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看佩斯老茂的小品,别人眼中是《吃面条》和《主角与配角》,我心中更敬《胡椒面》和《王爷与邮差》;别人想起的是陈小二,我想起的还有阿里巴巴大叔、发热的王老五和杠上行走的陈教练。
后来陆续看了许多佩斯与众多喜剧演员(如刘亚津、李琦、刘全利、刘全和、刘金山、姚二嘎)演的短片,照镜子、装凳腿、“老玉米香香滴”这些情节在脑中挥之不去、存留至今。
再后来有了央六,也开始有意识看电影,《二子开店》、《京都球侠》、《父子老爷车》、《孝子贤孙侍候着》、《太后吉祥》助我开辟了全新的接触佩斯的方式。
我有幸经历了现在可能得叫“老爷子”的陈佩斯的黄金时期,但还是喜欢叫这个父辈的人佩斯,就像他的搭档称呼他一样,是岁月陪伴的印记和感受。
因此,当他以创作者身份返回荧幕/银幕时,我的激动之情难以按捺。
基于对以往佩斯作品的理解,我愿意相信这部电影是没有废戏或无意义场景的,明面上是开诚布公的喜剧,暗地里埋着深邃的延长线。
而且,在如今动辄两小时起步的电影抻扯模式下,如此时长让我怀疑,它应有的人物延展大概都未按计划完整呈现。
也因此,它是有瑕疵的。
我没有看过话剧版,所以无从比较。
我也只看了本片一遍,所以会有记忆模糊点。
以上述为前提,以下是我的(过度)解读。
您认可,我们隔空击掌,您不认可,以您的为准。
【侯喜亭:不可或缺的“小”角色】说班主是个小角色,可能很多人不会同意。
一,他是戏班的头,哪有领头做小的道理;二,他由陈佩斯饰演,理应是最大的那个或之一。
我不否认班主的重要作用,毕竟他是戏班的管事、德祥戏园的对接、名角儿的“傍身儿”、大帅要求的服从者,是一切关系的聚合点,没他整出戏玩不转。
但他之于戏的不可或缺,更像聚光灯之于舞台,光不是朝自身聚拢,而是散出去打亮他人。
他处在所有的关系里,是这出戏的戏核,但又跳出了层层关系:作为戏班的管事,他吩咐别人做事,但最终拾掇行头的、教娃娃们唱念做打的、台上打鼓拉胡弦的是别人;作为德祥戏园的对接,他与吴经理接洽,但卖票是戏园的生意,退票是戏园的挨打;作为名角儿的“傍身儿”,他伺候摩挲(mā sa)着角儿,但角儿随便就能压他一头累他够呛,他也只能端着茶壶在紧闭的门外自个儿喝凉水;作为大帅要求的服从者,这回倒是亲自去大裕斋寻人,但艰辛过程只有两句词(“送包子的伙计呢?
”“没找到。
”)和返回后一个陈式喜剧标准的无奈镜头,显是刻意做了淡化。
整出戏处处都应是侯班主这个核心人物的身影,但实际上他是最接近透明的那一个。
这样的穿针引线,必须得由功底深厚又淡泊聚光的演员来扮,主动把自己缩小,小得恰到毫巅,小得观众眼里只有聚光灯下的主,没有聚光灯外的宾。
从这个角度来看,戏里的侯喜亭和戏外的陈佩斯,是一对绝搭。
【徐明礼:班主的反面】把这名字打出来还反应了一会儿,“原来陈大愚的角色叫这名儿”。
明礼明礼,通明仪礼,教化处处长一眼便知那是普鲁士军容,一声令下就是普鲁士军歌,为大帅服务一板一眼,给大帅科普《霸王别姬》也句句真灼、头头是道。
然而,你说他有节,他做的尽是风往哪吹人往哪倒的事,你说他投机,他又没有那左右逢源的八面玲珑。
见风使舵,开的却是执橹摇桨的渔船;墨守坚规,守的却是文人那点汁水油墨。
其实,“教化处”仨字一出,酸腐气顺着鼻子就直冲天灵盖了。
之所以说徐明礼是侯班主的反面,是因为徐的所作所为,正是在迫不及待把自己置入所有的关系中。
徐不是这出戏的主角,但他的戏份可着实不少:我们几乎没有听到一句明确的大帅指令,但徐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执行着什么。
而且徐不仅建立关系,还大张旗鼓广而告之,用最高的调门、最大的排场和最狠的劲儿,让需要的人们都知晓,这是“我”在做事,这是我在做“事”,这是我在“做”事——把自己在大帅(上级)面前做大,也把自己在戏班(下级)面前做大。
思来想去徐到底做了什么具体的事,可除了在戏班里飞来走去指指点点的画面,竟也没有一件生动的例子。
或许“徐明礼”们也正是如此。
(迟徐明礼和疾猴喜停,这俩名字起得好啊!
)说说演员。
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是陈佩斯的儿子陈大愚,应该是某个徐明礼背对镜头呵斥侯班主(好像还有吴经理)的瞬间,那个指尖朝上的手势,那个脖颈前倾的姿态,那个从重到轻发音的声线,我忽然就落泪了,那仿佛是三十年前的佩斯冲着李琦或者姚二嘎发怒的画面,就这一下子我才发现,“噢,这是陈大愚啊”。
【大嗓儿:精明的老实人】大嗓儿的出场就透着精明。
行动上,跑堂倒水如蝴蝶穿花,消息灵通给茶客出主意,忙业务挑不出个不字。
扮相上,前额已长出浓密寸发,脑袋一圈仍围着牛尾长鞭,留心眼两面吃,不断送自己的命数。
大嗓儿送包子前被招呼“不要到了戏班只顾看戏”,表面是透露其资深票友的身份,但藏在嘱咐背后的,是大嗓儿对戏班的轻车熟路,以及与戏班(大概率只是戏房伙计)的交情匪浅。
毕竟,一个跑堂的能窝在园子里直听到大轴戏码(比如《霸王别姬》)而不被驱赶,是要点精明手段的。
后续情节也多次印证这点:先是驾轻就熟径直摸到凤小桐的屋子送吃食,然后转眼就出现在戏房里,披着霸王行头和戏房伙计有来言有去语,伙计还弯腰整顿大嗓儿身上的行头,仿佛伺候大嗓儿试穿(可为何大嗓儿要试穿呢?
);更甚者,伙计们竟然放心把整个空戏房都交给大嗓儿,这才给了他单枪匹马给洪大帅“上课”的机会,更别提大嗓儿怎会那么清楚只存在于后台的压腿、开嗓和诸多禁忌了。
别被那一脸憨厚、夹着尾巴、低声下气给骗了,大嗓儿精着呢。
不精?
不精怎么有能耐消化送上门的“虞姬”?
别以为大嗓儿那时被吓傻了,或许开始有点,可绝不可能持续因惊吓而呆傻,能两眼发直、上下其手并行周公之事的人怎会是个傻子?
金啸天那次都有“不省人事”为前提,大嗓儿全然是色欲驱使反客为主了。
更何况,醒来的他还惦记那个珠宝匣子呢。
此时从观感上会出现两个疑惑:大嗓儿为何醒来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思玥为何在失去主动后选择沉默不语?
