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构筑影像空间的能力之稳定令人吃惊,这部电影入围任何华语电影新人导演奖项都会令结果没有悬念。
电影关注的是抑郁症,用个例细究了个体产生精神困境的原因,也极关怀抑郁症患者亲朋的处境,所以余文乐和曾志伟是绝对的主角。
不得不承认新导演强大的掌控能力。
从剧本,到剪辑,甚至包括配乐的选取都非常到位,几位演员的演技自然不用多说。
电影从头到尾情绪非常饱满,悲痛、压抑、困苦,世间冷暖全在电影中了。
虽然电影结束时留了个开放光明的尾巴,不过还是很容易令人难过。
电影是一篇抑郁症科普文章,是拍给我们普通人和抑郁症患者亲友看的。
丧得很对我胃口的片子,差点就想打五星了。
(标题废。
用了一句很有意思的台词。
片尾字幕「关注弱势群体」「人文关怀」「感同身受」这些话谁都会说。
要做到实在是太难了。
在婚礼上七嘴八舌地喧闹的人,举着手机拍照看笑话的人,对邻居毫无关怀避而远之的人,就是你我啊。
很意外,也不意外,全片里唯二对阿东怀着善意的,是小男孩和那个(混血?)黑人兄弟[来自评论的更正 东南亚]。
等妈妈睡着隔着墙给阿东讲小王子故事的孩子,实在太可爱了啊。
反面典型的余师奶,也是一个很有代表性的人物。
“儿子没有大陆户口,自己没有香港身份,孩子爸爸又不知道哪儿去了。
” 想起了中学时代看过的南方周末用一整版描写的双非儿童和他们的陆生家庭在香港的困境。
自己过得不如意,对其他人也难以分出一丝一毫的关怀了,只剩下了提防和冷漠。。
看过一些香港片,第一次看到像曾志伟住的这么小的房子,约莫4个平米吧。
后面去墓地,每个人只有一块砖那么大的一个格子。
投行高管Louis跳楼了,新闻说这已经是最近的第三起。
那些纸醉金迷是香港,这也是香港。
余文乐意外地演得很不错啊,虽然他的大小眼已经不能挽回了……屋顶那场和曾志伟的感情爆发戏很赞。
还有一处接电话时隐忍哭意嘴巴颤动的细节。
看完觉得很悲伤的话,也吃块巧克力吧。
香港,一个平均每天都有三个人自杀的地方。
楼房高耸,街道狭窄,并不是每幢楼后的街角都有春娇与志明相遇的爱情故事。
几天前去香港,出入境的队伍依然吵闹,凌晨两点三点的街道还有灯光霓虹闪烁和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一念无明生命本身所具备的根本迷惑。
一念是意味生命,无明是意味根本的迷惑,由此而生起一切的烦恼。
——《佛教哲学大词典》第四○五页如同名字,电影讲的就是在香港压力满溢的城市里,人对生命的迷惑。
电影开头阿东走进那间小小的房间,和父亲那段对话,两人演技足够,足足几分钟的长镜头的对白和表现力还让我边笑边想,这么长的镜头这么闷的对白,只拍16天就完成一部电影,这两个人还是厉害。
后来故事步步揭开,不留情面的打骂羞辱,和心有预期也让人难掩震惊的满地缓缓流过的血水。
很难相信金马奖最佳女配金燕玲,只拍摄1天就可以有足够的情绪让人跟着歇斯底里,让人亲见失手弑母的痛感,让人感受亲人之间的爱极与恨极。
然后这部电影让我感受的,是生而为人的深深孤独。
阿东的父亲常年为生计奔波劳碌,说到从前做长途司机的时候语气里藏不住骄傲,可是还是以最悲痛和无奈的方式失去了爱的人,以最无力的方式失去了两个儿子的依赖,开车的时候尿进塑料瓶,独自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符合年龄看起来可笑的书,却认真看对抗抑郁的方法,小心的买饭买巧克力,被儿子背起来慌张的说鞋子掉了,卑微到尘埃里,哪里再有一丝一毫的骄傲。
可是哪里可以埋怨他人,面对儿子的指责,只能痛苦万分的痛恨自己。
阿东的妈妈整日沉浸在过去那个读过书、受尽家人宠爱又有很多人追的回忆幻象之中,晃神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无法自理,全身疼痛到难以忍耐,没人关爱的老人罢了。
她会不断的回忆曾经的选择,如果当年没有嫁给这个丈夫就好了,如果当初跟儿子去美国就好了,于是更加痛恨面前的一切。
阿东在的时候还能有一个宣泄的出口,可是夜深人静,独自痛到喊出声来,声音大到邻居投诉,却没办法缓解也无人来。
那种难以忍受和刻骨的痛,一定非常非常孤独。
Jenny可以微笑着高唱赞歌,可是崩溃大哭的时候,那张扭曲的脸上何曾有一点点宽恕与原谅的影子。
终于在寸土寸金的香港拥有安身之处的瞬间,离自己29岁结婚,30岁要小孩,拥有家庭的梦想近在咫尺的瞬间,满怀期待,细细计算着、规划着卫生间门后的空间可不可以放洗衣机的安稳瞬间,转眼就灰飞烟灭。
念一句“阿门”,也难抵这命运光临。
皈依宗教来寻找安宁,坐席上微笑的说着“阿门”的人,又有几个真的能放下过去,原谅曾让自己梦想破灭的人?
