是得理不饶人,擅长辛辣的撒泼,只要她占理,那么你祖上十八代都是错的。
因为其口舌过于锋利,人称“插板嘴”(方言里的插板是一种削萝卜的工具,极其锋利,类似于“刀子嘴”)表姑的故事发生于,表姐生孩子的当天。
那天的医院,聚集了两家亲人,都在焦虑地等待着表姐的生产。
表姐从小体弱,虽然难产,但最终也还是渡过难关。
也许,这经历了波折的故事,看起来没有那么圆满。
也许伤心的事情也会让人想起不愉快的事情。
总之,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让两家人发生了口角之争。
表姑其人,不少人都见识过,故而在场的家人都极力劝阻。
但是,最终纷争依旧愈演愈烈,表姑果然“不负众望”地占据了道德高点,从公婆家对两个儿媳妇的不公正,到女儿受到的差别对待,再到女婿得不到公婆偏爱还要向老丈人寻求资助,一桩一件,条理清晰,附带祖宗十八代吐到了亲家公的脸上。
本以为是一场难以调和的骂战,实际却更糟糕。
表姐的公公一气之下,跳了楼,当场身亡。
也许表姐的公公跳楼,根本原因并不是表姑的咄咄逼人。
可是,当你突然遭受一时无法承受的恶言,你要如何应对,会如何冲动都是无法预测的。
表姑也并不曾想,自己会用语言杀死一个人。
虽然人常说,她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然而,也有“恶语伤人六月寒”的道理不是吗?
使李宝莉的丈夫负气自杀的,可能是爱情的幻灭,是事业的落寞,是被捉奸的羞耻,亦或是集中原因的结合。
但是李宝莉一以贯之尖酸刻薄的讽刺,想必也是夫妻感情淡漠的原因之一吧。
李宝莉的确是一个伟大的女人,但是,单靠片面的伟大并不能经营好爱情,相处之道也许修行吧。
咄咄逼人也许是你收到生活压迫之后,一个反抗的武器。
言论自由是权利。
咄咄逼人不犯法是事实。
咄咄逼人一定程度上会让人含羞自杀是事实。
你可以行驶咄咄逼人的反抗权利,但同时,你也要准备承受一切伤害的后果。
没有人可以剥夺你的权利,也没有人会替你承担后果。
三思而后行。
就像女性穿衣自由。
没有人有权利决定你穿什么,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评价你的外形,你的审美。
但是,太美的女人会吸引野兽。
你爱美大家支持你,哪怕你受到禽兽的伤害,大家也会去道德上和法律上支持你,但是伤害已经形成无法弥补了。
你有权行使权利,但是你要记住,无论你愿不愿意,后果都会成为客观事实。
所以,我会经常劝我的妹妹,不要穿着太暴露。
并不是因为,我在限制她的穿衣自由,而是社会的黑暗使我们不得不保护好自己。
你有花枝招展的权利,你可以行使;色狼有不伤害你的义务,他偏偏选择了不履行。
回归话题,刀子嘴是你的权利,刺到别人就是你的罪恶。
李宝莉就是找错了对象,没找个门当户对的,她一个城里卖菜家女儿,满嘴脏话却找了乡下的书香世家,搞得一辈子都苦逼了,其实她的心一点儿都不坏,为人还义气呢,当营业员时对扁担大姐很好,后来还捐钱给她,老公死后对儿子婆婆也很好,一门心思赚钱养家,每天赚的钱都上交给婆婆。
她那个书生老公真是想离婚就好好离婚,和已婚同事搞外遇,一遇到点挫折就不顾自己是独子抛下老娘就走了,儿子也是白眼狼,从小就看不起她。
很写实的手法,注意到这部电影没有配乐(也许是有但不突出),单单通过画面、语言就把故事叙述的很完整。
有评论说女主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觉得这是国人的认知偏差。
刀子嘴造成的严重后果这部电影极端化的体现了。
人的健康不仅仅是身体的,也包括心理的。
日日浸淫在刀子嘴的生活中是很不利于心理健康的。
女主最后醒悟,发现她的孩子从来没有像正常孩子一样展露笑容,才知道自己带给孩子心理多大的创伤。
那么近,那么远——万箭穿心 人生最为无奈,别无选择;人生更为无奈,选择太多。
当这个故事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股疯》,看了一会儿,又想该是《贫嘴张大明的幸福生活》或者是《金婚》,看完之后我的最大想法就是:人世间的不幸才是真正相似的。
故事近乎玩笑地给出一个理由:新居的风水不好,是为“万箭穿心”。
女主角犟嘴说这是“万丈光芒”,无论是万什么,我眼里就是四通八达的一个浑身筛子逼样。
这种故事的死结往往就是“如果当年我不是这样选的”,可是不管这种故事重复多少遍,我们都会选错,因为错的其实只有一个地方:就是我们竟然觉得有的选。
这虽然是一个以女人为主角的故事,其实说得是三个男人。
这里面并没有出现女主角的父亲,依次上场的是丈夫,情人和儿子。
在说她的故事之前,我们会问一个接下来将不断重复的一个问题:你幸福吗?
丈夫 我很庆幸这个窝囊的男人不再是上海人,但他依然戴着眼镜。
我一直觉得文学作品中戴眼镜的男子是比较不幸的,他们要么是娘娘腔,要么是伪君子,而且总被女人捏住下体:你行吗?
男人面对女人的求欢基本处于能拖就拖的取巧心思,又或者舍身取义的悲壮牺牲。
可是他始终不能让女人满足,女人责骂他的时候并没有说别的,而是直指人心:可惜你的小伙计不卖力。
他在搬场工人面前被夺去香烟,被劈头盖脸地辱骂。
甚至当工人拿出自己的香烟想让的时候,他还要胆怯地看着屋里的女人是否会再次冲出来; 他在母亲被赶出家门,匆匆忙忙在夜色中奔走的时候。
他是那么仓皇无助,他并不是在寻找什么,他只是告诉自己并非完全在妻子的淫威下面什么都不做,哪怕做了之后也毫无意义。
他不断地躲避,躲在沙发上,躲在儿子的算术题里,躲在忙碌的工作中,直到遇见一个据说全厂最翘的屁股。
他最有风采的一个刹那就是在小吃摊上,他喝着啤酒挥斥方遒,他说着也许并没有那么闪光的业绩。
然后他看着她笑着低着头,那不是“呵呵”,而是“嘻嘻”。
突然,他就活了。
206房间里,我们和女人一起听到另外一个女人激烈的喘息声,那个拥有全厂最翘屁股的女人,那个明显欲求旺盛的女人正如此被炽热地索取着,我们都意识到,他行了,而且非常行。
这个就是男人的选择。
他非常幸福地觉得自己有的选了,他选了多么灿然的一个瞬间。
这个瞬间太灿烂了,于是我们早一步就知道马上就来的结果实在没的选。
男人行尸走肉地活着,从厂办主任一撸到底变成一个工人。
他可谓苟且偷生,这样还可以赡养寡母,可以给儿子辅导数学题,可以偶尔翻开书,看看她的照片。
但是没的选就是不可能有什么苟且偷生,他失业了。
圣经上说:没有工作的男人就是异教徒。
对于没有宗教信仰的人而言也许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异教徒坐车投币要多投一元吗?