后者一方面与思玥的心路历程和可能身世有关(后面再说),另一方面或可和前者一并解答。
其实一开始没想明白为何设定大嗓儿初上戏台要背对观众,一个票友就是再蒙圈,也不至于分不清台上脸冲哪边。
但把视角逆转会发现,他这哪是背对观众,他这分明是正对虞姬——他在找刚才的那个“虞姬”,那个应是让他有了某种错觉、某个念想的人。
只有这样,大嗓儿的持续蒙圈才有理由,因为他把以为刚抓到的着落给丢了。
只是这段处理拖得太久,从床上到台上久到藕断丝连,又讲得太荤,大帅的实况解说夺去太多注意力,把线索给冲淡了。
【洪大帅:没有身份的变色龙】攻守京城的黄、洪二帅名字大抵取自“镶黄”(或“皇帝”)和“洪宪”。
作为刚割了辫子的投机者,洪大帅不过是乘着这波改朝换代的潮流玩一玩,要开炮,要摆谱,也要为六姨太的喜好去探探京戏是什么玩意。
他举刀杀人如砍瓜切菜,但也能随机放生一条人命。
他没计划,没设想,想一出是一出,走一步算一步,是被混乱造就和抬举的人,最终也理所当然消失在混乱里。
洪大帅很“单纯”,做事仅凭兴致,说是个巨婴也不为过。
他的世界里无理可言,没有社会化的婴如何谈得社会规训的理。
故而那些霸道的倾轧和蛮横的威吓,大多是别人贡给他的,他就像面镜子,反射着权力的投影:大帅应该是什么样,大伙就演出他是什么样,比如巨幅头像大旗,比如舞台正中座位,这都不是他要求的,但都成了现实。
被编排得多了,自己便进入角色了。
而当大帅脱离了身边的朝贡者,脱离了行伍这个典型的权力场,人仿佛回到了婴儿无知般的清澈,进了戏班看什么都笑眯眯,被小孩放肆贴脸不恼,遇老乡大秀优越也没架子,笑脸相迎,言听计从。
洪大帅点名大嗓儿和点唱《霸王不别姬》,表面上呼应韩复榘《关公战秦琼》的权力荒诞,但与韩复榘不同的是,洪大帅(洪霸王)的“不别”不是凭空的“不别”,而是有前情为依托,是不想和曾经包围在身边的兄弟们别,不想和熟悉的乡音别,不想与过往的环境别。
一定意义上,洪霸王必须让自己过去那条河,否则他还要再经历一次身份转换的剧痛。
实际上,剧痛早已发生多时和多次,洪霸王不愿承认罢了,就像他不愿承认戏都开了怎么隔壁房间里还在压腿一样。
洪大帅从来都在任性地活,又从来都只任性且滞后地活在熟悉的场域里,因为走出舒适区,立马变婴孩。
他没有人格,没有身份,周遭赋予他生命,他于是恍恍惚惚有了暂时的生命力。
【金啸天:梦醒时分的转身】金啸天身上最大的谜团是他的状态。
班主两次提及搜了金啸天的身,说明金的毛病不是新闻,班主早在提防金私藏大烟。
但剧情走向和镜头语言两度揭示金根本无需自带,他的身份足以帮他实现烟土自由。
联想到火车延迟两天抵京,以及金啸天到了北京已人事不省,不难猜出金在火车上已然与他人展开过交易了。
金如此沉迷大烟,明面上的原因在台词中展现多次,数度呼喊“翠萍”可以轻易把观众带入金的为情所困之中。
沿这条线发展下去,观众自然对片末金陡然捍卫《霸王别姬》的原版台词感到突兀,扶不上墙的烂泥怎么摇身变得大义凛然起来了。
这些明面上的说辞和矛盾,暗处别有洞天。
首先“翠萍”爱歌和金啸天爱戏形成一组呼应,这不仅是喜好上的对应,更有新旧对应的意味。
如此解读是因为六姨太思玥的行程给予了佐证。
思玥奔赴武汉寻找金啸天并最终在北京相遇,看上去是追星之旅,实是串联了两个重要的城市。
彼时的武汉刚见证划时代的革命,是与旧时代割裂的标志;此时的北京正经历着黄、洪更迭,旧权力正在被新权力赶下历史舞台。
再回想进城的英国火车,何尝不是带着现代意义,把新与旧分割在铁轨两旁呢?
面对新旧对撞,尤其是既给旧权力的巅峰老佛爷演过戏,又在新权力的标杆武汉登过场,金啸天哪怕不想想、也不得不去想未来问题。
他是旧时的宠儿,但崭新正向他滚滚碾来,容不得他有半点松懈。
“翠萍”是离他而去,可离他而去的今后将何止只有“翠萍”一人。
他的茫然写在脸上,空洞陷在眼里,翻腾窝在胸口,皮囊瘫入床围。
然而巧妙之处也自此开始。
金啸天明明可以继续昏死过去,自此一蹶不振,浑噩度日,可他却在自己的戏码即将到来时警醒过来,不仅没有破罐破摔,自己还勾勒上了油彩。
这有个意味深长的特写,此时的金啸天,目光如炬,心如止水。
他有没有想清楚新旧问题尚未可知,但他决定先对得起自己这碗饭。
在职业面前,他选择坚守。
猫在楼梯上听完大帅的吆五喝六后,他怕是更坚定地做了抉择。
不是从新,也不是守旧,是讲理。
没有人规定《霸王别姬》应该怎么唱,所以莲花落和京戏只有适不适合特定舞台之差。
但霸王没过去江是亘古不变的历史事实,它不可争辩,也没什么好争辩的。
它就像一直存于生活却从未发觉的东西,静静立在那里。
只有当它被别有用心触弄时,人们才会意识到并捍卫它。
这便是超越时代更迭的道理。
所以,新与旧不是线性的价值判断,二者无所谓对错高低,旧东西可以璀璨夺目,新东西也能一文不值。
人们愿意讲的“道理”,才是经由历史沉淀下来的价值。
【凤小桐:刚过易折,情深不寿】凤小桐是最无需多言的角色。
他与金啸天是竞争关系,处处较劲比拼,对自己用最高的要求,离开戏还半天就早早到园,早早扮相。
从大嗓儿细数菜品的话里也能看出,这样的敬业是小桐的常态。
他又是最爱金啸天的人,一进园子找三哥,嗔怒中带着心花,满怀期待与金对戏。
撞见金啸天的不堪,他的第一反应是维护金的形象,自己只默默无语地不思茶饭。
当霸王不是金啸天,他从惊诧到厌恶,再到无奈只想快点结束;当霸王换回金啸天,他的眼睛都被点亮了。
他的精神抖擞除了来自堂堂正正演戏,自然也有与倾慕之人同台的欣喜。
自目睹金啸天的状态后,小桐的天其实已经塌了一半,他是吊着一口气挨到上场的。
再遭逢票友霸王上台后丑态百出,他的情感和职业连续遭受重创。
所以他的每句话每个神态都透着“赶紧毁灭吧”的气势。
可他又是尊重戏台的体面人,唱腔稳重,身形板正,洪大帅在后台上蹿下跳的时候,也唯有他敢喊出“不能改”这句细弱蚊蝇却震耳欲聋的真实。
小桐面对班主和经理说出“你们也是站着撒尿的”,不仅明示在这个场合下二人男人不男人,更在告诉观众自己并不在“站着撒尿的”阵营里:当下不在,或许从来也没被别人视作在过。
片尾和彩蛋一笑而过又痛彻心扉,被排斥在主流话语之外的人,往往承担得最多。
虞姬和凤小桐皆如此。
【思玥:身世浮沉雨打萍】同样承担另类目光的还有思玥。
她的名字不简单。
“思玥”是现代味很重的名字,比之符合传统审美的“翠萍”更像是追求新鲜世界新鲜事物之人。
只是凑巧的是,“思玥”为戏痴狂,为了传统之物奔波各地,终落脚北京;“翠萍”弃戏从歌,可能不难想象歌舞的喧闹此刻会在哪座城市上演,“翠萍”又身处何方。
时空的交错和虚实的互文让思玥充满历史的矛盾感。
她的身世不简单。
她能从河南追到武汉去看金啸天,说明她有长途辗转的财力和人脉。
她进京的身份是大帅的六姨太,但凭其把大帅勾进戏园子里一探究竟的本事,说明六姨太的头衔是在开赴北京的路上新获得的,大帅的新鲜劲儿还没过。
她的颠沛流离结合她愿意为金啸天倾囊相授财物和大烟,以及后段打鼓佬那句“杜十娘”的指涉,不难影射出思玥的身份。
她怀揣期望,用尽方法让自己活得轻松快乐,用癫狂的追星方式极力掩盖身份和时代带来的矛盾,却在最后几乎还是接受了自己渺小的现实。
她与金啸天同床不曾离去,被凤小桐撞见却是后者离开房间;但她与大嗓同床后却踪影全无,下一次出现,已是她身处院外,忽听金啸天开嗓折返院子的场景。
这一大片空白不是人物下线的征兆,而是给观众留下遐想的契机,即六姨太这期间在经历怎样的思想活动。
她不可能分辨不出谁是金啸天,谁是无名氏,尤其上午还在金房里做了场完美的梦。
她只是在阴差阳错间回忆起了自己到底是谁,分辨出了谁才是和她有着类似身份等级的人,谁才是她触手可及的那个“霸王”。
她亲手戳破了自己编织了好久的幻想,放弃了对环境的抵抗。