在这里的宗教让人可笑,虽然人们想找一个出口,想寻求一种精神力量,不过是种勉强的掩护。
电视机里冷静的新闻播报着朋友的决绝告别,阿东的眼神一点点变化,这种感觉连身边最关怀他的父亲都丝毫没有察觉。
Jenny自然也无从察觉。
社会家托夫勒谈过“即当人们所处的整个社会突然转化为人们始料不及的新社会时,人们将会发生什么变化。
”托夫勒在对“未来的冲击”指出:“我们可以把未来解释为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痛苦,这种痛苦是由于人类机体的生理适应系统和决策过程负担过重而引起的。
总而言之,未来冲击就是对人类过度刺激的反应。
”尽管托夫勒的观点是一种典型的悲观论,但却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日益发展的社会对生命个体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强烈刺激与冲击,过度的负担使社会化中的人逐步丧失社会赋予个人的身份与功能。
这种冲击难以通过与人交流而分担,只能独自承受。
到这里,阿东的所有情感关系都一一断裂。
巧克力具有抑制忧郁、使人产生欣快感的作用,丰富的苯乙胺,一种能对人的情绪调节发挥重要作用的物质。
很多医生甚至把巧克力作为抗轻微忧郁症的天然药物。
可是拼命的吃掉巧克力,拼命吞掉一大口一大口的巧克力,深深的苦痛也难以消除。
最后 巧克力 宗教 高薪工作 医生 邻居 公司的同事 亲人 理想 到头来都不能给我们一点点温暖。
这世上消除痛苦有很多很多种减轻方法,每件事都有很多解决途径。
心情不好就可以吃巧克力,可以与朋友倾诉,可以去看医生,可以寻求一个信仰皈依,可以在爱的人那里吃一顿丰盛的晚餐,可以躲进家人的围绕之中。
可是这些情感关系,这些解决途径,在这部电影里都一击即碎,到头来还是孤独,还是孤身一人奔跑在夜里的小巷,还是一个人在天台看着错综复杂的城市轮廓,还是躺在狭窄的床上看着空空的天花板流泪。
医生死板的宣读疾病的判定,同事在婚宴上也只是八卦,邻居只是关心自己,是人冷漠吗,其实都是可以理解的。
救赎无法从旁人那里得到,也许旁人也有着想从身一跃放弃人生的苦痛,没力气向你伸出手。
也许亲人有着更多的压力责任,再站起来已经痛苦万分,再难借你一双肩膀依靠。
就连天台的植物都已经尽数枯萎,还好导演最后还是留下了一线希望,率真的孩子总是在电影里有着特别的意象符号。
在主人公面临崩溃的边缘,这个戴厚眼镜的孩子隔着墙壁讲小王子的故事,留下一丝安慰。
然而这个故事也是暗藏玄机,这个故事不也是说尽了人类的孤独寂寞与一生流浪的命运。
最后的亲人最后的无言拥抱,像是与昨天和解。
可这个天台的拥抱,镜头拉远,画面中只有这对面目难说情绪的父子,温暖却还是孤独。
题外话,导演与编剧是一对情侣,大学时期就能共同创作。
作品能这样的完成,我深深的羡慕。
看这部电影的时候 我爱的人坐在我身边 牵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说 有时候他也像余文乐那样痛苦。
他也在香港这样狭窄的路上拎过酒瓶,点过烟。
我很内疚,因为太多的时候,生存在这样的一个充满复杂变量的世界中,我们并不能消除彼此的痛苦,只能在可以拥抱的时候,就尽量拥抱吧。
和《使徒行者》、《寒战》这样的商业大片不同,《一念无明》的制作成本仅仅只有200万。
相比之下,《寒战》制作成本超一亿,就谈谈恋爱的《志明与春娇》都要1500万。
经费如此至少,拍摄期限也只有16天。
16天要拍完一部电影,就意味着不能抠,但如果不严格要求和打磨,要拍出好作品那真是天方夜谭。
而执导这部电影的是香港新进导演黄进,在此之前,他只拍过《澳门街》里的其中一段故事。
也就是说,他从来没有执掌过一整部电影。
而摆在他面前的,却是很多大导演都未必能解决的问题。
如果是电影界的老油条,可能就会尽最大努力压缩时间和成本,然后完成进度收工。
很幸运《一念无明》是由黄进自己亲自上阵,他并不是想方设法压缩时间和成本,而是用了另一种办法减少拍摄时间。
答案就是请经验丰富的老油条演员。
有人就呵呵了,200W你能请得起谁?
你以为你拍《建国大业》,不用给钱?
但是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最后,黄进请来了老司机曾志伟,老鲜肉余文乐,老戏骨金燕玲,外加一个歌手方皓玟。
吸引好演员的,最重要的其实不是片酬,而是剧本。
曾志伟说,作为演员,一生也在求好剧本,这是十年一遇的好剧本。
受到各种客观因素的影响,香港电影确实在走下坡路,但香港并不缺少好演员,也不缺少新锐的电影人才,如果他们能够用心去做电影,那么大环境的影响其实可有可无。
《一念无明》就是个例子,只有200W怎么了,只有16天怎么了,一样能出良作。
凭借此片,导演黄进拿到了金马奖的最佳新人导演。
而《一念无明》也成为了今年香港金像奖的大热门,入围包括最佳男主角、最佳导演等8项大奖。
「一念无明」是佛家的用语,一念是指一个念头,无明即无智慧。
一个又一个念头不断产生,不能断除,只会沦为不智。
而人不能看清实相,在生命中不断互相伤害,同时折磨自己,乃是出于自身的无知和执着。
整个故事紧扣着这个主题,讲述了余文乐与曾志伟饰演的一对父子彼此误会又相互亏欠。
因为一场意外,余文乐饰演的阿东成了精神病;而曾志伟饰演的爸爸黄大海则因为离弃自己的家庭,而受到阿东的怨责。
对亲情问题的诠释,只是其中之一,黄进还对社会问题给予了揭露。
从青山精神病院出来的阿东,本想重新适应社会,却遭到了周边P民的歧视。
这个社会就是有这种现象,不是每个人都会对你微笑,更多的人给你的,是冷漠。
已经看过的网友评论到,由精神疾病衍生到港陆关系,城市生存空间,金钱怪兽,移民问题...看来导演想要表达的,绝不仅仅是人与人的感情。
影帝张家辉则评论到,“这个故事随时会发生在我们身上,或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人身上。
”也许我们与剧中人物也经历着同样的痛苦,可能香港人看了会更加感同身受,而我们离香港其实也并不遥远。
可以很肯定,这部电影并不是很开心,因为阐述的是现实生活的困境。
就像主角两父子,挤在那么小的房间,他们的状况,也是大多数人的现状。
只是开心的故事,不一定是好故事。
一些非常沉重的故事,却往往拽中人心。
可以看得出,《一念无名》是一部非常真诚的作品,也许并不适合去电影院嗨,但是如果你是感性的人,带着感情认真去看,那么将是对付出努力的电影人最好的回报。
也绝对值回票价。
有时候观众的选择,决定了电影市场品质的层次。
不是很明白非线性的叙事结构想要表现什么。
在这部电影里,倒叙和插叙其实有点破坏观影体验,分割了情绪。
所以直到看完我也不是很清楚电影想表达的中心思想是什么。
不过管他呢,看的人有所得有所思就够了。
根据剧情,余文乐的角色得的症状叫做躁郁症,听名字像是躁狂症和抑郁症的结合体,有时候发疯有时候逃避。
但是他真的得病了吗?
