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肉受到攻击,当地人会本能地“反击”外来者。
半箭鹿伤害的是同样有冒犯属性的入侵一方。
一位自负的父亲,没有足够的能力建立责任心保护好女儿,而他也抗拒着任何人和事对自己的挑战。
如同角色的状态,这片桃源也是狭隘的。
郊区的平衡建立在它的隔绝之上,在当代人类活动无法全部隔断的状况下,郊外还是都市的探讨绝对有重要意义,可实在是没有想要深入。
音乐的突然中断,暗合闯入者的突然到来。
一颗长镜头的调度实在巧妙——落在父亲背上的女孩。
整篇末尾,是父亲寻不到的女儿。
故事的叙述逻辑更多依靠了摄影机的运动,以及一以贯之的出色剪辑。
过往主题之后,滨口(意欲)讲述的故事同样是一副完备的剧作。
脱离了都市环境,暴露出设计,无邪之境的袅袅炊烟只作背景功用,远没有形成生动的自然画作。
《邪恶不存在》是日本导演滨口龙介继《驾驶我的车》后的一次风格转型,影片以信州山村为舞台,通过一对父女与外来资本的对峙,探讨了生态危机背后的人性困境与自然哲学。
影片虽延续了导演对“不确定性”的美学追求,却舍弃了其标志性的冗长对话,转而以静默的风景与诗性叙事构建出独特的视听语言。
影片开篇长达数分钟的仰拍森林镜头,以枝桠颤动与暮色光线暗示了自然作为“他者”的存在。
这种将自然升格为叙事主体的手法,与黑泽清电影中潜伏的恐怖感一脉相承,既展现鹿群游荡、腐肉横陈等生态隐喻,又通过冻湖彼岸的幻想空间,暗示人类对自然秩序的僭越。
当开发商高桥试图用锯木动作“征服”自然时,镜头刻意放大其滑稽模仿的失败,暗讽现代文明对生态规律的傲慢。
善恶的辩证思考贯穿全片。
影片通过村民与开发商的冲突,揭示了“恶”并非二元对立,而是植根于系统性矛盾:化粪池污染、野火隐患等现实威胁,让田园诗般的生活表象瞬间崩塌。
这种康德式的二律背反,在女儿小花发现鹿腐肉时达到高潮——自然界的生死循环与人类道德判断产生根本性断裂。
影片最终以父女消失于森林的开放结局,呼应了歌德“恶的不存在”的哲学命题,暗示脱离文明规训的“不存在”或许才是与自然和解的路径。
滨口龙介此次大胆尝试非线性叙事,近20分钟的序幕仅以劳动细节与自然声景构建叙事,却成功将观众引入隐喻系统。
石桥英子的配乐尤为出彩,电吉他撕裂音与电子噪音交织出生态危机的紧迫性,而弦乐的呜咽又为父女情感注入宿命感。
不过,影片节奏缓慢的争议亦源于此——当镜头凝视森林树冠的年轮纹路时,部分观众或许会困惑这种“无目的的美学”如何承载现实批判。
作为威尼斯电影节评委会大奖得主,《邪恶不存在》用诗性影像叩击了现代文明的伦理困境。
它既非简单的环保寓言,亦非抽象的存在主义思辨,而是在自然与文明的永恒博弈中,为人类寻找道德坐标的未竟之旅。
当城市扩张的推土机碾过冻湖冰面时,森林深处传来的鹿鸣与枪声,构成了对文明进程最深刻的质问。
(太激动了,看完立即随手写了点,可能没什么逻辑,谢谢你能看完)滨口将自己冷静的镜头首次对准了自然,对准了人性,用极简的方式完成了极为深度的、令人震撼的表达。
首先要提的,是是影片开头和结尾的复调设计。
影片开场的半小时,就用近乎“冗长”的长镜头,搭配石桥英子沉郁,舒缓但富有力量的配乐,瞬间将我们带入了那片原始的雪地林地风貌中,男主人公近乎“冗长”且朴素的行走、劈柴、打水的固定机位长镜头自然是一种现实主义或是自然主义的描写,一度有种《小森林》式的治愈系影片的感觉,但开场长达近半小时的长镜头自然不是一种愉悦的观影体验,而到了影片后半程,相似的段落复现时,忽然就明白了其用意,城市观众对影片中离群索居者的一种“他者”的凝视完成了和影片中两位东京职员相似的体验,到了影片后半程,就有了一种“从不理解到理解”的转变,这离不开开头的铺垫。
同时,影片开头的那颗仰视的,“被锯木头主观视角”的拍摄,与漫长的森林平移镜头,又形成了隐隐的冲突,这也埋下了“恶”的伏笔。
第二个要谈的,就是影片中段的双向“凝视”表达,福柯的“凝视”理论,其实强调的就是“被凝视者”对“凝视者”的反向凝视,这在影片中的那段简介会的正反打中充分体现,城市、资本、权力对村民的想象性凝视,被女职员的那句“村民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笨”戳破,村民和职员互为他者,众多村民的“凝视”形成了极大的压力,又反向影响了两位职员,从高高在上的姿态转为尝试理解。
在车上两位职员轻松的半开玩笑式的对话,与男主人公劈柴的声音形成了严肃的对比。
第三,再来谈谈影片的主题,在结尾段落之前,我几乎就要以为这部影片要探讨的是城市乡村善恶对立的环保主题了,但影片的宣传语提醒我,这是关于人性的故事,而且,影片是以一种极为悲观的角度探讨“邪恶”。
影片的标题叫“邪恶不存在”,这似乎是一种理想的乌托邦的话语,并且似乎在影片后段两位职员尝试融入村民生活的一派其乐融融中体现出来了,可是自鲜血出现、或是更早那头小鹿的尸体开始,从听到枪声开始,影片“恶”的一面就已经铺开了。
邪恶不存在吗?
不,邪恶一直存在,无处不在。
我们下意识的觉得“村民男主人公”是“善”的,是为了环境好的,可是为什么男主人公突然做出了杀人的举动?
从剧情角度来讲,男主人公提到鹿会经过露营地,不会伤人,除非中弹受伤的鹿,而面对受伤的鹿,或许只有将男职员趁机杀害,才能将其嫁祸为鹿,命案一发生,则说明营地是危险的,因为三米的围栏也吸引不到游客,从而彻底使得这个露营项目被破坏,保护村民的利益。
(个人的解读)而这时我们就会突然发现,原来村民一方一直是“恶”的,和开发商一样,都是以自己利益为先的,都带着虚伪面具。
简介会上其实男职员也说到,大家都是外来者,例如整个村庄就对猎杀鹿一事无动于衷,而砍伐树木本就是破坏环境的行为,这是对自然的恶。
而男主人公对自己的家庭毫无疑问也是“恶”的,镜头不止一次给到一家三口的合照,而母亲去哪里了呢?