于是他这具行尸走肉就像被电击一样又活了,他竟然敢去找她了:“看见你好像没事了,我很高兴,我只是想见见你,哪怕听听你的声音。
” 然后,然后他知道这一切发生并非是自己没的选,而是女人代替她选择了。
于是他用了一个很残酷又恨怯懦的办法:他把自己撕票了,然后绑架了这个女人的一生。
女人是幸福的,其实男人很爱她,爱到对她了如指掌的地步。
如果男人选择再一次离婚,她还有选择的可能。
而这种近乎人肉炸弹的做法,真正做到了让他和她同归于尽,他爱她,所以他了解她,所以他不会饶恕她。
情人 女人当然是幸福的。
她虽然并没有意识到她如何剥夺了那个法律上叫做丈夫的人各种幸福,她虽然彻底被自己的儿子所遗弃,她还是幸福的,因为她有一个情人。
女人如此嚣张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她是有名的大美女,追她的人很多。
她可以趾高气扬地说:我虽然没有文化,可是我挑了那个乡下人是他的福气。
追我的人好多的。
情人就是其中之一。
情人是那种习惯用打架解决一切问题的人,唯独在她面前陪着笑,因为他觉得她的确美。
十年生死两茫茫,鬓如霜,昔日的女人早已憔悴不堪,他还是饥渴地在小货车里就把她就地正法。
而且他喜滋滋地觉得可以陪她去吃早饭,可以委屈地说:怎么,这事就算完了?
在自己粗鲁的兄弟面前和女人的儿子扭打,被女人用啤酒瓶开了瓢。
他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他知道,她的裤子是被他扒下了,可是在她的心里,他不过是个之一。
他的报复就是用浑话去刺激女人,犹如小孩子去拉女同学的小辫子:“知道是买卖就不用伤心了,我睡了你怎么反过来拿你的钱?
”他洋洋得意自己竟然说出这么狠的话,可是他面对暴怒的女人却惊慌了,他在心里说:我不想的,我怎么会轻贱你,可是你为我生气了,也许我这个之一的份额会多了一点。
女人咬着牙活在这个世上,直到她似乎再也没有办法自己活下去的时候,情人高兴地出现了:我是个贱人,我们一起贱吧。
女人看着他,哭了。
情人从来没有选,他从来选择的只有女人一个。
儿子 应该说女人最动情的就是对自己的儿子,她的动情在于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扁担也许会让儿子蒙尘。
她欣喜若狂地看着成绩单:这是我的儿子,我儿子在火箭班里都是头一份。
他下面该压着多少人啊。
女人所有的力量都来自于:我要把儿子养大。
这样我就赢了那个找婊子的狗日的,这样我就不让那个死老太婆看扁。
这样,我就知道我这样苦到底有个响。
她就像祥林嫂那样以为自己苦尽甘来,她甚至做出姿态向那个狗日的敬酒。
她期待着这杯酒下肚,这个门槛就算是跨过去了。
她以为自己有的选,也许那个举报自己丈夫嫖娼的电话没有打过,也许他提出离婚自己真的可以放下,也许他厂里叫自己不过又是搞了一个婊子,也许自己和情人擦背并没有被儿子恶狠狠地记在心里。
她近乎梦呓地以为自己可以一次次选,结果她的选择自然一次次破碎如泥。
她最后跟着情人走,车子竟然熄火了,她骂骂咧咧地下来推,那一刻她终于离开自己独用的厕所,离开那香喷喷的厕所扬长而去。
这一次希望她不要再选了,因为她老了,儿子也已经离她而去。
人生无奈,别无选择,于是就在暗黑无光的生活里苟且偷生。
但我们一定要知道,这并非是最惨的,最惨的往往是出现了光,让本来已经麻木的我们开始觉得有的选。
是吗?
是个屁啊。
那只是那只无形的手玩累了,换个姿势,再玩一次。
《万箭穿心》本是湖北作协主席方方的六万一千多字、写于2007年的中篇小说,先从小说文本和电影故事的对比切入,可以更好理解方方的故事和导演的处理手法:马学武:小说中描写为大专学历,原为技术员,然后当上了厂办主任,电影中万小景在李宝莉家吃完饭聊天时的情节:万小景说李不该总说马是乡下人,都是一家人了嘛。
这台词间接介绍了马学武的“凤凰男”身份。
原著中说到有厂长是他的同学,有意要提拔他,于是走入行政岗。
因为偷情时间被曝光,被贬称为技术员,后来因为此事名声不好,成为工厂下岗首先被裁掉的人。
小说中的马学武也很软弱,但并不似电影里刻画成那样。
马学武父母:小说中叙述为鄂西某市的中学老师,退休后房子被拆,听家乡马学武表哥的意见,来到武汉投靠儿子。
片中只安排出现了马母一人,其实老两口一直都有戏份,且作为一个整体出现。
后来孩子在武汉工作挣钱了以后,在武昌的湖边买了别墅给二老住,为了凑买别墅的首付,小宝(马文昭)让李宝莉离开,要卖掉房子凑钱。
小说中马家二老和李宝莉的矛盾很尖锐,但电影做了温和处理。
李宝莉:小说中交代了是下岗职工,下岗后到汉正街一个卖袜子的老板处打工,小学学历。
因为长得好看很多人追求,她看中了马学武的学历高,人长得也不错,在马学武追求下和他结婚。
结婚前闺蜜方小景介绍自己的“干哥哥”建建给李宝莉,但李宝莉看不上,小说开头李万二人开玩笑时李说:“就要找个学历高的人,将来生的孩子也聪明,能沾上光。
”小说中的李宝莉八面玲珑,特别会说话能干活,在汉正街的特别有号召力,有点《生活秀》里吉庆街“一姐”来双扬的意思,电影中将李宝莉刻画地更加憨直和良善。