周围有这样的家庭成员,生活在超高生活压力的香港,金融投资失败欠一屁股债,心里的一根弦其实早就绷得紧紧的,只需要一个诱因就可以让他崩溃。
换做是任何人,处在这样的环境下,我相信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像沃伦巴菲特提到的“子宫彩票”,这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赌博。
出身的环境、原生家庭的正反作用力、成长的社交圈子,这些都是开奖之后的附赠。
人与人之间的个体差异其实很小,在精神层面有人或许心性坚毅一些,但也都有一个极限。
大部分的正常人仅仅是因为生活环境是正常的。
假如一个人从小被家暴、虐待、凌辱,住着极小的房子,承受极高的压力,却又得不到正确的引导教育或者说释放渠道。
长大后会变成怎样一个人或许我们心中都有答案。
我并不是行为主义的信奉者。
但在遭遇挫折后,余文乐会蜷着身子失声痛哭、缩在床上一言不发,而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唯一的区别是我还有着仅存的理智,知道要躲开别人的视线,去找一个看不到的角落。
心理疾病的治疗强调家庭的陪伴和周围的关爱,但假如和余文乐一样,家庭就是他的主要病因。
在他回归家庭后只会一遍遍的经历痛苦,加深心里的创伤。
当社会支持全部变成了落井下石,周围所有人都在提防你、排斥你、诋毁你、嘲笑你、消费你,我想他的病应该是再也好不了了。
所以说他不是病人,只是可怜人。
但是矛盾的地方在于他的可怜又来自于他的善良。
余文乐固执的不愿把母亲送去老人院,坚持每天给她捏脚、洗漱、听她抱怨,哥哥躲到了美国他却留在香港,瞒着爱人身背债务希望搏一个未来。
最终导致了追求远远超过自身能力的极限,反而被压力彻底击垮了心理防线。
但凡他变得自私一些,强硬一些,更有自知之明一些,也不会落得最终的结果。
杰克韦尔奇说凡是伟大的公司,在发展过程中一定有人做过勇敢的决定。
而所谓的勇敢决定,一定不会是随大流的决定。
从一开始,其实结局就无法避免了。
最终整个家族只有远避美国的大儿子一家过上了正常的生活,离开了漩涡一样的原生家庭。
希望每个人都有勇气做出正确的决定。
作为一个确诊六年的躁郁症病人,我非常平静地陪着前妻和12岁的一直抱有导演梦想的儿子,一起看完了这部27岁年轻香港导演的金马奖获奖影片——《一念无明(MAD WORLD)》。
走出影院,我对儿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无知的人往往将变态心理学当做是犯罪心理学,另外我觉得变态心理学的“变态”二字非常变态,因为英文愿意只是非常态心理学。
也许当着儿子和前妻是故作平静,甚至插诨打科自我解嘲;看完电影的深夜,翻译完儿子的免疫记录,看了科恩兄弟的《大地惊雷》,完了快到凌晨,我还是意难平;索性重开电脑,改改豆瓣的ID, 一吐为快。
1.躁郁症患者社会功能丧失的孤寂与悲哀记得瞟过一眼一位豆油心疼主角阿东的一句话:阿东的关系链一个一个断裂。
这句评价非常到位。
我的切身体会就是,躁郁症这个鬼毛病最大的害处就是社会功能的逐渐丧失,待到亲人朋友一个个躲避逃离你的时候(当然做躁郁患者的亲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那种透彻心扉深入骨髓的悔恨交加后的孤单寂寞和顾影自怜,你们这些“正常人”若能体味1%算你们狠!
阿东好友Luis婚礼上的尴尬和其后的跳楼自杀,未婚妻Jenny在基督徒团契上撕心裂肺的哭诉,与忏悔幡然的老父狭然独处发泄碰撞,隔壁邻居的指指点点甚至敌意相对,尤其是对失手误杀亲生母亲的惊天悔恨,一幕幕事件,一个个亲友,一根根压向病态心灵骆驼的稻草,一支支射向“正常人”都无法承受的心窝之箭,一件件或求职或创业而未成的事情,把出院不久的阿东重新推向抑郁的深渊,辗转反侧地独自体味孤寂与悲哀。
(1) 小朋友余先生是人群中最理智温情的。
童心未泯这个词儿真是非常非常褒义的,人世间纯净平和温柔正直的心灵,往往来自未受污染的儿童。
(2) 阿东父亲出于父子亲情,在逃避和忏悔大半生之后也是非常负责尽职的;这对于一个躁郁患者来说,是最为重要的精神支柱和挣扎着活下去的最大盼望。
(3) 好多人会责怪Jenny哭诉对于阿东的刺激和伤害——其实这里边也许有个宗教隔阂——基督徒(我也是)团契上,所谓的做一个分享(见证),牧师和教友就是希望你毫无保留地将遭遇和痛苦一吐为快,将苦毒和怨恨、戾气通过客观诉说交予上帝,从而收货平静与祝福。
所以Jenny真的没错,一年中她承受了什么?
人家一个弱女子在香港这种虎狼社会偿债供房,容易吗?
况且Jenny上台之前给了阿东膝盖一个温情十足的抚摸。
阿东也就一新手未婚躁郁人,要像我这样的老司机,哪怕不是基督徒,趁机上台哭诉悔悟一番,祷告乞求上帝的宽恕,婚姻这个家庭归宿保住了,一定还能收获信仰这个心灵归宿。
当然说着简单,躁郁患者哪怕有100个归宿,天都搞不懂啥时候又被哪怕一只蚂蚁触发发病机关——当然坚持服药和复诊会好很多很多。
也许大家没有注意到,阿东服药后恶心呕吐,把药物吐在盥洗盆里,事后几天被父亲追问服药情况支支吾吾,估计那次之后没有坚持服药,导致那段时间的轻躁——思维飘逸,话语增多,爱管闲事,胡乱投资。
2. 阿东是怎么病的?
临床心理学家以及经典教材对于躁郁症发病原因归纳有三:(1) 遗传因素:显然阿东母亲不仅生理上长年忍受病痛折磨,心理上也是扭曲已久的;无端且极端的悲伤和不近情理的责骂打人(只有打阿东这个大孝子),以及满脸的躁动阴郁表现得十分清楚(要不怎么得金马影后?