(这反过来让大嗓儿会错了意,有了失魂的遐想。
)此时,园子里是霸王别不别姬的闹剧,园子外是漆黑夜幕下思玥的沉寂。
金啸天开嗓,思玥重回台下,那一刻恐怕是思玥仅剩的美好。
她的一生都在追逐。
可是,当她姗姗来迟抵达革命后的新武汉时,她已经追不上了。
人们记住的,只是她疯癫的模样。
【刘八爷:旧时代的终结】八爷是个配角,可是个黄金配角。
他把旧贵族的跋扈做派展现得淋漓尽致,不是街头混混不讲道理全凭乱拳的打架,而是像霸凌一样的压迫,要先问你“知不知道错在哪儿了”,然后飞起就是一脚,既要占领言论制高点,又要占领行动制高点,最终踩在权力制高点。
他把旧贵族的自以为是展现得淋漓尽致,跋扈前还非要端着幼稚的讲究和可笑的绿林,明明可以以多欺少直接跋扈,却非要和洪大帅搞一对一公平“过汗儿”。
权力便是如此,它以为对方都会默认接受自己的规则,只是它从来不知道也不愿知道对方的底细。
他把旧贵族的陈旧技艺展现得淋漓尽致,出门靠身份,营生靠土地,战斗靠拳脚。
即便如此,八爷依然挺惨。
他熟稔过去的每一套规则,却不曾想规则竟会瞬息万变。
他的离去是戛然而止的,像极了与他身份大相径庭、躺在时代巨轮下的每一个人。
虽然咂摸《戏台》有了彼时咂摸《让子弹飞》的心境,可《戏台》恐怕难掩在当下商业电影丛林中遭遇滑铁卢的疲惫和尴尬。
它的形式太传统,几乎没有离开戏班这个单一场景,视觉上缺乏商业猎奇。
它的范儿太地域化,出了那片地界受众数量或急转直下。
它的“搞笑”太重要,是情节勾连和翻番的动力,而非隔靴搔痒的使相。
它的内容太“断裂”,拥有太多微妙的转折和留白需要脑补。
它的内核太悠长,岂是一句“祖宗之法不可变”可以概括。
它用商业的方法做了一次特别不商业的表达,在娱乐至死的时代,活着娱乐。
看的出近些年陈佩斯全心钻研话剧,对电影甚至电视都生疏了。
一眼挂名导演的改编,特效毫无意义,服化道灯光只能说有称不上好话剧表演中常需要不停说话与夸张的表情推动剧情抓住观众,而电影有特写有分镜,需要适当停顿。
表演风格不谈,陈佩斯与恭叔但凡出场即大喊大叫大哭大闹,情绪单一,反观姜武黄渤两位电影常客即知道迟寸,尤其打闹一段非常自然,有爆发有缓和。
尹正从角色到表演都透着一股不和谐,即使抛去角色的单薄,他的扮相和角儿之间也是差着许多,跟余少群的气质天壤之别祖宗之法不可变这种论调谁沾谁烂,且不谈一种艺术形式不接受创新改编多么愚蠢,就谈枪顶脑门这事,相声中有段《关公战秦琼》也有类似的意味。
面对生命与营生受到威胁,唱了不丢人,你可以在戏中讽刺,也可以背后编段子,但带着整个团队赴死是什么意思。
金啸天明知众人有生命危险依旧不改唱词,勉强算明白配错霸王后的破罐子破摔,那班主长舒一口气又是什么意思?
梅兰芳蓄须明志用的是自己的命,一个抽大烟没有职业道德的角儿最后冒着别人的生命危险就算对得起祖师爷了?
糟改军阀糟改姨太太,糟改戏子又要戏子有大义,改样板戏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骨气仗照打,戏照看,可以理解为百姓的苦中作乐,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忍辱偷生,换了谁的天,老百姓都要过活,只有看透了百姓对生的渴望,才能写出好的角色。
《茶馆》看到了,《戏台》没看到
诸多妥协汇聚的作品,就像剧里的人不断靠信息差制造矛盾,总说不出嘴边的那句话一样,哪里都差一口气。
总有厨子戏子痞子和让子弹飞的既视感,但那两部电影的完整度会更高些。
电影节奏太不紧凑,聚焦演员夸张的表演浪费了太多时间,但0个人出彩。
黄渤真可惜,见过他十多年前的剧场(活着),演技收放自如,现在他的灵气和匪气都还给老天爷了,活像一个平平无奇的三寸丁。
美女献身老套且low,爱戏成痴或作为私生饭都说不过去且没必要。
大帅得不到美女的芳心,但可以在后台跟老乡打情骂俏甚至捧他当角儿,下一步是不是坐在老乡身上摇着唱落子。
不敢想陈佩斯在以前的后台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喜剧不彻底彻底不喜剧,深刻不彻底彻底不深刻。
徐志胜滑一稽和凤老板跳河,只为不让结局看起来过于包饺子,陈佩斯你终究成为了自己讨厌的人。
前者说讽刺吧,但后者又是为哪般,并不觉这里旦的自矜有多高尚,20%程度(程蝶衣的程)来碰瓷不疯魔不成活。
两霸一姬终究不如两姬一霸来得经典。
第一,人物塑造全靠台词,不是情节,是台词。
大段的对话来交代人物,而不是情节。
第二,人物脸谱化,且脸谱化人物也没有拍出质感。
八爷是恶霸,然后塑造方式就是一脚踹开门。
徐明礼是墙头草,塑造方式就是阿谀奉承的台词。
大帅杀人不眨眼,塑造方式就是枪毙了八爷。
这就好比写作文,妈妈冒雨被我去看病,文章写完就只有:下雨天妈妈背着我去看病,雨水打湿了她。
结束。
一点情绪渲染没有。
第三,视听语言粗糙。
承接上一条,情绪渲染要靠视听,不是加个音乐然后升格就成了,凤小桐为了救大伙上场的段落,一个感人的音乐加升格,廉价得像网大。
并且,在荒诞基调正上涨的时候突然变情绪,很奇怪,非常奇怪。
这个问题也导致了核心主题总顶不上去。
第四,全片高密集中近景对话,真的看着很累。
全片给我的观感就是,一群脸谱还角色为了一个没有深入挖掘的主题一路狂奔然后草率结束。
文:杉姐关注一下,以后常聊70个城市,350+场演出。
话剧《戏台》自2015年演出以来,场场爆满,一票难求。
豆瓣评分常年在9分以上,被公众誉为“近十年来中国原创话剧的巅峰作品一”“中国原创话剧天花板”。
人气高居不下,整整十年。
但话剧注定是小剧场,不是每个观众都有机会去话剧院看一场《戏台》,所以电影版《戏台》的上映,意义远不止于一部新片的发行。
它是对经典的致敬,是跨越时空和媒介的艺术共享,也是小剧场拥抱大舞台的一次实验。
那些曾被地域和票价阻隔的观众,终于也能在大银幕前会心一笑、拍腿叫绝。
靠着在手机短视频里消磨时间的年轻人,忽然发现:呀!
传统艺术的魅力居然这么高级啊!
我没有看过话剧,对影片也没有太多期待,但当我走进影院,它真的给了我太多惊喜和感动。
而且,好久不见陈佩斯,他真的还是那个味儿啊!
02民国时期,战乱频发,军阀混战。
军阀洪大帅(姜武饰)打败黄大帅后,一夜占领北京。
政权更迭是天大的事,但你方唱罢,我方登场,首都的百姓,早就习惯了。
而且,民间向来有“锣鼓一响,戏比天大”的说法。
不管时局如何动荡,老百姓都还是要听戏。
这不,五庆班班主侯喜亭(陈佩斯饰)带着一众名角儿到德祥大戏院演出。
德祥是北京本地的头牌。
五庆班,是给皇家唱戏的班子,强强联合,连唱三天。
最让人惊喜的是,五庆班的凤小桐(余少群饰)和德祥院的金啸天(尹正饰),两位饰演霸王虞姬的金牌巨星也因此汇合了。
全北京的票友,都支棱着耳朵,等着听戏。
但戏里戏外皆有戏文。
戏里一场戏,戏外千万事。
演出门票前脚销售一空,后脚就遇到洪大帅包场,包场理由是“开国大戏”。
退票吧,票友怎么交代?
尤其是那些不怕事的地头蛇如八爷,横劲儿上来了,哪个“皇帝”都不能耽误他听戏,惹不起惹不起。
票友不好惹,但洪大帅有枪,一左一右,都得罪不起。
而且当天,演员这边,也问题频出......霸王饰演者金啸天,为情所伤,演出当天抽大烟昏厥,老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灌汤药、扎针,轮番上阵。
资深票友大嗓儿(黄渤饰),来戏院给凤小桐送包子,却意外遇到来看场子的洪大帅,两人是老乡又对脾气,洪大帅一时兴起,当场钦点他晚上唱霸王。
洪大帅的六姨太,跑到戏院来追星,准备和心爱的男明星金啸天私奔,大帅在门外,六姨太,在门内...这戏还能演成吗?