李宝莉父母和妹妹:这在电影中彻底被省略了,小说中交代了李家是武汉人,李宝莉父亲原来是码头的,因为工伤内退,在巷口摆了个自行车摊;李母是个性格很强的人,因为自己贫下中农的身份,在文革时当过领导,改革开放后成为普通退休工人,却是个很硬气很能干的人,李宝莉的性格大部分跟了她母亲。
小说中对李家贫寒的生活在开始就有描写,后来李宝莉当扁担时为了给孩子凑大学学费,几次卖血被家母发现,后来没办法李宝莉去找家母借钱供孩子读书,但发现父亲已经是癌症晚期,于是没有张口,李夫后来去世。
李家另一个人物是李宝莉的妹妹,上了中专/职高,当了白领,小说开头就出现了一次,其中交代她对自己的学历有优越感,比较懒惰,衣服都是李宝莉帮着洗过一回。
万小景:李宝莉的发小,读过高中,小说刚开头就介绍了李万二人的学历。
嫁了一个大款,大款在外面有很多女人,方小景和丈夫的感情名存实亡,只负责要钱花钱,李宝莉最最忠实和可依赖的朋友。
小宝(马文昭):小说中记载他从小就很怕妈妈,因为妈妈总在训斥爸爸,由于爸爸有文化,作为学生的他自然和爸爸更亲近一些,后来马学武跳江之后,他完全倒向爷爷奶奶一边和李宝莉做对,三个马家人欺负李宝莉,他以高分放弃去北大清华而报考了武大,他说因为怕李宝莉对爷爷奶奶不好,后来其工作后赚到钱,还在正月过年时去看了看外婆,李宝莉的妈妈,但是对李宝莉依然无情。
和马学武偷情者:小说中写成厂里打字员,电影里设定为工会人员。
众所周知国企的工会是个闲差,管福利管活动,本身就不忙,认识厂里所有人,这样也为两人的奸情提供点逻辑合理性。
扁担何嫂子:小说中没有何嫂子儿子受伤李宝莉借钱的情节。
建建:从李宝莉结婚前就喜欢她,后来多了监狱,出来以后他母亲得病,为了治疗替某人蹲了10年监狱换来50万给他母亲治病,出狱后开了一个酒吧,没有电影里刻画的那样黑社会或者地痞流氓受保护费的情节,小说里的他很文雅,从始至终都只是在表达对李宝莉的爱恋,到影片结尾也没有上床或者后来李宝莉搬出来后和他在一起的情节。
相对小说中非常尖锐、让人读了以后揪心的矛盾来说,电影做了较为柔和的处理:马家人(二老加上小宝)对李宝莉的百般刁难,冷落和漠视,集中体现在李宝莉为了何嫂子和地痞打架,腿被砍伤,养病时马家老太生病,李宝莉不顾自己的伤势去陪夜看护,自己反倒病情加重住院,但马家人对此毫不领情。
另一处为:李宝莉为了给孩子凑大学学费,不得已多次卖血,被万小景发现不对劲,知情后万小景盛怒之下骂了马家二老,马家的态度稍有缓和,主动把养老金给李宝莉当作孩子学费。
小说中的一个关键背景:李家父母,在影片中未出现。
李父的匆匆出场和李母的硬气、大气和洞察世事,很多有道理的话都是马母说出来的,如:她认为生活就凭自己的硬气,无论物质条件如何,自己首先要硬气。
马学武走后,她告诉李宝莉今后全凭一个“忍”字,凡事都是忍。
后来李父弥留之际说自己最大的福分就是娶了李母为妻,李家的悲情戏份也比较有看头。
李父去世后,李母对李宝莉说:“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没道理,而且每个人的道理都不同。
当年我当革委会主任时,我觉得有道理,大家觉得没道理,现在我生活这样,我觉得没道理,但别人觉得有道理。
”小说和电影的中文名字叫《万箭穿心》,这个词最早出现在小说开头部分,分到新房子的李宝莉高兴地带自己的父母在楼上看江景,结果李父说出了这句“万箭穿心”的风水问题。
小说中李宝莉因为这个说法而在做家务时生过气。
电影中此言则是安排给了万小景,马学武走后李宝莉和万小景坐轮渡时万小景说的。
阶级影片中时常会出现一个镜头:房屋密集的居民楼,看上去特别像居住条件紧张的香港特有的“屋村”,这就是李宝莉“万箭穿心”的新房所在地。
这套房是马学武厂里分配给他的,是典型的工人阶级居住区:空间拥挤、建筑物色调和样貌高度整齐划一。
另一个常见的镜头是汉口的一个大全景,层层叠叠的楼房和最远处的长江、大桥,似有王安忆《长恨歌》小说开头写景的韵味。
这两个镜头在影片中多次出现,杂乱、层叠、密集,色调阴郁,这实际上在预示这是一个关于底层人的故事。
他们辛苦在城市谋生活,时代变动面前往往成为最脆弱的一部分。
电影的时代背景也铺陈得清楚:香港武侠电视剧、汉正街上90年代的流行歌,人们的穿着方式,把故事发生的时间置于90年代,这刚好是李宝莉下岗后卖袜子、后来马学武被下岗的大背景:90年代国企改革的下岗潮。
马学武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典型的社会主义大工厂、上下班时的自行车流、铁路道口旁工人们吃着热干面等着过去,他是工厂的普通技术员,在市场经济之前是国家的主流人群,而他的工作和学历,也在小说中有所提及,都是一个作为社会底层的小市民李宝莉所看中的。
但李宝莉是武汉本地人,对马学武这样来自小地方的“凤凰男”,她无疑在出身或城市的归属感上更有优越性,万小景在电影里对李宝莉的批评:“你早做么事去了?
他出轨之前你就要把他牢牢抓住,你之前对他不好才导致他今天这样,你总是喊人家‘乡下人、乡下人’,都是一家人了,说这个搞么事?