),阿东母亲的躁郁非常不幸地遗传给这位投行工作的大孝子,唉,只能说造化弄人。
功成名就的兄长也愤怒地质问我:我们一奶同胞,为什么我正常你生病?!
——我怎么知道?!
谁愿意生病?!
当然我亲爱的兄长事后也非常难过这样的恶语相向,他也是被我折腾得濒临崩溃才口不择言,而且流泪长叹:兄弟,我真的希望是我受了躁郁遗传,而不是你,你那么聪明那么才华横溢,生病之前又是那么优秀。
算了,造化弄人,夫复何哀。
有一篇国外被引用较多的著名论文声称,躁郁基因和抑郁基因多被x染色体携带遗传,这么说母系遗传案例会明显多于父系遗传案例。
这就是阿东母亲肯定深受生理和心理双重折磨的依据之一。
话说我生病之后,一度也是非常恼恨母系亲属明显的几代躁郁病例,更加深信家乡对于娶媳妇要查三代的习俗的重要意义。
真的,好好查查,各大躁郁群里,不少青少年中学或大学就罹患躁郁,亲人、同学、恩师、朋友,一个个躲得远远的,长长的人生道路从此陷入无边的黑暗,想想真是害怕并对青少年患者深深地同情。
(2) 生理因素:这个非常艰深而且我怀疑(90%的学者专家同样怀疑)这些关于大脑神经的研究远远没有达到科学的境界,当然大脑这个小宇宙本身就是同大宇宙一样的艰深,恕不赘言。
(3) 社会因素:本片片尾已然提示,不要轻易贴标签,不要歧视。
片子英文名MAD WORLD已然做了深刻的社会批判,豆油对于邻居敌意和拍照上传以及兄弟无情已经有非常客观到位的鞭挞;作为患者,我不想怪责社会社区的敌意冷漠,我甚至不在乎发小前几天的责难——“见到你的字儿感觉非常亲切,但怎么我觉得最近跟你相处憋拗得紧”,更别说什么姑父表姐的谩骂无情,这些都过眼云烟了。
作为患者,我深对美国老太(Kay)的《天才向左疯子向右》扉页上那句话是刻骨铭心的体会——躁郁赋予我们的除了苦痛,还有对世间人情更加深刻的观察和体会。
要不然梵高的画海明威的著作不朽呢,人家经历了非同寻常的苦痛磨砺,将苦难和深刻洞察织成光芒万丈的作品。
我倒想起一组统计数据:香港“回归”之后,以及美国六七十年代的信仰短暂坍塌之后,躁郁和抑郁患者明显上升。
大陆之大,近年剧变之烈,大抵不亚于前两者。
反正我2008/2009两年在北京接触许多MY大师之后,三观深受冲击,反思社会现状,尤其是高速发展的经济和停滞不前的体制改革造成人心浮躁和公正缺失,加之我本身少年失怙之悲郁萦绕,无处安放的躁动和挥之不去的阴郁让我失眠加剧,终究在2011年春天兄长遭罪之后溃然发作。
且不说躁郁,与之相似的边缘型人格障碍(参见影片《移魂女郎》朱莉安吉丽娜封后之作,她本人就是边缘型人格障碍),以及焦虑症妄想症这样症那样症,因为中国大陆社会的扭曲和变态,1949之后不知多少精神疾病患者讳疾忌医和不甚自觉,所以本片MAD WORLD不是简单批判香港底层社区这个小WORLD,更是在鞭挞中国这个大WORLD.亲爱的读者们,我无意诅咒社会更无意恐吓你们这些正常人,真正的心理自知,不是日常鸡汤和庸俗成功学可以解决的。
鉴于中国心理干预和治疗的人才匮乏和水平落后,鉴于大家终归黄土,我也只能说活在当下珍惜所有这样的空话套话,大家都有病,我们没有资格歧视任何人。
说到这里我想点题:六年来,最初我听见神经病的咒骂都菊花一紧小心肝儿一颤;到了现在,我经常自嘲,神经病咋啦?
神经病依然是奉公守法甚至拥有希望和梦想的市民。
跟生理病痛一样,病人应该得到关爱而不是歧视。
况且,除了社会功能受损(患者自己难受甚至是众叛亲离)和民事行为能力受限(还是自己受罪),没有任何数据表明精神病人甚至是严重的精神分裂患者有更高的犯罪率和攻击性,以及反社会反人类行为——甚至很多疯子是可爱的,是不朽的,也许真的是天才疯子一线间。
我认识的不少病友,他们同我一样的善良;我自己也非常希望我的躁郁转为折磨我一人的抑郁(当然我至今未曾有过自杀念头和行为)。
正因为这种善良和细腻,大孝子阿东才会在Luis的婚礼上对来宾的无礼愤然直言。
所以,绝大多数躁郁患者情愿伤害自己(自杀率25%)也不愿伤害社会;至于伤害亲友,对比患者自我承受的苦痛折磨来说真的是小巫之于大巫——躁期伤害亲友,但郁期100%的患者都会细腻反省自我悔悟;只要在坚持服药的前提之下,真的就像阿东求职时对HR说的:bipolar就是bipolar disorder啦,我可以order这个bipolar啦。
这句话也是《双向情感障碍——你和你家人应该知道的》一书的结语——3. 阿东会好吗?