为什么小女孩总是自己去森林玩呢?
滨口从《夜以继日》就已经开始使用的“后备箱视角”快速后退镜头在本片中也继续出现,男主人公两次都没有接上女儿,这后退镜头是否又是远离家庭的隐喻?
我们同样悲剧的发现,大自然也是“恶”的,洁白的雪并不表示邪恶不存在,相反,森林的毒刺也会刺伤女职员(女职员的生命很可能随着夕阳落下而逝去,男主人公并未告知植物的毒性,谋杀从这时候已经开始),受伤的鹿也会撞伤小女孩,这似乎也成了自然对人类的“复仇”。
自此,影片的村民、开发商、自然都存在着“恶”。
那么,真正不存在的邪恶是谁呢?
海报已经告诉我们了,是小女孩,她主动亲近自然,以平视的视角面对自然,她对一切都没有恶意,干净的像个白纸,而被拒之简介会门外的她却悲剧性的成为了受害者…因此这才说,影片是以一种极为悲观的角度探讨人性与环保。
最后,滨口的影片不乏点睛之笔,例如当两位职员和男主人公在车上探讨鹿会不会绕开营地一事,男职员轻描淡写的认为鹿自然就会绕开,这时男主人公在车上默默点了根烟,这时,烟就是营地,车上的人成为了鹿,空间就这么大,能绕到哪去呢?
在摄影上,小女孩望向似乎是“焦土”的物质的镜头,以及女职员在木屋前被雾气包裹的长镜头都令人印象深刻。
很难想象,滨口用极低的成本拍摄的影片却形成了如此丰富的表达,毫无疑问,滨口龙介堪得上是日本新生代导演最有大师手笔的一位。
唯一有些不理解的是影片配乐的多次唐突中断,似乎并非是间离的表达,有些意义不明,多次重复未免显得像是不知道如何处理配乐的尾声,而唐突剪断。
滨口老师采用了我非常喜欢的、曾经在【欢乐时光】中饰演一向温顺但冲动出轨的主妇樱子的业余女演员、菊池叶月,同样在本片中作为乌冬面店夫妇中的男主人、也是【欢乐时光】中的一个丈夫的饰演者。
我很高兴本片回归了【欢乐时光】开创的一种新小津主义风格:人物和故事在时间轴上被人为的调低了倍速,观众可以更加专注地凝视影片人物的动作,本来就不多的对话也同样被放慢,每一次的转场都留给观众足够的时间去思索;如此每一次的留白、却没有让我感到情节上的不连贯、看下来依然顺畅自如。
或者说,滨口老师已经极大的弱化了情感、简化了冲突,很少有大哭大笑,大声说话都很少(仅有的一次还被嫌弃),然后人物几乎面无表情、礼貌的近乎冷漠。
我可以明显感受到一种压抑和压制、导演不允许演员有任何发挥、任何多余的动作都会破坏整部影片营造的气氛。
这种新小津主义的风格,就如同浓墨重彩的画笔、严厉而毫不留情的洗刷掉所谓的“邪恶”,在这种粗糙又暴力的粉饰工作之后、人与人之间的热烈交流、家人的亲密接触、乃至男女之间的暧昧、统统看不到了。
就像影片里描写的山村、成年人的生活机械而且死板,反而来自东京的人还带着一些人情味儿呢,哪怕是世俗的虚伪和狡猾。
由此也就引出影片的主题:追求100%净化程度的不择手段、或者是放任5%排放的同流合污,到底哪一个更邪恶呢。
发展到影片的末尾,作为彻底的净化论的执行者的父亲、宁愿目睹自己女儿去替他人赎罪赴死、而不能容忍来自东京的外人破坏这一幕。
影片最后发生的场景,我们很难揣测男主角的心理活动、他如何拿捏自己的女儿与大自然的位置、然后如何迅速的做了决定。
导演花了前面的大块头的时间作铺垫,男主角的最后的行为似乎也不令我意外,说不定山村里的其他人也会采取同样的方式。
滨口导演讲了一个很妙的故事,片中也特意强调了平衡,那么环境与人类之间的平衡、怎样维护这种平衡,每个利益相关方的出发点不同。
其中的追求极致理想的人,在他们的眼里净水器必须100%开动、做到100%净化,如果未达标,就有可能采用净化论消灭异见者、必要时甚至牺牲自己或家人。
不存在邪恶的世界,比邪恶本身更加可怕。
本届澳门亚欧青年电影展一场热门的大师班在澳门英皇戏院进行,滨口龙介导演亲临现场,诺大影厅座无虚席。
有缘分的是,抛开书本曾分别在74届戛纳国际电影节和71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专访过导演两回。
滨口龙介导演在影展现场,针对自己的创作历程、个人影像风格、创作经验进行了详细的分享。
以下是大师班现场对谈实录整理:
速记:1900 妖妖审阅:刘小黛策划:抛开书本编辑部梁洛施:大家好,我是亚欧青年电影展的形象大使梁洛施,早上好。
他25岁开始拍电影,2003年拍摄了8mm电影《若无其事的样子》(Like Nothing Happened),2008年编导了电影《激情》(Passion),2010自编自导了电影《景深》(The Depths),2012年自编自导了电影《亲密》(Intimacies),2013年执导了短片《触不到的肌肤》(Touching the Skin of Eeriness),2015年自编自导了电影《欢乐时光》(Happy Hour),这部318分钟的电影获得了第68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特别提及奖。
2018年他执导了爱情电影《夜以继日》(Asako I&II)获得了第71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提名。
2021年7月凭借《驾驶我的车》(Drive My Car)获得第74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最佳编剧,2022年凭借同一部影片获得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
2023年,他的新片《邪恶不存在》获得第80届威尼斯电影节银狮评委会大奖。
他就是今天的大师滨口龙介导演。
滨口龙介:大家好(中文),非常感谢大家到来,我看到来了很多人,我非常感动。
主持人:您的电影中,讨论自我和他者的关系常常涉及道德性,您怎么看待自我与他人之间伦理的关系?