演的话,大嗓儿一上场,全北京不笑掉大牙了吗?
后台鸡飞狗跳,台上荒诞尴尬,看戏人一时间信息量大到不知该看哪一出,当艺术的尊严被枪口瞄准,场面完全失控了。
03《戏台》的故事,时间在一日之内,地点在戏台前后,是标准的小体量故事。
但它影射的,却是芸芸众生相和庞大的社会隐喻。
每一个角色,都是一类人的代表,一个圈层的符号。
洪大帅是掌权者的代表,他以为能主导枪子儿的方向,就能掌控一切。
但他有钱有权,却收不住六姨太的心。
他在戏园子里,换角儿改戏,让所有人都跟着自己的喜好来,刷新了“最任性甲方”的新纪录。
洪大帅是绝对的“顶层强权者”,看似风光,却也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老百姓没有军队和手枪,容易被压制,但被压制的只是肉体,精神上,他们也是睁着眼看了一场“皇帝的新装”。
所以,究竟是谁在看戏,不好说。
电影中真假霸王的同时出现,是对洪大帅最隐秘、最汹涌的讽刺。
不必纠结能力德行是否配位,只要“扮上了”,就是真霸王,连同床的女人,都难辨真假。
大嗓儿是巧合之下被推上戏台的关系户,没有实力,却莫名其妙站上C位,火了一把。
大帅钦点,按道理来说,该有点真本事,但掌权者的喜好,从没规则可言。
他直呼大帅为“棒槌老乡”,对他又踢又打,大帅不仅不生气,反而因为“对脾气”,把他捧上位。
大嗓儿是《斗牛》里的牛二、也是《疯狂》系列里的耿浩,小人物渺小,但他们特有的淳朴、善良和无知,关键时刻,却可以保命。
侯班主和吴经理是世故圆滑的周旋者,他们懂戏,当然知道什么是好戏,什么是烂戏,但商业身份,注定会让他们在艺术和商业之间,左右摇摆。
为了利益,为了活命,他们能低头,能改戏,违背了祖师爷的意愿,破了梨园的大忌,但当金啸天在台上一字不改唱戏时,他们一改畏畏缩缩的形象,感叹“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真地道啊”。
最终是庆幸“没改就对了”,我相信那一刻,不是人心的胜利,而是艺术的胜利,是千锤百炼、不容亵渎的“戏”本身的胜利。
小人物徐处长,像一条训练有素的猎犬,总能嗅到大帅最细微的情绪变化,然后精准地摇尾、龇牙。
表面看,他圆滑似水,忠诚如磐石。
但剥开这层皮囊,他既非真圆滑,也非真忠诚。
他骨子里燃烧的,是一种病态的东西:“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极致快感。
徐处长们,没有心,也没有脑子,有的仅仅是“小人得势”的虚妄高潮。
回溯时代的脉搏,徐处长们,是比洪大帅更让人作呕的那类人。
电影始终围绕着“变”与“不变”展开叙事。
有人曲意逢迎,就有人铁骨铮铮的坚守。
大嗓儿把京剧变唐山落子,直接让凤小桐生理性呕吐。
哪怕为了整个戏班同事的人头,答应上台,凤小桐在台上的各种细节动作里,也表现出对大嗓儿的处处嫌弃。
从生理到心理,表现出一种强烈的“艺术洁癖”。
金啸天的处理,最意外。
他吸大烟成瘾,为情所困,差点毁了自己的艺术生涯,看似是烂泥扶不上墙,但在“改戏”的关键时刻,他没有一丝犹豫,十分镇定,佯装成大嗓儿上台,为京剧保住了“真体面”。
整部电影,以德祥大戏院为管,以民国乱世的全景图为豹,让所有观众以小见大,在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在大脑中完成了一次管中窥豹,一次思维爆炸。
人要经历战争、政权更迭,岁月洗礼,艺术也一样,千百年的时间里,它也经历了无数次刀架在脖子上的危机时刻。
印象很深刻的一个细节,戏班里的小孩,每次有人摸头,第一反应就是“别动我,我是刘邦”。
戏怎么才能唱好,答案只有——人戏合一。
走出影院,我一直都在想“一门艺术能原汁原味的保留到现在需要经历多少《戏台》的这一天?
”在枪林弹雨、命如草介的日子里,它背后有多少蝼蚁般的身躯,在某一个时刻忽然高大,像战士一样,拼命守护了它。
这是一件光想想就让人肃然起敬的事。
04但戏台不仅仅是旧时代和艺术领域的照妖镜,现代牛马也在这里狠狠共情了。
洪大帅,像不像你那个不懂行,却一定要指挥业务的甲方和领导。
流量时代,选艺术还是选网红,遵循规则还是闭眼妥协,你是否也纠结过。
职场中,谁又没戴着“求生面具”,当过洪班主和吴经理?
《戏台》精准刺中了当代人的痛点。
不管你身处何种职位,你都真切体会过"被强权挤了脑袋"“在饭桌上吃到屎”的滋味。
整部电影将肢体喜剧、语言包袱、节奏控制、错位与误会等手法运用得炉火纯青,笑点密集且高级。
而且,它的结构非常完整。
周黎明说,《戏台》凝聚着导演对于现实、历史和艺术的思考,当然还有他作为艺术家的良知,我完全赞同。
《戏台》不止是行业片,更是以历史关照现实主义的作品。
跳出所有的戏,看到70岁的陈佩斯,还是感慨万千,他一如既往地执着、专业、纯粹,一言一行都是艺术家的风骨,创作者本身和整部影片也融为一体,形成了一个非常完整的闭环。
《戏台》有一句经典台词,我很喜欢:“这么个大班子,拖家带口上百张嘴,又赶上兵荒马乱,这晚开口饭吃得容易吗!
”没有人的饭,吃的容易。
我们都是在自己的戏台上,加班到深夜的打工人,被房贷压垮的中年人......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却演着最真实的无奈。
当下的主流声音是“迎合”,很多时候看看自己,“不改”好像就是错了,就是保守,就是不思进取。
但看完《戏台》,会有一种反向的冲动——就算剧本再烂,也要守住心里那点“真”。
这世道,跪着挣钱容易,站着做人很难。
总得有人记得,戏可以演,骨头不能弯。
毕竟,人生这场戏,最重要的不是掌声,是落幕时能对自己说一句:这辈子很难,但还好没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人生如戏,悲喜自渡。
要演一出怎样的戏,相信看过影片后,你会有答案。
硝烟弥散之际,洪大帅的部队进城了,英国人与德国人相视一笑,望着满目疮痍的北京城,拍拍赚的盆满钵满的钱袋子,打道回府了。
早在洪大帅进城前的一刻,载着名角儿金老板的火车已经轰隆隆的率先攻破了摇摇欲坠的城门,荒诞的战场绕着铁轨分出泾渭分明的两帮人马,在英国火车司机的呵斥下规规矩矩让开道路的士兵们身后,比城外厮杀更牵动北平人心的,是当年给西太后唱过折的戏班子,它回来了。
寥寥数笔,《戏台》的幕布掀开了一角,让我们从光影的缝隙中,窥见疯狂的时代背后,应接不暇的荒谬故事。
然而,当这部承载着如此厚重历史隐喻与舞台荣光的话剧被搬上大银幕时,作为观众,走进影院前的我,心情却是忐忑的,但这份忐忑,终究抵不过对他艺术功底的信任。
陈佩斯老师的才华毋庸置疑,他即使已多年未登银幕,但《戏台》这出话剧在圈中已经久负盛名,但话剧毕竟只在方寸之间辗转腾挪,要将其搬上院线,实则冒着巨大风险,稍有不慎就毁誉参半,如果实力不够的话,老爷子多年积攒的好人缘好口碑,倘若遇到挑剔的看客,拍案而起之下,甚至可能跌入谷底。
网上点评家的笔,都是削尖了戳人的:朴素的那叫‘土’,铺垫的那叫‘尴’,人多的那叫‘乱’,“演技浮夸,如坐针毡,非常出戏……”诸如此类的炮弹,裹在一篇篇文字里轰出去,就像是剧中打完收工的普鲁士军官一样,得意洋洋的欣赏着用脸接炮弹的、坑坑洼洼的北平城墙,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却不知几十岁陈佩斯老师能不能吃得住一轮又一轮踩着他的作品的年轻孩子们的胡闹。
在这里,先祝愿他能平复心情,以收获的心态,只看好的,不看骂的,都一把年纪了,没必要被一群小孩子教做事了。