“作为躁郁患者,你自己必须控制好病情而不是让病情控制你”。
心理疾病由于其复杂未知的发病原理而未能判断痊愈,但一定是相对可控并得以减轻的。
人诺贝尔奖得主博弈论创始人精神分裂(参见《美丽心灵》)不照样高龄站在领奖位上。
阿东作为前投行职员,不敢说可以重操旧业,我觉得重新追回Jenny以及接过他爹的方向盘自食其力,还是可能的。
另外,我个人感觉阿东在浴室帮助母亲洗澡时发生的悲剧一定是个意外(影片为了追求戏剧冲突表现手法暧昧含混),甚至连误杀都谈不上,躁郁患者没这么大逆不道违背天理,况且他是大孝子。
一句话,前投行职员的阿东有良好的受教育和就职背景,又有个幡然悔悟之后温情细致的老爸,不一定痊愈但会慢慢好转的。
等他到了我这般岁数和病历,甚至可以与躁郁和平相处——老子就是疯了,但我坚决不犯罪,我尽力承担我应尽的责任,尽量不打扰他人;至于他人评价,我擦,爱谁谁。
到头来,我和你们一样,怀抱希望地平凡地活着,死去。
---12.Apr.2017定--19.Apr.2017改“一念无明”,原是佛语,在《御书一生成佛抄》中解释为生命本身所具备的根本迷惑。
一念是意味生命,无明是意味根本的迷惑,由此而生起一切的烦恼。
香港新晋导演黄进从如今这个疯狂世界中抽取出一百零一分钟片段以此为名,剪影醒人。
影片《一念无明》讲述了原普通白领黄世东(阿东)在躁郁症病发弑母被判入住精神病院一年后重新投入社会的一段生活。
又或者根本说不上生活,他的日子在出事之前就已经支离破碎,母亲行动不便整日抱怨,父亲不知所踪,弟弟远走他乡,与未婚妻计划结婚但钱怎么算也不够,期望达成两全的阿东只能一肩扛起新旧家庭所有重担,最终精神支持不住,出现问题。
自母亲身亡后,精神病患弑母这样极具噱头的社会案件成为遮挡阳光的阴云始终笼罩在阿东头顶,即使有曾经失职逃避的父亲的努力补偿,即使有自身难保的老友的倾力相助,但他还是躲不开未婚妻的“宽恕”和控诉,弟弟的决绝和疏远,邻居关切的指指点点与路人冰冷的手机镜头。
阿东的烦闷和痛苦在社会和身边人的重重压迫下只能通过更加病态的方式发泄。
这使得城市和阿东、社会与个人相生相成的互相折磨进入越发难解的恶性循环。
对于渴望真诚平等的阿东来说,吞下那些会帮助刺激多巴胺分泌的巧克力是他对平常心的渴望。
这个麻木冷漠的城市则更近似如本片的英文片名,是一个“Mad World”。
而与这种暗涌不绝的疯狂相对的平静沉稳,像某种踪迹难觅的珍惜动物,游荡于水泥森林间却无人瞥见其身影。
只有还未学会游戏规则的孩子仍然愿意和阿东如常聊天,在开阔的天地中讨论为什么人要向上流动,为什么养在天台的花儿不会开,为什么阿东“被隔离”。
像阳光,怎么也要穿透阴云,邻居家的小男孩装睡等到妈妈深眠的半夜也要贴着木板隔层给进入抑郁阶段的他讲一讲《小王子》的最新改编。
摄影机恰如其分地记录了港人这种焦灼的生存氛围。
代表回忆的暖色调里来自母亲的打骂羞辱,与代表现实的冷色调里和父亲在医院天台的对峙,一是承受一是宣泄,对比之间却没有一处让人感到痛快,阿东内心的苦楚反在这样的情感爆炸中获得了更清晰的实体。
冷暖色调失去了以往色彩在电影情绪上的分明区别,只静静表现人与囚禁人的桎梏。
不论是沉静的固定机位,还是流畅的运动镜头,从画面中渗透出的是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导演不但展现了香港底层小人物狭窄局促的生活空间,几个俯视镜头更是将父亲黄大海糟糕紧迫的居住环境和阿东孤独压抑的内心状态无情曝光。
另有几次摄影机扫过同席人和路人用手机对着阿东拍摄的镜头,表现了人对他人隐私的好奇心理与冰冷的看客心态。
同时,当镜头对准阿东时表现出的则是被看者角度出发的现代人对互联网上自我信息暴露的焦虑。
影片通过镜头运用对物理空间到社交空间到心理空间有层次的展现,让在日常生活中因为习惯而被无视的生存压力重新进入观众视野,并迫使观众对此做一番极为认真的审视。
从电影整体来说,《一念无明》讲述的并不是一个让人开心的故事,但却是一个能走进心底的故事。
自愿或不自愿地留在水泥森林里求生的人们既期望努力生活、努力相爱,同时也不断蓄养欲望和自私;遇事逃避不愿负责的态度可能出于怯弱,可能出于惯性。
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马克思如此论断人的本质。
生存于世,人永远无法剥离自己与他人丝丝缕缕的关联,就像沾染了一身蛛网,剪不断理还乱。
如留在香港的阿东逃不开他无理取闹的母亲,从大陆回来的父亲逃不开他时好时坏的大儿子一样,即便是看似黄家中生活最幸福的弟弟也逃不开清晨或深夜从香港打来的电话。
亲子、爱侣、朋友,人从心底生出对这些亲密关系的渴望抵不上一时失控对它们的随意摧毁。
此即“无明”,是个人生活的困苦与痛处,也是当下社会的浮躁和郁结。
在压力不断累加的城市里,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阿东”的影子。
情绪上的亚健康几乎成为了都市人的新常态,情绪障碍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都市病”——不久前,香港心理卫生会的一项调查显示,有百分之五点五的受访香港市民需要接受抑郁症相关的专业辅导及治疗,另有百分之九点一的受访者属于应关注的群体。
患有情绪障碍的人们能够与常人无异的吃饭、行走甚至工作、社交,但那些无法被外人察觉的心病如扎在心头的一根肉刺左右着他们没法自如生活。
被异样眼光注视的“阿东”不再是突发罕见的个案,他如春雨化身点滴融入都市人的生活而未被察觉。
如此细腻关切都市人内心世界的《一念无明》是一部很有香港味道的片子。
导演黄进的故事视角没有局限于特殊个体家庭,而是进一步将触角伸向整座城市的困顿。
他寻求的是当下香港社会环境的联系。
编剧陈楚珩则强调的是人在生命中不断互相伤害,同时也折磨自己。
无论如何都要拥抱身披荆棘的彼此实则是出于自身的无知和执著。
制作组通过电影想要呈现出的是如何直面问题、觉醒并寻求改变的状态,在影院落下泪的人应该都对此有了自己的思考。
诚如曾志伟对这个故事的评价,影片《一念无明》拥有十年一遇的好剧本。
这般款款情深的电影出现在如一台全速运转、负荷满载的机器的现代社会实在是对都市情绪相关问题的一记温柔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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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三年前,我的一个朋友邀请我加入一个关于忧郁症的微信交流群,我没有接受她的邀请,因为当时我认为,忧郁症和我是有一定的距离的。