滨口龙介:我在来之前看了主持人的问题,不知道能不能全部回答上来。
我考虑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关系,在电影中表现为摄影机与演员之间的关系。
我是在摄影机后面的人,对我来说,问题是要让摄影机之前的人展现给我内心的确信感。
我知道让对方展现这样的东西是很困难的,所以我要让那个被摄体有一种安心的状态。
然而,问题是,我们都知道,那个被摄体把他的内核展现给我,实际上是展现给了所有的观众,所以我们不可能让那个人百分之百安心。
我在写剧本的时候,需要确保台词是能说出来的,同时,作为创作者,我需要考虑如何把自己的东西表达出来,所以这是一种平衡。
当我打破这种平衡,会变成对我的一种暴力或者对他者的一种暴力。
我也在不停地探索如何做得更好。
幸运的是通常从结果上来讲,摄影机后面和摄影机前面的人做出的平衡是好的。
摄影机前后的关系就是您刚才说的自我和他人之间的关系。
主持人:自我和他者的关系,一层是作为电影创作者,您与摄影机前人物的关系,另一种就是电影中人物之间的关系。
滨口龙介:关于这个点,我知道自己受到很多电影创作者的影响,但这与我的性格也有很大的关系。
在一般人看来,导演有绝对权力,王者一般的地位,我之前也想过自己是否要成为这样的角色,觉得我也要成为一个王者,有绝对的说服力,但是最后我还是做不到,因为我害怕如果我非常强势,对方也会非常强势地对我或者无视我。
如果他这样做了,我会觉得是我的问题。
这是我自身性格所致,我无法改变,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当然随着我的年纪增长,对别人的顾虑也减少了,慢慢从其他导演那里学到,对他人可以强势一点。
但好像也不一定需要那样做。
主持人:您的电影中,有种特殊的关系,是艺术家和他人之间的关系,是什么让你选择呈现这样的关系呢。
滨口龙介:确实有很多人指出我电影中艺术家常常出现,也有很多解释,但我其实没有想那么多。
就是自然而然的放进去了。
当然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早期我没有钱,所以我的美术不能做得很完美,所以不能拍特别大的场景。
既然客观条件有限制,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我的人物更丰富,所以会出现戏剧之类的形式。
这是我电影中出现艺术家的原因。
对我来说这是社会中正常出现的事情。
当然社会中不只有艺术家,还有别样的人,但我觉得如果我连这个都拍不好,那我也不能拍好社会。
我作品中的艺术家会有很多的身体劳动,就非常单纯地表现他们会做什么事。
这个过程中,我会对演员进行一定的训练,信息量会慢慢增加。
主持人:在电影《邪恶不存在》中,也有自我与他者的邂逅,最后也有一个暴力悲剧的结局。
我觉得您作品中有一种暴力的暗流,这让我想到黑泽清导演。
您师从黑泽清导演,从他身上学到了什么?
滨口龙介:如果您让我说从他身上学到什么,我觉得一个小时也说不完。
大家看过《X圣治》(Cure,1997)这部电影吗?
(现场举手寥寥几人)我觉得这是20世纪最伟大的作品之一。
《X圣治》海报我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这部电影。
电影中,凶手每杀一个人都会留下一个X的印记;人们内心的恶被一种催眠术诱导出来。
主人公本来是个警察,但是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也慢慢地被催眠。
这部电影很有趣,同时也很恐怖。
看到一个非常普通的人身上发生那样的事情,会让我们想到自己,想到我身上会不会也发生。
我们经常会看到电视中报道这种杀人案件,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凶手会做这样的事情。
黑泽清说,看起来不像杀人犯的人才最有可能杀人。
我觉得这是黑泽清的哲学。
好人和坏人之间的界限是很模糊的。
我也不能说得太准确,但我从他身上学到了这些。
您刚才提到的暗流就是人的阴暗面。
与其说我在黑泽清身上学到了什么,也是我在他作品中学到的。
希望大家在看完我的作品之后也看看我推荐的这部。
主持人:我自己也是《X圣治》的粉丝。
《邪恶不存在》也涉及社会的氛围,你觉得现在日本社会有没有改变?
滨口龙介:1995年日本发生了很重大的事(编辑按:应指奥姆真理教三大事件的最后一个,地铁沙林毒气事件),这件事导致社会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我觉得那是仅次于二战的重大事件,到现在也在产生影响。
我甚至觉得,那件事的影响在不断扩大。
让我最震惊的是,参加这个邪教的人甚至有很多是精英人士。
日本80年代的经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多人无法适应,为了寻求救赎,他们跨过了准线。
类似性质的事情后来虽然已经改变了形式,但我认为仍然在持续。
日本人不太会同时信仰多个宗教,我们有个共同意识就是宗教是比较可怕的,害怕自己被强加高于社会准则的东西。
我自己是一个无神论者,日本社会在宗教和资本主义的两重影响下,很多人的内心没有得到满足,这种饥渴日渐强烈,导致了很多社会事件的发生。
主持人:《邪恶不存在》的结局反映了真实社会。
滨口龙介:自己是没有这样的想法的。
作为生活在社会当中的个体,我会产生一些思考,但我没有刻意反映到我的剧本当中。
我只会考虑人物的特性,考虑角色应该说什么话。
《邪恶不存在》的结局,很多人问我是否没有写完,但这个就是我设想的结局。
角色的行动并不是出于伦理的考虑,而是直觉。
我对于自己创作的这个结局有强烈的确信感,主角也很好地表达出来了。
用言语和身体不能表达的感觉,我都表达在了影像中。
主持人:《邪恶不存在》这个演员也是你的团队的一员。
滨口龙介:是的,他在《偶然与想象》中是工作人员,在《邪恶不存在》中是主演。
主持人:《邪恶不存在》在我看来,视觉感觉非常强烈,也许是因为大部分的场景都在户外。
您以往的作品可能室内比较多。
邪恶不存在中有很多森林,这里有特别构思吗?
滨口龙介:背景中有很多户外镜头,我的想法其实自然拍摄,没有太多设计。
电影是运动的影像,所以运动才是最有魅力的。
但是动起来要花钱,所以我就去找自然而然会动的东西放在电影中,这也是一种方法。
结果而言,就是户外镜头。
但《邪恶不存在》可能有些不同。
音乐是石桥英子女士提供的,她来找我做演出音乐影像,这个是作品的出发点。
我在《驾驶我的车》中与她有过合作。
我觉得她的音乐有一种纤细感,根据这个创作了《邪恶不存在》。
我们一起创作,最先出来的就是《邪恶不存在》的第一个镜头,十分钟的长镜头,那些树木都是在视觉上有渐进的。
那一片树林给我的印象与石桥英子的音乐联系了起来。
观众1:想问获奖成名对您的生活和创作有什么影响吗?
滨口龙介: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有名啦,我做的也并不是主流商业片。
虽然说《驾驶我的车》卖得比较好,但也是比较罕见的。
获得奥斯卡之后有一阵搭地铁确实有人和我搭讪,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就没有了,最终也没有什么变化。
观众2:您的新片感觉和之前的片子有很大不同,主题更大。
主题上面的变化是您刻意做的改变吗?
滨口龙介:我能理解您的想法,我觉得这和我刚才说的这部作品的起源有一定的关系。
我之前的创作是没有办法给石桥英子做的。
当然我也想有一些变化,这是很愉快的。
会有一些人问我,你拍这个电影是不是很愤怒?