陈佩斯老师是有水平的,剧情中的层层嵌套,反映的是他的思考与精妙的构思,是骨子里对垂死的社会力量的憎恶与反对。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他虽然老了,但是仍然年轻,仍然怀揣着对新生的社会力量的喜爱与拥护,我想这可能是推动着他,能够以古稀之年仍然站在银幕前,通过自己的艺术凝练能力,将一种“真实的、具体的、历史的”东西,从旧的社会现象中常见的,在今天还不常见但是确实存在的,而明天我们希望克服的命运以及与其对抗的本质的事物,从现实的发展中挖掘出来。
所以我说,他还很年轻,他的电影具有现实与历史的意义,他的做法是有价值的。
回到《戏台》的本身,是一个具有深度的话剧故事,多年下来,可以看到陈佩斯老师对自己得意作品的打磨痕迹,从传统的戏剧中汲取文化力量,通过大银幕焕发新的生机,无论是《茶馆》《霸王别姬》《杜十娘》《黄粱一梦》还是《真假美猴王》……在《戏台》中似乎都能看到些影子,陈佩斯老师是艺术世家,有着丰厚的中国传统戏剧文化积累,所以在他的故事中,能够感受到他刻意的强化了角色的典型特征,为了突显出旧式军阀的鲁莽与狡黠,姜武饰演的洪大帅一面扮着蠢,一面杀着人,为了凸显出时代碾压下的小人物的各式命运,所以他们或得意、或乞求、或悲哀、或绝望,这些人痴在戏中,又跳出戏外,在那个已经腐朽了几千年的破旧房屋的荫蔽下,趁着即将哄然倒塌之前,共同交织演绎出苟延残喘的众生相。
《戏台》这出戏,戏里戏外唱的是个“迷”字,城外军阀们驱使着士兵互相残杀,城内喝茶的百姓旁若无人的谈论着今晚名角,人们不在意城头变幻的大王旗,只关心自己的早餐铺与剧院生意的“小民尊严”,侯老板(陈佩斯饰)沉迷于进宫给皇上唱戏的旧日荣光,洪老板(姜武饰)沉迷于自己的一统天下的梦,金老板(尹正饰)沉迷于已经破碎的情爱幻梦,吴经理(杨浩宇)沉迷于宾客满座的红火生意,思玥则沉迷于才子佳人浪漫私奔的故事情节……以“迷”字入戏,戏迷大嗓儿(黄渤饰)被半推半就的拉上了台,洪大帅借着得遇同乡的由头,强迫北平城的达官贵族陪他看戏,旧军阀的经历所制造的狭隘经验教育他,想立威,就要踩着尸体往上爬。
正是在这种生存的压力驱使下,侯老板与吴老板哄骗着大嗓儿入了局,他给自己的老乡洪大帅了一回霸王,睡了一回洪大帅的六姨太,值得讽刺的是,为洪大帅演了后半折的金老板,也同样睡了一回洪大帅的六姨太,洪大帅以为自己是霸王,结果假霸王变了真王八,两名戏子饰演的假霸王,却不约而同的在某个瞬间拥有过他的真“虞姬”,荒诞至极、荒诞至极。
戏剧人物的对照关系,是如此的鲜明与尖锐,得到思玥身体的洪大帅,从未拥有过思玥的心,而抹着油彩的假霸王们,在互为镜像的同时,站在了洪大帅的反面。
在这层荒诞对照之外,凤老板与思玥的关系更显耐人寻味。
对应思玥的凤老板,虽为男人身,却是女儿态,他在《戏台》中卡在一个奇怪的生态位,一方面他入了虞姬的角太深,似乎融入了虞姬的角,这使得他站在所有男性的对立面,他没有男性那种粗野与卑躬屈膝的东西,也没有那种无耻与道貌岸然的东西,另外一方面,他又与思玥形成一组诡异的镜像关系,他似她般不能主宰自身命运,无奈只能以身体取悦于男性,却又心存一丁点念想,以为能躲得过这世道的倾轧,以为能守得住心中的不该有的念头逃出生天,凤老板欢喜的迎来了同科的金老板,却窥见他床上的女人而手足无措,几次三番央侯老板护金老板却又被漠视掉,兵痞看到他与大嗓儿看到他的心理是一样的,当镜头对着点评凤老板那露出猥琐笑容的洪大帅与大嗓那垂涎欲滴的脸时,看客们的不寒而栗源于突然意识到凤老板像是被旧的时代被黑暗的封建意识阉割掉的太监,跟思玥一般只是附庸于那些男性身边的玩物,未被人尊重,也未被人所接纳。
对应着徐明礼,侯老板与吴经理三个人看似风光顺遂的身后,早就爬满了虱子,为各路大帅担任“经纪”的教化处处长,为各路来宾安排表演的侯老板,与为各路票友安排听戏的吴经理,他们的本质都是仰人鼻息的服务员,但是服务权贵将他们三人荒谬的串联在一起,却又悲哀的分出了狐与鼠的阶层——也许在之前,有地痞流氓撑腰的吴老板是狐,也许在之前,有进入皇宫表演的侯老板是狐,随着时代的变迁,深谙拍兵痞马屁的徐明礼是狐。
中国人社交的奥秘,往往从一伸手中见端倪,为何拒绝握手,抢握谁的手,对拒绝伸手时刻唾面自干的镇定,里里外外都是讲究。
徐明礼握手时的谄媚,与侯老板和吴经理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在社会夹缝中艰难求存的那种人,甚至不如一个包子铺的伙计那般泰然自若。
《戏台》中,陈佩斯老师以极其专业的精神进行观察与挖掘,在时代背景下,借一个虚构的故事表现出社会阶级的差异与各阶层群众的关系。
同时,在丰富的剧情中,他以其处境充分展现了他们的面貌与心理予以充分的展现,这不是一篇坚持所谓的艺术主义的浪漫的赞美诗,更像是以剃刀划过陈旧北京巷弄墙壁上的碎屑,兑了点水,让沉迷于不切实际的新自由主义幻梦的观众们喝一口提提神,他并没有将镜头以一种无动于衷的所谓“客观”的态度去引导观众以猎奇的心态“浏览”一种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时代,与自己毫无干系的,无关痛痒的银幕碎片,甚至是主动的舍弃了许多旁支末节,使这个故事产生了一些逻辑上的割裂或者难以自恰之处,但是他忠实的从一种反思现状的,尊重历史的,甚至是辩证的角度出发,尝试挖掘和表现普通人的精神品质与凝练典型的正反面的特质,这种创作的结果,就是影片中的角色在接近群众的同时,仍保有明朗的艺术形象。
从这个角度说,我认为《戏台》是成功的,对于一些挑剔的观众来说,是合格的。
我承认,《戏台》存在不足之处,过多中近景的特写,放大了人物的表情的同时,也放大了情绪的传递,使得荧幕前的观众产生焦虑的感受,逼仄的表演空间与快速的剧情和繁乱的人物走位,又使得观众产生压抑紧凑的疲惫感,其中还有譬如大兵进城时群演看见黄渤时笑场的不专业,与部分人物背景动机交代过于单薄(如吴经理如果配上剧院财务情况的生存危机推动下,动机可能会更容易被理解),金老板的背景如果再丰满一点对于其恶劣的表现则能予以更深刻的认识,包括其与思玥的吸鸦片镜头其实可以做一些艺术化的处理,以呈现人在这种危害品的腐蚀下所表现出的堕落丑态,再者就是大荧幕镜头下话剧式表演的缺陷,因为中近景太多,以至于有几场戏表现得过于夸张,颇有用力过猛之嫌。
最致命的,是思玥的两场戏,我能理解陈导想表现出她身上那种矛盾性,在旧的时代,将性作为一种手段以谋求达到自身的目的,但是表现手法的直白与缺乏一些行为逻辑的铺垫,使其在影片中的表现过于空心化,我甚至能够预感到这几个镜头对于观影女性的刺激和所可能引发的舆论声音,在如今流行的重构关于女性出现在文艺作品中的定位与形象的风潮中,尤其是在这么一个男性为主导的电影中,这几个镜头无疑具有矮化、丑化女性之嫌,所以这种批判的声音是有其滋生的土壤的,希望陈导与粉丝能够冷静的看待这个问题。
《戏台》这部电影严肃的引导观影群众与角色建立情感与认同,但是在了解时代背景下各阶层人民的语言与生活习惯,科普历史与诠释思想等层面上,包括演绎他们的情感生活的层面,还存在不足之处,相信这个剧本再经过打磨,可以达到更高的高度,相信在日后也会影响,甚至是推动更多的文艺创作者向这个目标迈进。
这个时代,还有人愿意为群众拍电影,愿意将小人物的命运揉碎了掰开了给人看,去将历史艺术化的概括并且将其中的典型凝炼出来加以强调,所产生的艺术作品是具有令人信服的艺术魅力,是能够冲击人、感染人的艺术材料。
愿意相信,人民群众具有高尚的道德水平,优美的情操,愿意用仔细打磨的剧本提升人民的精神品质,愿意带人民群众到故事中经历一场深刻的政治实践,帮助我们认识今天的生活,所拥有的生活,唤醒人民将今日与昨天做比较,与丑恶的旧的社会做出最严肃的诀别,从这个角度上说,陈佩斯老师作为文艺工作中,忠实的履行了自身的责任。