”马学武无论在小说中还是电影里都被刻画成一个高度软弱、唯李宝莉命是从的妻管严。
除却李宝莉遗传了李母的硬朗霸气、马学武文弱这些性格因素之外,社会原因是一个重要方面。
李宝莉是武汉本地人,长得又好看,而且下岗之前也是工人阶级,这些都对凤凰男马学武极有吸引力,而这现象背后的城乡差距问题,直到20年后的今天,依然在人们的发展和婚恋问题上有不少的影响。
从结婚到搬入新房,马学武在性格霸气的李宝莉面前忍了很多年,但在搬家后工人们说的一句“被这样的女人罩着,你有再大的成就也是……”激化了马学武心中的屈辱,当天晚上,他提出离婚。
离婚的问题实际上是两人相对位置变化的表征:此时的马学武受领导的器重,已经由技术员升为厂办主任,进入领导层,他的前景是光明的,社会阶层的跃升让他有了更多资源和更多选择,恰恰外遇也就发生在此时,外遇实际上是马学武社会阶层上升带来的红利;此时的李宝莉则成为社会底层,早年下岗、小学文化程度的她只能去汉正街帮着卖卖袜子,在夫妻双方的博弈的相对关系当中,李宝莉全面处于下风。
李宝莉对此巨变应该并无深刻认识,在家中依旧对马学武吆五喝六,这让马学武离婚的心思实际上越来越成熟。
影片开头马学武对李宝莉求欢的排斥完全是这种问题在生活中的反映。
“万箭穿心”这一话语的实际承载物毫无疑问是房子。
新的房子是李宝莉在小说开篇欢天喜地的原由,也是此后剧情上演的舞台。
90年代开始的住房商品化过程,本身就是中国全面进入市场化时代的最重要一方面,房子是人们参与市场竞争的资源,更是任何一个人在市场经济的主舞台——“城市”当中安身立命的身份象征。
在用惯了“有臭味的公共厕所、共同的下水管道”的小市民李宝莉心目中,新房子和美好新生活是紧密勾连载一起的,因为房子是马学武给这个家庭和自己的馈赠,李宝莉决心好好待马学武(小说中开篇就有提及);同时,马父马母不请自来的行为,在李宝莉眼中实际上是局外人对自己美好新生活的粗暴瓜分,因此她对马父马母的排斥,实际上她对自己想象中美好生活的捍卫——但这种美好生活终究只是想象,更要命的是夫妻对未来的想象不同:马学武厌倦了对自己呼来喝去的糟糠之妻,想要借自己事业的上升来送旧迎新,即便偷情后身败名裂,他依然会去和偷情女子见面,可见他对李宝莉从内心的彻底决裂;李宝莉则希望在新屋带来的物质改善当中继续自己已经习惯了的、和马学武以前的生活和沟通方式——夫妻同床而异梦,离婚或者决裂成为必然选择。
李宝莉因为自身文化程度低,在和家庭其他两个成员(小宝和马学武)的互动中处于边缘化境地。
马学武一直辅导小宝学习,小宝也亲见母亲对夫妻的种种呵斥,小宝自然和父亲更亲,而马学武和李宝莉因为生活空间和阶层慢慢拉开差距,所思所想除了家庭这方天地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马学武走后,李宝莉由于忙于生计更不能融入小宝的生活,因此隔阂日深。
除却李宝莉自身,她背后“娘家人”也是她参与社会博弈的自身资源。
正如小说中所描写的,李家实际上是城市低层,他们住在使用公共水龙头、公共厕所的街区,因伤内退的父亲在巷口修自行车,因为时代转变、原本在文革时期叱咤风云的李母则成为新时代菜市场买鱼的小商贩,李宝莉的妹妹是个小白领,内心虚荣,看不上家人的做派。
后来李父去世,家中更拿不出钱给小宝上大学,这一切都将李家定位在90年代社会激变当中地位下行的人群中,李宝莉也是这个下行人群中的一员,边缘和弱势的不言而喻。
李家社会地位下行另一个表现即:万小景在得知李宝莉为了谋生活而当了“扁担”,气愤的说:“你怎么能干那种下等人的事情。
”的确如此,万小景和李宝莉是发小,都是之前的小市民,在他们眼中,“扁担”这个活计是最低贱的体力活和下苦的差事——但李宝莉确实当了“扁担”,李父也静静地去世了,这就是曾经的小市民在残酷社会分层中下行成为下层阶级的现实。
作为李宝莉“娘家人”的万小景实际上是给李宝莉从物质到精神各方面支持最多的人。
她的生活可谓是“感情不幸钱包幸”,大款老公和她之间已经没有感情可言,老公在外面养着N个奶,万的老公是个生意人,他实际上是市场经济中的赢家,对性资源的充分占有,只是其诸多胜利中的一方面。
影片中还有个场景能和此呼应:李宝莉去给何嫂子钱,到了何嫂子住在扁担专用的地方,这个地方原来是建建出租的,就在李宝莉和建建交谈时,画外音是叫床声,镜头一转,另一个屋里的男扁担们正在挤在一起看A片,社会底层的人们因为经济上的溃败,性资源极度缺乏,无法拥有正当的性权利,只能通过这样意淫的方式解决,这无疑和万小景老公是最好的对比:生活的对比,更是阶层的对比。
这是一个关于女人的悲剧,更是一个诉说阶级问题的文本。
离婚,不仅是马学武摆脱李宝莉“欺负”的唯一途径,更昭示了社会地位逐渐上行的马学武准备和李宝莉及李家日渐下行的社会阶层决裂的意愿。
这实际上是大时代社会激变、阶层划分这样残酷现实的一个显影:小家庭中的变动,反映的是社会大格局的变化。
离婚所表征的社会激变,是马学武的悲剧和李宝莉此后痛苦人生的开端,更是这出人间悲剧的真正原因。
马学武因为被举报嫖娼,前途幻灭,后来还因此而被下岗,曾经一切美好的东西化为乌有,他内心最为认同和看中的阶层上升的途径被堵塞,事业的失败使得自己去摆脱这样一个已经深深厌恶的家庭的可能性几近为零,绝望中,他选择自杀。
一个男人,可能他最为珍视的东西未必是家庭,而是成就感,这不同于女人,和马学武偷情的同厂女职工并未自杀就说明了这一点,她可以苟活,但马学武却接受不了,因为这种苟活会让李宝莉对自己更加颐指气使,却又不同意与自己离婚,让自己进入无期徒刑——而这间接证明了,男人的生活的全部意义,更依附于社会当中的相对地位、阶级及其带来的社会认同感。
性别上段陈述中男女生活重心不同的说法,在女权主义者眼中可能是性别政治不正确的表现,但毫无疑问,《万箭穿心》这小说还是电影的中心情节,其实是一个关于女人的悲剧故事。
贯穿全片的主要人物毫无例外都是女人,李宝莉、万小景(建建的角色在小说中从未单独出现,完全是在万小景、万小景+李宝莉的场景中才会出现)、李母(这个重要角色是一个大时代转变的简介,在电影中并未表现)马家的代表马母(小说中始终和马母同时出现的马父在影片中删掉,而作为马家人的小宝,实际上只是一个马学武灵魂附体的人,是一个小“马学武”,体现的是马学武+马家二老的想法)、乃至作为女“扁担”代表的何嫂子(小说中的何嫂子远比电影中霸气),都是这个文本的性别特征。
如果这个故事的其他元素不变,而只是性别特征改换以后会怎样?