其实没有。
观众3:您的作品中交流很重要,但新片中好像比较少。
想问下您创作的这个转变是从何开始的?
滨口龙介:听到您说交流是我作品很重要的元素,我很讶异。
我没有刻意追求,就是自然地拍摄人的状态。
这部作品我有做一些改变,但我不记得我拍摄过很沟通很顺畅的片子,因为沟通不顺畅也是我们社会的现状。
《邪恶不存在》主人公话确实比较少。
观众4:您拍摄高成本与低成本的片子感受上有什么区别?
滨口龙介: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人数的多少。
高成本的片子沟通上可能会更复杂。
其实我的片子通常所有人加起来也就十个左右,沟通起来比较顺畅,给我一种小家庭的感觉。
人员比较多的时候,可能会划分很多的部门,我作为一个导演要成为各个部门的领导者。
我也不是说觉得自己不适合拍大制作,多人的团队能产生更震撼观众的影像,这也是好事。
我会更多考虑作品的完成度。
观众5:《邪恶不存在》和《驾驶我的车》结尾都有对一些东西的揭露,是您的创作习惯吗?
《偶然与想象》有三个部分,您的创作顺序是什么?
您最喜欢哪个部分?
滨口龙介:暧昧这个东西是我作品中非常重要的元素,因为我觉得这能刺激观众的想象。
电影当中的“迷”能勾起观众的兴趣,吸引他们。
但是我不能单纯把“迷”作为一个诱饵,这样会破坏我和观众的信任关系。
所以我觉得很重要的是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但又留有一定的暧昧。
这个是我想要的状态。
《偶然与想象》我就是按照成片的顺序写的,写故事只能这样写。
如果我把顺序倒过来,我也会很好奇观众的反应,因为我觉得每一个段落都有自己相应的职能。
观众6:我看过《驾驶我的车》纪录片。
您作为导演一直在摄影机前而不是之后。
您还有这样的习惯吗?
近距离指导演员。
滨口龙介:我近十年已经不太这样做了。
拍摄之前我会非常细致地指导演员,会让他们围读剧本。
拍摄时我会大致告诉演员我想要的,然后将表演信任地交给他们。
观众7:您创作剧本有什么习惯吗?
《邪恶不存在》中音乐的戛然而止是设计吗?
有什么意图?
滨口龙介:我觉得我至今没有找到特定地创作剧本方法,有原作通常会轻松一点。
但能够拍摄的原作也没有很多,不能有太多期待。
在积累的过程中,剧本自然而然地就成形了,但什么时候完全成形没有明确的答案。
如果你有好的答案的话也请教教我。
影片上线后看到篇专访,尝试译了下。
滨口龙介导演(45岁)的代表作《驾驶我的车》等多部作品在国际上获得了高度评价。
他成为继黑泽明之后,再次在美国奥斯卡奖和世界三大电影节(戛纳、柏林、威尼斯)中获奖的日本电影导演。
他的大多数作品都是以低成本和小团队制作的,并且在选角时不考虑演员的演技经验。
他最近的一部新作是由一个大约10人的团队制作完成的,甚至其中一名幕后人员还担任了主演,该作品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赢得了评审团大奖。
我们对他那些非常规的电影指导风格进行了采访。
为什么要选择少人数、低预算进行拍摄?
滨口龙介导演轻松地说:“每得到一个奖项都让我感到惊讶。
”在过去几年中,他连续获得了多个国际电影奖项。
2021年的作品《驾驶我的车》获得了奥斯卡国际长片奖、戛纳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剧本奖等四项大奖。
2021年的《偶然和想象》在柏林国际电影节获得了银熊奖,而最新作品《邪恶不存在》(2023)则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获得了银狮奖(两者均为评审团大奖)。
此外,他的作品还在世界各地的电影节中获得了高度评价,现在全球的电影爱好者都在期待他的新作。
他的作品首次正式参展戛纳国际电影节是在2018年,那时他带去了电影《夜以继日》。
该片在国际上引起关注后,他对电影产业有了新的见解。
“这是我第一次拍摄商业电影,我的初衷是制作一部即使在日本电影院上映也不显突兀的影片(迎合本土观众),坚持自己的创作理念核心。
虽然这部作品本质上是日本电影,但当它被选入戛纳竞赛单元并引起了关注时,我非常惊讶。
这种意外的肯定让我意识到,尽管我不了解电影节的选拔标准,但只要坚持自己的艺术追求,就能获得国际认可。
因此,我决定从那时起,更加专注于打磨自己的价值观,不必过分关注电影节或其后的奖项。
”他执导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以低预算、人数少制作的。
前述的获奖作品《偶然和想象》和《邪恶不存在》,除了演员外,工作人员大约只有10人左右。
“少人数确实有利于更好地沟通。
但是,如果投入了1亿日元的制作费,为了回收成本,大概需要至少30万人前往电影院观看。
所以制片人认为,如果想要达到这种观影人数,或者至少在拍摄上映前有所保证,就必须依靠知名的原作或演员,这是无可厚非的。
《偶然和想象》和《邪恶不存在》受限于预算,所以自然而然就成了小规模的项目。
”“虽然是小规模制作,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有将拍摄视为一项商业项目。
据我所知,我们迄今为止制作的作品还没有出现过亏损。
我们注重的是找到制作规模与预算之间的合理平衡。
’为了能够拍摄出我想要的电影,就不能遵循当前日本电影行业中的规模和预算比例’”,滨口龙介说道。
“最关键的是,首先,清楚自己想要制作的电影是什么。
接着,这个影片需要多少人和多长时间来完成。
此外,理想的制作环境应该包括充足的拍摄时间、准备期和休息时间。
但要保证有足够的时间,所需的预算必然会超出日本电影行业当前的常规预算标准。
要改变这一行业标准对我来说并非易事。
我不能简单地说,一个本来花1亿日元制作的电影,现在突然要花3亿日元。
所以,我的策略是先设计一个即使规模小也能做得有趣的项目,然后围绕着这个规模准备充分的预算。
”“同时,预算多也不见得是好事。
”“不管是公司还是政府部门,都有’年度’的划分,需要在这一年内展示出一定的成果。
我明白在管理商业项目时,这种做法是必要的。
但电影是要创作此前不曾有的东西的过程,这过程中难免会有试错。
处理这些错误并对其进行改进需要相当的不可预估的时间。
为了确保最终产品的质量,必须有充足的时间。
所以预算的关键是要足够支撑这个时间,不需要过多,只需足够。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项目的规模足够小,以至于没人过多干涉,我们可能就能突破年度的限制进行创作。
即便是小规模项目,有了适合的充足的预算和时间,我们也能让电影中的每一个瞬间都精彩充实。
”
对于上映影院数量和网络播放的看法?