今年5月,我的一个亲人因忧郁症自杀。
自杀之前,他患忧郁症已十多年了。
过去二十余年,他甚少与家人、朋友联系,一直离群索居,而我们却一直以为他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建立了新的家庭,他“生活在别处”。
事实上,他一直租住在一间小屋里,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人过的。
饱受忧郁症折磨多年之后,他最终选择了不归路,第一次他试图选择以平静的方式离开人世,没有成功,第二次,他选择了极为惨烈的方式,一瞬间之后,他永远地睡着了。
参加完他的葬礼之后,我和一位朋友谈起他的事情。
朋友说,很多人关注名人或艺文圈的忧郁症状况,但普通人尤其是进城务工者的忧郁症却得不到真正的关注,他们是更加边缘的群体,他们的病情更容易被忽略,你可以就他的经历写一个剧本,如果能拍成电影,也许能引起公众对忧郁症群体更为广泛的关注与探讨。
但我觉得,我现在无法写这样一个剧本,它离我太近了。
也许,五年后,我会考虑写这个剧本。
在我的亲人自杀之前,香港电影《一念无明》已经先后在香港和大陆公映。
影片虽然引发了不少关于躁郁症(忧郁症)的讨论,但从电影最终的票房收成来看,去影院支持这部影片的观众并不多。
在某种意义上,《一念无明》是一部公益电影。
据说几位主演都是零片酬或低片酬出演的,而影片的剧情走向也在不断提醒观众——“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别人去做的”(曾志伟在影片中的台词),请关心你身边的躁郁症(忧郁症)患者。
最近,《一念无明》代表香港出征奥斯卡,香港官方似乎有意进一步推广此片,再次印证了影片的公益性质。
尽管各方都在推广此片,以寻求躁郁症(忧郁症)群体得到更多的关注和关怀,但正如影片中的阿东的处境,躁郁症患者仍然被许多人误解和歧视。
有论者言,《一念无明》对躁郁症的表现是肤浅的、表面的。
但我认为,《一念无明》对社会问题的揭示是重于对心理问题的探讨的,在一些对躁郁症有比较深入了解的观众来看,阿东这个角色难以触及他们的内心深处,但阿东的社会处境,或多或少能让他们有所触动吧。
影片中有四场非常重要的反映阿东的社会处境的戏。
第一场是在婚礼上,阿东为好友“仗义执言”。
在这场戏中,参加婚礼的宾客很好地扮演了“吃瓜群众”。
他们一开始对婚礼缺乏起码的礼貌和尊重,导致了阿东的“发作”,然后,他们就转向了对阿东的闲言杂语,把躁郁症说成是“神经病”,从误解滑向歧视。
个人觉得,这场戏有点夸张了,现实中并不是每一个“吃瓜群众”都是这副嘴脸的,但也唯有以如此卡通式的放大,才能够鞭及“吃瓜”这个集体无意识行为的痛点吧。
第二场是阿东受到打击后在小超市狂吃巧克力减压。
他的“疯狂”被邻居们的围观了,而这次围观直接导致了下面两场戏的出现。
最近看纪录片《十年,再见杨德昌》,杨德昌的制片陈希圣说到,杨德昌在压力大的时候,容易血糖低,稍遇挫折便大发脾气,跑回办公室。
陈希圣会叫人打包美食甜品给他送过去,他吃完后,情绪往往能够得到改善,然后再度投入到工作中。
科学证明,人在压力大或情绪紧张时,吃点甜食能够减压或纾解情绪。
阿东的行为也许疯狂了一点,但他只是在自我减压,这个行为并没有什么危害性,可他的邻居却因此对他有了防范心理。
第三场是阿东的邻居们商量如何逼走阿海阿东父子。
在这场戏中,我觉得最刺眼的是“民主表决”的提议——年轻的邻居提出以此来决定阿海阿东父子的去留。
现代都市中,躁郁症的患者越来越多,但在整个社会里面,他们毕竟只是少数,如果“民主表决”可以决定他们的去留,恐怕“正常人”完全有能力把他们剔除出社会。
第四场是阿东带着余果在天台边上坐着,吓坏了余师奶(余果的妈妈)。
但事实上,阿东和余果只是享受彼此的陪伴,阿东无意伤害余果,也无意自杀。
在整部影片中,阿东周围的人中,除了他的父亲,真正接纳他的只有涉世未深的余果。
如果我们经历世事,变得老成,只是为了变得冷漠无情,那成长的意义是什么?
影片的最后,阿海和阿东在湖边闲坐,阿东说,我们回家吧。
安静而温馨的一场戏,也是影片主创们的愿望吧——让阿东有“家”可回。
虽然我们不得不面对冷酷的事实,但《一念无明》作为一部“公益电影”,它不可能是绝望的,同样,我们也不应该绝望。
八十年代中期,艾滋病引发了全球性恐慌,艾滋病患者更备受歧视,1987年,威尔士王妃戴安娜不戴手套与一名艾滋病患者握手,震撼了世界,此后,艾滋病患者的处境逐步得到改善。
与艾滋病当年引发恐慌不同,躁郁症(忧郁症)在今天更多是被误解与漠视,很多人要么认为患者是“神经病”,要么认为患者只是“想多了”。
经过多年的科普与宣传,艾滋病终于被大多数人所“正视”,躁郁症(忧郁症)进入公众视野也已多年,但很多患者的处境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改善,时不时会有患者自杀的事件发生在我们身边。
近日,我的“朋友圈”中,便有著名摄影师任航、南京知名DJ吴宇清(外外)、新锐导演胡波等人自杀事件被反复议论,他们的死都与忧郁症有关,其中,吴宇清是我有数面之缘的人(他并不认识我,多年前,我曾在多场独立电影放映活动中见过他),他的离去让我感到悲伤与无力。
相比之下,躁郁症(忧郁症)在今天的处境也许不如艾滋病在当年的处境那么严峻,但它的发病率是随着我国的城市化步伐而升高的,它可能已经出现或隐藏在我们的身上或身边,如果我们不能“正视”它、理解它,它很可能在某一天以非常惨烈的方式发出一声呐喊——到那时,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因此,《一念无明》这样的“公益电影”,不妨多来几部。
我们需要更多类似的电影来唤醒公众面对躁郁症(忧郁症)的装睡状态。
香港是我见过的压力最大的社会之一。
高收入和高密度带来的高物价与逼仄的住宅环境,足以把每个靠工资生存的人逼到绝望的境地。
阿东家的住宅条件恐怕可以被任何一个内地贫困线以上的家庭秒杀,更不要说其他同等GDP的发达国家。
十几年前学校的学生会组织去香港交流,其中有个莫名的项目是参观房地产,一口港普的导游得意地向我们炫耀贝沙湾的豪宅,其实也就是一百多平米而已,估计已经是香港收入1%才能买得起的了。
这种逼仄环境下更可怕的是邻居闲言碎语带来的精神压力。
正常人在这里都住不下去,何况一个精神病人。
恐怕任何一个燥郁症病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都只能恶化。
但是,这并不是香港最恶劣的居住条件。
远的九龙城寨不说,最近报道的“蚁族”,和150米改装成18个卧室的出租屋,都是香港见怪不怪的现象。
那么,在这样的一个社会下,精神病人该如何找到适合自己的环境?