在此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工厂技术员马学武因为事业平庸,自己为人又唯唯诺诺令人生厌,妻子离开(或绝望跳江或面临诱惑抛弃家庭远走高飞),他又不幸工伤致残,下岗大潮中被国家无情抛弃,父母老家的房子被拆过来投靠(这是小说中的情节),他身无长物只好沦为汉正街的“扁担”,一个人含辛茹苦供小宝成为高考状元(期间小说中的卖血等情节不变),但小宝因为母亲的离开十多年来一直和马学武龃龉不断,最终还是不原谅父亲,于是马学武成为一个佝偻苍老、在汉正街上卖命的老“扁担”……这个故事怎样?
主人公仍旧是一样的惨,但整个故事的悲剧性却大打折扣,被李宝莉的故事的悲剧性甩出十几条街。
如果主人公是个男的,那么这个故事多少会让人读出一点励志的味道,反而成为“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有点正面意涵的故事。
作为男性的悲剧人物,这样的“男扁担”马学武能惨得过鲁迅笔下的孔乙己么?
能惨得过余华笔下的福贵么?
显然不能。
就算对故事进一步做改动,突出悲剧性:小宝不学好,成了少年犯,马父马母年老无钱治病孤独地客死都市,马学武为了解决生理需求去嫖娼结果染上了性病,身体崩坏,扁担也干不了了,于是在绝望和精神错乱中死去……惨是够惨,但这不同于悲剧性。
悲剧不光是惨,还要能激发人的恻隐之心、同情心乃至悲天悯人的情怀——这方面,女性为主角天然能激发出人们的这种感受,这是被社会角色所规定了的男女的根本不同。
在影片的影视语言当中,同是扁担,男扁担很少以悲情和苦痛的表情示人,他们大多抽烟开玩笑,脸上多少有点卖力气人的畅快和大条。
底层男性们心情低落或者面临困境时,打骂老婆,喝顿大酒、和朋友们哭得稀里哗啦,大骂社会或者和别人打一架,都多少能纾解心头的不快;在生活方面,他们可以底层人的无赖姿态随便调戏女性,就像阿Q的行为,他们可以看A片(A片完全是男性视角,主要受众亦是男性),或者干脆去嫖娼、随意支配自己的身体……男性在社会当中的愤懑和失望是有诸多出口的,他们也拥有更多的机会,他们抗打击程度更强;女性恰恰相反,同样底层的女性,并不能通过男性的方式发泄不快,她们解决生理压抑的手法也不能像男性那样随意和方便,她们无法打骂老公和孩子,无法像男性一样对社会施以恶意。
如果说底层人承担着这个社会最苦痛和最悲惨的境遇,那么底层中的女性,无疑是最具悲剧性的群体,正如同孔乙己似乎永远比不上祥林嫂更悲剧。
本片的英文名字叫“fengshui”,即“风水”,“万箭穿心”也取自风水理论。
但实际上,无论在小说里还是电影中,“万箭穿心”的情节出现都不超过两次,而且李宝莉对此还并不服气,她偏认为是“金光万丈”。
李宝莉不信风水,但她信命。
她偶尔会说自己的命格不好,她跟小景借钱时说“每个人都是来世上还债的,借的越多下辈子就还人家越多”之类的宿命论的话,当李宝莉无法面对和无法解释自己的生活的窘境时,只能拿着这种说法来搪塞。
风水本事堪舆之学,将居住和建筑问题和人生运到的宏观事务联系起来,这无疑是中国人对生命的一种认识,而且我也不怀疑制片方不愿用《一个女人的悲剧》之类的大俗话或者“万箭穿心”根本无法用英文翻译的初衷,他们用了“fengshui”这样一个外国人看来充满东方神秘主义意蕴的词语,因为其很难解释,所以无法辩驳——当中国人遇到一些无法解释和处理的问题时,会用“命”“缘”“运”等等本身就没有确切含义的概念来加以解释,一个“fengshui”,就概括了李宝莉的悲剧,这似乎是在说:李宝莉的悲剧是无法解释的,她对自己的命运无从把握,因为这一切都是“fengshui”这样的宏大因素在起作用。
看毕方方的《万箭穿心》,我想起另一个武汉作家池莉的中篇《生活秀》,两篇同由武汉女作家写出的汉味故事,反映的也都是90年代中国市场进程和拜金潮席卷下的大时代里的小人物人物故事。
《生活秀》里的来双扬风华绝代、精明强干,她生意红火、巧妙地争回房产、摆平家里的纠纷,但她在卓雄州身上渴望实现的感情救赎却最终破灭,是一个从诗意救赎的可能到残酷的生活逻辑重压之下诗意无奈消解的过程,但这不是悲剧,只是多元生活中本身的一种可能性;《万箭穿心》实则是一个女人的悲剧,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绽放过、炫目过,她在底层社会终其一生,她眼里现实的生活逻辑是第一位的,她对更好生活过于急切的热望让她粗暴地表达自己,她并没有温柔地对待丈夫和孩子,为了维持正常的生活逻辑不影响小宝考学,小说中她始终也不敢接受建建的爱。
如果说来双扬除了后来未遂的感情之外,真的在市井的世界吉庆街里活出了女人的精彩,相比之下李宝莉殊为可悲,她有底层人的粗犷大条、生活所迫斤斤计较,“美”在她的身上实际是缺席的,这让丈夫远离他——在爱情(马学武要离婚、出轨、自杀)和家庭(小宝和他断绝关系、马父马母对他形同陌路)彻底抛弃她之后,她真的一无所有。