为了让更多的人观看到作品,必须在许多电影院进行上映。
然而,滨口导演并不认为影院数量越多越好。
“我们在决定上映影院的数量时也要考虑到平衡。
虽然我们当然希望尽可能多的人看到作品,但如果在很多影院上映,就必须做大量的宣传来吸引足够的观众填满座位,这样宣传成本就会增加。
比如,《偶然和想象》主要在小型影院(通常指座位少于200的影院)上映。
鉴于这部电影的制作规模,只要常来小型影院的观众来看电影,就能收回成本,对我们来说这已经是成功的。
这种做法也是对那些我作为观众和导演长期受益的小型影院的一种回报。
至于《邪恶不存在》,一旦开始上映,如果观众真的来看,可能会有更多的传播机会,这种情况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们就当是幸运吧。
”近年来,虽然许多电影可以通过网络进行观看,但滨口导演的作品在网络上的可观看数量却很少。
“想想我自己平时看网络视频的状态,发现即使不需要集中注意力也没关系(笑)。
简单地说,我在看网络看视频时,专注度是变低了的。
所以,我觉得把我拍摄的电影作品,放在在网络上的这种观影方式,可能不太合拍。
”
尽管获得如此多的奖项,他并没有扩张自己在电影奖项上的企图心,而是依然坚持自己独立电影创作的标准。
在谈到日本电影行业的问题时,他这样提前说明:“因为我不了解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剧组的拍摄情况,所以很难去具体评论。
”他提到一个观点:“如果不是原创剧本,而是从其他媒体,比如漫画来改编原作,那么媒体载体的转换本身就会涉及相当一部分成本(版权费、改编时间等)。
将二维内容转换为三维并消除不协调感,不仅成本高,而且结果难以预测。
在某种程度上,为了实现这种改编,准备阶段就需要动用诸多人力。
我想,如果能在创作更早期的阶段,比如剧本编写或研讨上,就算减少一些人手,但能投入更长时间和更多资金,可能会更容易创作出有趣的作品。
”“有一个前掉,在日本的实拍电影制作里,用摄像机捕捉现实场景这是必须的。
那么,从我们媒介特性出发,合适的现实故事应该怎么拍?
制作者应自主思考这个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要贴近现实。
依靠知名原作的电影在短期内可能会吸引观众,但如果不制作真正有趣的原创的实景电影,就会破坏与观众的信任关系。
这样一来,观众数量会逐渐减少,最终导致一个恶性结果:实拍电影的资金将会越来越少。
尽管动画电影的繁荣可能使这一问题不那么明显,但我感觉这样的情况可能已经在发生了。
”
滨口龙介导演的作品常常会选择没有演技经验的人出演。
例如,在2015年的电影《快乐时光》中,由四位没有演技经验的女性担纲主演,并同时在洛迦诺国际电影节上获得了最佳女演员奖,这是日本首次。
那么,他是根据什么标准来选择演员的呢?
“基本上每个人都各自有其魅力。
如果这种魅力能在镜头前呈现出来,就能成就一部电影。
但这并不意味着任何人都可以呈现。
在选角时,我的某种直觉在起作用。
在拍摄期间,我能够感觉到这个人能否在镜头前展现出那种魅力。
如果我感觉出他们能够并准备就绪,我就会选择他们。
这或许不是演技好坏的问题,而是这个人能否展现出一种无法言喻的说服力的问题,“这个人就是这样一个人!
”。
这也是由故事和角色设定等多种因素结合的结果。
”《邪恶不存在》中扮演主角的大美贺均原本不是演员,而是剧组的一名工作人员。
“在创作初期,剧本前的研讨阶段,他是我们的司机。
那时候,我们让他在试拍中进入摄像机的镜头,通过镜头我发现他有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看起来你无法读懂他的想法,我觉得这种神秘感非常有电影感。
最终让我决定选择由他出演的原因是,看了他导演的一部电影。
《义父养父》,一部中篇电影。
老实说,看了之后我对他细腻的内心有了更新的认识。
我想,拥有这样的外表和内在,他应该能够扮演这样的角色,于是我请他来演这个角色。
”一位参与过滨口龙介导演电影的演员表示:“一切都很特别,与我以往的拍摄经历完全不同。
”即便对于经验丰富的演员来说,这样的拍摄现场也充满了新发现。
那么,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滨口龙介导演特有的导演手法之一是“剧本阅读”。
在他的每部作品中,在拍摄前,所有演员都会花几天时间,用去除一切情感表达和语调变化的方式,来朗读台词。
这是一个彻底将人物对话融入自己的过程,这里面也包含对方台词。
完成“剧本阅读”后,通常不会进行特别的表演指导,具体如何表达台词如何表演则留给演员在拍摄现场决定。
在拍摄过程中,一些镜头,经常会反复拍摄10次以上。
“这些反复拍摄的素材,每一个都有它的优点。
不过,像大美贺均这样几乎没有演技经验的人,一开始确实会感到紧张。
但紧张感也能产生一种集中力。
随着拍摄的进行,放松的瞬间会逐渐增多。
当紧张和放松达到一定的平衡时,就会出现既不像演员本人也不像角色的独特瞬间。
通过剪辑保留那些我觉得’OK’的瞬间,最终这些一个个瞬间会在电影中构建成角色的形象。
”这样构建起来的故事包含了模糊不清和难以理解的荒诞性。
在通常人们倾向于追求清晰明了的结局的情况下,这样的做法也可以说是非常与众不同了。
“我觉得自己无法创作出,某种事情被完全解决或画上圆满句号的作品。
在我自己的生活中,我经历了许多让我重新认识到现实本身的时刻。
现实总是有一种难以捉摸的质感,我希望我的电影也能如此。
现实感作为入口很重要,这有助于让观众在看电影时觉得’这部电影与我的世界相连’,这样也能激发出观众的想象力。
然而,我们只能通过自己的感觉来了解现实。
在生活中,有时我们会因为盲点而被现实打个措手不及,惊讶地发现’原来现实是这样的’,这或许才是真正的现实感。
我认为,为了在电影中构建这种真实的现实感,应该包含一些极其荒谬的那些难以捉摸的盲点元素。
”
如果收到好莱坞的邀请怎么办?