许多时候,我们都在思考,现今的时代,是否还有艺术家,还有文艺工作者,愿意回归泥土,走到寻常百姓的生活中去,正视我们的生活中真实存在的,或者说发生着的矛盾与斗争,他们不去从什么好莱坞的剧本或者说英国莎士比亚皇家戏院的教材中,从纽约电影学院的实践中去寻找教化中国人艺术与道德、文化和逻辑的棍子,而是扎根于中国的社会,中国的文化,中国的人民之中,去仔细的观察,去深刻的体验,去耐心的研究,去详尽的分析中国的人事物,中国的文化与阶级,中国的生动的历史与生活方式,在其中逐渐以自然状态发展而出的文化与艺术,只有这样,才能将一切属于我们的东西统一到一起,投入艺术的加工中,才能诞生属于中国人日常的,符合中国认知的,典型化的文艺作品。
这样的文艺作品,才是有生命力的。
在《戏台》的最后,在城外新一轮震耳欲聋的炮声中,镜头掠过观众席下如醉如痴的戏迷们——缓缓地推进到台上唱戏的霸王与虞姬身上,仿佛一场幻梦戛然而止,然而使人惊恐的,却是随之而来城头挂上了兰大帅的画像,梦醒的大嗓儿一如往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遇到的票友问今晚金老板唱哪折,他调笑着回答“新大帅喜欢男旦”。
电影里的梦结束了, 但是属于观众的噩梦,还没醒,旧的时代将人民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熟谙历史的我们,知道那座城,那片土地,那段岁月,仍有许多沉重的、残酷的经历,那时的人,更多是大嗓儿这种麻木不仁的小民,他们醉生梦死,沉在戏里,沉在自我幻想里。
陈佩斯老师的故事,讲到这儿,就算是讲完了,没有宏大叙事,没有英雄壮烈,《戏台》里老北平的一天,是将中国千年历史攥在手里挤出来的一滴血,这滴血是那些枉死的、是那些活着却不如死了的,是那些活着却如同死了的,是那些随后会在兵荒马乱岁月中莫名其妙死了的,这滴血是如此沉重,它的象征无须多言,但是它以疼痛催人警醒,从这个角度上说,影片的基调,是消极的。
然而, 若从影片对历史真实的揭示及其所蕴含的警示力量来看,即便基调消极,它却透过金老板、凤老板、侯老板、大嗓儿、思玥等等那些小私有者们,我们越过他们身上的迷茫、愚昧、自甘堕落、盲目自私的奴隶性表现,越过那种深陷于失望与悲观的笨拙与懒惰表现来看,那些小人物们其实是散发着反抗的光芒的,他们其实是具有对抗勇气的,他们其实是背负着痛苦的经验与深刻的对时代的观察的,因此当有一天,人民深刻的意识到,要从散漫的个性主义中摆脱,要从混乱的新自由主义中惊醒,将智慧集中,将力量团结,那么终将砸烂捣毁旧时代的破房子。
所以在这样的角度上说,《戏台》忠实的执行了它的艺术历史使命,其存在意义,无疑是积极的。
1. 六姨太是剧情的推动力,没有她想看戏,大帅对戏根本不感兴趣。
2. 六姨太是对极端粉丝的讽刺,剧情说她背景从小集曲集,原本觉得她懂戏。
但是却认不出霸王扮相的大嗓儿,由此可见,霸王的唱功如何不重要,霸王的帅不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霸王的扮相。
3. 大嗓儿是带资进组的脸谱角色,票友的水准,却赢得了大帅的赏识,大帅不知道也不关心他的水准,只要“投缘、老乡”就可以了。
4. 大帅不只是资本,也是干扰艺术创作的种种因素,因为在河前死过很多兄弟,所以霸王不允许死,甚至写霸王死的编剧也要死。
5. 侯班主和吴经理虽然价值观不同,却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共同的追求就是来一帮不闹事的观众,好好交钱看戏。
6. 凤小桐象征着艺术追求,有点致敬电影霸王别姬的味道。
但是人物的处理有点莫名其妙,一开始似乎在和金抢风头,看到金和六姨太在一起,又会生气,最后看到上台的是金又欢喜万分。
7. 大帅以为戏班子在压腿和开嗓的时候,是一种对外行指导内行的精神复仇,阿q式的胜利。
8. 当有观众表示对软色情,思悦的声线扮相不满时,和大帅河边死过的兄弟的出发点没什么不同。
一场闹剧,咋咋呼呼角色都是纯纯推动剧情工具人但是吧,这戏并没什么剧情就是一个单薄浅显到令人发指的故事没头没尾不够完整,烂的无聊又平庸把话剧搬上大荧幕的缺陷表现的淋漓尽致话剧里很多为了让演员发挥演技的片段在电影里根本没必要展现那么多节奏太拉了,没有一丁点电影感极其拖沓,拖沓的过程中全员还咋咋呼呼剧情很差很差,完全没有铺垫真没看出来老祖宗的重要性也没看出来洪大帅哪儿厉害只看到全员全程战战兢兢,哭天喊地只觉得他们闹腾就是一场闹剧,胡闹的闹没有一个角色是被好好塑造的,Nobody大烟鬼突然觉醒,睡完嘴里的女人就换了六姨太的设定真的很恶,在糟蹋女演员的感觉洪大帅设定太颠了,没有铺垫的工具颠能感觉到这些都是为了喜剧效果弄的人设为了喜剧效果忽略角色塑造可是,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封建感和老登味拉满整个片子只有余少群一个人演出了侮辱艺术毋宁死的真挚唯一的亮点,唯一
人生如戏,脚下为台。
甭管是金台班子,银台班子,草台班子,最重要的,是我想要唱一出什么样的戏。
确实,枪子儿服气,靴子服气,棒槌服气,但是角儿两个字不是叫出来听的,得走完我这一番儿,才成了我心底的这个角儿,不然,这自己个儿不能对自己个儿服气啊。
要问做个什么角儿,台上站的,台下坐的,台前台后忙叨的,我看,就连那个抄起了小镲,颤颤巍巍走上了台沿儿,一顿一挫敲合着的,都不错。
至于这戏唱不唱得响,有没有叫好,走不走得完,虽说由不得我来做主,但是我觉着呐,这扑通一声,砸进谁心里,赚了谁的几行泪,谁又能说它不响呢。
都说“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这是陈佩斯老师的原话,源自《大道喜剧院:陈佩斯喜剧表演培训》中,他反复强调“悲情内核”的理念。
当然这句话也很常见,所以我们换个说法。
悲剧和喜剧,本质都是戏剧中的同一种东西。
纯粹的悲剧,是通过角色各种遭遇和惨烈的事件,让观众产生情感上的失落感;而同样一个故事,把情感焦点进行转移,不断淡薄观众的情感失落感,从而建立起优越感,那就是喜剧喽。
《戏台》就是上述观点的代表作,无论从故事结构还是包袱产生的方式,都很“陈佩斯”。
他的电影最开始常常会让你笑,过一会儿会令你怀疑这份荒诞是否真实,再引你探究这份错位和荒诞背后的故事。
从舞台到电影舞台“小小戏院的后台,就是大大人生的前台”,这是当年我看完话剧后,看到的一句话。
电影《戏台》改编自2015年的同名话剧。
毓钺编剧,陈佩斯导演。
这部话剧在豆瓣上有9.0的评分,大致属于“看过都说好”的A级观众口碑。
我很少进剧院,看过的屈指可数,但《戏台》,是我迄今为止看过最好的话剧(记得《戏台》还是北京喜剧院的开幕之作)。
陈佩斯老师对戏剧理论的专业知识,对人物情节桥段的精准把控,笑过之后便是对角色遭遇和“苦中作乐”心态的沉淀式思索,颇有回味。
陈佩斯非常擅长这种“没有对齐颗粒度”的剧情设置,就是环境错位,身份错位,众多角色中,肯定有一个马大哈和一个干着急,经典“主角与配角”式的角色搭配。
正因有了话剧的精彩,当传出要拍电影的时候,我个人是非常期待的,也跟朋友们奔走相告,届时一定要去看。
因为当代观众对喜剧电影的诉求,已经近两年间发生了悄无声息的变化。
语音抛包袱,抛梗式的搞笑、段子集类作品,这些曾经风靡一时的喜剧元素或作品,如今大众已经能在短视频中得到满足,许冠文说得好,这些东西在抖音上不花钱就能看,为什么还要花钱去电影院?