这实际上也反证了我之前提到的现象和观点:马学武自杀但偷情女未自杀,她虽然从此从工厂消失,但她并未因此失去家庭或重组了家庭。
社会赋予两性较为固化的角色让家庭成了女性生活的极大支柱,来双扬没有爱情和一个不完全的家庭,这是她内心永远无法纾解和渴望被救赎的,好在她有出众的外貌、能力和生意支撑着她;没有这些特点的李宝莉在被家庭边缘化之后,悲剧性油然而生。
爱情和婚姻李宝莉是个美女,小说中交代了她年轻的时候不乏追求者,即便她后来当了“扁担”,因为打架受伤后休养了一段时间也恢复了美貌。
她的美貌是她年轻时期最大的资本,加上她泼辣爽利的性格,大气能干(电影中没有很好地表现出这点,是个遗憾),她也算是个拿得出手的“草莽巾帼”。
她小学毕业,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母亲卖鱼卖菜,后来当了一段短暂时间的工人之后下岗去卖袜子,因此李宝莉生活的核心就是“现实的生活逻辑”,草根出身让她将现实利益摆在第一位,发小万小景当年介绍自己的“干哥哥”建建给他认识,建建也算是条好汉,不缺女孩子,但他独独看上了李宝莉,后来出狱开了酒吧也一直在追求她——但李宝莉年轻时拒绝建建的原因很简单,他学历低,没好工作。
小说中清除交代了她接受马学武追求的动因:“找个学历高的,将来生个伢也聪明,好好学习考好大学当大官,让我享清福。
”这就是草根李宝莉的婚恋观:现实计算是个主要方面。
爱情和婚姻从来都是有所关联的两码事,爱情更多属于感觉层面,来时山呼海啸,去时瞬间全无;而婚姻是现实的生活逻辑的产物,充满了算计和考量。
万小景和大款老公有婚姻关系,但这种婚姻的主要内容就是老公自己在外边搞外遇,为了维持家庭和自己财产不被分割而不断给小景钱花,小景和老公之间是没有爱情可言的。
马学武和厂里的打字员(影片中设定为工会人员)之间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都有家庭,但在90年代内陆城市还不是很开放的社会风气里,能出去偷情,则无疑是爱情的表现,但残酷的生活逻辑是不能让他们走到一起重组家庭的;出狱后独资经营酒吧的建建始终对李宝莉不死心,处处提供帮助,这种爱情李宝莉心知肚明而且心向往之,即便在万小景极力促成之下,小说中他俩也始终没有走向婚姻。
爱情或许是个奢侈品,像巧克力,婚姻是个必需品,像面包。
在凡夫俗子的生活里,只所以必须选择婚姻生活,完全是现实的生活逻辑的产物,因为两人世界的婚姻生活能保证自己活的更好的概率更大:稳定的家庭会提供稳定的生活、为稳定的发展提供支持。
当初马学武和李宝莉走到一起,一方面是马学武看中李宝莉是武汉人,而且长得好看,这对“凤凰男”很有杀伤力;而李宝莉看中马学武学历高,有不错的工作,将来能保障自己的生活。
在婚姻中的现实问题面前,李宝莉和马学武冲突不断,这实际上已经在冲击两人的婚姻共识,尤其是李宝莉地位下行,全部生活重心和希望压在马学武身上时,马学武的背叛终于让李宝莉做出报警的严重举动。
旁观者清,万小景对此非常明了,因此她会说“你疯了?!
”她很清楚李宝莉在生活上对马学武的高度依附性,而报警的真相一旦被马学武知晓可能会让李宝莉失去所有。
作为“新写实主义”的文本,其所反映的背景为90年代武汉底层人生活的情景,其实在当下中也有现实意义。
爱情和婚姻问题在今天这个时代的话题性超过了以往任何时代,在现实的生活逻辑和商业化浪潮之下,“宁愿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的言论、“干爹”、小三、援交包养、离婚率提高等现象的出现,《非诚勿扰》这样的相亲节目、各种相亲网站和活动的风行,婚恋话题史无前例地成为一个社会议题乃至社会问题出现在这个时代。
在此前社会相对简单的年代,婚恋问题相对容易地开启,即便有很现实的利益考量,但也会很快选择进入婚姻,而后相对稳定和顺利地变成那时人们单纯生活的一部分,而这种单纯性在现今社会中似乎成为一种传说——如今的婚恋问题无限复杂,而这种复杂性也催生了整个婚恋产业的繁荣,从相亲交友到婚庆再到婚姻矛盾调解和心理咨询,婚恋问题本身成了一个产业,把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剥离出来加以商业化运作,这就是资本主义的实质,这种社会里,我们每个人都有成为问题的可能。
《万箭穿心》讲的是一个底层女人的悲剧,一个从阶级到性别都在现实的生活逻辑重压下的悲剧。
说房子的风水不好,实际上并无多大意义,因为这房子里出了高考状元,能直接上北大清华;说房子的风水完全无关,那么这个故事就无从讲起,李宝莉的悲剧就从住上这新房子开始。
最终李宝莉离开了这让她充满痛苦和艰辛的房子,这房子曾经是美好生活的开始,她的离开又开启了另一端新生活,她的生活会好起来么?