他的作品受到了全球的关注,有可能会收到好莱坞等海外的邀请。
“如果假设真的有来自好莱坞的邀请,比如在获奖后立即收到一条’能见面吗’的信息,我会觉得有点害怕,可能会先把信息保存起来(笑)。
如果过了一段时间还有人联系我,那我可能会考虑一下。
我基本上希望在制作现场能保持自己的创作理念核心,如果我变成了一个可替代的存在,那会是非常难受的。
在项目中如果意见不合,面临’那就换个导演吧’这种情况会让我觉得很麻烦,即使不至于这样,也不想被认为是在任性。
我需要与那些信任我的价值判断,信任我的创作理念,并觉得非滨口不可的人合作。
根据我以往的工作经验,这种信任是需要时间来培养的。
”滨口龙介导演对未来的目标并没有设定明确的计划,会顺其自然地进行创作。
例如,《邪恶不存在》最初是作为现场表演的视频被委托制作的,直到拍摄结束前都没有确定是否会完成为一部电影。
影片的主题和故事线也是在视频制作过程中偶然找到的。
“目前,我可能更倾向于这种自发性的创作方式。
我希望每年至少能有一次站在拍摄现场的机会,所以可能会继续制作短片。
至于将来的事情,现在还不得而知。
”未来,滨口龙介导演的电影世界里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预测。
本文为VOGUE JAPAN于2024年4月29日发布的采访“新作『悪は存在しない』で世界を惹きつけた映画監督・濱口竜介が思う“悪”とは【50 SHADES OF ME】”。
本人渣翻,如有错误请多海涵。
原文链接:https://www.vogue.co.jp/article/50-shades-ryusuke-hamaguchi?utm_brand=vogue-jp&utm_source=twitter&utm_social-type=owned&utm_medium=social继在柏林(2021 年凭借《偶然与想象》获得银熊奖)和戛纳(同年凭借《驾驶我的车》获得包括最佳编剧在内的四项大奖)取得成功之后,他的新作《邪恶不存在》(日本4 月 26 日上映)又在去年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获得银狮奖。
短短几年间,滨口龙介征服了世界三大电影节,成为日本国内外最炙手可热的电影导演。
50 个问题,探索这位充满活力的表现主义者的内心世界。
采访者: YAKA MATSUMOTO邪恶就是 "假装了解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Photos: Akihito Igarashi1、对于导演来说,邪恶意味着什么?
滨口:嗯,假装知道你不知道的东西。
2、哪些日本电影和原电影(翻译成日文前的标题)的片名是您认为非常好的。
滨口:凯莉·雷查德的《第一头牛》3、以主演大美贺均为首,电影中出现了许多非专业演员。
导演在选角时最看重什么?
滨口:首先要符合故事和故事中的人物。
此外,如果能让我感觉到故事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向前发展,那就再好不过了。
4、对于导演来说,怎样是一名优秀的演员?
滨口:诚实的人。
5、据说您受到石桥英子女士委托制作了一部现场演奏时播放的影像作品(后来被命名为《GIFT》),这促成了《邪恶不存在》的诞生。
您会希望大家一边比较两部作品一边享受吗?
滨口:当然。
因为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作品。
我希望观众能在《邪恶不存在》中欣赏到石桥女士的音乐之美,在《GIFT》中感受到现场即兴演奏的快感。
6、您对于电影音乐的要求是什么?
滨口:音乐不能和画面太过吻合。
7、哪些电影的音乐给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滨口:高中时期看了王家卫的《重庆森林》,让我意识到音乐和电影可以这样相遇。
8、在导演您的日常生活中,音乐也是不可或缺的吗?
滨口:是的,我在家经常使用AM播放适合我当下心情的音乐。
9、顺便一问,您最近喜欢的艺术家是?
滨口:Robert wyatt10、“通过彻底重复台词来进行表演”被称为滨口方法,滨口导演您有在彻底的重复中体会到技术或者能力吗?
滨口:几乎没有,但是可以说我是通过不停的看电影学会如何去制作电影的。
作为一个表演者,我决定不过度表演。
Photos: Akihito Igarashi11、导演在片场有什么独特习惯吗?
滨口:“哟,好!
”我会大声地说到。
12、作为一个表演者,你为自己设定了什么规则?
滨口:不要勉强,我本来也不是那种会勉强自己的人。
但有的时候我也会被迫去做一些事情。
但当这种情况发生时,我会说:“算了吧”,不勉强地做下去。
13、您最早的关于电影的记忆是什么?
滨口:电影《大魔域》,我大约是七岁时在电影院看的。
当时的我还分不清电影和现实,所以我清楚地记得当马沉入沼泽时我感到十分恐惧。
14、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小时候的自己,你会用什么词?
滨口:胆小的孩子。
15、请用三个#(标题)来形容今天的自己滨口:#胆小鬼# #电影导演# #喜欢吃米饭,喜欢炸鸡#。
16、如果不做导演的话,你觉得自己会从事什么样的工作?
滨口:上中学的时候,我曾写过想成为一名公wù员(作为职业)听说很稳定。
17、你最喜欢的一句话是?
滨口:没有。
我也有很多看不懂的电影。
18、你在工作以外还擅长什么?
滨口:集中精力做任何事。
我没有那种能力专注于任何事情,但我会读书。
啊....但是那是别的情况了。
除了工作我真的什么都不擅长。
19、那么,不擅长的事情是?
滨口:在交流中察言观色,应对气氛。
20、你在生活中会害怕什么?
滨口:比如陷阱之类的。
会让我产生“要好好生活”的想法的电影是.....
Photos: Akihito Igarashi21、您吸烟吗?
对于导演您来说,吸烟的时间意味着什么?
滨口:我不抽烟,当别人抽烟的时候,就是我一个人独处的时间。
22、您最近听到过哪些让您开心的话?
滨口,虽然不是最近了,但是我出演广播(电台)的时候,主持人说了一句:”您看起来非常的正常啊,正常得让我吓了一跳。
”23、如果有人说他们不知道如何解读导演您的作品怎么办?
滨口:那也没关系,有很多的电影我也看不懂,没关系的,就是这样的。
24、在您今年看过的电影中,您认为最有趣的是?
滨口: 阿基·考里斯马基的《枯叶》。
我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电影制作人,但这部电影让我觉得,在成为一名优秀的电影制作人之前,我应该好好生活。
25、您最近读了什么书是想要推荐给其他人的?
滨口: 一億三千万人のための『歎異抄』(23年11月30出版的新书, 高桥源一郎著,暂未找到中文译名)。
在这本书中,高桥源一郎将弟子(の唯円)听到的教诲 『歎異抄』 翻译成了现代版本。
与原著相比,这个版本增加了很多的内容,包含了许多高桥自己的见解,但我可以理解高桥这样的原因,我认为 『歎異抄』 本身就是一本只能一个人读的这样的书。
26、有一天,你会想自己写一本小说吗?
滨口:如果我有能力的话,我也想写...... 不,对不起,我想我不会写。
27、谁对您的影响最大?
滨口:影响最大的....好难啊。
是一位叫做小野和子的民间采访者。
为了回答上一个问题(前一个问题的回答是小野女士的著作)甚至想给她一本《 あいたくて ききたくて 旅にでる 》。
她是东日本大dizhen后我在东北拍摄的纪录片的拍摄对象之一,她(从普通民众那里)听民间故事已经有大约 40 年的时间了,她踏实的工作态度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28、在你一生中,得到过最好的建议是什么?