那么,正常人该如何找到适合自己的环境?
《一念无明》是双关的,不仅是在讲燥郁症患者在误解和重压下的生活,也是在讲香港社会在压力下的困境。
阿东是有病的,被医生确诊,需要治疗;阿东的未婚妻,精神崩溃在物质和非物质的双重压力下,只能在“神”的面前嚎啕大哭,咬牙切齿地选择“原谅”,她是有病的吗?
阿东的挚友在工作压力下跳了楼,他是有病的吗?
阿东的邻居余师太在看到邻居需要帮助时一言不发匆匆离去,然后又恨不得把他们扫地出门,他们又有没有病呢?
《一念无明》并没有提供答案或出路,只给了一个相对温情脉脉的结尾,虽然这个结尾对主人公的实际生活并没有什么帮助。
阿东和爸爸说,回家吧,可是他们的家在哪里呢?
原来的廉租房已经回不去了,妈妈也没有了,弟弟远走美国,他们会去哪里呢?
恐怕导演也不知道。
但我们多少还是抱着希望的,至少父子还在一起,最痛苦的一页已经翻过去了,希望他们和香港的未来都会越来越好吧。
这个社会对待病人真如我们想象般宽容吗?
摔折腿,拄着拐杖,路人退避三舍,怕再把你绊出什么事故。
突发感冒未准备口罩,地铁上咳嗽两声,身边人默默转过脸,在Whatsapp里噼里啪啦打着字:「隔篱有人感冒都唔戴口罩」。
身体虚弱头晕眼花不足与外人道,旁人看你并无大碍也不在意,个中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当这样的痛苦,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疾病,就更让人惊惧,对其表现出的嫌恶程度,也就更肆无忌惮。
影片的开头,曾志伟饰演的父亲大海去精神病院接「病愈出院」的躁郁症儿子阿东(余文乐饰演)出院,而早前,妻子在被儿子照料的过程中突发意外身亡。
虽医生称此事与儿子病症无关,但父亲的担忧写在脸上。
他挤出笑容,故作轻松地与没什么表情、说话气若游丝的儿子打招呼,眼神里却全是防备。
父子许久没见,在那之前,父亲和在美国的小儿子都不知所踪,而本来前途一片光明、拥有稳定女友的长子阿东辞掉工作,独自陪伴病重且情绪不稳定的母亲(金燕玲饰演)。
母亲用咒骂发泄怨恨,阿东在拼命隐忍和爆发中挣扎,终于把自己逼成了躁郁病人。
于是他入院、治疗、出院、被父亲接回到逼仄杂乱的板间房,试图以一个「正常人」的姿态,再次获得这个社会的接纳。
病态的人:「那个人样子好怪……他好像一条狗哎。
」如果你将自己代入阿东的视角,会发现他所处的这个世界,如同电影英文片名一样,是一个「mad world」:好友的婚礼上,所有人都在高谈阔论嬉笑怒骂,没人在意主角在说什么,阿东忍无可忍下的「仗义执言」,似乎更令好友尴尬;用人单位听到「躁郁症」后避之不及的状态,并不因他的坦诚和专业能力而改变;笑嘻嘻总是拜托自己和父亲的邻居,在他发病后,第一个落井下石;而狭小逼仄的空间,父亲枕头下发现的自卫用具,前女友宽容背后的强烈恨意,甚至令他找不到一个抒发情绪的角落……于是他冲去超市,大口大口吃着可以「改善情绪」的黑巧克力,换来的却是路人的指指点点……于是他强拉起来的,脑袋里的那根弦,再次「啪」一声断掉,让他从兴奋且动力十足的「躁」期,滑去犹如万丈深渊般的「郁」期。
有关阿东的片段中,我印象最深的,是茫然的他突然疾走乃至大步奔跑在深夜的街道,电影画面平行向后移动的样子。
阿东像一个被抽离掉的人,在对他而言意义不明的世界里移动,空洞不知所踪。
他看人的眼神,总夹杂悲伤与怀疑,令人不由担心,他下一秒会否作出什么极端行为?
而比起那些选择主动去拒绝和伤害,没心没肺的看客,他的隐忍和善良,却又显得格外可贵。
好在总有温情场景弥补:下一秒,他和父亲说起年幼时去城门水塘的约定,二人无伤大雅地争执了几句,暂时和解,相互依靠着,走回他们的家。
病态的家庭:「其实,是不是甚么都可以外判给别人做?
」家当然不是万能的。
而阿东的病因,显而易见来自他的母亲。
苦等丈夫与小儿子却无限失望的母亲,没有其余的宣泄出口,只能把所有情感垃圾都倾倒在阿东身上。
她是阿东世界里的第一个「疯子」——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需求无度,不懂感恩。
她何尝不可怜,然而她也亲手毁掉了为他竭尽全力的阿东的人生。
在前不久上映的纪录片《伴生》中,其中一位为照顾年迈父母、中年仍未出嫁的女士,对着镜头流泪:「我好想有时间,可以安静看一套戏、读一本书,做些自己的事情,但是做不到!
」为人子女,都想做到孝顺,然孝顺的界限在何处,孝顺分内事,究竟该亲力亲为,还是乐得交予他人,自己轻松?
影片中,束手无策的大海打电话给远在美国的大儿子,儿子一句话说得轻巧:「你把阿东送回精神病院,自己选间条件不错的老人院,钱不是问题」。
绝望的大海,淡淡问出了这样一句:「其实,是不是甚么都可以外判给别人做?