小说和电影都没说,或许这就跟“风水”这个词一样,“道可道非常道”般不可说;或许就跟底层小人物拿这个时代没办法一样,说了也白说。
百年中国电影史,多姿的女性形象占据了相当空间,并由此构筑了一条线索明晰的风景线。
早期电影中的摩登女性(堕落女性)进入三十年代后,被左翼电影中的进步女性遮住了风头,而战后现实主义创作潮流,进一步强化了此类坚韧、善良的女性形象。
建国之后,银幕上的女性随“人民电影”的形成与成熟而固化,去性别化的革命女性成为十七年电影的主流乃至唯一。
新时期后,以谢晋电影为代表的创作,在整个社会亟待精神抚慰的背景下,召唤了传统女性的回归,以温良恭俭等传统美德为特质的女性(母性)成为抚慰男性精神的符号,并在随后的电视剧创作中得到继承和发扬。
而女性作为具有魅力的性别形象再次出现,要到第五代的创作,此一阶段,女性再次被赋予性意味,并在看/被看的好莱坞经典叙事语言中得到张扬。
随着商业潮流的勃兴以及观影群体的改变,之后银幕上的女性得到了多元化的呈现,不过大量的魅力女性改头换面,成为为时尚所包装的、知性的白领女性。
以上简单的梳理过程可以大致窥见女性形象各阶段的特色以及在特定阶段的回潮。
正是基于这种明晰的、可以归类的视角,我们可以看到《万箭穿心》中女性主角李宝莉的复杂性,其最表面、直接的表现是角色带来的观影感受——可气、可爱更加可怜。
同时,也启示我们将这一形象与电影内外的时代背景相互关联。
影片开始便暴露出女主角“可气”的一面,对待丈夫的强势,对搬家工人的不屑,以及之后对婆婆的冰冷,她蛮横、冷漠却不自知;但同时,对于何嫂、健健的关心又赋予她另外一层性格的暖色,至少这一性格的侧面令人倍感人物的善良可爱。
而整部影片对人物艰难工作以及情感折磨之表现,最具力度,令人倍感人物的可怜。
由始至终,李宝莉没有快乐生活过,究其原因,部分来自于她那套坚固且自以为是的“付出——补偿”理论。
其实,付出后要求回报本无可厚非,现实点来看,即便是在家庭生活中依然可行。
但问题出在李宝莉所谓的“付出——补偿”完全建立在强势甚至贬低他人的自我中心之上。
不过,结合影片所表现的时代背景,对于人物的悲剧,并不能完全归咎于李宝莉的负面性格。
人物之悲剧,更加受到了时代变革的影响,影片背景设置在90年代末期,作为改革(经济改革、制度修补)的时代,社会变革带来旧价值的崩塌和新价值的建筑,而新旧冲突则打散了女性的主体身份。
从总体来看,李宝莉仍是一个典型的秉持传统价值观的女性。
有夫有子,李宝莉便要遵循相夫教子的传统模样,即便她在事实上被父子结成的“小团体”拒斥;当传统家庭被丈夫的婚外情破坏时,她首先想到的仍然是家庭的完整性,想到的是“从子”的希望。
但事实证明,她由始至终都是痛苦、不幸的。
现实打破了旧价值体系,但没有培植出积极的新价值。
一切压抑且混乱,甚至包括性别。
在上述整个过程中,李宝莉甚至做出性别的牺牲以谋求未来的希望,从话语上自称“老子”到性别模糊的工作身份以及生理上“无性”状态。
性别模糊既裹挟强烈的同情,又暴露了女性主体意识的失措,甚至在创作者看来,整个时代——新旧交替,但未有定型——为女性自我身份造成了困境,当代(影片中的90年代至新世纪初)女性在主体意识上仍处于集体失措状态。
女性命运要么与金钱同构,要么理所应当地失落于“万箭穿心”的神秘和宿命。
与女性形象构成对比的是影片中的父亲形象。
与李宝莉的强势相比,马学武明显孱弱(精神/生理双重阳痿),但同时影片又赋予他慈父孝子的形象,由此构成了倾向同情性的人物形象。
而且,对于马学武的婚外情,影片并没有急于渲染负面的道德判断,貌似中立客观态度体现了现实主义创作对于因果联系的潜在认同和人物的宽容状态。
不过,镜头对一个弱势男性痛苦的面部反复刻写,也部分地暴露了影片试图将痛苦的源泉推向女性。
对于影片中的父亲,可以从代际对比中深化他的面目。
在第五代的“弑父”神话中,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父亲”被激情张扬的子一代颠覆,而第六代在反抗第五代的寓言叙事时,直接抹除了“父亲”的存在,“无父”状态直接导致了第六代叙事中子一代的迷惘状态。
而近年来的创作如《二次曝光》、《日照重庆》,以及这部《万箭穿心》,“失父”渐成常态,并带给子一代直接且残酷的性格暴戾甚至精神错乱。
如果说《二次曝光》因暧昧叙事以及艺术与商业失衡造成作用于女主角自身的残酷没能得到观众的感同身受的话,那么《万》将子的怨念发泄到母亲,则完全释放了“失父”的残酷性。
尤其当镜头对准李宝莉的辛苦奔波、丝丝白发时,这种残酷更加得到放大。
影片中一处镜头,李宝莉拿起灭火器试图砸门捉奸,此时一对母子在后景中出现,紧接而来的特写镜头是为儿子而保全家庭的猛然而又痛苦的“觉醒”。
以子为重,但却要面对父子“合谋”的对抗,女性与男性的抗衡,似乎终究要以悲剧作结。
影片以一个大俯的长镜头结尾,与上一个镜头中儿子的主观视点相比,它在叙事结构上以闭合性的方式再一次强调影片现实主义的创作立场,同时又以现实的冷静寄语未来。
上帝视角关注的仍是无可估量的女性力量,同时也预言了未来的困难重重和危机四伏。
《万箭穿心》所秉持的现实主义创作态度的题中之义便是对人物不做道德化的好/坏判断,好与坏、对或错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扔给谁都无法平衡现实的沉重,而正是这份无处安置的焦灼和无措,才使得影片有如此穿心之痛。
随着《万箭穿心》的上映,周围朋友开始了新一轮的诚意推荐,泪流满面者不在少数,几位公知名人更是把它列为年度必看。
的确,由于某些原因错失上海国际电影节,紧跟着上演了退出东京国际电影节的闹剧,再到近乎零宣传的裸映,《万箭穿心》本不被看好。
在“小片必须死”的定律下,它被寄以了不少同情。
然而,在我看来,无论是有没有宣传,有没有被拿去跟《一次别离》作比较,放在这个商业院线里面,《万箭穿心》都是会以惨剧告终。
《万箭穿心》是一部有优点的电影,它再现了时代跨度颇大的市民生活,同时,在反映中国式家变的主线上,影片也称得上充满代表性。
无论夫妻关系还是母子关系,它都有一种奇特的荒谬,一种畸形的、丧失了传统儒家人伦后的荒谬,近乎虐心。
然而,由于导演能力以及故事本身的缺陷,我对它始终保留意见。
毫无疑问,《万箭穿心》被视为了一部良心电影,一曲中国女性任劳任怨的时代悲歌。
可是,这并不是王竞第一次尝试良心电影,第一次用“主题深刻”来制胜,就像这不是颜丙燕第一次展现游刃有余的大变样表演(《老家新家》里的女村长)。
《一年到头》的春运、《我是植物人》的医疗黑幕,仅从关注的题材领域来看,王竞已经比多数中国导演可敬——尤其是那些口口声声拿诚意来做电影的家伙。