滨口:在奥斯卡颁奖礼时,我有幸与Oliver stone导演在一起,我想他可能看了我的电影。
他对我说:“我想以后会有很多人称赞你,但是不要相信他们。
”这是我目前得到最好的建议。
29、您有什么独特的、令人意外的属于自己的规则吗?
滨口:倒也不是什么规则。
但是人们常说:你为什么不多咀嚼一下食物。
经常有人说我嚼食物嚼得不好。
显然,我咀嚼的不够多。
可能因为我是男的,我可能是为了不被拿走饺子而养成了吃得很快的习惯。
对滨口导演来说,成功是....
Photos: Akihito Igarashi30、度过假期的最佳方式是什么?
滨口:散步。
早晨很漂亮。
但是根据季节的不同天气会很冷呢(笑)。
但是我还是觉得早上很好,早上散步的话。
31、请在空白中填入,没有○○我就无法开始新的一天。
滨口:很普通呢,最近是咖啡,黑咖啡。
32、你通常在做什么事情时感到快乐?
滨口:归根结底,我想是在专心致志的时候。
当我全神贯注时,无论是拍摄电影、写剧本、阅读资料,还是其他什么事情。
在当下我不认为那一刻我是快乐的,但我认为当我事后能想到我在专心致志时,我是快乐的。
33、成功对导演您意味着什么?
滨口:我认为是想着“我今天过得还不错”就睡觉吧——还是说这不可能?
我睡觉时从不觉得自己今天过得很好(笑)。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睡个好觉。
34、乐观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
你认为自己是哪一方?
滨口:乐观主义者。
35、在实践中如何转变心态?
滨口:一开始我并不经常感到非常沮丧。
我就像在保护自己,想着 "这不是我的错"(笑)。
我觉得反省是在某个时刻突然出现的。
36、当你面前有一个极度悲伤的人时,导演你会怎么做?
滨口:这也取决于双方的关系,但大概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能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会守在他身边,直到他从 "极度悲伤 "的状态中走出来。
37、如果你可以在城市和乡村之间做出选择,你更愿意选择哪一个滨口:中间。
38、如果要买房子,您的首要条件是什么?
滨口:要足够宽敞,不会憋死人。
但(价格)不能太高。
39、不论性别和年龄,有什么共同点是都很吸引人的?
滨口:诚实的人。
柔软、正直的人。
滨口导演认为电影的伟大之处
Photos: Akihito Igarashi40、迄今为止,你的人生中最需要勇气的是什么?
滨口:我不知道,我觉得我的一生都没有用到那么多勇气。
41、在您的工作中,有哪一点会让您遇到的人感到惊讶,与您的形象不同?
滨口:他们说我的声音很高。
我想这比他们预想的要高。
42、你喜欢自己的哪一点?
滨口:我不太在乎这个。
43、注意到的话会增加的偏爱项目是?
滨口:蓝光碟吧。
即便如此,我也只有不到一百张。
44、你喜欢开车吗?
滨口:我不开车。
45、想得到什么却得不到的东西是?
滨口:更大的房子。
46、你如何看待日本国内外电影界的差异?
滨口:我觉得目前的日本电影业对规模和预算,或者说对时间和jinqian有一种嗤之以鼻的感觉。
他们在预算和规模之间取得平衡,这在其他guojia是不受欢迎的。
由此产生的纠葛会传导给现场工作人员。
如果不改变这种平衡感,日本的拍摄现场将继续疲于奔命。
47、打破现状的第一步是什么?
滨口:第一步是以年轻人可以睡觉的日程为前提,考虑制作。
48、10 年后你想做什么?
滨口:我想拍电影。
49、 你认为现在的世界更需要什么?
滨口:世界...... 我认为重要的是说 "不",每个人都可以表达他们的好恶,说出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因此,人们需要倾听。
50、电影的魅力是什么?
滨口:遇到会说“这是什么!?
”的东西。
让我以一种安全的形式接触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
第80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银狮奖(评审团大奖),将于4月26日于日本上映。
Photos: Akihito Igarashi Editor: Yaka Matsumoto
@SIFF 26th 邪恶不存在,指的是一种泛性恶,你我皆有 滨口龙介将镜头聚焦环保议题,水污染的探讨似乎在影射核污水排放。
事实上在人与人之间的冲突后,接下来的叙事有意地带入“恶方”的视角,通过展现他的难处来消解观众主观性的看法 开篇以一个超长镜头仰视树冠层,在结尾处也再次呼应。
画面以蓝白为主,凸显出鲜艳的颜色(如橘黄色衣服) ,在构图上下足了心思 大量的户外拍摄,植物的名称,动物(鹿,翱翔的猛禽)带来一种自然的亲近感,这种亲近感对人心里的洗涤也是后半段主题之一。
不和谐的音乐营造出一种不安感,如同被打伤的鹿望向枪手。
不安感和自然之美交织,如果不在大银幕上观看,体验会大打折扣.
#观影笔记
#BFI#LFF #OfficialCompetition 气温突变,坐在影院的我似乎能感受到电影中那冰冷的环境。
遥远的欲望在片中做为主线串起了环境与人的关系。
猎人的欲望是猎鹿,小女孩的欲望是找到羽毛,外来者的欲望是完成项目。
结尾处猎人猎了鹿,保护小鹿的成年鹿袭击了捡羽毛的小女孩,而为了保护女儿的父亲杀死了外来者,一切就如男主所说的,父母会在孩子受伤后展现杀意,这有如宿命般的结尾,倒下的外来者,停止奔跑的父亲都可以确定小鹿应该也死了。
不过感觉会有人说,谁又会在乎鹿呢?