《戏台》作为一部喜剧,那些包袱的产生,是真正建立在戏剧结构上的。
电影是非常典型的“佳构剧”,这类剧的特点——故事通常发生在有限的时间与空间内,剧情多呈现巧妙的布局,离奇的情节和紧张的场面。
说白了,偏重追求戏剧效果、精妙的戏剧冲突。
PS,佳构剧诞生于19世纪的法国,在当时法国古典浪漫主义戏剧大行其道的情况下,以剧作家斯克里布为代表佳构剧孕育而生。
说白了,陈佩斯带着这出喜剧重回大银幕,有点“技术扶贫”的意思。
但这类故事,搬上大银幕也有着优劣,优势就是上述所言,劣势则是——电影银幕不同于舞台,最重要的就是舞台夸张表现手法,与电影蒙太奇手法之间的转化方式。
就拿本片来说,话剧整个场景都是德祥戏院的后台,用幕布分割成几个房间,几乎不存在转场(有点记不清有没有转场了)。
这对电影来说就是“空间感不足”,所以电影改编之后,尽一切可能来扩大空间感,从开场军阀混战,到戏院内外一些场景的扩展,以及《霸王别姬》唱段的呈现,但终归而言还是因故事结构所限。
此外,大量的戏剧冲突也有着舞台痕迹,同样这是变不了的,因为大嗓儿和洪大帅之间的“错位”角色结构,就是在一间屋子里产生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所以,这里要给观众打个预防针,一定要建立起“话剧改编电影”的预期,才能更好的代入这故事。
别再说啥“小品电影”的梗了,场景有限不代表剧情空间,当下别说小品,大部分喜剧电影,还真赶不上这片的故事结构。
PS,作为从业者,自己还有一个关注点,这片的物料尤其是预告片是很难搞的,因为片中所有的包袱产生,都是建立在戏剧冲突上,角色的遭遇和对白产生的笑料,预告片根本展示不出来,果不其然,我看网上已经有吐槽的了。
但不要理会那些声音,回想一下《主角与配角》《警察与小偷》这些陈佩斯作品,必须窥见全貌才能感受到其亮点,哪怕一句话也不说,也能“把戏抢过来”。
喜剧的产生,“差势”理论每一个喜剧包袱,都不是偶然。
片中大嗓儿意外与洪大帅两位老乡建立朋友关系,阶级差异就这样被抹平;一个被多人使唤的包子铺伙计,摇身一变成为大家追捧的对象甚至救命稻草,身份也至此完成了跃迁。
这就产生了本片故事的最大特色,就是反复用双方的信息差,不断传递给观众信息,从而产生戏剧冲突与喜剧效果。
这种笑料产生的方式,用陈佩斯老师《金牌喜剧班》上说过一种理论就是“差势理论”——“所有的喜剧都是来源于差势”。
什么叫做“差势”?
这是陈佩斯老师多年研究戏剧,为了建立中国的喜剧理论,而归纳的理论名词,并不是他发明的理论。
这种喜剧方式一直存在于各种喜剧类作品中。
说白了就是错位感,来自于作品中双方的不对等,其中包括阶级差、地位差、身份差、信息差、在不对的时间做某事、和不对的人做某事……比如《夏洛特烦恼》中著名的马冬梅梗,《年会不能停》里胡建林闯入大厂的梗,就是这样产生的。
《戏台》中,洪大帅是不可一世的军阀,侯班主和吴经理知道,处于上帝视角的观众也知道,但大嗓儿和刘八爷不知道。
所以当知晓一切的观众,看到大嗓儿痛斥洪大帅,就会觉得有意思;看到刘八爷在洪大帅面前班门弄斧,就会认为这个地痞活该。
这就是“差势”,可以概括所有的喜剧手段、所有喜剧的构成、所有人物的行动线。
差势包括的各种错位,从卓别林到周星驰都熟络这方面技能,而陈佩斯也是最为擅长该领域,甚至将其当做一个理论进行研究,就是利用双方信息的不对等,建立大量戏剧冲突,产生喜剧元素。
而差势的建立,来自于观众对这个故事、对所有角色产生的优越感。
片中军阀对教化处处长的调侃和命令,转回头处长就去戏班找班主和经理找补回来,而戏班上下没办法只能听命,抽空还要在更低一层(大嗓儿等伙计)上找回一些场子。
这种自上而下因身份、地位差异的所产生的情节,观众看在眼里,优越感一下就出来。
因为所有人物不断陷入一个个困境中左右为难,但作为旁观者的观众没有这种困境——还好我没有生在军阀时代、幸亏我没有受到这种指示……这就是优越感,说白了,就是冷眼观看这批人出洋相。
但这种出洋相不是依靠段子造梗、扮丑、摔跟头的挠脚心式花招,而是依靠用情节的荒谬推动产生。
优越感一出现,就需要进一步的冲突来进行释放,这种我们一般会称之为“抖包袱”,不言而喻。
大嗓儿这个最底层的存在,通过洪大帅完成了身份跃迁,而被夹在中间的戏班班主和经理、乃至处长们,就不得不对他点头哈腰,从而带来荒诞的笑果。
小人物利用信息不对称戏耍大人物,比如大嗓对洪大帅做得那些举动,转过来大人物依靠身份又戏耍小人物,比如洪大帅用令旗指挥一帮人趴下,大嗓在一旁赶紧制止……这就是抖包袱产生的笑料。
在电影里很多类似的差势场景,从而构建出一则看似简单(就是一个上级指导下级办事),但内部交错连环(意外之人竟然成为名角)的故事。
从而构架出强烈的喜剧关演关系。
在这种关系中,观众永远高于作品的角色,无论是话剧还是电影,观众看向其中的角色,都是俯瞰全局,哪怕不是所谓的“上帝视角”,但所了解的信息永远比片中角色要多,观众会知道刘八爷纯粹作死、知道六姨太认错人了、知道大嗓儿登台之后只会越来越乱……观众对故事走向是有预期的,从而建立起优越感与期待感,就等着随后电影在既定路线下,产生怎样的包袱了。
换句话说,观众不会对故事的发展产生惊喜感,而会对角色们面对这样的境遇遭遇做出怎样的反应,出现哪些笑料产生惊喜。
而角色们越在情境面前越不知所措,观众越会开心。
这借用陈佩斯老师的一句话——观众与演员之间的信息越不对等“差势”越大,喜剧效果越好”。
所以说,《戏台》是陈佩斯差势理论下诞生的作品,也是最能反映他创作心态的作品之一。
喜剧的结果,演绎生活而包袱打开了,还需要系上。
“系包袱”的过程,就是把喜剧背后、观众笑过之后所产生的目的呈现给观众,就好比包袱抖开之后是大量金银财宝,而包袱再系上,观众会发现包袱皮上血迹斑斑,这时候就会思索,这些金银财宝是从哪来的。
包子铺伙计登台演霸王项羽,从后台走向前台,戏剧空间和故事也到了主动外延或者重构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随之崩塌,喜剧背后所产生的目的,也就是核心主题,也就浮现了——就是本文开场那句话。
喜剧源自对荒诞与错位的展示,而造成荒诞和错位的往往是悲剧。
只不过喜剧是把悲剧从结果带来的情绪,转移到事件产生的源头上。
从而会让观众产生情绪上的起落,从中更能感受故事背后还有故事。
比如看到一个人趴在地上哭得很伤心,你会觉得这个人很可怜,这就是悲剧最初的样子;但当你发现,这个人是慌慌张张踩了个香蕉皮后摔了个狗吃屎,又会觉得这人挺可乐;随后又得知,这个人摔倒后一个月的打工钱都掉到了下水道里了,也会唏嘘不已对他产生同情。
这就是悲喜剧情绪焦点的转移。
《戏台》虽然是一部以架空民国为背景的喜剧,但是却非常贴切把生活中的苟且和糟心,原封不动的隐喻到故事之中,并建立在起一个个在规则和制度裹扎下的角色众生相。
陈佩斯的作品是一直有着社会责任感的。
这跟周星驰、金凯瑞等喜剧演员都很像,他们都擅长扮演小人物,但差异在于一个用无厘头后现代夸张表达,一个用古典戏剧结构突出荒诞呈现。
或许很少有人知道,陈佩斯与朱时茂让小品这门舞台艺术发扬光大,在之前刘晓庆报幕时明明说的是“下面有请电影演员为我们表演”,这才是小品最初的样子,只是如今变了味道而已。