」曾经他是逃避者:他努力工作,想给妻子更好的生活;他百般辛苦,却害怕妻子的失望和不满;他逃避家庭,酿成苦果,决定承担,却发现难度远超他想象。
他和阿东在对峙中说出心声,而曾志伟在这一段落泪剖白的影帝级表现,实在无法不令人动容。
承担是给自己的枷锁,逃避是无视责任、把痛苦留给亲人……二者之间,有没有万全之策?
如何在调适好自己心情的同时,也对家人多一份理解和包容?
道理说来总是简单,做起来,却步步艰辛。
活在这个疯狂世界:「我没事了」尚未被疯狂世界改变的邻家纯真小男孩,成了阿东的解药。
在所有人都觉得他「荒谬」、「不正常」时,只有小男孩和他正常交流,与他相伴,听他讲话。
他坐在天台上,对着急赶来的父亲说,「我没事了」。
他当然不是「没事」。
他生活的世界依然逼仄、杂乱、充斥着形形色色自私而缺乏同情心的人类,他依然善良而软弱、恐惧而坚持,他的父亲依然无从理解他的内心,还要背着巨大的包袱寻求解决之道。
但年年难过年年过,活下去便有希望,从这个角度来看,我认为这是影片一个颇为温馨的「Happy Ending」。
导演黄进说,这是一个很想带给香港人的故事:想呈现出如何直面问题、觉醒并寻求改变的状态。
事实上,在压力巨大的城市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故事中的「阿东」——不久前,香港心理卫生会的一项调查还显示,香港人的抑郁指数创新高,有百分之五点五受访市民估计患有抑郁症,需要接受专业辅导及治疗,另有百分之九点一的受访者属「应关注」的组群。
「阿东」非但不是边缘人,甚至还可能早已融入每个人的生活而未被发现。
编剧则强调「伤害往往来自不了解,无知造成日常的邪恶」。
她认为「电影最强大之处,就是让观众感受角色的情感,学懂同理心,从而令世界更美丽」。
这个故事整体来说,压抑又「不开心」,但曾志伟、余文乐、金燕玲一众大牌演员却毫不犹豫以低片酬甚至零片酬出演,更称之为「十年一遇的好剧本」(曾志伟语)。
在快速发展、冷酷麻木的社会运转成一部失控机器的同时,能有这样一部充满人文关怀、专业水平也绝不逊色的新导演作品出炉,实为观众的幸运。
原文首发橙新闻:http://www.orangenews.hk/culture/system/2017/01/25/010049525.shtml(注:本人很喜欢这部片,欢迎理性讨论,但如果你是戾气很重话又很多的路人,可能你不太适合在这篇文章的评论区生存,您可以省下打字的功夫,我也可以省下拉黑的时间)
101 分 52 秒,挺好,就是看不出儿子所谓的症状
飞机上看简直丧傻了……
喜欢这个电影的平常心,不拔高,不过度批判,也不追求什么“终极真实”。用很让人舒服的镜头语言和表演关注市民生活和弱势群体,延续了老粤语电影的精髓。“不是什么都可以外判给别人来做的”,非要找深刻主题的话,这就是了。
看得很压抑的一部片子,金艳玲的演技惊人,但故事讲得支离破碎,环境让这些不成功的人都是抑郁者!
实在看不下去,感觉实在不好看
很压抑。苦难的人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世态炎凉。香港这座资本主义城市,金钱,快节奏的生活,工作压力,其实更是将人性都演绎到了极致。 这个精神病患者的题材,最后也没有给人以希望。只有深深的绝望。唯一的绿色只有小孩子了。小王子的金句被用烂了。不好。 不推荐观看。
内容非常工整,剧本创作上显然花费了不少精力,尤其是队边缘人群生存的状态的侧写非常动人,结尾打出字幕有点过犹不及,这是新人导演的取巧之举,同时也暴露了影片并不具备更深刻的内涵和深度,仅从格局来说,当不得去年最好的港片之名,不过演员的表演仍然非常值得一说,近景捕捉情绪流,曾志伟演的好
野心够大,企图通过一家人呈现整个社会甚至更多。但格局又太小。
1.5星吧,半颗星送给公益,主创们无论是创作还是本身理念都混乱,咕咕
全员演技超神,余文乐连他的嘴角都在入戏。朋友推荐给我看的,他就是双向,看完对这个病有了更深的了解,真不知道在他平常看似正常乐观的外表下面,隐藏了多少哀伤。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这部片的短评鲁迅已经写了呀
十二因缘法中,无明是第一因,前念甫灭已,后念又生,如是念念相续不断,众生不知道阴界入我有生有死的虚妄性,导致堕入三界境界中,执之不舍而无法出离,因此在三界中不断流转生死。像这样,将刹那生灭的阴界入当作真实不坏我而遮蔽众生的智慧,导致众生于三界不断轮回生死的无明,叫作一念无明。
毁灭-重建-毁灭-重建,为何只停留在苦难的展示层面?
喜欢这种扎实而细腻的港产片。在逼仄的都市那更为逼仄的劏房里,压抑得让躁郁症全无发散空间。每个人都不开心,每个人都有病,而医疗、交际与宗教都撞向了无解。电影像是一个布满青苔的水缸。观众在外,看得见众生的窒息,也照见了自己的苍白。但结局,至少知道灿烂在何方。每个人都演得很好。
满满的负能量...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赶紧逃离香港吧
一个悲催苦逼的现实故事,卖点是看二位主演的表演,我想在评论家嘴上可以被捧上天。我不喜欢这片的消极负面,充满对社会冷漠的嘲讽,甚至连信仰都没放过。我清楚的记得教会里的镜头屡屡在那张智障的脸上给出特写,极度恶心的丑化手腕。错的永远是世界,主角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才叫人觉得更恶心。
我能理解他的每一次暴怒,每一次崩溃。
“不是什么都可外判给别人做。”——▶1◀—— 🔴 2016 🔵 中国·香港【9月【🟢】【➊】】【2020 ▲ 450】【≈ 101分钟】【国语 ★ 中文字幕】【⭐⭐】◀▶【⭐⭐⭐】
太表面化,想拍得“克制”和生活,淡化背景叙事,结果只是抽象了的疾病和苦难,乏味。
看到最后原来是一公益宣传片