视觉上,大量长镜头和固定镜头凝视感极强,我们仿佛是自然之灵,凝视着生活在我们周围的人类。
开场的仰望天空的小女孩的POV长镜头和结尾处小女孩死亡POV仰拍的长镜头形成呼应,仿佛以小女孩的视角对观众说邪恶并不存在。
听觉上,开场的配乐还有种宁静自然之感,从中段开始变奏就充满着诡异感,尤其是那几次戛然而止,与长镜头形成了相反的效果,也提醒着观众,让大家对这个不自然的结尾有所准备。
不喜欢,有几场戏的收音伴随着景别切换有些音色差,还有唯一一场手持镜头有些随意,车尾的后视镜头仍然让我苦思不解。
在这部以欧·亨利式结尾为特色的影片中,前半段的温馨与和谐仿佛是为最终的戏剧性转折铺设了一条精心设计的红毯。
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的激烈博弈,不仅构成了故事的骨架,也深刻触及了当代社会面临的重大议题。
居民们生活在一个仿佛遗世独立、人际关系纯真无瑕的村庄中,这种世外桃源般的描绘,让观众在享受视觉与情感双重盛宴的同时,也悄然种下了对美好被破坏的担忧。
“矢鹿”作为贯穿全片的隐喻,其含义随着剧情的推进逐渐显露真容。
起初,它可能只是象征着居民们纯真、无害的生活状态,如同林间温顺的鹿群,与世无争。
然而,随着开发商的步步紧逼,这一隐喻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开发商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居民智慧的认可,却也暗示了他们对于项目推进的坚定决心——无论居民同意与否,露营计划的实施似乎已成定局,居民的利益在资本的洪流前显得微不足道。
正是这样的背景下,原本温顺的“鹿”被迫走上了“矢鹿”的道路,即在绝望中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反抗力量。
这种反抗,既是出于对家园的捍卫,也是对被忽视与牺牲的愤怒回应。
最终的反转,不仅是对前面所有铺垫的一次精彩释放,也是对人性复杂性的深刻探讨。
它告诉我们,在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天平上,每一个个体都可能成为推动平衡的力量,即便是最温顺的“鹿”,在面临绝境时也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人与人是他人即地狱,人与自然以万物为刍狗却也不能和天地共存,电影一整个震惊体叙事,揭示出的推到重来悲怆又决绝。不过说一千道一万,“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和“高贵地栖居,野蛮的孤独”等等偶然与想象都可以在要求阶段那么要求,也相当可以理解,但人还是要活在现实中,突然的真理还是幻想什么的,确实没看出有什么价值......
故事立意大致欣赏,但表达方式不是太能into it。
4/10,不喜欢这种自以为是的结局。而且滨口怎么开始学河濑直美了,学也学不明白。整部电影有一股自作聪明的学生短片的味道,极其廉价。
先用平淡无奇的生活让观众预先成为村民的一员 再用外来者矛盾打破 拉近心理距离 确实是很高明的叙事手段 但人又凭什么替自然行刑 一种迟来的 伪善的辩护
@电影资料馆。终于有展现可恶glamping的作品出现了!可是,为什么村民比露营公司职员看上去更像glamping呢——露营公司打算聘男主角作顾问,正如这群新一代村民视村长为mentor一样(为酋长献上羽毛!)(“这野山葵以前的饭店有哦”)。整体比较陈腔滥调,比如主角深沉的“大森林之子”人设;饭馆女厨在发布会上近乎神经病似的“真诚”人设;结尾莫名其妙的功能性扭打…… 闷热的影院里充满了乖巧的笑声。
画面挺美的,尤其是处理后的饱和度极高的蓝色。前半部分很催眠,后半部分稍微有意思了起来,但最后几分钟让人一脸懵。中间部分适合剪成探讨企业良心的高校课堂教学视频资源
结尾之前就属于电影老本行,视角切换和作为不可见者的自然,最后生硬突转,显然是打算上一课给读者,又不想上的太明显,你就去猜吧,这里有对仗有哲学有隐晦地叙事还有意味深的标题,这就像整理地服服帖帖的划线填空题,只不过参考答案没发给你。要我说,这时候那不可见的与其说是自然或人类社会,不如说是滨口自己的邪恶。
依然是看不进去系列
陷入思考 ∵若说“自然”和“人类”之间并没有绝对界限 即说无情和有情众生之间也没有 自然界中无善恶 人间也没有 ∴邪恶不存在 。如海啸 如雪崩 如鹿中枪 如手划伤 。
北京剧院 8 排 20 和 22 一对情侣 迟到了 20 分钟不说 到最后女的拿手一直摸男生的头 特别影响观感 回家腻歪不好吗 傻掰
看不见≠不存在
【B】以往作品都是从日常中提炼超验,不论是赋予人物符号特征的变奏,真实时间的记录,还是排演与生活的交会。在上一作中已经开始引入物件象征并使文本复杂化,而这里日常已被剥离,单薄的外壳让庞杂的符号体系相互包容,被强调的电子荧屏与手机导航和丛林明显切割。从外观上反倒接近放弃叙事精密的「核磁共振」与「那些野兽」,危险的氛围,音乐的使用密度,让其并非具有贴近自然的轻松。
濱口竜介這次的轉向大得有點出人意料,包括如此氾濫且突兀的配樂都和以往非常不同,我對這個項目到底是如何產生的比較感興趣
要不你赔我点钱吧。
开场观感不算好:堆叠看似无意义的长镜头让人昏昏欲睡。室内会议终于看到了滨口风格,而车内对话戏作为「中点」更是进到滨口舒适区,两个受疫情影响的打工人终于使电影有了那么点人味儿。影片最后7分钟整个自然界都蒙上幽冥之色,以超现实主义击碎前100分钟构建出的自然主义。再作者电影,也老老实实完成英雄之旅,车厢后座移动长镜头、仰拍长镜头完美扣上。至此,才意识到滨口并不只是拍“环保”这么浅层的话题。一切看似和谐,开发商努力融入村民,如何就滋生暴力?开篇男主面对镜头劈柴,恶就已滋生出来:人对自然没有「无邪」,自然亦伤害人类。滨口的摄影机作为视点游走在自然/村民/开发商,彼此互为入侵者。所以并不赞同“为了一碟醋包了顿饺子”的评价。即便是以展现石桥英子的音乐为出发点,滨口也是最懂电影、最懂视点的那批导演。
#2024BJIFF# 7分,本以为结尾会是两全其美的双赢结局,没想到最后还是更为现实的当头一棒。外来者的侵入对这个有着自己生活之道的小镇带来了极大的危机感,而当女儿失踪时这位父亲的防备心理和行动再次加重。不过其实没太懂为什么最后父亲要将女儿的失踪归咎于那个经纪人,毕竟是他自己又忘了时间去接女儿吧。
不知道片名和故事有什么关联 以为有邪恶 其实是人与自然
滨口龙介值得信赖的清灵哲思和美丽文理!即使这么一个(实得有点暴裂无声的)故事放在他自己的序列里算不上太出色,甚至有些简单了,但音乐先行的尝试和自然大景别中的人物细动都是拂面的新风。(炊烟日落拍得太美了)(一边希望他多来纽约搞放映q&a,一边又希望他立刻结束电影节巡游即刻投入创作……总之真的好爱看滨口龙介啊!!)
一直到村委会前,更多的是环境陈设的罗列。自此而始,场景鲜明分隔,室内通过言语教化、影响,室外则是自然对人的直接规训。与前作几乎完全一致的结构方法经由形式的隔离而展开,多层级的叙事同步推进发展。最大的惊喜是游移的视点,以及它所伴随的秘密的爆发,我们离洞察终极规律始终有着几秒钟的差距。
也是为了拿经费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