或许也很少有人记得,陈佩斯不但是喜剧演员,也是一名喜剧导演,1993年自导自演的《孝子贤孙伺候着》一出假死的荒诞剧考验儿女的孝心,搞得儿子与女儿几乎掏空各自的家产,最终上演一出人伦失序的闹剧。
拜托,陈佩斯不是陶渊明,他只是远离大众视野而已,但他一直群众共同感受着当下时代脉搏,所以才会用这个故事来反映现实。
《戏台》这个故事的基调是——既现实又荒诞,既搞笑又悲伤,获得观感之余还有点辛酸。
因为这个故事,不是在演绎生活,而是在描述生活。
超级外行要改戏,专业戏班成了草台班子,送包子的票友秒变大腕。
在这出“好戏”里,有的人展示了权力,有的人一步登台,有的人丧命、有的人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只有陈佩斯饰演的侯班主、乃至杨皓宇的吴德贵,是整出荒诞闹剧中的接受一切的核心所在,他们只是想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而已,却被夹杂在这出闹剧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片中金啸天登台,最终演绎最纯正的《霸王别姬》时,陈佩斯在后台那句“还是老祖宗留下的玩意地道”,是京剧发烧友陈佩斯对我国国粹的一种挽尊态度,也代表了小人物对某种规则、对自己所坚持东西的一种态度。
如果再拓展一些,也是陈佩斯当年不愿被创作大环境裹挟、离开央视和大小银幕转投话剧界去研究喜剧理论的心态一致。
PS,这个情节跟原话剧不同,话剧版金啸天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登台表演,电影里让他知道了所发生的一切,但即便知道还是坚决不改戏。
电影有着作者本人坚持初心、不迎合不妥协的心态,也有着当下小人物在这个“草台班子世界”里所遭遇事件的放大。
《戏台》就是通过戏班后台“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荒诞与杂乱,将生活中、工作中可能遇到、或者说最不愿意遇到的那些事,浓缩在故事里。
(这倒是跟《长安的荔枝》李善德的遭遇还有点一致)包括不限于:★外行指导内行★在工作中遇到的各种PUA★在日常中因各种误会而起的烦恼★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所以说,《戏台》不是那种让观众开怀大笑的段子喜剧,不再是大众通过大银幕,逃离现实的避风港,而是将生活具体化、戏剧化,通过精妙的故事和爆笑的情节,给了我们再次面对生活的一个机会。
《戏台》中的台词“无论这仗怎么打,戏还得照唱”,完全可以转化为“无论这个世界多么糟心,生活还得继续”啊。
嬉笑怒骂间揭露强权者的丑态,批判强权凌驾文化的现象,陈佩斯一如既往地勇敢
说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多好啊,于是就顺从,于是就搞色情笑点。。。。。。
观影盘点:不夹带私货就不会拍戏了。
老派,也太老派了点吧?现在电影观众里不是有一半女性,而是超过一半女性,望创作者周知。
真应了那句:世界是个草台班子?!
女性角色的塑造让人很不适
布景和画面很好,但其他的已经不能用平庸来形容了,许多情节毫无必要的冗长,根本不必拉扯到两个小时,喜剧部分过于低俗,升华转折十分割裂,前一秒硬挠痒痒下一秒就想给你上眼药水,价值观硬生生直给,但来来去去毫无新意,只演出胡闹的大帅演不出压迫感,结尾的炮火也毫无感染力,什么乱世什么强权什么坚守就成了空话,极其尴尬,别提什么隐喻讽刺,就那点肤浅的东西有什么可隐喻的,看见女人就是只能想起大白腿,有意思吗?您和您看不上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但只勾个脸就连班主和师弟都分不清角儿和一个送包子的,这东西又怎么会不丢呢?连话剧腔都够不上,最多是个超长小品,陈佩斯是一辈子也没走出自己那几年的阴影。
扮上了相 不张嘴差别真不大
5.5/10 “话剧电影”,更是一出闹剧,方方面面均不难见得舞台艺术的影子。戏园成为时代的缩影,变的是频繁的政权更迭,不变的是戏台上唱戏的角儿和戏台下听戏的听众。《戏台》让人想到《厨子戏子痞子》,但笑点设置及价值灌输均不及后者,虽然整体喜剧架构的壳子架起来了,但不少细节仍欠打磨,且结尾的情节过渡仍有提升空间
一个草台班子统治世界的故事,比唱词更荒腔走板的是被枪口抵住头颅的艺术,战火纷飞的戏院中一张张生动面孔,践踏规则的当权者,油滑求生的的商人,被裹挟的匠人与不明就里的百姓,共同组成了尖锐的乱世浮世绘。霸王是个绝佳的符号,有人想成为它,有人崇拜它,有人利用它,创作者却沦为荒诞剧中的丑角。陈佩斯还是和年轻时一样,嬉笑怒骂却藏针带刺,用最戏谑的台词,剖开最辛辣的隐喻与讽刺。
立意不错,当权者和“洪卫兵”对文艺作品强加意识形态,借古讽今。但本片不能称之为电影,拍摄方式和表演技巧戏剧味太重,仍然是舞台艺术那套东西。
1话剧,2热,闹,但缺乏人物、心理,主题更胡乱拔扯,属于上个世纪的电影和审美
这部电影可以创造一个新词——戏设!两年前陈佩斯就开始立他的戏设!一部20分钟就应该演完的戏愣是拍了两个钟头,莫名其妙的人物频繁出现,搞笑不搞笑,讽刺不讽刺,陈佩斯自己就像六姨太一样像只野鸡!
和《驴得水》一样,压根就不是电影。
7年前看过话剧版,演出效果很棒,掌声雷动,人气爆棚。改编成电影后保留了原始剧情,包括低俗的荤段子梗部分。但失去了话剧随着角色一进一出,情节一松一紧,笑点一张一驰的节奏感。电影用的一些升格慢镜处理来煽情,包括陈佩斯改成电影的表演方法后反倒不如话剧的夸张来得有力和好笑。戛然而止的结尾包括凤老板的彩蛋都莫名其妙,不如话剧版有落在实处的震撼。话剧版杨立新的大嗓儿演得非常好。电影版不知为何改成黄渤,适应了倒也没什么。只是同为“西楚霸王”的黄渤与尹正在脸型、身材上差距过大,导致降低了被认错的可信度。陈大愚的脸和嗓音都和父亲陈佩斯一模一样,导致不演父子就更显得别扭。杨皓宇又接了一个发挥不出演技的夸张小丑般的配角,挺替他着急的,唉。
乱世飘零小儿女,民国戏班浮沉史。看似荒诞,实则凄凉;看似啼笑皆非,实则内里哀伤;看似是荒唐众生相,实则是小人物求生记。假霸王可以替换真霸王,票友戏迷可以登台成角儿,草包大帅何尝不是入了戏的戏痴,真虞姬危机时刻也不肯失风骨,仓皇半生的老班主何妨一时低头折腰,身逢荡世的众人都得先成全自个儿。一众主角如大鱼小鱼虾米一般,环环相扣,串联成了一组巧妙闭环。戏比天大,命比戏大。人生如戏,活着最大。但为保求保全艺术理想,最后的坚守与“不改”更显清气满乾坤。作为之前话剧的忠实粉,电影版让我看得更满足。
挺讽刺的,生活里每个牛马都是演员,今天让你唱什么就得唱什么,处境跟戏班子其实没差
工整就能8分?这么脱离大众倚老卖老,不好看是原罪
道理我都懂,但作为电影这得不及格吧。更可怕的是来看的都是坚持看春晚的那种“啊呀打死了”。欠下的戏票还以为可以用电影票来还,怪我咯!
有些事比活着还重要,陈佩斯用了大半辈子死扛这件事,现在欠他的终于可以看场电影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