不过,我们经常会忽视良心和电影的区别,毕竟评判一部电影没有一个绝对的、可量化的标准。
而就像我对《我是植物人》评价:他明明可以做得更好,结果很多地方却做得不够。
在我看来,《万箭穿心》也是做得不够的问题。
以那个为了营造剧情高潮而存在的儿子为例,他这枚定时炸弹做得太失职了(好几个配角也表现得过于游离,完全是功能性配角)。
莫名其妙不说,还直接导致故事欠缺说服力,完全泄了气。
没错,他可以恨母亲(虽然令很多观众觉得万箭穿心),但这种情感仅仅来自于自说自话的闪回,更是被编导强调的恨意怨念。
无论怎么看,它们都欠缺自然,也缺乏铺垫。
如果仅仅是日复一日催着写作业,那过半数的中国家长恐怕表现得比李宝莉要摧残,进而演化成父母皆是祸害的网络声音。
高考前夜的大雨,母与子来到了决裂边缘,可笑的不仅是突然病倒又突然病好的奶奶,更是那种生硬、刻意和做作的表现手法。
当我最担心电影会那样拍的时候,《万箭穿心》偏偏就那么干了。
类似桥段,编导可能有一两种好的处理方式,十来种稍微普通的方法,结果,影片选了最糟糕以及最该被避免的一种。
好在结尾处,电影终于搬回了一点分数,干净利索,留有悬念,近些年这倒是不多见。
《万箭穿心》是一部标准的“纷纷崩溃型”电影,电影人物也是我曾提过的“不快乐的中国人”(http://movie.douban.com/review/1183910/ 《浮生》),从丈夫、妻子到儿子,没一个是快乐的。
男人在十年前的多事之秋崩溃,十年后的女人走到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好不容易挺了下来。
电影的思路契合了当下人的内心所想,这过去的一二十年,过得不容易啊。
城市不断扩大,社会不断发展,路越来越多,火车越跑越快……许多人曾跟剧中人物那样想过,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我们总该会变得幸福。
结果,现代建筑予人的压迫和崩溃感却愈发强烈,现代病频发。
影片把家庭分崩的原因归于李宝莉朋友说的风水问题,这是中国式的传统解答,但观众都应该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不过除了朋友两次提起,一段出门找老妈,电影根本没有真正解决那幢建筑的空间问题——怎么个道路穿心。
十年武汉,这座城市到底带给主人公带来哪些可怕压力。
打从李宝莉出场开始,这个女人的强势和斤斤计较就是贴好的性格标签。
就连开场的那一幕,因为男人的“不行”,女人占据了这个家庭的支配位置,也成为了电影的主题。
至于男人为何不行,答案就更加明显了。
男权主义者会骂她命该如此,女权主义会觉得她不该妥协退让,然而,《万箭穿心》的问题并不在于角度和性别立场的不同,影片呈现的是中国人的问题,或者说是中国式的问题,有家庭方面,有教育方面,更有传统力量的缺失。
无论李宝莉有多少人性光辉,很大程度,那是导演强行传递的信息。
十年后,她头发斑白,在街头拿着扁担,没有任何的违和。
我偏偏见不得导演要急于告诉观众,她很苦,她为了儿子饱经风霜。
事实上,以她这种养儿防老的教育方式,以为上了大学就解决了一切,那跟笃信所有大团圆结局电影的观众一样天真(当然也很有代表性)。
我始终不觉得,一个挑扁担的母亲和一个在机关单位上班的母亲在母爱上有何区别,但世人总认为,挑扁担的肯定要更具母性光辉,更有传统女性的精神品质。
显然,《万箭穿心》恰好切入了这一问题,成功俘获了观众同情心。
试想,李宝莉同样可以卖袜子卖到天昏地暗,然而,她吃苦耐劳的程度就要大打折扣。
我会认同《万箭穿心》抛出的一些问题,甚至有所感触,能够自我反思,像事出有因的惩戒、无法收拾的决裂反目以及每一个家庭悲剧的源头。
但说它把事情讲清楚了,并且讲得很透彻,这个我是万万不同意的。
女人看这个电影就跟主动吃屎一样。从艺术到故事都如鲠在喉
故事底色不喜欢,其他还行,建建和热干面好
主演演技太棒了!
影片還剩半小時的時候顏丙燕來了,一直坐我旁邊直到放映結束,為此加一星
2.5 / 拥挤错综的城市空间和添油加醋的情节剧有种颇为玄妙的契合。但空间是被不断穿透充满空隙的,人物却不是。他们完全被极度干瘪的“性格”写作串起来,被拖拽着做近乎残暴的真相降神与单向归因,并走向结尾的虚假出口——喊着生活仍要继续的口号,但几乎一直龟缩在单调的戏剧情境里。不过整体仍略好于《浮城谜事》(删减版),有几场戏还是极好的。
4- 赶在全面下线之前去了次影院,没想象中那么悲催。笑点还是有的,泪点也没那么有说服力。典型中国女性的苦楚,就是以为爱人等于爱自己,然后还是家庭代际模式的问题。地域特色的韧性大亮——就算万箭穿心,总还能万丈光芒。细节和表演都好,国产片难得。其实前作《一年到头》更胜一筹。
北电放映,谢飞监制,去年至今剧情最为合理且紧凑的国产片,真实不造作,导演很用心,结尾出字幕的时候潸然泪下。女演员表演非常之到位。
颜丙燕演技可以,但故事本身啥都不是,人物本身啥都不是。你们都好惨哦活着咋就那么苦呢。结尾骂得好,这片人均那啥养的。唯一的亮点是宝莉给小朋友拍完照后亮起来的脸,只有那一个瞬间是动人的(无论她到底做了啥选择)。
影片用尽全力刻画了一位母亲的形象,而其它角色则形同虚设,成就了颜丙燕一个人的独角戏
怂老爹被抓奸 下个岗就自杀 二逼儿子对这样的怂老爹还念念不忘 吃了十年自己亲妈扛行李来的钱 还记恨自己生母 如此不明事理的孩子还成绩挺好。。父子的怂跟傻目测是天生的 和风水无关……
那我还是喜欢古巴万岁,东亚家庭()这个太闷了,有点做作,老公儿子婆婆围攻,还要展现被do,这在表现什么东亚家庭受害妇女。是看的普通话版本的原因吗。新写实小说,真实呈现,不作情感倾向
一般太流于表面了。争议性这么大,男的女的都很难有代入感
“哪个凡人没得点烦心的事情了” 艰难活着解决问题的人才是勇敢,而懦夫只能以自杀报复亲人。
这个才是中国导演拍出来的最代表中国的电影,颜丙燕奉献了神级表演。当然首先是小说好,改编也好。故事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有缺陷,而且每一个悲剧的结果都有其自作自受的前因,你无法去埋怨人性的局限性,也无法去怪罪社会的无力感,于是只好选一个点,风水,恩,很中国。
空有现实皮毛的一出廉价的又破洞百出的苦情戏。
X 台词真tm做作! 这分刷的,方方牛(粪)逼!
比较突出全面诠释了什么是一文不值的所谓亲情绑架和自我感动
配音就像老鼠屎,坏了电影这锅汤。央6真造孽。
很不错的电影值得一看
经典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